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吾所期望而决定之事
骤然下决心之言语所期望之事
系为何物
配点(作文)
钟声响起,是宣告第二节课开始的钟声。
接下来是作文课,题目正如黑板上所写的,是“我想做的事”。
而在大家用焦碳笔和毛笔等等对着稿纸振笔疾书之际,有人正想破了头。
是浅间。
双手抱头,手肘撑在桌上的她正在垂头丧气。
她想着再这样下去可就糟了,接着又低下头去继续抱着头苦恼。
……该怎么办呀因为我可是神职者——。
神职,基本上是为他人做些什么的工作。作为将神的意旨传达给人们的仲介而理所当然的,必须保持清心寡欲。
正是因此“我想做的事”,对她而言简直就是比什么都要致命的题目……!
她思考着,我想做的事位列前三的是。
1:谁来帮忙做境内的打扫 ←怎么可以想要偷懒。
2:谁来做料理和甜点给我吃 ←吃饱! 吃饱!!
3:谁来教训一下喜欢乱用年轻人流行语的父亲 ← 父亲会哭的——!
浅间再次抱头苦思。
仔细想想第三点的话,说不定就会变成“明明是神职在说什么啊!”这样。
刚刚的下课时间,浅间偷偷的向大家打听了一下,不过每个人都是朝着自己的欲望一条直线冲刺让人好生羡慕。
‧海蒂:「对四郎做没办法说出口的事」←写成文字真的可以吗。
‧阿黛尔:「谁来想办法让我个子变高一点。」←谁也没有办法的吧。
‧喜美:「金钱!空闲!美貌!爱什么的不需要!」←怎么感觉非常有男子气概。
……不行的,这些烦恼创造者的意见根本没法当作参考。
不管怎样认真想想,这个班上的大家所能想出的欲望几乎都相当现实污秽。
男生那群家伙从刚刚就聚在一起讨论个不停,那肯定是对身为神职的她而言就是相当于“谁的想法最邪恶大赛”那样子的内容。
乌尔基亚加起码还是希望未来能够担任异端审问官这样的神职,但他和点藏却,
「不不不,贫僧还远远不及大人您呢,哈哈哈」
「不不不,在下才远远不及殿下您呢,哈哈哈」
如果要实现那种愿望干脆两个人肩并肩一起下地狱好了。
只有一个人没有参加小圈圈里男生们的讨论。
「……」
浅间一边继续沮丧着,一边移动了视线。
朝着坐在靠窗最后一个座位,一动也不动的趴倒在桌上的,
……就是托利君呢。
浅间想着,今天大家都很在意托利的情况,所以经常转头,一面交谈视线也常常朝着托利的方向看。
但如果问大家是不是在担心,大概都会得到否定的答案吧。但的确很在意,就是这种关系。
昨晚,他飞奔到赫莱森身边去之后究竟发生什么事,自己不是很清楚。
在值班室被盘问的时候,从参水那里听说托利什么都没说。据说他只对圣联说了
“只是听说去世的青梅竹马仍在世上所以就来了,没有其他意思”。
……说回来,那样的托利也好久没见到了。
很久以前,有一段时间托利就是那样子完全和外界断绝联系,对那样的状况自己完全是无能为力,直到喜美让他清醒过来的某个时刻为止。
那时候的事还记忆鲜明,然后在那之前的往事也记得很清楚。
彼此认识很长一段时间。那是因为父母辈是熟人,所以也就自然而然地熟络起来。
要认真说的话,过去也有把他当作一名异性来看待。
小学生的时候,在渐渐意识到了爱的圣人瓦伦丁节(译注:即西方情人节)的年龄的时候,理所当然地在女孩子之间产生了“没有送爱的礼物给任何人的话就是胆小鬼”的气氛。
瓦伦丁是在旧派中罗马时代的圣人。根据圣谱记述,罗马皇帝因为害怕结婚会让军队的士气下降,因此不允许军人成婚,但是瓦伦丁却反而拼命地鼓励他们结婚,因此瓦伦丁被处刑,而后世人就奉他为爱的圣人。
历史再现也是如此,让有殉教觉悟瓦伦丁的袭名者,鼓励「军人们」的结婚。
……没错,就是在历史再现的名义之下强制性地「军人同志的结婚」。
在圣谱的历史再现的名义下,罗马军的军人们只要被瓦伦丁抓到的话就不得不男同胞之间结婚,这引起了士兵们的恐慌,大家争相奔逃。但是他们一个个地被瓦伦丁绑住逼迫他们结婚,在此起彼落的悲鸣声里军中的士气的确下降了,虽然后来士兵们终于正向地接受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把瓦伦丁称之为爱的圣人,但是,
……瓦伦丁就因此而被处刑了。
根据现在的研究,虽然有再现的手法是不是大错特错了的意见,但最终得到的还是结果也大致相符,就以这样正面积极的结论作终。
瓦伦丁节本来是西方的节日,但是神道、佛道本来就是对其他教谱十分宽容的随便教谱。
纵然有禁教令,但还是以“为了共同生活而对其他教谱的协助”这样的解释来庆祝节日。
浅间家虽然是神道家系,但历经一番波折之后,以也打算送给父亲礼物为前提而获得参加节日的许可。当时的礼物大家都是送巧克力。
在制作的途中,想到能给的对象,
……除了托利以外也没有别人了呢……。
