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弥央小姐,你快把手移开,然后打开让我瞧瞧。」
「可是……我还是觉得好丢脸喔……」
「你想得美,我不会放过你的,我今天一定要看到那样东西。」
「呜呜……」
虽然这么做有点强人所难,但这是我们早晚都得面对的必经之路。今天我必须狠下心逼她就范才行。
「好了,你别藏了。」
「……好吧。」
弥央小姐在我的催促下,张开了紧闭的手掌……
◆◆◆
「整理完啦!!」
「全部拆箱完成!」
我到弥央小姐家工作,今天刚好满三个礼拜。
每天都进行一点的拆箱作业,今日终于全部结束了。之前堆满地的大量纸箱,如今已不见半点痕迹,极其符合星期六正午意象的和煦阳光,把露出完整面貌的木质地板纹路映照得耀眼夺目。
「我都忘了这个屋子这么宽敞了,让我想起当初搬家前曾先来看过的屋况。」
「弥央小姐,我觉得能把两房一客厅一餐厅一厨房的屋子,住到起居空间勉强只够一个人生活,其实很不正常耶。」
话说,餐具类或书本类的纸箱,我老早就整理好了。
问题在于那些装有弥央小姐私人物品的纸箱。
「平日你工作太忙太累,假日我又没来,你也不会想去拆那些剩下的纸箱吧。你看,像这个箱子就已经放太久,胶带都变得黏呼呼的了。」
「唔呃。」
「而且你还打算用手一直挡,这根本是无谓的抵抗。你既然这么不想让我看到,为什么不在我没来的时候赶快整理?」
「就、就还没做好心理准备……」
「但是那个箱子已经封着没开丢在那边两年了,未免太夸张了吧?」
「唔呃呃。」
蹲在地上的弥央小姐露出一副「我没办法反驳」的模样。看来她是回想刚才拆箱子时的难为情。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啊,像这箱子里装着以前的相簿、日记之类的东西,我自己来拆也会觉得有点不好意思啊……」
「你就是因为像那样一直拖,才会搞到我得像今天这样来盯场不可。」
「我万万没想到你为了要来盯场,居然出了那一招……」
「那个嘛……就只是我在前公司时学到的社会制度漏洞而已。」
就如弥央小姐所言,剩下的最后一个箱子里头装满日记本和相簿。
之前我跟她说这箱子只能由本人来拆,她也回我说一直没拆不整理也不是办法,然而说归说,她终究还是没打算整理这一箱东西。
害得我不得不使出最终手段。
「你居然减少平日在我家的时间,再把假日转为出勤日一次补足未达规定的勤务时间。」
「我的前公司很常用这种手段,我只是反过来使用而已。」
「反过来?你是说你之前是六日去公司上班,平日再补休吗?」
「你只讲对了前半。」
上班族若在例假日出勤,便能在之后补休假,也就是一般说的补休。但出勤时间若短于规定时间,就无法获得以一日为单位计算的补休。剩余的详细规定现在就不多说,总之当我知道公司利用这个制度漏洞,让职员一个礼拜上班七天时,我就确定人类的智能已经往错误的方向进化了。
「怎么会这样……」
「之前都是我在告诉后辈这个现实,我离公司后唯一不忍的,就是必须要有人来承担我这个角色。」
现在应该是同期同事的土屋接手了这个角色,我光想就觉得心痛。
「这个世界上还有很多我不知道的事情耶。」
「我想这种事情你不用知道应该也没关系。」
总之我就是因为这样,才会在星期六一早到弥央小姐家「上班」,接着想方设法说服她拆开纸箱,直到刚刚才终于把箱中物品放进书架或收纳空间内。自弥央小姐搬来这个屋子后,历时超过两年的拆箱整理作业到此画下句点。
第一次踏进这个屋子时,架子上空无一物,如今光是看到物品摆满架子,就让我感慨万千
「话说弥央小姐,你连毕业纪念册都带来了啊。」
「就顺手拿来的,反正放在神奈川的老家也只是占空间。」
「我搬出老家时,家里的人也是叫我把能带走的尽量带走。」
