■【堤特·古拉玛顿】
「嗯,对,那家伙很有可能也在寇塔那……什么?「苍穹歌姬」?……我也想过这个可能性,卡尔迪纳果然打算收集所有的珠子。」
【堤特·古拉玛顿】内,瑞斯可在自己的房间里单手拿着通讯用魔法道具与人通话。对方是在寇塔那的张,通话目的为共享自己方才在目击情报上看见的某位〈超级〉的情报。
不过张也报告了自己与AR·I·CA接触,而且恐怕已被对方发觉身分一事。
「首先,将我交给你们的饰品切换乔装功能。没错,就和我事前说的一样,只要扭动把手的部分,就能切换五种模样。这样至少可以争取时间吧。」
瑞斯可告诉张当下的对应法后,继续发出指示:
「你的生存是最优先事项,接着是收集资料,再来则是确保珠子。你不用介意有关爱蜜莉的事。在最坏的情况下,你就把她丢在杀戮现场先走,等到确保你的安全之后,再去接她就好了,这样便不会有问题……嗯,再麻烦你了。」
于是瑞斯可通话完毕,将魔法道具放在在一旁做伏地挺身的玛奇那的头上。
玛奇那只以左手维持伏地挺身的姿势,右手则将遮住自己右眼的眼带稍微往上拉起,很灵巧地让放在她头上的魔法道具滚落下来……收进眼带的内侧。
很不可思议地,理应比手掌还大的魔法道具没有让她的眼带往外膨胀,就这样被收了进去。
关于此事,熟知其功能的瑞斯可没有特别表示意见。
「张没有对刚才的指示多说什么,看来他似乎确认过爱蜜莉的本性了。」
瑞斯可从张通话中的言语与语气推测出状况一如自己所料,八成是某种纠纷让爱蜜莉露出了本性。
「毕竟在卡尔迪纳的城镇里,有很多可能会与爱蜜莉为敌的家伙。」
「唷咻,嗯咻。主人,我从以前就很在意了,主人您对于爱蜜莉妹妹的那个抱持着什么看法?」
玛奇那在伏地挺身的同时,向瑞斯可发问。
「『那个』是指什么?」
「当然是指自动杀戮模式(Eliminate)!」
「……那是那个笨蛋在去王国前擅自取的名称吧。」
瑞斯可回想起葛蓓菈一脸得意地说出这个词汇时的表情。
「那个家伙露出有够令人不爽的表情,挺着胸膛说什么『因为爱蜜莉(Emily)和Eliminate的发音很像嘛!』……不对,她没有胸部可以挺。」
「居然凝视着女性的胸部装甲(胸垫),主人您这色狼!还有为这艘战舰取了【堤特·古拉玛顿】这种耍帅名字的主人也没立场说人家!」
「【堤特·古拉玛顿】有什么不好的?」
「……主人的表情超认真——!」
这艘船的船名是由瑞斯可取的。
由于修理完毕时的四位成员〈创胎〉都以『神明』为典故,他便取了【堤特·古拉玛顿(Tetragrammaton)】这个有着『四字神名』之意的名字。
由玛奇那负责操控也是理由之一就是了。
「……回来说爱蜜莉的事吧。变成那样的爱蜜莉在杀死『敌对对象』之前,思考与行动都会被束缚。然后就如你所知,杀戮结束之后,她会完全忘记这段时间发生的事。就是这样的运作方式。」
爱蜜莉用于判断为『敌对对象』的标准,是她脑内的对人评价为负面者。
以瑞斯可的经验法则来说,爱蜜莉记得住别人对她做过的所有事情。
他人对自己而言是──正面(Plus)还是负面(Minus),她全都记得。
而且……她会将偏向负面的对象视为敌人加以杀伤。
因此,对于对方没有抱持正面或负面感情……刚遇见对方的时期是最为危险的。
如果对方一见到爱蜜莉就拿出武器指向她,或者表示「杀了你」的话,纵使只是单纯的威吓,爱蜜莉也会确实将对方视为敌人而将其杀伤。视状况而定,也有发生「连锁」的风险。
瑞斯可在张与爱蜜莉面对面时之所以紧张,也是担心张会不会做出某种会被爱蜜莉判定为负面的行动,而被她杀伤。
反过来说,爱蜜莉几乎不可能会杀害同伴……也就是〈IF〉的成员。
只要爱蜜莉的心中持续进行着正负的加减计算,不断叠加正面事迹的同伴不会轻易在爱蜜莉的心中被视为敌人。
(就算如此,那个笨蛋也有险些被认定为敌人的时期呢……)
