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友先生。」
「怎么了吗?弥央小姐。」
「你还记得什么叫质量守恒定律吗?」
「我记得是指某种东西和某种东西结合后,重量就只是原本两样东西的重量总和,不会变多也不会变少的定律。」
我还记得国中理化课上学到的知识,就是就算以两个氢分子和一个氧分子结合成两个水分子,质量依旧不会改变的那个例子。
「我活到现在第一次质疑义务教育中学到的物理定律耶。」
「你很快就会习惯这种事情了。」
据说人类的胃成天没怎么进食就会缩小,进而导致食量变小。相反地只要持续吃一定量的食物,胃就会撑大,食量也会跟著增加。大胃王们在比赛前一天之所以会比照比赛份量进食,就是要维持胃的容量。
然而裕夏的食量彻底颠覆这个道理。她过去两天只吃了三角型仙贝和一个汉堡,如今根本是报复性大吃特吃。她那娇小的身体到底有什么地方装得下那么多的食物?
「裕夏妹妹,东西好吃吗?」
「好吃!」
「你还要面线肉卷吗?」
「我要,谢谢!」
「那要高丽菜吗?」
「要,谢谢!」
「要黄芥末吗?」
「不要!」
现在是怎样,我怎么感觉自己在看鸟妈妈在喂食小鸟的画面。
「弥央小姐,你不用拿东西喂她吃。裕夏,你也别一直吃了。」
「那么我要再来一碗。」
「再来个头啦。」
「松友先生。」
「弥央小姐,实在很不好意思,我妹可能是因为这两天都没好好吃饭,所以才会这样不懂得客气。」
有句俗话说「寄人篱下凡事都会客气三分」,总觉得我是自己的妹妹如今寄人篱下,因此才终于理解这句话的含意。
弥央小姐可能是看不下去我在阻挡裕夏,所以也板起了脸。
「我家的电子锅大概只能煮五杯米,不知道还够不够……」
结果她是认真在担心米饭的剩余量。我从来没和弥央小姐聊过经济,所以无法十分笃定,但她在谈论日本经济趋势时大概也会是现在这种表情。
「我今天动用砂锅煮饭喔。」
「你用砂锅喔。」
「我本来是想尝试一些新菜色,所以把砂锅拿了出来,没想到马上派上用场。新菜色虽然还在调整阶段,但俗话确实说得好,塞翁失马真的是焉知非福。」
「用砂锅煮饭味道会变吗?」
「这个嘛……」
味道是非常主观的东西,而且每个人各有偏好,实在无法一概而论。
「你知道日本刀吧?」
「知道。」
「现在全国各地都还有锻造日本刀的刀匠,听说是个持续开发新技术的领域。」
「嗯。」
许多好刀也因此陆续问世,但若是要说顶级名刀,时至今日制刀工艺的顶峰好像还是落在鎌仓时代。
「当时的技术目前很多已经失传,所以也有人是把目标放在重现镰仓时代的制刀工艺喔。」
「看来一千多年前的技术还赢过最新的技术耶。」
「在煮饭的器具中,砂锅就是个类似的东西。」
「原来如此。」
「用砂锅煮饭时的诀窍在要用手的关节位置调整锅内水量。」
参考标准为锅内水位是白米深度的两倍。手指关节大致上是等间距,因此只要以手刀姿势将手插至锅底,就能当做量尺使用。砂锅真的是种非常厉害的器具,即使是用这么传统的方式煮饭,依旧能煮出等同,甚至是超越最新型电锅的饭。
不过以上叙述都单纯是我松友裕二的个人意见。
「我要再一碗!」
「你再细嚼慢咽一点。」
其实我压根也没料到,自己在东京第一次动用这招煮饭秘技,居然会是为了应付突然跑来东京的妹妹的食欲。我煮好的饭现在也还在不断减少中。
而且裕夏是我妹,所以我很清楚她再这样吃下去会出现什么麻烦的反应。
这小鬼一吃饱就会想睡觉。
◆◆◆
「总之,我先带她到我房间去睡觉。」
裕夏只要一吃饱,睡意就会立刻上身。
我之前还住老家时,她就一直是这个德行,今天吃完饭也开始点头打瞌睡。我让她躺进我的被子里时已是晚上十点钟。可能是长途跋涉也相当疲惫,因此裕夏睡得十分香甜。