从以前就是青梅竹马,那时候赫莱森早已不在,托利也回到以前开朗的样子。还有,
……让人觉得太过轻浮了。
其他的女孩子们,作为逃避就把礼物送给了托利,现在想起来还真是失礼的事,但要能不考虑到喜欢或是讨厌,而且又不是会引起周遭骚动,托利实在是十分合适的对象。
……就算这样,也算认识了很久,有点紧张地到达教导院的时候——。
全裸的股间和双腋,都夹着自制的巧克力犄角的托利,在教导院里用内八字的姿态冲刺说着「看吧是托利三角龙喔」,而且不分男女全都被托利追着跑。
结果在教导院里根本不可能有人能送出巧克力,最后浅间也没能把包包里的巧克力拿出来就带回家了。
现在还能够记得,托利兴奋的说着「回头!回头!」还有一边尖叫逃跑大家说着「啊啊,要溶化了!」的悲鸣声。
还有难以忘怀回家以后吃到的巧克力和眼泪当中的苦味。毕竟那是忘记加糖的超苦可可块。现在想起来当时的眼泪应该也是因为这个吧。当时的父亲吃完也跟着一起哭了。
不过,看到在走廊奔跑的托利三角龙浅间想着,自己和托利人生的生存方式是不同的,
托利上了国中变成戟龙的表演方式是从小时候就确立的。这几年演变成怀抱着不管是谁一定要把巧克力递出去雄心壮志的女孩子们,和不论任何人一律干扰的托利双方的战争。
但是,有时浅间会突然这么想。
……难道他知道?
一般人大概都会这么想。无论如何先不说女孩子间有“不敢给任何人礼物的女生是胆小鬼”这样的气氛,男生也会有“没收到任何人的礼物是败犬”这样的风潮,而且要是有不想跟随潮流的女孩子,就必定有无法抗拒潮流的男孩子,不过是谁就不说了。
可是,多亏了托利,确实变成了谁都可以参与这个节日。
……是这样的吗……?
由于生存方式实在是相差太远,在那之后都无法将托利当作异性看待,因为和喜美也是有来往,所以自己感觉托利就像是同年纪的弟弟或是堂兄弟那样。
……要说角色分配的话,喜美就是喜美,我的话,好像变成母亲的角色了……。
但是,这么浅间想着。
昨天晚上在广播中听到赫莱森的名字,看到奔跑的他
……还是心动了一下呢。
浅间在想,他和自己的生存方式不同。但是那个不光与自己,恐怕与所有人都不同的他,却有着想要奔跑过去的人。看见现在的赫莱森,托利是怎么想的呢?
她变成了自动人形,失去了记忆,还有10年的岁月。托利也明白这点。而现在的重点是,他说自己还是喜欢她。
明明不是那么轻松就能说出口的话,
……明明如此托利还是全力奔跑。
果然,他是认真的。
思考着今年要是长颈龙的话觉得怎样,和这部分的轻浮不同,在他的内心果然还是有着稳重的一面。对于任何事,是不是都先以稳重的心态判断,行动起来的时候就用似乎轻浮随便的态度这样吧?要说是为什么,
「…………」
浅间看着坐在自己右边的铃。在无法看见东西的状态下,在稿纸上写着文章的铃,昨天告诉了自己一件事。
……最初对铃伸出援手还有开启对话交流,是从赫莱森开始的……。
而后
托利继承了赫莱森的脚步。
……明明才刚刚开始——。
然后,又再次失去了。
而现在,托利又像以前一样无力地趴倒着。
……他没事吧。
想着的同时,她不再抱头苦恼,右手拿起书写的工具。
她左手托着腮,双眼望着天花板的方向。
望着上方,一直在找寻灵感,终于想到该写些什么,开头是,
……加油吧。
今天本应是兴奋的告白日。如果昨天晚上没有发生那些事,托利会怎么做呢。
大家一定都希望托利可以告白成功。
……嗯。
思考着托利想做的事情。他老是会做的事情。
在心中第一个浮现出的想法是,
……袭胸——。
慢着,那怎么说也太突然了耶。
不行不行不行,浅间一边凝望天花板发呆,一边在心中拼命地摇头。
……首先,一定要认真地告白。虽然也不知道是不是写信会比较好。
重要的是诚意啊诚意。要互相确认彼此的心意。
然后浅间闭上双眼开始想象。
理论上小说或是神肖能乐(电视剧)接下来会怎么发展。
果然还是两人靠在一起,微笑着彼此拥抱在一起吧。不,赫莱森是自动人形不具有感情,所以应该不会微笑,不过,如果托利不小心得到了赫莱森的许可,就算没有笑容的拥抱也OK吧,而且自动人形的判断大部分都是一根筋通到底,那接下来就是要看托利能保持几分的淡定了,理所当然地托利会袭胸,然后是咦、那个、接吻什么的、咦、咦—?咦——?到底会做到什么地步啊,到这里?还是到这——里?咦——。
「——啊。」突然清醒过来的浅间看着眼前,大家都在稿纸前低着头写字,浅间发现用双手撑着讲台桌的两侧的参水,歪着头朝这边凝视,赶紧调整姿势坐好。
「啊、老、老师找我有什么事吗!?」
「啊、嗯,需要再一张稿纸吗?」
为什么?在这么想着的时候看看眼前,有好几张稿纸已经密密麻麻的写满了字。而内容是,
「————」
一想到就不自觉的想要张开嘴巴辩解,
……我、我在写色情小说哟!而且题目是“我想做的事”!