但不知何时之间……爱蜜莉变得非常亲近葛蓓菈。
瑞斯可询问葛蓓菈,但她看来什么也不知道,询问爱蜜莉,她也只说「豪好吃哦!」。两人之间究竟发生过什么事,让当时的瑞斯可苦思很久。
其实只是葛蓓菈在做点心时,爱蜜莉刚好在场,「要吃吗?」「要吃——」经过这样的对话后,爱蜜莉要到了点心,结果点心实在过于美味,她一下子就变得很黏葛蓓菈。
在这个时间点,葛蓓菈在制作点心方面拥有超乎常人的手艺一事,〈IF〉成员之中只有爱蜜莉知道(葛蓓菈本人也不知道)。
「可是,爱蜜莉妹妹和我不一样,她是人类耶?真的会发生这种让人变得像是杀人机器的事情吗?」
「……这只是我个人的见解,不过我认为那是一种精神疾病。」
「唔——?」
「简单来说,就是限定于杀人的双重人格……虽说如此,那个状态下的爱蜜莉看不出有什么可以用人格称之的要素。杀死敌人,杀完后开始注意有可能成为敌人者,如果成为敌人,就依然将其杀害。不断重复这样的循环,直到敌人全都消失为止。那个状态下的爱蜜莉只是做着这样的事,我才会说看不出有人格。」
「哦──感觉好像〈遗迹〉里的机器呢──」
「是啊,就如你说的机器……可以用杀人系统来形容吧。想到她现实的状况,就觉得她就算有这种症状也不足为奇。从以前就有人说『事实比小说还离奇』不是吗?」
对于此事,瑞斯可并非没有任何想法。
瑞斯可基于某种理由,也知晓现实中的爱蜜莉相关的事。无论是现实的爱蜜莉还是这一边的爱蜜莉,内在都是一样的……其本性也毫无二致。
幸亏爱蜜莉在现实中并非处于会让她进入自动杀戮模式的状态。
……应该说,她已经无从进入,算是不幸中的大幸。
(关于这个症状,也只能期待会随着爱蜜莉精神年龄的成长而稳定下来。幸好在这一边杀人也不会有什么大问题,再加上三倍的时间,可以说是最适合爱蜜莉的环境。)
瑞斯可冷静且不假思索地如此思考。
「主人!您突然沉默下来是怎么了!莫非是看到我伏地挺身流下汗水、让身体曲线毕露,导致您兽性大发!?我OK唷!」
「才不是咧,废材。再说你根本就没有汗腺吧。」
「这个就,呃──靠气势!」
玛奇那大概是为了表现气势,她大喊「呼哦哦!」并加速伏地挺身。当然了,她一滴汗水也没流。
「啊,对啦!我想起来了!」
「想起什么?」
「我记得我以前也问过洁塔小姐同样的问题!而她的说法与主人不一样,果然还是洁塔小姐比较正确吗?」
「……你为什么这么想把我的地位排在洁塔之下啊。」
瑞斯可向贬低主人有口皆碑的废材叹了一口气后,也针对洁塔的见解开始阐述:
「洁塔的见解的确与我有些不同,她认为爱蜜莉在变成那样时还拥有自我意识,之后就只是借由强烈的思维,装作对自己的行动视而不见。这样能否骗过《真伪判定》是很令人怀疑,但也无法全盘否定。」
不过瑞斯可认为「《真伪判定》对于变成那样的爱蜜莉也没有意义」。
「嗯欸?那哪一种说法才是正确的呢?」
「到头来,若不去窥视爱蜜莉的内心,也无从确认我和洁塔的见解是哪一方正确。而这种事情只要玩家保护功能还在,就算是〈超级创胎〉也做不到。」
瑞斯可认为自动杀戮是精神疾病,洁塔则认为那是演技与自我暗示一类。
目前谁都无法明白哪边才是正确的。因为就连瑞斯可,都没看过可以干涉〈主宰〉精神层面的〈创胎〉与技能。
「但无论哪一方正确,之后的结果都是一样的,讨论这个也没什么用。」
「结果是指什么?」
「那个家伙、『苍穹歌姬』、爱蜜莉。三位〈超级〉聚集于寇塔那,之后应该会发展成以珠子为中心的争夺战吧。」
现在的寇塔那处于即将成为战场的状态。
一切要素均已到齐,就等待着有人开第一枪的瞬间。
然而……
「不管如何——最后能够站着的都是爱蜜莉,唯独这个结果绝对不会改变。」
无论发生怎么样的战斗,爱蜜莉都绝对不会倒下……【器神】瑞斯可·黑色缟玛瑙很有把握地如此断言。