光是小学书包,我足足烦恼了五天才决定丢掉。在我至今的人生中,算是足以排进前三艰难的抉择了。
「丢不丢小学书包真的让人很挣扎……」
「毕竟人偶尔就是会想看看毕业纪念册或小学书包这种充满回忆的东西。」
「……你不要看我的就好。」
「我就说我不会看了。对了,讲到回忆这档事……」
「嗯。」
「你前几天感冒后,有些事情让我很在意。」
「什么事啊?」
就是弥央小姐发烧到有点神智不清时常常挂在嘴边的那些事。那些人事物应该都与弥央小姐的回忆有关。
「那个『小亚』究竟是谁啊?」
「……你为什么会知道那孩子的事情?」
「也没有什么为什么吧?因为都是你自己说的啊。你之前超严肃的大喊『小亚不见了啦』,然后把整间屋子翻过来找时,我就在想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真是的,我干嘛做那种事情。」
弥央小姐原本稍微瞪大的眼睛,如今也已变回平时沉稳的眼神。
她感冒痊愈后我才知道,原来她只依稀记得发高烧时的事情。记得的部分大概是……回家后吃了鸡蛋粥和蛋酒,还有我的朋友土屋来过家里。
至于翻找过自己家里这件事,几乎没有印象。
「我听起来觉得像玩偶的名字。」
「嗯,那是我到小学四年级秋天前,一直很宝贝的语音玩偶。」
「啊──我知道那种玩具,就是按肚子的地方会讲『你好』之类的。」
「对对对,就是那种。外观跟阿吹有点神似。」
我猜弥央小姐应该是因为阿吹长得像小亚,所以才会买同样是白狐狸的阿吹。
「它已经被你丢掉了吗?」
「我没丢掉,只是忘了为什么把它弄丢了,时间太过久远,我已经不记得了。」
「小时候的玩具常常像这样消失不见……」
这让我想起某个夏天和我一起享受海水浴,但没能跟我一起回家的闪光战队千叶滋贺佐贺的千叶红战士人偶。当初爸爸买给我的英雄人偶,如今应该也还在守护石垣岛的大海吧。
正当我们陷入怀旧感伤氛围之际,弥央小姐「啪」地拍了一下手站了起来。
「好了,中午也过很久了,来吃点东西吧!」
看了看时钟,发现已经下午两点半。明明一大早就开工,但过程中全神贯注,因此没注意到时间过了这么久。
「要做个三明治之类的吗?」
「现在时间已经太晚了,我们直接去外面吃好了,顺便庆祝完成拆箱整理。附近有一间咖啡店的午餐供应到三点,我请你吃个饭,今天辛苦你了。」
「不必不必,太让你破费了。」
「哎呀,你放心吃。」
「可是……」
「我会确实地付你两万元的假日出差津贴。」
「我不是在担心薪资的事情啦。」
之前的假日出勤津贴是一万元,看来改用出差的名目就会增加到两万元。
经过一番讨论,最后决定把请吃午餐这件事也算入休假出差津贴。不过每次要和弥央小姐出门时都必须先做一些津贴方面的交涉,感觉差不多该制定公司章程了。
例如第四项「咖啡厅吃饭相关规定」之类的。
◆◆◆
两个小时半后的下午五点。
接近夏至而长时间高挂空中的太阳也开始西下之际,我已搭上大楼的电梯回家……身边还带着心智年龄快要变成孩童的弥央小姐。
「刚刚那一餐真好吃,人家最爱炸虾了。」
「素唷,偶也粗得混开心唷。」
「真的吗?」
「尊的、尊的。」
「……抱歉,真的很抱歉耶。」
「魔宽希,戚戚死神素杀不死偶的。」
卡罗莱纳死神<死神辣椒>
这是种史高维尔辣度单位高达一百二十万的超辣辣椒,二○一三年时荣登全球最辣辣椒的金氏世界纪录。
命运分歧点就在我们看到以这种超级辣椒为主原料制成的死亡辣椒酱。
「会河么那间咖啡店里会晃喇种酱料啊?」
「真的很抱歉……」
好奇心果然能杀死猫。弥央小姐只是觉得那种酱料都摆在咖啡店里了,就算写着死亡辣椒酱应该也不会辣到哪里去,所以加了一点到义大利面,然后就发生悲剧了。
在大量挥发出的辣椒素造成的剧烈刺激与刺痛之下,弥央小姐根本食不下咽,这时有个笨蛋想在弥央小姐面前耍帅一番,所以提议交换吃。