「……你妹妹真像台风。」
「实在是很抱歉。」
今晚大概的经过就是我买完东西回来时,妹妹不知为何出现在我眼前,接著她上演一出没必要的脱逃大戏,还和我互相斗智,不过最后我成功逮到她。本以为终于能好好坐下吃顿饭,没想到被迫想办法应付她那足以吃下一切的食欲。
总觉得自己一晚就累积了一个礼拜份的疲劳。我打算抱著对世上精心养儿育女的父母亲们的敬意直接上床睡觉,但是现在更想先确认一件事。
「话说回来,弥央小姐,你今天是怎么回事?」
「嗯?」
「我看你一直想帮裕夏出钱买东西……」
弥央小姐是个经常想用金钱解决问题的人,但她只是用花钱替代沟通,并非是毫无计画地乱花钱。她在认识我之前,生活应是相当节省。
「你先前虽然说过很想要有个妹妹,但你也从没为了和谁拉近关系而花钱不是吗?为什么今天突然会这样……」
「你、你觉得我这样会很奇怪吗?」
「也没有,只是好奇你为什么会这么做。」
「那个……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就是无来由地想花钱……」
「你那种念头很不健康耶。」
「我就是有时候会这样想嘛!」
「弥央小姐,人在说谎时眼睛会看往左上方喔。」
「……是喔?」
好像有研究结果指出人在想像某事时会看左上方,回想起某事时会看往右上方。也有人认为这是左、右脑的功能差异,总而言之姑且不论原理,人类的大脑就是这样运作,在撒谎也就是在想像时,视线便会移往自己的左上边。
「是的。」
「这、这样啊。」
她把头垂往右下方了。这个人还真是好懂。
「看来你刚才是说谎了吧?」
「唔呜。」
「不过我也不是因为你看左上方就判定你在说谎喔。」
人类的行为模式并没有单纯到套用科学分门别类就能辨别得一清二楚。
只是我个人认为如果有人说「没来由、没怎么样、没什么原因」之类的话,真的没事的人其实少之又少。
「那个……如果要说原因……」
「嗯,请说。」
「我刚才和裕夏妹妹洗澡时,她有告诉我一件事……」
弥央小姐感觉有些吞吞吐吐地开始解释。
若是两人洗澡时谈的话题,裕夏刚才有提到她问了我和弥央小姐的关系。
「她告诉你什么事情?」
弥央小姐这次应该不是因为撒谎,而是内心胆怯,所以在说出下一句话前,目光稍微游移了一下。
「松友先生,裕夏告诉我你们的父母已经去世了。」
「……原来她是跟你说这件事啊。抱歉,我并不是要刻意隐瞒你的。」
我的父母松友裕作与松友千佳,在我还是小学生时因交通事故离世了。之后我的爷爷奶奶领养了我们三个小孩,尤其对当时只有两岁的裕夏而言,记忆中的父母亲应该就只有祖父母。
当初来工作时,我觉得没有必要特地提起这件事,仔细想想后来也没有机会告诉弥央小姐,日子就这么一直过到今天。
「毕竟这件事情已经过了十几年了,我觉得没讲出来让你多层顾虑。」
「其实裕夏妹妹还说你在收到爸妈过世的消息之前,一直在打不开门的家门口等他们回来。」
「……是啊。」
「三个月前我弄丢钥匙站在门口时,你之所以会来帮我开门,难道是因为……」
弥央小姐应该是想说「那样的我彷佛当时的你吗?」
老实说,我自己也不知道。看到有人被关在门外,可能只是出自良知出手帮忙,而且就算要帮也不一定会悬空跳到她家的阳台。
其实我的父母如果都还健在,我应该会过著大不相同的人生,那一天自然也不会在这栋大楼认识弥央小姐了吧。不过做这种假设还满没意义的就是了。
「如果你做这些事情是为了感谢当时我帮你开门,你的好意我心领了,真的不需要花钱帮我妹买东西喔。」
「我这么做确实有一部分是为了要感谢你,但是……」