「说得也
是!」
他的〈创胎〉玛奇那也点了头,肯定瑞斯可说的话。
只要向任何了解爱蜜莉的〈IF〉成员询问,肯定都会得到同样的结论吧。
他们明白爱蜜莉就是如此地别具一格。
「不过爱蜜莉这次的工作是观测,在她战斗之前,那些家伙们应该会先打起来吧……但我不认为会只以观测告终就是了。」
瑞斯可隔着自己房间的窗户向遥远的寇塔那方角望去,道出了此语。
◇◆◇
□■商业都市寇塔那
AR·I·CA走出咖啡店后,便移动至寇塔那中尤其华美的豪宅……市长宅邸的外面。她现在背靠市长宅邸的围墙,听取雨果发出的联络。
『师父,很抱歉,我跟丢人了。』
雨果表示为了寻找那两人而跑遍附近,但都找不到人。他在搜寻的途中与不晓得被什么吓得魂飞魄散的男人们擦身而过,但除此之外,没有什么特别的事。
「哦,他们一定改变了外表,八成是使用了有乔装功能的饰品吧──」
女孩在咖啡店时的脸孔就与通缉名单上的照片不同,所以AR·I·CA认为朝这方向思考不会有错。
「不过,改变的大概也只有外表与能力值,不会连行动都改变的。如果那孩子是我所想的人物,就必定会惹出什么麻烦。到时就请小雨你迅速前往发生骚动的现场。」
『……我明白了。』
「那就这样,我要去市长那里A走珠子啰──出发──?」
于是AR·I·CA挂断了与雨果的通讯。
(那么,那边就先交给小雨他们,我也得快点把事情办好才行。)
AR·I·CA已将【杀人姬】的相关情报传达给雨果。
尽管尚未确定对方就是【杀人姬】,但面对的毕竟是那样的对手,谨慎一点总不会有错。那个【杀人姬】恶名昭彰,引发的各种事件都很有名。也曾有过她将卡尔迪纳的战队排行榜第二名──〈五角商队(Pentagon Caravan)〉的四百六十九名成员全部杀光的轶事。
(先不论职业,棘手的是无人完全掌握其〈创胎〉的能力。)
不同于堤安之间详细传递【杀人姬】的情报,属于〈超级创胎〉的约纳尔迪巴兹特利,即使在〈赛菲洛特〉拥有的情报之中也没有能力详情。
若要硬举个情报的话,就是其能力并非『大规模破坏能力』,而是『能够与多人长期战斗的能力』。
(和我们战队的卡露露是相似类型吗?如果是那种开挂防御,就能依序击倒多个对手。)
AR·I·CA回忆起能力结构专精长期战斗的同事,巩固自己的推测。
(不过……在面对【杀人姬】时有那两个孩子在,运气算是不错。从小塞在那间咖啡店的反应来看,他们应该可以克住对方。)
AR·I·CA已推测出塞珂在咖啡店时身体状况有异的原因。
参照某种数值而行使技能的〈创胎〉,能够感测到其数值。
举例来说,玲·斯特林的涅墨西斯可以透过计数的形式,来实际感受其他对象给予自己的伤害。
同样地,虽然不是数值,但塞珂也能够以感觉的方式判定其他对象的同族讨伐数之多寡。因此当塞珂察觉到【杀人姬】那多得离谱的同族讨伐数时,身体状况也难免有异。
不过,此事便意味着……
(那两个孩子八成……是【杀人姬】的天敌。)
【杀人姬】是能让塞珂的《地狱门》发挥绝大效果的对手。
《地狱门》是以同族讨伐数计算出机率,来【冻结】对手的技能。一经发动,就能确实【冻结】同族讨伐数远超过一〇〇的【杀人姬】。
(只要发动技能,应该就能分出高下。而且以【白蔷薇】撑住【杀人姬】的攻击直至技能发动,也并非不可能的事……因为小富把【白蔷薇】做得极其坚固嘛。)
〈睿智铁三角〉的经营人富兰克林托付给妹妹雨果的机体──【MGFX-002 白蔷薇】。
其防御力之中枢的多重结界装甲【芙勒·笛维儿(Fleur D'hiver)】并非只借由技能防御,材质也坚固得可怕。
若AR·I·CA评估正确,其表面装甲有使用神话级金属。
色调之所以不同,是由于增添自动修复功能时材质发生了某种变化,抑或是为了让颜色变白而做了某种加工?