不行、这样绝对不行,我到底在做什么啊。突然在这个场合告白也太过急性子了,要是谁把这些东西念出来,肯定是我人生中最愚蠢的一页了啦!?
于是浅间慌乱的从铅笔盒中拿出擦字的压缩面包,拼命擦稿纸。但事与愿违,
「唉、唉……?」
没办法把蓝字消去,原因该不会是,
……该不会用了墨水笔写的吧——。
看向自己的右手果然是握着它,而铅笔盒里能够擦字的焦炭笔,距离看来离自己相当地遥远。因此,浅间感到自己大事不妙了。
「……呜」
从低下的头的喉咙深处,漏出了这样的声音。
不知不觉中全身狂冒冷汗。
失败的原因很简单,是注意力不集中,但现在才了解到这个事实也为时已晚。
……可是这部色情小说该怎么办呢!真不敢相信居然会在课堂上写这种东西!
对了,把这些塞书桌里重新再写过吧。浅间这么想着。
……嗯,就这么——。
「好,看起来好像差不多都完成了。写好的人,稍微给大家念一下内容如何。咦,
我看看,差不多完成的人的座号,——浅间,你好像差不多完成了,要不要跟我们大家分享一下。」
「唉唉唉唉唉唉!?不、不行的啦!这个不行啦!!」
浅间从座位上跳了起来,慌乱地看着四周,而大伙儿已经露出了一片期待的眼神。
她一边擦着自己的紧张的汗水一边思考着对策,但是完全没有头绪,于是她本能地坦白事实。
「这、这个啊!这个、那个、嗯——对了,这不是作文!」
「喔?」
参水在讲台上向后仰了下,眯细了双眼。
「真是创新的说法。不然那是什么呢?」
「不是,就是说,这个、那个」
就是你想的那样啦!浅间将事实脱口而出。
「抓、抓住邪念了!将它化为文字封在稿纸里!!」
「喔?在教室里也要工作,还真是辛苦浅间神社了呢。」
「是、是哦,辛苦、超辛苦的!看、看吧!妖物什么的用射击碰一下的解决心情就会很好哟!?和这个也一样——焚化炉!我可以去一下焚化炉吗!?」
「那等一下再去吧,毕竟其他班级还在上课。」
咦咦咦没办法消灭它?浅间想着,但总归似乎是避免了朗读的命运。
浅间舒了一口气重新坐回位置上。不过参水却看向了其他地方。
「嘛,浅间好像写了不太正常的东西因此……」
参水的眼神转向了听到这句话忍不住缩起身子的浅间的右边。
铃。
看着参水点头示意,于是参水走到她的身旁。
「那个,铃」
「啊,有,……有事吗?」
听见铃有点惊慌的回应,参水微笑着看着她。
「那个啊,铃,可以和大家分享一下你的文章吗?」
……等等,老师刚刚根本就没有这么温柔地询问我的意见呀!?