那个笨蛋就
是我。
「松友先生你换给我的炸虾午餐套餐非常好吃,真的非常好吃。」
「弥央扫解泛给偶的义他利面也混好粗唷,哈哈哈。」
总之,我已经决定今天接下来要做什么了。
「要玩UNO吗?」
「好……」
如果不陪在弥央小姐身边,她又会召开反省大会,而我觉得自己今天能做的事情,大概也只剩玩UNO了。
今天她会玩哪种规则?我猜有可能是「剩两张手牌就能喊UNO」。
我在心里猜测的同时,电梯已经抵达六楼。电梯门一打开,映入眼帘的是铺着红砖风格地砖的熟悉走廊……
「……松友前辈?」
「你是……」
我家前面站着一名女子,她用紫色发圈束起一头偏暗褐色的发丝,娇小的身躯穿着与发圈同色系的紫色洋装,手上还提着小纸袋。
「松友先生,那是你认识的人吗……?」
「前辈,请问那一位是……?」
前后方同时传来相同的提问。
「难道是您的女朋友吗?若是打搅到两位约会还请见谅,我也是有事来找前辈的。」
「那、那个……」
「您好,敝姓村崎,之前是在松友前辈底下学习工作上的大小事。」
站在六○五号室门口的是上一份工作晚我一年进公司的后辈村崎。
太好了,她看起来应该过得不错,但是给人的感觉实在强势。
整个人的气场强大无比。
她说起话来语气稳重,非常有礼貌,但就是面无表情,因此说出口的每一个字都冰冷到像会扎人。
她应该没有恶意,但这样子反而令人更加害怕。
「啊哇哇哇……」
连平常在身经百战的资深员工面前一样精明干练的弥央小姐,都受不明的压迫感所震慑。
我心想这边应该由我出面打个圆场,因此对着凝视我的后辈说:
「春七。」
然而我连她的名字都无法好好发音。
「前辈?」
「啊,这、这是因为……」
「前辈,难道您连舌头都被这位小姐拔掉了吗?还是您被下药了啊?」
「你鳖銮吓伦啦。」
「那个……这个情况确实是我造成的……」
「这位小姐都承认了耶。」
「叟以缩,偶缩你……」
「前辈,您还是跟以前一样会为了别人牺牲自我,只是我没想到你现在连自己的舌头都牺牲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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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差点忘了这家伙就是这副德行。
头脑虽好,但就是白目。
「才没有。等等,蒿像有……」
之前在照顾生病的弥央小姐时,我的舌头差点被我自己咬断。
「土屋前辈跟我说『阿松现在不是在当牛郎,就是在当幼儿园老师』,但我万万没想到您必须出卖自己的器官才有办法过生活……」
「啊哇哇哇哇哇哇。」
「好。」
我为了收拾眼前混乱的局面……
「等偶五荤钟。」
冲进我家。
「开启电源!」
我用快煮壶把水烧到七十度。
「唔喔喔喔喔!!」
接着大口喝下,藉此冲掉残留在舌头上的辣椒素。这么一来我就能与人正常对话了。
「呼唔唔唔。」
缺点就是,辣椒素会在水中悬浮,嘴里暂时会变成超辣地狱。
早知道之前就该买瓶牛奶来放了。
◆◆◆
「让你们久等了。」
我暂时离开四分又三十秒后,再度从自己家里出到走廊。
结果看到的是……
「…………」
「…………」
「我怎么觉得你们连动都没有动过。」
毫无变化的光景,就像把我刚刚冲进家里的瞬间复制贴上到眼前的这一刻。会变动的只有在暗红色天空中飘动的积云。
「现在是鲸头鹳和树懒在争地盘吗……?」
「您辛苦了,前辈。」
「村崎,你跟第一次见面的人大眼瞪小眼五分钟,半句话都没说实在非常失礼,好歹也跟人家闲聊一下。」
「我刚才只是稍微观察她一下,下次我知道怎么做了。」
她在工作时该不会也是一个样吧?