无论是何者,这个世界上都不存在比【白蔷薇】更硬的〈魔齿轮〉。
若是【白蔷薇】,就算面对【杀人姬】的攻击,应该也不会被立刻破坏。
(这大概比歌剧还多花了几倍的成本,再加上那样的性能,看来小富是有打算遵守与我的『约定』呢。她是否会托付给小雨,则还不知道就是了。)
AR·I·CA想起过去退出〈睿智铁三角〉时与挚友定下的约定,露出了微笑。
「既然如此,等小雨更加成长后,我再来履行『约定』吧。」
AR·I·CA这般自言自语后,切换了思维。
她现在即将要做的,是潜入市长宅邸。
AR·I·CA能够感测到危险,要穿过警戒网潜入内部并非难事。
如果能找到珠子加以回收就好,而若是市长随时带在身上的话,就以【苍蓝歌剧】进行超音速突袭,抢了珠子后撤退。
如果杀了市长,寇塔那的运作会出现问题,因此AR·I·CA决定只以强盗行为了事。至于之后产生的政治问题,她打算全部扔给身为赞助者的议长。
「那就上吧!…………咦?」
就在AR·I·CA鼓足干劲,要穿过市长宅邸的围墙潜入时……察觉到了某件事。
从市长宅邸的正门微微传来声音。
「你这家伙!是在开什么玩笑!」
「……………………」
是说话的声音。其中一方大声喊话,所以在AR·I·CA的位置也能听到。
但与其交谈的另一方的声音很小,传不到AR·I·CA所在之处。
「…………」
AR·I·CA思考了起来。
如果正门发生了什么骚动,吸引了警卫的注意,就正好方便自己潜入。
但AR·I·CA的直觉……并非卡珊德拉告知的危机,而是她自身的女性第六感告诉自己──「如果这时不进行确认,情况会变得很麻烦」。
AR·I·CA为了确认正门的状况,穿过围墙,侵入市长宅邸的庭园。
她在灌木丛后方行动,注意着不被人发现,同时移动至可以望见正门附近的位置。
于是,她终于得以确认正门的状况。
在正门有十个男人的身影。
正确而言,应该说一个男人与九个男人。
九个男人都是身强体壮的堤安,就《识破》可确认的资讯来看,每个人的等级都超过三〇〇,以卡尔迪纳的堤安而言,算得上一流的水准。他们也都穿戴着品质很好的装备。
AR·I·CA推测这九个男人是守卫市长宅邸的私兵。
直至今日,专职的警护士兵这类工作依旧偏好找堤安而非〈主宰〉担任。这是因为〈主宰〉会突然消失(登出),不适合从事护卫与设施警备的工作。
对此,与私兵对峙的男人,外表也与对方正好相反。
消瘦的面孔,以及仿佛会被风吹倒的羸弱身体。尽管穿着宽松的法袍,但毫无疑问地可看出他的身体瘦弱无比。
即使用「大病初愈的病人起床走路」来形容,也毫无问题。
AR·I·CA以《识破》看到的能力值,也贫弱得无法与男人们相较,不过……
(……这个,是伪装的吧。)
AR·I·CA以直觉察觉到了。
男人并不弱,只是看起来很弱而已。
「你来干什么的!一直重覆说着你必须要去见市长……!」
「很抱歉……可是,我有话要和市长说。但如果告诉你们市长非得与我见面不可的理由……对市长而言只会造成不利。」
「只一个劲地说这种话,我们根本不明白你想干什么!怎么能让你这怪异的家伙见市长!」
「说得也是……啊啊,该怎么说才好呢……」
消瘦的男人说完话后,以左手按着自己的太阳穴,困扰地低下头。
做出如此动作的男性,左手背上有着「抱着骷髅的女性」图样。
独自面对壮汉们的男人,是个〈主宰〉。
「啊,对了。这个应该可以说出来……」
「说什么!」
「转达市长『请让我看看珠子』,以及『这件事是弗莉雅小姐告诉我的』这两句话……」
「…………」
私兵的代表开始思索起来。
消瘦男人肯定是个可疑人物,但对方是〈主宰〉,他认为视场合而定,他或许有什么重大的理由。
昨天也有一名〈超级(AR·I·CA)〉造访市长
宅邸,这个男人可能跟那件事也有关系。
「你等一下!」
私兵代表说完,便进入宅邸里。
接着过了几分钟后,他与脸色大变的市长一同回来了。
寇塔那市长──道格拉斯·柯英跟昨天与AR·I·CA会面时一样,气色依然很好……
但其表情十分慌乱。
「你就是传话给我的〈主宰〉吗?」
「是的,我来这里,是要请您让我看看您持有的〈UBM〉珠子。」
「我才不知道那种东西!」
市长以强烈的语气否定,内心却焦急起来。
(果然是觊觎【狄·猥駬谜虱】珠子的宵小吗!)
市长藏匿着古代传说级〈UBM〉──【妖蛆转生 狄·猥駬谜虱】的珠子。
他才刚在前几天以其力量让自己返老还童。
珠子之中似乎有不晓得用法就无法使用的种类,但【狄·猥駬谜虱】并非此类。
只要得到珠子并冀望力量,其效果就会显现,让拥有者的身体变得健康。
市长也是向珠子祈愿,睡了一晚后就获得了健康与年轻。
而且【狄·猥駬谜虱】是顺从的珠子,它在市长变得健康的隔日向他的内心发声,告诉他要获得另一种力量……也就是『永恒的新生命』,需如何举行仪式。
市长现在正在为此仪式进行准备。
(还有三天就能准备完毕……举行完仪式后,我就能获得期望已久的长生不老!)