果然是因为性格不同的关系吗。
这怎么回事呢,浅间叹了口气。
但是铃却「——是的,没、没问题」
听见铃的回答,浅间身子突然冷了下去。
……怎么可能没问题。
浅间的四周大家也都这么想着,所有人的眼神中都充满了担忧的神色一起看向铃。
大家的想法不难理解。铃的双眼看不见,就算能写字,大多是平假名拼成的字词,而且字也很难排列整齐。就算要读自己写的内容,也必须倚赖由出云制在臀部旁边附有扫描装置的特殊笔“出声!”,将经过扫描的部分,从耳机中读出声音。
不过现在,在铃眼前的书桌上的稿纸,
……十枚以上……。
每一张上面都写满了字。虽说大小不一、行列不齐,但却有许多的字。因此,
「铃?你能够自己读出来吗?」
对于参水的询问,铃摇摇头。
那代表着,自己所写下自己的愿望,只能够委由他人代读这样的事实。
想到这里,浅间的胸中感到一股隐隐的刺痛。
不说自己写的色情小说,纵然自己写的是极其普通的内容也,
……那能够让其他人代读吗……。
但是铃鼓起勇气这么说,
「拜、拜托了,谁、谁来帮我读」
嗯,参水思考片刻马上决定了人选。
「好,那么浅间,——你来替铃读」
铃听见了坐在隔壁的浅间倒抽一口气的声音。
接下来听见的是她说话的声音,
「那个……铃,可以吗?」
「——Jud.」
铃点头同意。
……如果是浅间同学的话,没问题。
铃想着因为彼此都有许多能互相理解的地方,一定可以将自己的心意好好传达出来所以没问题。所以铃用手触摸桌上的稿纸将它整理好,将稿纸递给了浅间。
「来、稿纸上都标、好了、号码,就照顺序、读」
一瞬间听见了浅间呼气的声音,而后,
「——是的」
点头答应的声音随后,是整整衣袖的声音,然后稿纸好像被轻轻地拉了一下。
因此铃将手放开。希望将自己的想法书写下来之物,透过朗读而传递到想要传达的对象。
……拜托了。
请将愿望。
……传达到。
宛如在祈祷一般,铃将稿纸递了出去。
浅间将那叠原稿握在手中,慢慢的起立。
已经不去在意他人的视线了。
……这可是等同祭神仪式。
如同将祈祷文向神倾诉一般,必须要在言语中袚除杂念心无旁鹜。
所谓的言语是为了表现自己的意志,将自己的想法传达给对方的工具。故而纯粹的言语在每一个文字或是音节之中,有着让意志共鸣压倒性的力量。
如果要读出铃的意志,就必须舍弃掉自己的想法,才能够将她的言语正确地向大家传递。
这应该也是大家所冀望的。因为这是沉默寡言的铃,将心中的想法,将自己的意志显露于外之物。
而将作者和读者用直线连结起来的,则是身为朗诵者的自己的任务。
「——作为代理奏上」
「感觉不错喔—」
讲台上参水双臂交叉着,笑容中透着些许安心。大家也好,铃也好都是这样的吧,要是这样就好了。浅间如此想着,将视线落在稿纸上。
稿纸的右上方标示着数字1。
字体有些歪斜。那是无
法视物的铃,为了和他人沟通想法而记忆的文字,用手再次描绘出的痕迹,虽然因为紧张的关系,收笔的部分有些歪斜抖动,但是,
……相当仔细呢。
省略也好简略也好都没有,非常谨慎的运笔。
相当正直呢。
……和铃相处也是这种感觉呀。
眼睛无法视物的她,确实一直都正直地行走在天地间,不论是跌倒的时候或是请求他们帮忙的时候态度都十分正直不卑不亢。
果然是字如其人。浅间这么想着,举起了左手,
「——」
手指轻抚着笔迹,从喉咙深处发出声音,
「——我想做的事」
开始朗读。
「我」
继续读下去。
「——有喜欢 的人」
「我 有喜欢 的人」
大家将视线缓缓的朝向了铃。
「从以前 就一直有了」
铃背朝着靠走廊的墙壁,一动不动地将脸朝向大家,虽然被长长浏海遮盖的双眼看不见,但因为这样的动作,感觉似乎她正在看着众人。
「这是 很久以前 的事了
是小学 入学式时候的 事情」
铃听着浅间的声音。
「我 好讨厌 讨厌 去 教导院」
没错,当时就是那样,铃想着。
这种好像在回想着过往一般的感觉,是托了浅间来读的福吧。
「父亲 还有我家的 母亲 从早上开始 就在工作」
铃和浅间同时呼了一口气。
「——所以 两个人 都没有 来 我的 入学式 我 一个 人 」
现在回想起来,那天早上父母对自己道歉了。
现在就能够了解,父母除了生活,也为了自己的学费在努力工作。
所以现在对当时的事已经释怀了,但是,
「但是 父亲 母亲 都很担心 所以 我 不哭」
不知为何要让父母向自己道歉,所以觉得自己不能哭。
「——其实 更想听到 他们 对我说 恭喜你」
『教导院在 表层部 高高的 地方
楼梯 有我讨厌的 长长的 楼梯
所以 我在楼梯前面 想着
如果父母没有 对我说 恭喜你 是不是就可以 不要爬楼梯
其他的人们 第一次见面的人们 都没有注意到我
和 父亲 母亲 一起爬上去
我现在 只有一个人 但是——』
「但是」
彷佛要将手指所触摸到的文字全都寄托在声音之中,浅间朗读着。
「听见了 声音
呐 怎么了
呐 怎么了 没事吧」