弥央小姐接著说「还有一个原因」后,继续说下去。
「……因为我以前也很希望有人能买东西给我。」
「这话怎么说?」
「我小时候虽然没遇到这种问题,但在小学四年级左右开始,家里发生很多事情,家教也跟
著变严格……我的家境算宽裕,所以会帮我处理学费之类支出,但不会给我钱去买流行的东西,更别说我家认为国中生或高中生化妆是邪门歪道了。」
「嗯,学校班上肯定都会有一、两个比方说家里不准看电视或打电动的同学。」
弥央小姐前几天有说过现在的妈妈是第二个妈妈,家里环境应该是因为这样而出现变化。对小学生来说是个心理负担极为沉重的时期吧。
「所以我也能懂你们家小孩的辛酸。更何况追根究柢也是因为父母亲遭遇变故,你们才必须面对这样的问题,因此如果是金钱就能解决,我就非常想帮忙……我这样果然很奇怪吧?毕竟你们家有自己的教育方针,我根本没资格干涉……」
「不会、不会。」
这样一点都不奇怪,我以前也是一样。
毕竟祖父母家本就不算富裕,就算领到双亲的保险金仍要努力筹措我们的教育费,因此我们拿不到零用钱的月份占了大多数。当时常常觉得「如果爸妈还在世就好了」,「自己是有钱人家的小孩就好了」之类的。
时常能听到有人说「不工作的人没资格吃饭」。
这句话讲得很对,事实确实如此。如果身旁的人即使不工作也有饭吃,唯独自己被迫劳动,这样就能培养出健全又崇高的心智吗?这种想法只不过是种恶劣的玩笑话。想也知道这样的心智岂止不会健全,还会因为与身旁的人差异太大而受伤,甚至越发扭曲。
「你一点都不奇怪喔。因为亲身体会过这种事情的辛酸,所以希望裕夏不要跟你一样,你的出发点非常好啊。」
「这样啊。」
虽然很多人都高声疾呼有钱不一定就会幸福,但肯定会过得比没钱好。持否定意见的人只是不愿正视摆在眼前的现实。
「老实说,我的想法也跟你一样。更何况我家不是『不给钱』,而是『给不出钱』。」
「那么现在……」
情况我都了解了。弥央小姐如果是因为自身经历想出钱帮裕夏买东西,只要她本人愿意,我也没必要拦阻了。
「可是我觉得事情不是这样。」
「咦?什么事情不是这样?」
「我猜裕夏那小鬼是在隐瞒什么。」
歪著头的弥央小姐,露出像在说「是喔?」的表情。
「她说在家里跟爷爷吵架才会逃家。以裕夏的个性来说,到这里我都能理解。」
但我总觉得因为吵架这种事就跑来东京未免也太不对劲。
「那是因为她想来东京看看吧……况且你也住在这里。」
「她可是花光自己所有的财产喔。别说是玩乐用的钱了,明明身上连要半途折返的旅费都没有,却用「和家人吵架」作为理由冲到我这个当哥哥的家里,我可不认为我妹这么少根筋。」
「……是啊,我刚才第一次跟她说话时,她好有礼貌耶。」
「所以我才会觉得她在隐瞒什么事情。」
「不过她本人什么都不肯透漏吧?」
就如弥央小姐所言,直接问裕夏应该也问不出个所以然。
即使裕夏真有隐情,应该也不会是太严重的问题,在大人眼里肯定是无聊小事,我猜裕夏自己也心知肚明才不说出口,也说不出口。
「那么我们先去找可能知道她逃家始末的人问问到底什么情况。」
「有人会知道吗?」
有。
我滑了滑手机叫出电话簿,点了ㄙ行最上面的栏位。拨出电话后,在第一声响铃还没响完前就接通了。
「喂。」
『裕夏跑到你那边去了吧。』
电话那一端传来以女性来说也算偏高,却刻意压低的说话声。我上次听到这个家人才会听到的声音,已经是两个礼拜以前的事情了。
「千谷姊。」
『干嘛?』
「你也太快就知道我为什么打电话给你了。」
『你就不是没事会打电话来,说什么『我只是突然想听听姊姊的声音~』,找我闲聊的那种人啊。』
「裕夏的确跑到我这里来了,说正事前我先介绍一个人。这位是工作上很照顾我的早乙女小姐。」