已得到卡尔迪纳里屈指可数之财富与权力的市长,还是与许多先人一样,冀望能够长生不老。
而【狄·猥駬谜虱】告知他的内心,透过『永恒的新生命』获取的生命不仅不会死,还能得到强大的力量。
(到时无论是卡尔迪纳议会还是〈超级〉都不足为惧!所以我现在不能让其他家伙夺走【狄·猥駬谜虱】!)
这也是昨晚市长透过女仆暗杀AR·I·CA的理由。
因为只要争取一段短暂的时间,市长长生不老的愿望便可达成,还能得到抵抗究责此事者的力量。
以他人的角度来看,市长的视野未免过于狭窄,但面对长生不老这种本来不可能实现的愿望即将在眼前实现的阶段,他自然不会发现此事。
「可是……弗莉雅小姐说您持有珠子……」
但市长即使否定,连语气都细若游丝的消瘦男人,似乎很确定市长持有珠子。
「我就是来问你这件事的!为什么你会说出弗莉雅这个名字……!把她和你的关系说出来!」
市长听了男人说的话后,不知为何显得很慌张。
无论是私兵还是躲藏起来观察状况的AR·I·CA,都不明白其中原因。
然而,消瘦男人则明白。
「……我可以说出来吗?」
男人转动视线环视周遭。像看着周围的私兵男性,也像看着躲藏起来的AR·I·CA。
「好!你尽管说说看!毕竟弗莉雅根本不可能会说出珠子的事!」
「您会说不可能……是因为弗莉雅小姐在您得到珠子的好几年前,就已经去世了……是吗?」
男人得到市长的许可后道出此言,盯着市长。
不,不对。
「不过,这确实是弗莉雅小姐的证言。」
他说完这句话后……
「就是那边那位……被您玩弄之后杀死的弗莉雅小姐告诉我的。」
──指向市长的背后。
「什、么……?」
市长战战兢兢地转过头去,但身后什么也没有。
不只是市长,私兵与AR·I·CA也看不到任何东西。
然而在场数人持有的《真伪判定》没有反应,男人的视线也对到了焦点,就像真的有什么东西在那里似的。
「弗莉雅小姐是您的政敌之妻,她说他们夫妇被您陷害后杀死。」
「等、等等……」
「还有……除了弗莉雅小姐以外,这座宅邸的地下也有许多遗体呢。哦……我还在想为何在寇塔那都没看到流浪儿童的尸体,原来是被您集中起来了啊……不对,有些人还是您得到珠子后才被您杀死的……一九八人……多半都是奴隶呢……」
「等等!!你到底在说什么!?」
市长在慌乱之中大叫道。
因为男人并非只是胡言乱语。
男人──掌握了市长在地下的所作所为,连人数都正确地报了出来。
市长为了举行获取『永恒新生命』的仪式,而于宅邸地下收集尸体……不仅如此,他还杀死奴隶使其化为尸体。
不过市长在准备仪式以前所犯下的罪行,消瘦男人其实也知道就是了。
「啊……不好意思,我拥有《观魂眼》这项技能……可以看得见包含死者在内的灵魂……我能与他们交谈,也可以交涉。这次我以答应弗莉雅小姐的请求为代价……请她告诉了我您做过的事。」
男人毫无抑扬顿挫地说出的这句话,让市长大为惊愕。
因为市长也曾听闻这项技能。
「《观魂眼》……!那、那不是……死灵术师系统的奥义吗……!?」
「……咦?哦……不好意思……现在才自我介绍。」
男人说完,便将手放在自己的胸口……
「我叫贝涅特那许,职业是──【冥王】。」
──告知众人,自己身为超越者的名号。
「【冥王】,你说你是【冥王】……!?」
市长看着报出名字与职业的贝涅特那许,慌乱地往后退。
私兵们为了保护市长而站到他前方,但每个人的表情都很紧张,十分惧怕贝涅特那许。
堤安不同于〈主宰〉——透过管理AI制作的造型人偶获得万能适性,他们正因为身为少数有才能者而拥有超级职业,才深知超级职业这样的存在拥有多么与众不同的力量。
「那么,可以来谈谈……关于您所持有的珠子吗?」
「你、你是为了来夺取我的珠子……!?」
市长已经不再隐瞒自己持有珠子一事,因为他领悟到隐瞒也没用。既然对方表示自己是【冥王】,而非透过《识破》看到的能力值那般弱小,市长便认为他理所当然会拥有类似《真伪判定》的技能与饰品。
同时,他也透过藏在身上的魔法道具启动市长宅邸的结界。
这样一来,外界就不会发现市长宅邸内的异常。因为贝涅特那许刚才说出的情报可是好几项重罪,若被人知晓,就算自己是市长也有可能会被逼下台。