那是
「那是 托利君 和 赫莱森」
『两个人 也同样 只是两个人
父亲 和母亲 去工作了
突然间 托利 牵起了 我的手
赫莱森 有点 生气
然后 赫莱森 也牵起 我的左手
对我说 一起 爬上去吧』
「我 听见了
这样可以吗 的声音」
浅间的声音,在整间教室回响。
「说着 入学式就要开始了
要迟到啰 这样说着
可是 托利说 反正我是不良少年
赫莱森 笑了」
教室里的大家和浅间同时呼了一口气。
接下来,
「接下来 赫莱森 握住我的手
托利 支撑着我的背后
我们 爬上了 楼梯」
又吸了口气,
「记得
我 还记得」
『我记得
风的气息 樱花 飘落的 声音
街上的嘈杂声 天空中的细语 还有人的声音
那时候 任何一切的声音我都记得很清楚
回过神的时候 我已经 爬上了楼梯
其实我知道
两个人 在不注意的时候 放开了 我的手
我一个人 自己 爬上了楼梯』
「我一个人 自己 爬上了楼梯
但是 是三个人 一起爬上去的——」
浅间翻过稿纸,朝下一张移动了视线。
「然后 发现到
楼梯上面 大家在等着 我」
啊,确实是有过这件事,不知道谁在喃喃自语。
「大家 都在上面 为我加油」
『托利君 说了
和赫莱森 两个人 一起说了
恭喜你 从今以后 多多指教』
「回到家 和父亲 母亲 说了这件事
他们 非常高兴地 对我说 恭喜你
做得很好呢 我就 又 哭了」
教室中只有稿纸翻页的声音响起。
「国中 因为 在2楼 所以没有楼梯
高中 虽然有楼梯 不过
我已经 可以 一个人 爬上去了
但是 在入学式的时候 托利 只有一次 牵起我的手
那还是 赫莱森 握住过的 我的左手」
浅间换口气继续娓娓道来,
「大家都 和从前一样 在上面等着我
然后托利 和赫莱森一样 也悄悄的松开了手
我会 一个人 爬上楼梯 和大家会合
可是 现在 赫莱森 已经不在了」
浅间看着稿纸上的言语,只是将手紧紧压住接下来的文字。
但她还是用一如既往的速度,继续朗读着。
「我 有喜欢 的人」
那是,
「我喜欢 托利君」
接着,
「我喜欢 赫莱森」
像重复一般,
「我喜欢 大家」
最后,
「我最喜欢的 是和赫莱森在一起 的托利君」
『拜托了』
「我现在 一个人 也已经 没有问题了
所以 就像当时 牵起我的手那样——」
铃就像受到浅间言语的影响,身体开始动作。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连身体撞到桌子的痛楚都已经不在意的她,
比回头看她的浅间更早说出,
「求求你!救救,赫莱森……!」
深呼吸,呐喊着开口,
「托利君……!!」
喊出声的铃从声音中感觉出自己身体正在颤抖。
慌乱的呼吸,突然涌上身体的热度,都没有退去的迹象,耳中传来了肌肤的噪音难以平静。
但是铃希望,
……传达到……。
自己对政治还是经济什么的事情都搞不懂,之前,四郎次郎对武藏的未来表示了悲观的见解,那应该是现实吧。她想着,说出口的话会变成单单是诉之以情的言论。但是,
……我,在以前,曾经被赫莱森拯救过啊……。
想对一直继承着赫莱森意志的他说,
「拜托了……」
这么倾吐着。就在这时。
出乎意料地从眼前传来了声音。那并不是浅间的,
「——喂喂小铃,不要小看我了,我可是本来就打算这么做啰」
记忆中相同的那个少年的声音,挺起胸膛,装饰在制服上的锁链发出了声响。
「安心吧。——我,葵•托利可是在这里哦?」
听见了吸气声,还有渗着笑容的话声出现了。
「话说回来吧,呐,小铃」
听到,
「——呐,你为什么哭了呢」
大家都在看着。教室的靠走廊侧,稍稍有些阴暗靠墙的地方,铃和托利正面对面。
长长的浏海下眼泪溃堤的铃,却没有去擦拭,
「托利,君……」
「喔,是哦,是托利哦—」
因为他轻浮的语气,铃脸上的表情改变了,抖动的双唇露出了微笑的弧度。
「那、那个啊、我、没问题、所、所以」
铃的双手轻轻叩了自己的腰,腰侧上hard point上固定的吊索状对物感应器像铃声般响起,将双手伸向托利。
相对地托利则跪倒在地,用双手做出回应的动作。他也伸出了双手,碰触铃细细的双手。就像是在敬爱她、赞美她的如此的姿势。
「那个、啊」
铃抓住了托利的双手,朝自己的胸部压过去。她轻轻的嗯了一声,两颊转为潮红,但还是把脸向着托利,
「我、真的、变大、大了……哟?」
「啊啊,真是冲击的事实」
「嗯、嗯,所、所以也不是什么、什么事都会和以前一样。」
「嗯嗯,小铃每天在委员会也相当努力呢。在资料室或是兔子小屋里。」
两人的身旁,浅间以无法释然的脸看着大家,动口说,
『这是在做什么咧,真的是没办法理解,把竟然这么好的气氛就这么破坏掉了。』
而大家也将手轻轻地左右摇了下。
『不用在意,这不就是在你小学生的时候也被他做过的事吗』
『单看构图,像是公主与骑士宣誓的仪式,但是一看作出的行为,果然还是变态』