等等再来问她的职场近况,现在我更在意的是另一个人。
「那个……弥央小姐……」
「松、松友先生,你来一下、来一下。」
终于从鲸头鹳变回人类的弥央小姐抓起我的手,把我拉到有一小段距离的走廊角落。
「那个人……是叫松崎小姐吧?她是谁啊?」
「那家伙是我前公司的后辈。我也不知她为什么突然跑来找我……我换工作后应该也跟她没有交集了才对。」
「这样啊……」
「抱歉,那家伙本性并不坏,只是在某些事情上有点没常识。如果有什么失礼的地方,还请你多多包…『松友先生』。」
弥央小姐打断了我的话。
我现在才注意到她没在看我,而是一动也不动地盯着村崎。
「我从刚刚一直在观察那个人。」
「我本以为你们只是互相凝视不说话,没想到都在观察对方。」
「然后我发现了一件事。」
「喔。」
会是什么事啊?有什么女生之间才会察觉的事情吗?
比如化妆方式能看出对方的个性,或从发型可以看出对方有没有喜欢的人之类的吗?
「她……长得好可爱。」
「……嗯,是啊,我也觉得很可爱……嗯……」
这个人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她的回话完全出乎意料之外,害我措手不及只能像鹦鹉一样重复她说的话。
「之前没跟你说过我一直都很想要个弟弟或妹妹吗?」
「我发誓我今天第一次听到。」
「你到我家工作刚好满足了一点我的弟欲……」
「弟欲……」
原来除了食欲外,我还满足了她的这种欲望。
「但我还是想要有个妹妹。」
「嗯?然后呢?」
「这一位就可以。」
「弥央小姐,你在说什么啊?」
「我想要她来当我的妹妹。」
「这种愿望还请你去拜托伯父、伯母或是圣诞老人会比较快。」
「如果差个二十八岁……都变我女儿了……」
弥央小姐望向稍远的地方。
我都忘记这年纪的未婚女性对这种事情十分敏感。
「也是……但你突然说要村崎当你妹妹,她也不一定会当吧。而且弥央小姐,如果村崎真的愿意当你的妹妹,就代表你们常常会见面喔?」
她自己曾说过如果是常见面的人,就会害怕自己出差错被对方讨厌。老实说我从没想过这样的弥央小姐会想要有个妹妹,所以刚才也大吃一惊。
「我很喜欢小孩子,像她那么娇小,相处起来应该是不会有问题。」
「弥央小姐,村崎已经二十二岁了,算是成年人了。」
「嗯?我知道啊。」
「你知道就好。」
看来只要弥央小姐认定对方是小孩,就不会害怕与对方相处。
随便目测一下都能看出村崎的身高确实不到一百五十公分。之前公司有人带了自己读小学五年级的女儿来,那时村崎都刻意避开,不站到小学生身旁。
顺带一提,村崎虽是晚我一年进公司的后辈,但和我不同,她进公司时还没过生日,因此我们其实相差两岁。
「反正她是有事来找你的吧?快帮我介绍一下,走啦走啦。」
弥央小姐这次是推着我的背回到我家门口,我再度夹在她们俩之间。
「你们话讲完了喔?」
「嗯,抱歉让你在这边等。话说,你今天怎么突然跑来,害我吓了一跳。」
「我遵照歪一边课长的指示,前来把松友前辈您的私人物品送还给您。」
听到村崎特地在绰号后面加上职称,就让我确定自己是真的又再见到她了。
「对耶,当初我赶着离职,个人物品就一直放在公司没拿……不过歪一边是?」
「现在大家都称呼课长是歪一边课长。」
「可是之前土屋是叫他假发鬼耶。」
「更新外号了。」
死秃子→假发鬼,然后现在歪掉了啊,看来我又懂了一些事。
「真的很抱歉,让你放假还跑这一趟。不过我放在公司的私人物品应该就马克杯而已吧?」
「还有放在个人置物柜里的备用领带。」