「首先,我想请您让我看看珠子,毕竟我还不晓得您的珠子是否为我追求的力量。如果不是我追求的力量,我就会离开……」
「如果是你追求的力量,你又要如何!」
「假如那颗珠子拥有我冀望的力量……我会支付代价,希望您能让给我……」
「代价……?」
贝涅特那许点头后继续说:
「关于我透过灵魂所听闻的您的罪行……我不会通报卡尔迪纳议会……哦,如果珠子并非我所求之物,我会直接通报议会。因为……这是被您杀死的弗莉雅小姐他们的请求。」
「…………咕、唔!?」
强盗行为是会受到通缉的犯罪,所以贝涅特那许不是凭武力,而是想透过交易来取得珠子,但从市长的角度来看,那并非交易,而是胁迫。
在将《真伪判定》活用于司法的〈Infinite Dendrogram〉里,证言的重要性与物证不相上下。
只要对市长宅邸进行搜查,为非作歹的证据想必是要多少有多少吧。
即使如此,若是在市长控制之下的寇塔那之中,倒还没有问题。
但市长的记忆如果正确,首都铎拉葛诺玛德目前所在的地方,从寇塔那搭乘龙车前往要花上一天时间。
贝涅特那许前去通报,将直属于铎拉葛诺玛德议会的官差带过来,来回只要两天。视贝涅特那许的移动速度而定,还可以将时间缩得更短。
纵使是在卡尔迪纳握有强大权力的寇塔那市长,从他犯下的数桩重罪来看,议会应该会直接将之定罪吧。
那在三天后的仪式结束之前,市长就会下台,珠子也会交付给卡尔迪纳议会。
(获得长生不老的准备尚未完毕,我不能这么快就被逮捕……!)
一瞬之间,市长开始考虑先拒绝与贝涅特那许交涉,等他为了前去通报而离开,就逃出寇塔那。
仪式场地不限于这座城镇。将仪式所需的尸体装进道具储存箱里,移动至安全的场所后,再躲藏起来举行仪式即可──当市长如此思考时……
『──那样、不行。』
声音……顺从于他的【狄·猥駬谜虱】,其话语在市长的脑里响了起来。
(为、
为什么?)
『离开、城镇,就会、被杀。』
这道声音提醒了市长。
对方之所以不使用强硬手段夺取珠子,是因为这里是城镇,有许多目击者。
【冥王】尚未被通缉,但他如果在此抢走珠子,就会基于袭击市长宅邸这条重罪受到通缉,所以他才不行使武力。
(可是……只要我移动至城镇外头没有人烟的场所……)
『会被杀掉。』
纵使杀了市长夺走珠子,也不会有人知道。
在脑内低语的声音,使市长察觉到这个可能性。
眼前的贝涅特那许抱持的企图,让市长感到恐惧而缩起身子。
至于贝涅特那许的想法是否真如【狄·猥駬谜虱】所说,则是别的问题。
「这样啊,嘴里说去通报,离开这里之后……就会把我……既然如此……」
「……?……请问,您怎么了?好像在和谁说话一样……咦?仔细一看,您的体内也有灵魂……」
贝涅特那许担心地看着脸上浮现斗大汗粒并开始低头呻吟的市长。那道视线看的似乎不是市长的脸,而是存在于他体内的不可视之物……
(若是现在……!只要现在收拾掉这家伙……!)
『你、能够、得到、永恒、的、新、生命。』
〈主宰〉若被杀死,在三天内都不会回到这里。也就是这三天不会有人去通报。
只要有三天的时间,仪式便可举行完毕,市长就能长生不老。
挑战超级职业,而且还是〈超级〉,本来是一件有勇无谋的事。
但对手是【冥王】……也就是不死生物的使唤者。
没有生命的不死生物是种拥有无止尽体力的可怕怪物,但相对地也有许多弱点,像是日光、火与圣属性攻击。
现在是烈日炎炎的大白天。在这种环境里,不死生物出现的瞬间,身体八成就会腐朽。
意即他现在无法使唤不死生物,剩下的只有显然贫弱的贝涅特那许。
市长也知道后卫魔法职业的物理性能力值有多么脆弱。
他判断现在叫自己的手下在极近距离下进攻便可取胜。
作出这样的判断后,市长抬起本来低垂的脸孔,用右手──高举【宝珠】。
「《唤起》!!【焰龙(Flame Dragon)】、【圣龙(Saint Dragon)】!!」
在市长发出宣告的同时,他召唤了透过庞大的资产得到的纯龙。
分别是有着红色鳞片的传统火属性天龙,以及被白色鳞片包覆身体的圣属性天龙。
「市长!?」
「杀了这家伙!!这家伙现在无法使唤不死生物!!」
私兵们对于市长突然要与〈超级〉敌对的暴行而感到困惑,但市长也鞭策他们的战意。