『而且比起那个为什么袭胸会变成像是成人礼一般的地位呀』
「喂喂你们这些人,现在正是好时机你们却这么煞风景」
托利虽然这么说,但被大家选择了无视。
发现因为那些动作引起了大家注意的铃,脸上的红晕越见明显,于是将托利的手移开。
但是托利双手合掌央求着铃。
「啊!等等,心理准备呀!再、再等一下!载入到好时机发生的地方啊!载入啊!」
「才不是你说的什么好时机咧!!」
虽然被大家猛吐槽,不过托利完全不在意并将手伸向铃,他拍拍制服下摆一面起身,
「呐小铃」
对着脸红的铃,托利将手伸进她的发丝中轻抚,铃感到有些惊讶而不禁小小啊了一声,托利以说明的语气开口,
「稍微订正一下可以吗?」
「什、什么?」
嗯,托利说,
「我那时会牵起小铃的手,并不是要照顾小铃,是因为小铃很可爱、又温柔,让人忍不住就想牵手啊。我想要是这样做,肯定会很有趣呀。
——大家也是,不分男女都这么想的,是这样的吧?」
听见托利的询问,大家面面相觑,但是确实都这么说了,
「——Jud.」
Jud.,这是大家审判的结果。
铃用满面笑容转头向着众人,同时甩干脸上残留的泪水。
「谢,……谢你」
嗯,托利再次回应。
突然四郎次郎开了口。脸上混杂著苦笑,盘着腿说,
「一直趴在桌上哭个不停,终于舍得起床了吗?浪费多少无谓的时间呐,笨蛋啊」
「哈?边睡边哭?你笨蛋啊,好好看下我的桌子」
托利说完,喜美不解地侧着头将身子靠近托利的桌子。过了一小会儿,她用食指和拇指捏起一本杂志。
「呼呼呼愚弟,这是什么色情游戏杂志。“安土城东馆袄际‧狩野派brand特集”是什么哟?」(译注:大约就是comiket时的东馆壁际,那里一般都是出名的同人团体的摊位)
「咦?搞错啦姐姐!不是那本特集啦!啊,还有接下来的“时代是现实系‧team委拉斯开兹”也不是啦!」(译注:迭哥•德•席尔瓦•委拉斯开兹(Diego Rodríguez de Silva y Velázquez,1599.6.6-1660.8.6),西班牙现实主义画家,名作《宫娥》、《纺织女》等)
哈?喜美再摊开下一本特集看记载在其中的彩色版画的内容介绍,会发现这些画都有共通点在。而发现这个共通点的点藏小声地说,
「是银发角色特集嘛是也?」
「嗯,因为赫莱森也是银色头发!被值班室收押之后,我就想说稍微试试,从早上开始一直看那些,我纯爷们气量条就直线上升,已经累积七条了……!」
托利在哈哈哈笑着的时候,却有人拍了他的背。
托利一回头,大家看见的是充满了哀伤表情的参水站在他身后。
她用半睁的不屑眼神看着托利,
「你啊,人明明都去了值班室,还在准备蓄积气量条吗」
「喂喂,我可是相当感谢老师哦,不然我就还呆在吃牢饭的地方了。不过啊老师,就因为你没法子和又可爱又清纯的我交换意见才成剩女的哟年纪也不小了」
托利说。
「你就算10万27岁也还是小孩啦!」
三年竹组的学生和老师三要,在自习时间当中,遭遇了被打飞旋转嵌入并撞破墙壁的托利。
当时三要正在教室后方读着恐怖小说“13日的禁欲日8‧瓦伦丁到罗马”相当凑巧的是,当时她正读到,完全不知内情的罗马士兵在夜里说着「好,要不要去哗啦哗啦的冲个澡呢?」然后就必须开始洗澡。因为保持着读书姿势而身体前倾的三要,这时却读到拿着双刀巧克力的瓦伦丁从空中袭来,此时伴随着现实中真实爆破的声音,三要将身体向后一仰,
「呀——!!狩猎男人的来啦——!!」
「啊—抱歉抱歉,三要。原谅我从另外一边把墙壁弄得乱七八糟,晚点会重新把它整修好的」
泫然欲泣中看到的是,参水抓住倒在瓦砾堆中的托利的领子,准备从墙壁上开的那个大洞重新将他拖回去另一边的教室。
竹组的大家都注视着参水,被行注目礼的参水先把已经被无视人权的托利拽起来丢到大洞的另一边去,自己再蹑手蹑脚的穿过那个大洞。
参水最后朝这边轻松的举起手说,
「嗯,没问题。只是小小的刺激哟刺激!」
丢下这样任性的话语之后就离开了。
很快的,在另外一边已经有好几个人准备好等着参水,这回是拿窗帘布堵住了破洞。
「——那,到底是打算怎样?」
黑板旁边,站在刚刚被用窗帘堵上的洞前面的参水,看着坐在讲桌上的托利。
参水浅浅皱着眉盘问着讲桌上随意盘腿坐着的托利。
「说要去救赫莱森……打算用什么方法?」
「打算啊……嘛,也知道大概无计可施了。」
「是这样吗?嘿,无计可施了啦」
参水满面笑容的看着托利。
「那么,是怎样的无计可施可以和老师说明看看吗?」
被这么问到的托利,说着也是啊,竖起了右手的食指,张开嘴,但是,
「——」
「……喂,真的知道发生什么事吗?你啊。」
「说、说什么傻话咧老师!我知道哟!肯定知道的不是嘛!?」
「那么,是怎样的无计可施可以给老师说明清楚吗?」
「不,就说了那个——」
过了三秒后,托利从怀中掏出教科书拍到了讲桌上。
「尼玛的!这算什么嘛!什么嘛这个女老师!对我穷追不舍就这么有趣呀!