「咦?啊,您好,我是早乙女。」
『工作上?啊,您好……』
「裕夏到我家楼下时,早乙女小姐碰巧遇到她,结果还帮忙照顾她。」
说是顺便介绍弥央小姐其实很没礼貌。我只是在想裕夏回到福冈后,若被我姊逼问我和弥央小姐的关系可能会造成不必要的误解,为了以防万一才先把她介绍给我姊认识。
『我是裕二和裕夏的姊姊,也是松友的长女,名字叫千裕。』
我家有三个小孩,老么是裕夏,中间是我,最年长的就是这位松友千裕。
「啊,很高兴认识您……」
『今天真的非常抱歉,舍妹给您添麻烦了。』
「舍妹……」
我姊居然说出这个年代已经鲜少耳闻的用法。
顺带一提,我姊千裕是在饭店工作。她认为讲话尽量不要带方言腔调比较好,因此平日都是使用标准语。
『对了,裕夏在那边好吗?有好好吃饭吗?』
「我的恩格尔系数直线飙升。」
『那就好。』
「既然这样我也直接问了。你应该知道那丫头为什么要跑来东京吧?」
『因为家里不帮她出旅费。』
旅费,顾名思义就是旅行的费用。
「家里不帮她出旅费,所以她跑出门旅行,这是哪门子的因果关系?」
『裕夏好像有群朋友提议暑假一起去东京玩。』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松友家给高中生的零用钱是每月两千圆。家庭开销有困难时就会变成五百圆,甚至直接归零。裕夏就读的筑紫滨高中禁止打工,不过在福冈也鲜少有高中允许学生打工。因此,若需要一笔以万为单位计算的费用时,就必须以半年或一年为单位储蓄。
如此一来,裕夏根本无法参与大家在夏天来临前热烈讨论决定的出游计画。
『她因为手头上的钱根本不够去到东京,所以去找爷爷谈判了。』
「请问谈判的结果是什么?」
弥央小姐也开口询问,但裕夏现在人在东京应该就是最好的答案了。
『爷爷当然不答应,毕竟光是来回的交通费和住宿费就超过五万了,我们家根本负担不起。』
「但她不会因为这样就逃家吧?爷爷还说了什么吧?」
『我当时没在现场,所以也不清楚爷爷有没有说什么。不过,听奶奶告诉我的,应该就是「平常那几句」。』
「喔,是这样啊。」
「松友先生,那是什么意思?」
大概不单是我们家,只要家境不优渥的人应该都被家人说过类似的话。
「就是成套的三大金句,『那种地方到底有什么好去的』、 『那种事情对你来说还太早』、『你真的认真思考过了吗?』」
「你们的爷爷是不是很严格啊?」
弥央小姐听完后好像这么认为,但爷爷其实不算严格。
『爷爷他本来好像只是不想让裕夏感受到家里经济不好。』
「爷爷可能是不善于表达,所以讲出来的话都失焦了……」
「这样啊……」
『裕夏和爷爷吵完架的隔天早上就跟三角型仙贝一起消失了。我知道的就大概这些。』
千裕姊补充了一件不太重要的事情,就是我家常备的食物中,能带在身上外出旅行的应该只有三角型仙贝了。
「原来发生过这些事啊……事情始末我大致了解了。」
『所以你拿她有办法吗?她现在应该闹别扭闹得满严重吧。』
「就算没办法,也只能想办法。」
『这样啊。总之她如果决定哪天要回来,你再告诉我一声,我会开车去车站接她。』
「你说得倒是很轻松耶,明明是你没把事情处理好……对了,有关裕夏待在东京这段期间的伙食费……」
『那就说到这边,你小心别中暑了。』
「千裕姊?千裕姊!?」
那就说到这边──我姊最后只丢了像在装傻的这句话后,就把电话挂断了,此时手机只持续传来熟悉的「嘟嘟嘟」的电子声响。
「她挂我电话。」
「我怎么觉得在跟松友先生讲电话的人,很常会先挂你电话耶……」
「有这种情形喔?」
我开始这份工作后,拨电话的次数就减少非常多,我真的很常被人挂电话吗?