「而且如果我的罪行曝光,你们也是同罪哦!」
「!」
私兵们身为市长的左右手,至今为止做过各式各样的事情。
现在正在举行的仪式也是其中之一,过去更是做了许多见不得光的事。
因此获得钜额报酬、吸取油水的这群人的确与市长同罪。
私兵们心意已决,同样举起武器指向贝涅特那许。
「我不建议……你们行使武力。」
但他被兵刃指着时……只是担心地看向周围。
「如果你向我施加暴力,我就可以合法地反击了。」
〈主宰〉之间互相伤害不构成罪行,但堤安与〈主宰〉之间则否。〈主宰〉杀死堤安会受到通缉,但〈主宰〉被堤安攻击时,可以进行包含杀伤在内的反击……也就是正当防卫。
贝涅特那许正因为明白此事,才打从心底担心……不,是怜悯向自己举起武器者。
「最好不要这么做……哦,纯龙也……不要动手比较好。你们一定会死的……」
他尤其怜悯两只纯龙。
然而,纯龙们对他的视线嗤之以鼻。
拥有高度智能的纯龙从贝涅特那许身上的死亡气息,得知他是死灵术师。
也明白在太阳底下使用火属性与圣属性的它们,正是贝涅特那许的天敌。
于是,没有任何对象听从贝涅特那许的警告。
「杀了他!」
两只纯龙在市长的指示之下,正欲放出吐息……
「《亡者苏醒》──亚拉冈。」
──一瞬之间,它们的头被砍了下来。
两颗巨大的头在空中飞舞,掉落于地。
头部断面泄出炎与圣的辉彩,随即全部化成光之尘埃。
「啥…………啊?」
无论是市长还是私兵,都露出一副目瞪口呆的模样。
并非因为市长秘藏的纯龙在一瞬间死去。
而是由于有纯龙以外的巨大物体站在那里。
在那里的,是一副全身骨骼。
有若展示于博物馆的四足恐龙化石般的威容。
其双眼有着像在燃烧般的微暗光芒。
而其尾巴──是放出的辉芒比任何名刀都来得鲜烈的利刃。就是这柄尾刀收割了两只纯龙的首级与性命。
『……惯于被饲养,长了太多赘肉。简直和猪一样,已经不是龙了。』
全身骨骼以带着威严的声色,昭示它如何蔑视刚才斩杀的纯龙。
不,不应该说它是全身骨骼。
其种族名为【高端王刃骷髅龙(High-End King-Edge Skeleton Dragon)】。
真名──亚拉冈。
它是过去以【刃龙王 铎拉葛耶锯(DragEdge)】而名闻遐迩的古代传说级【龙王】。
这是以其奖赏素材【刃龙王全身骨骼】为基底,借由贝涅特那许的《死灵术》复苏的姿态。
「……果然。感觉你会讨厌那两只纯龙,我就想说你应该不会手下留情……」
『强大的生命堕落是种罪过,所以龙绝不可堕落。』
贝涅特那许转眼间便以拥有《即时放出》功能的道具储存箱取出亚拉冈,并以《亡者苏醒》将其启动──施展如此迅速手法的他这般表示后,叹了一口气。
「……拾走它们的灵魂吧。」
贝涅特那许说完,从法袍袖口拿出某种结晶。
那很像是转职为【死灵王】所需的【怨灵水晶】,但与之不同的是,这结晶的内部闪耀着各种色调。
如今其中增添了少许红色与白色的光芒。
「不、不可能……!」
在贝涅特那许做这些事情时,市长大概是稍微回过神来了,他叫道:
「现在是大白天耶!?为何不死生物会……!」
「在我的〈创胎〉的被动技能之下,我的队友即使是不死生物,对于日光与火焰等弱点的抗性会变得与一般人相同,在白天也能行动无阻。」
市长相信自己能取得胜利的因素,被贝涅特那许轻描淡写地否定了。
这是由于他忽视了〈主宰〉拥有的特性……也就是〈创胎〉,但现在思考败北的理由也无济于事了。
重要的是──结果。
「就如我刚才说的,现在成了我加害于您也不会受罚的状态……」
贝涅特那许刚才险些遭市长施予包含杀害在内的重大危害。
在强盗嚣张跋扈的这个世界里,允许甚于现实程度的正当防卫,所以贝涅特那许即使杀害市长,也不会产生法律上的问题。
「您可以,让我看看珠子吗?」
贝涅特那许将右手伸向市长,再度提出自己的要求。
「咕、唔唔唔……」
失去了属于最强战力的两只纯龙后,市长动弹不得地发出呻吟。
害怕亚拉冈的私兵们开始渐渐与市长拉开距离。
因为他们以全身感受到了彼此之间在生物——虽说对方是不死生物——角度上的层级差异。
私兵既没有如此愚蠢,也没有勇敢到能够赌上性命面对绝对敌不过的对手。
(怎么办……!该怎么办……!!)