我是觉得兴奋得很,不过老师到底是怎么看那样的我的啊!?」
「呃。思考之前可以先行使武力吗?」
「喂喂,这不成了野人的直接攻击哟?我还真是个造孽的人!!」
托利无视于半睁双眼以不屑眼光正在瞪人的参水,转过身低下头做出烦恼的表情,并用手扶着额头,
「Sigh……」
三年竹组的学生和老师三要,在自习时间当中,再次遭遇了被打飞旋转嵌入并撞破墙壁的托利。
在缓缓上升爆破烟尘的另一端,
「好痛痛痛!老师!吐嘈会不会做的太过分了点!?」
「吵死了。哎、那个、三要抱歉——不过这也是刺激哟刺激!」
另一边又马上用窗帘把洞堵上了。
制服几乎无一处完好的托利,在背后有参水监视的情形下被放置在讲台上坐着。
然而,托利轻轻拍着手,吸引大家的注意力。
「把已经明白现在无计可施这个要点的部分,这样的重点告——诉你们。」
听到他的发言大家都面面相觑,不久后响起稀疏的掌声,伴随着大家的耳语,
「——是笨蛋啊,早就知道现在无计可施了。」
「其实这个问题,……还挺棘手的」
「对话中没有提到胸部的托利真是稀奇呢……」
「喂喂喂你们这群家伙,不要擅自决定我的性格是笨蛋还有满脑胸部。那样不简直就像我除了那些东西以外的话题都没说过一样哦」
「就是那样啦!!」
因大家的吐嘈身子轻轻跃动的托利看着参水说,
「——那个,老师。我了解现在大事不妙。却不了解接下来要怎么做才好。」
托利这样说,仅仅,
「想救出她向她告白而已。……因此,首先是那个呀。喂,四郎」
「什么事,笨蛋。和钱没关的话题我不会听的哦」
那就没问题,托利说。
「四郎,钱也就是意味着经济活动啰?大概是这样吧。刚刚你说了一堆,关于这次的事你也是用在思考金钱时的想法去设想吧?——我说的有错吗?因为你是脑子里除了金钱和买卖的事情之外什么都装不下气量狭小的危险男人哪」
「等等等等等等,你不要擅自决定我的性格就是现金帐目和买卖而已哪。那样不简直就像我除了那些东西以外的话题都没说过一样哦。」
「你也是那样的啦!!」
对于大家的吐嘈,四郎次郎看向身旁的海蒂。
「我都一直在讲金钱和买卖的事情吗?」
一听到问题,海蒂就脸红了,然后和桌上的白狐一起,把手放在脸颊上扭来扭去,
「那、那是我所以没办法回答的问题呐。」
嗯嗯,四郎次郎颔首。他环顾四周后直盯着托利。
「行了吗?笨蛋给我听着,我的话没有问题,你就不行。真是的,竟然把别人说成像守财奴一样——真的是一文不值的男人,和你说说话简直就会亏损啊真是的!」
「你偶尔也有超越我生存方式的时候,总之想点法子哟。——总而言之,你脑袋里应该有许多想法吧?不管怎样——」
托利说。
「必须把和圣联的全面战争也列入考虑啊。」
脱口而出的话,使得大家瞬间倒吸一口气。但是从这样得众人之中,
「呼呼愚弟,战争什么的可不是这么轻易就能说出口的话呢。你知道那代表的意义吗?」
「哈?因为说不定会错过或许有可能发生的事情不是嘛。姐姐的话比方像早晚有天会老化的肌肤什么的——」
「啊—!啊—!听不见听不见—!!是喔我是可爱的玛土撒拉(译注:圣经中最长寿的老人)——!」
无视将手掩在双耳旁的发出怪声的姐姐,托利双臂交叉在胸前。
「嘛,不论是怎样的问题,冷静思考的话不就是提出它、判断它然后加以解决吧。对于问题特意使它变得更加复杂麻烦,那是沉醉在自我世界的家伙才会做的事,因为不能够随便敷衍了事。嘛,从稍微轻松一点的角度去思考。——喂,守财奴,你不是有买卖交易的直觉嘛?要是你的话,会从哪里开始着手?在我面前作为极限的高墙之中,弱点究竟在哪里?」
听到这个问题时,四郎次郎的表情就变了。
他小小地笑了一下。
噗,从喉咙中逸出这样的声音,肩膀因而震动的四郎次郎,定睛看着托利。
「代价很昂贵的喔。」
「是买卖的机会吧。我脑子又不好,又没法做些什么,只能把这拿来当作逃避的理由。正是因为如此,稍微借我一下脑子吧守财奴」
原来如此,四郎次郎说着缩了缩肩。
「你让人讨厌的地方,是拿眼前的商机来吊人胃口很厉害」