村崎手提的纸袋里应该就装有我的个人物品。
我接过她用双手递出的纸袋后,瞄了一眼我用过的百元商店马克杯,和整齐叠好、价格七百九十八圆的领带。
「真谢谢你帮我送过来。」
「其实我应该更早一点拿过来给您,只是之前的
休假日也大多要处理公事。」
「……是喔,看来你还是跟以前一样忙。」
「那么前辈,这边这一位是……?」
不知道村崎是已经克服,还是根本没有感受到现实的残酷,总之她现在的兴趣好像已经转移到位在我背后的弥央小姐身上了。刚好弥央小姐也有拜托我,我这就来帮两人互相介绍。
「啊,这位是我的邻居……」
「我是早乙女弥央,平常受到松友先生很多照顾。」
这是当姐姐的语调。
有别于工作和平日的说话声,弥央小姐现在的语气就像在对妹妹说话的姐姐。
「您好,敝姓村崎。」
「请问你的名字是什么?」
「唔。」
这个问题再普通也不过,村崎听完却像向后退了一步。弥央小姐见到这个意外的反应,也跟着退后两步。
「我、我问了什么不该问的吗?」
「村崎,可以告诉这个人、没关系的。」
「……嗯。」
「你说什么?」
「我叫村崎金襕。」
村崎金襕正是村崎的全名。
还记得当初在招募新人时,她的名字蔚为话题,大家都在说闪亮名世代终于也要来到我们公司了。不过可能是本人也有什么顾忌,所以自我介绍时都不太愿意讲到名字的部分。
「不、不过,这个字并没有什么闪亮绚烂的意思。有种植物叫做金襕草,啊,它春天会开蓝紫色的花,我的父母很喜欢这种植物,甚至还自己种,所以就帮我取了这个名字……」
「好可爱。」
「……咦?」
「你的名字好可爱又好潮喔!金襕!」
「大、大家都这么说,但是叫我这个名字在很多事情上都不太方便,也没因此有过什么美好的回忆。」
「我懂你的心情喔。以前国语课要练习写自己的名字时,我都觉得笔划太多写到手好酸。」
「你怎么……」
「因为我叫弥央,笔画也很多啊。」
「……!」
村崎愣在原地数秒钟,说不出半句话,接着缓缓转头看向我。
「松友前辈。」
「嗯?」
「早乙女小姐人好好。」
「是啊。」
「我现在终于懂刚才前辈为什么说跟早乙女小姐讲没关系了。」
「不过我倒是没想过你这么快就被收编了。村崎,你还是老样子耶。」
她防备心虽重,但只要某部分合拍,心防就会瞬间瓦解。村崎金襕就是这样的人。
「那个金襕……村崎小姐,你等等还有什么其他事情吗?」
「我没什么特别的事情……」
「那要不要来我家坐一下?」
弥央小姐居然主动邀人到家里……
「松、松友前辈。」
「我原本就要去她家打扰一下。」
「那、那么就承蒙您的邀请……」
两人同时不停上下打量着我。
弥央小姐应该是想跟我讲「这我妹,我妹啦!」
村崎则是想问我「怎么办,弥央小姐邀我去她家作客耶。」
「……感觉你们已经是朋友了耶,实在太好了。」
无论是弥央小姐还是村崎,我几乎没听过她们谈论过同性友人。如今能交到互相信任的朋友,我想对双方都是一件天大的好事吧。
「我今天早上刚整理好家里喔。来来来,快请进。」
「那个……前辈。」
「怎么了?」
「仔细一想,我发现我根本不懂茶道的规矩。」
「你放心,不会有那么装模作样的东西啦。」
「那我就放心了。」
「话说,村崎,你会玩UNO吗?」
「什么?」
「我们等等要玩UNO。」
「UNO?你是说那个闻名遐迩的经典卡牌游戏吗?」
「没错,就是那个UNO。」
「是的,村崎小姐,等等要玩UNO喔。」
说要玩UNO本是要捉弄村崎,至少我是这么打算。
但谁也没想到UNO只是一连串爆肝活动的序曲,我们剩余的周末时光即将消耗殆尽。