市长绞尽脑汁,但问题依然无从解决。
现在只要贝涅特那许有意愿,市长的首级就会像两只纯龙那样飞走。
这样的恐惧几乎让市长将手伸向怀里的珠子,这时……
『到、地下、去。』
【狄·猥駬谜虱】的声音再度响起。
「……什么?」
『时候、尚早,但、还是、去举行、仪式。』
「可以吗!?」
『并不、完全,并不、足够,不过、可以。』
那声音为市长带来了好消息。
只要举行仪式,得到长生不老──纵使不完全──的力量后,或许就能打破现况。市长下定决心,背向贝涅特那许,朝自己的宅邸跑了过去。
「啊,慢着……」
『砍掉他的脚。』
虽然不明白贝涅特那许是在向谁说「慢着」,不过亚拉冈已经以亚音速做出了动作。于是,尾刀的斩击砍飞了市长的脚……
「好——痛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市长……持续以被砍断的脚跑着。
『……什么?』
亚拉冈没有眼珠,但它眼窝的辉芒像眨眼般晃动了。
市长的脚没有出血,相对地──白色的某种东西大量地从他体内涌现,当场造出了脚。在贝涅特那许与亚拉冈眼中,那看起来像是蛆。
市长以蛆做成的双脚逃进了宅邸内。
「…………」
贝涅特那许沉默地看着消失于宅邸里的市长。
他的表情比方才还要阴暗。
『……吾友啊,那应该不是你追求的东西吧?』
「……的确有这种感觉。」
贝涅特那许极其疲惫地吐了一口气。
那并非自己的愿望没能实现的绝望,而是「这个也不行啊」的徒劳感,以及「还得继续找下去」的达观之念。
「不过,姑且还是得确认过才行。而且……说不定能换到有我所求力量的珠子。」
『是吗?』
「你想一下,加上之前得到的『化水为土』珠,若有两个交换筹码,就更能……《死灵灵气》。」
贝涅特那许暂停对亚拉冈阐述自己的意见,向它施加不死生物专用的能力值增益。
紧接着──炮弹暴雨随着高歌般的机关声倾注而下。
『LUUOOOOO……!』
亚拉冈迅速行动,以其躯体与尾刀保护贝涅特那许。
炮弹被骨骼弹开,贝涅特那许受最为强韧的尾刀守护,也没有受到伤害。
过了不久,炮弹暴雨停息,贝涅特那许与亚拉冈趁隙望向上空的袭击者。
来者是被苍蓝装甲覆盖,发出的机关声有若歌声的〈魔齿轮〉──【蓝色歌剧】。
驾驶苍蓝机体的是卡尔迪纳最强战队〈赛菲洛特〉的一员——「苍穹歌姬」之【击坠王】AR·I·CA。
是的,攻击贝涅特那许的正是AR·I·CA。
『……老实说,我本来是只想旁观的,但既然连你都有珠子,我也不好坐视不理了!』
AR·I·CA以外部扩音器如此宣告。
这是AR·I·CA的真心话。对她来说,最好的情况是珠子不如贝涅特那许的意,让他放置不理。
她本来打算等贝涅特那许离开后,再与市长作出了断。
但要是贝涅特那许已持有珠子,并为了今后的盘算,连寇塔那的珠子都想要的话……状况就不同了。
贝涅特那许已和市长一样成了目标,同时也是竞争对手。挑起战端对于AR·I·CA而言亦是意外,但她不能错过这个时机。
(……因为还有【杀人姬】嘛。如果【杀人姬】那边发生骚动,【冥王】会趁机逃走,要回收珠子就很难了。还是只能尽早在此将事情解决。)
AR·I·CA决定要打倒贝涅特那许并夺走珠子,接着追赶逃进宅邸的市长,也回收他身上的珠子。
而且她认为如果要向贝涅特那许发难,就只能趁现在了。
「那架苍蓝的〈魔齿轮〉是……〈赛菲洛特〉的、AR·I·CA小姐吗?我听说过……很多你的传闻。」
『我也听过你的传闻哦,像是你总是与紫发的美少女处女型一起行动,以及她不喜欢进入纹章里,总是待在外面等等。咦──?这么说来,处女型妹妹在哪儿呢──?』
AR·I·CA以聊天的口吻为某件事进行最后确认。
「…………」
『另外,我也知晓她的技能。例如保护不死生物的被动技能,即使她远离你也能使用,但开挂程度很夸张的必杀技能──不在你身边就不能用。』
「!」
『所以啰──趁现在和我跳支舞吧。』
这一句话……这项事实,让贝涅特那许显露些许动摇。
之后,【蓝色歌剧】再度展开攻击。
为了趁贝涅特那许与〈超级创胎〉分开行动时,与他一决胜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