「举例来说,那个名字发音很像名仓先生的……」
「名仓先生?」
请问是哪位?
「等等,奇怪?是叫尖嘴老头?该怎么说才好,那个名字会让人联想到汉堡排就是了。」
会让人联想到汉堡排的尖嘴怪人。
「……你是要讲油嘴老头吧!」
「没错没错!」
油嘴老头指的就是前董事长朽木明。对我来说是前公司的前任董事长。
这位争议人物在约莫一个半月前,因为差点害公司倒闭而被拔除董事长职位,不过在弥央小姐挖角我时,他十分当机立断,谈妥条件后就直接把我卖掉了。
「油嘴老头让我离开公司时,也是讲完自己想讲的话就挂电话了……」
「我记得之前听你提过这件事。」
「松原老弟,我不会忘记你的」当时他还说了句让我感激涕零的话。其实他打从开始说话就记错我的姓氏,反而让我叹为观止。我姓松友,不是松原。
「话说回来,后来是谁去接他的位置啊……」
「下次找机会问问土屋先生或金襴应该就会知道。」
「……啊,那两个家伙修补完小亚时也挂过我电话。」
仔细回想后才发觉我的确常常被人挂电话,看来我命中注定要这样了。
感觉有些离题,总之我已经大致了解裕夏为何要跑来东京了。
「裕夏妹妹说她后天就想要一笔钱,应该是表示她的朋友是那天要来东京,她想去跟大家会合吧?」
「我是那么觉得没错……但她大概是半放弃的状态了。」
「……是喔?」
虽然裕夏只要和她的朋友们确实沟通,就能半途会合一起旅行,然而她必须在接下来的一天打工赚足玩乐资金,朋友回去后还要继续赚取回程的旅费,时间上来说根本不够用。裕夏虽没打过工,但她自己应该也明白赚钱不是件简单的事情。
「大脑即使清楚赚钱不容易,但嘴巴依旧说不出『我明白了,我不去东京玩就是了』,这就是人性。裕夏赌气跑来东京,但我觉得她现在面临的现实是没钱又没适合的衣服穿,是要怎么出去玩。」
一般的高中生遇到这种事情,应该是把眼泪往肚里吞然后把自己关在房间内,因此裕夏的行动力实在惊人,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先跑来东京了。而且她的个性相当难搞,尤其是顽固的部分,使得她不会轻易把想法轻易改变成「既然爷爷不给我零用钱,我去找哥或早乙女小姐拿就好」。
「我可以给她零用钱啊……」
「家人给的和外人给的还是不太一样。有关这这件事情……弥央小姐,我可以拜托你帮个忙吗?」
「我该做些什么?」
即使到头来要做的事情还是一样,但当哥哥的毕竟有义务要帮忙妹妹完成心愿,而且关心孩子的成长也是大人的使命。
「这件事我只能拜托弥央小姐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