◆◆◆
「弥央小姐,你是要喝咖啡欧蕾对吧?」
「是的,拜托你了。」
本以为她会不习惯这种当姐姐的语气而早早放弃,没想到现在还在使用。果然是有志者事竟成。
「村崎是……啊,你是要红茶吧?」
「前辈,您还记得啊。」
「村崎小姐,你不喝咖啡吗?」
「嗯,因为有些缘故……」
面对弥央小姐的提问,村崎闪烁其词。看她望向远方的眼神,对本人来说应该也是痛苦的回忆吧。不过这件事在公司早就是公开的秘密了。
「村崎她啊,在刚进公司时为了长高而狂灌黑咖啡。」
「前辈。」
「结果喝到晚上不着,最后还因为睡眠不足在公司晕倒。」
「前辈。」
「从那之后,她就完全不碰所有类型的咖啡了。」
「松友前辈。」
「有事吗?村崎,你叫一次我就能听见喔。」
「那么前辈,若您能在第一次听到时中断话题,我会感激不尽。」
「哎呀哎呀。」
弥央小姐,我可是第一次听到你这样笑耶。
你自己不想让村崎知道的事迹数量明明多到承载率高达百分之三百,却还有那种余裕笑她。
「唔唔……」
「松友先生,我今天也想喝点奶茶耶,现在讲会不会太慢了啊?」
「不会,我现在就弄。」
「松友先生也非常会泡红茶,听他说他最近很热中英式红茶。我们等等就一起享用吧,松崎小姐。」
「早乙女小姐……!!」
村崎对弥央小姐投以感激的目光。村崎,你这样下去好吗?
两人才认识这么短时间,村崎已经明显妹妹化了。真担心她以后会不会迷上什么奇怪的宗教。
「好了,我要拿过去啰。」
我把牛奶和砂糖放到桌上,再隔着滤茶器将茶从茶壶倒进杯里。看着似乎可以明瞭为何日文要写做「红茶」,但英文却要写做「Black Tea」的深色液体逐渐注满茶杯。依照个人喜好将热水或牛奶加入浓郁的茶汤便是正统的喝法……我之前看到网路文章这么写,经实际测试发现确实好喝,所以至今一直都用相同的泡茶法。
话说回来,幸好弥央小姐家里有足够泡出三人份红茶的茶壶。不过从我来这里工作前就已先买好茶壶来看,她应该也曾梦想过今天这样的日子。
「味道好香,红茶也有不少种类,今天泡的这个是?」
「呵呵,是阿夏姆喔。」
弥央小姐大舌头了,谁叫她要用那种不习惯的说话方式。
「是阿萨姆喔。」
她若无其事地重说了一次,但还是用像在说「怎么办,好丢脸喔」的表情偷瞄我。
不过说话对象既然是村崎,我想这就只是件无伤大雅的小事。
「早乙女小姐,我很意外您这么风趣。我一直都很羡慕讨人喜欢的女生。」
「哎呀,我没你说的那么好。」
「别人都只会说我很不讨喜……」
「我觉得你非常讨喜啊。嗯,我说真的。」
村崎只要对某个人打开心房,之后就是死心塌地了。她现在根本是戴着美化滤镜在看弥央小姐,因此一点小错,不,就算是天大的失误,她都能正向看待。
不过弥央小姐也戴着妹妹色的滤镜在看村崎,两人在这么莫名的地方居然如此相似,隐约给人一种姊妹情深的感觉。
「很好,茶都泡好了,那么我们开始吧。」
「你说得对,这个时间开始也很刚好。」
「请问……你们现在说要开始的事情应该和我想的一样吧?」
我就像要回答村崎的问题般,缓缓把印有黄色标志的盒子放到桌子上。
「就是这个
「你为什么要那么严肃……」
「你马上就会明白。」
我在桌上清出空间后,开始发牌。之前由于都只和弥央小姐一起玩,所以现在光是发牌给三个人都觉得有些新鲜。
「没有多发或少发吧?」
「嗯。」
「没、没有。」
「那么……游戏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