嘛,算了。四郎次郎将身体向着大家说,
「——那么,大家听好。我们所必须的是得到能够和王或是暂定议会进行交涉的人物,才能够一边确保我们教导院这边的发言权,一边透过行动展现意志让他们看见我们『发言的能力』。而那个方法,就如同我先前所说——将本多正纯拉到我们这边的阵营来」
听见宣告的那个名字,大家都将视线回望四郎次郎的方向。
就在大家都想说些什么,但是没有人说的出口的气氛之中,脸上贴着治疗符的野挽开口发难。
「但是,那样是办不到的吧」
「为什么?」
「你自己说的呀」
对四郎次郎的问题,野挽简短回答后便将手臂交叉撑着后脑勺。
似乎没有要回答的意思。海蒂眉眼下垂一副担心的脸抬头望着四郎次郎。
「我想,武藏议会直到下午6点赫莱森的自害执行为止,都不会让正纯和我们见面。
因为拥有学生这方权限的正纯要是和我们见面了改变心意就危险了」
「原来如此。反过来说的话,……议会那边正因为想把我们学生会这边的权限掌握在手,所以才不能从正纯的手中抢走权限」
这样就,
「制造出让正纯不得不来这里的状况,将她拉到我们这边来」
「那个方法是——」
「召开临时学生总会」
听到四郎次郎的话,大家"哈?"了一声纷纷歪着头。
其中,托利从讲台上站了起来一边扭来扭去,一边说,
「哈?你是笨蛋吗?因为刚刚海蒂说过我可是知道的!?临时学生会如果有拥有权限者在场就不能召开的哟!所以所因为有权限的正纯还在武藏所以开不了临时学生会。你真的是笨蛋呀笨——蛋!呜噗噗——」
「参水老师,在这种状况之下有召开临时学生会的方法吗?」
对于四郎次郎的提问,参水颔首。
「虽然只能是那一个议题,呃,姑且能行哟?」
哈?托利停止他夸耀胜利的扭动,交互看了看参水和四郎次郎。
不久,托利突然开始脱制服,裸着上半身开始下跪认错,
「可恶——!每个家伙都这样看不起我哪!?好啊,这样也可以、也没关系啦!那就笑吧!真是不好意思我搞错了,四郎次郎大人啊——!!」
「你真是起伏激烈的男人呀——身分上的」
「最下层的人也还能够吃的到咖喱NE—」
「唉?真的!?那我这样也不错!」
这样也行哟!大家在心里吐嘈。托利问起四郎次郎。
「那就听你的,有正纯在的临时学生会,要怎么搞?」
「现在听好,仅有一般学生也能召开临时学生会的情形只有一个议题能行——对具有权限者的不信任决议。既然是立志当政治家,那么正纯也该要有次这样的经验。」
不在意大家震惊的脸色,四郎次郎嗤鼻一笑。
「要是不来,正纯副会长的职务就被革除,成为真正的临时学生会。要是来了,就拿掉临时的名义,成为正式的学生总会。来的话会比较有趣啰。要有很多东西不断动起来才能赚到钱呀」
这样啊。托利维持刚刚半裸的姿态,认真地举起了右手说,
「……可以在这里插入一个笑话吗?气氛太凝重了呢?」
完全被大家给无视的托利,偷偷的观察着左方右方的反应,不过他终于发现,
「等等,真的被无视咧……」
然后托利不知为何将裤子脱到膝盖附近,在讲桌上做出趴睡的姿势,后来开始弯曲着身子蠕动起来,
四郎次郎他们虽然有看见,不过,
「大伙儿,无视就好啰。不必在意笨蛋等会儿会由参水老师收拾」
「四郎同学?不必等会儿我现在就想收拾他」
三年竹组的学生和老师三要,已经是今天第三次的经历了。
「太快了哟!太快了哟老师!啊,好痛痛痛手腕要反折了啦——」
「啊,三要?——刺激刺激!!」
将新撞开的洞暂且堵住的四郎次郎,吸口气看向大家。
之后他仅仅看了一眼,在讲台上从脚尖到头顶被窗帘布卷起来的托利,于是采取更加无视的态度。
「好,大家」
「喂!喂—!无视吗!?难得一见讲台上的窗帘卷!不是很像白色的荚豌豆嘛!?」
但是四郎次郎决意继续无视,视线朝着大家。
随他去了。随着不知道已经是今天第几次意义不明的开场白,海蒂头上的襟卷轻轻点一下在空中即出现表示框,在其上出现罗列的校则法条文,停在了某一节上,
「——根据校则法规定,在欠缺指导者而教导院陷于危机时的情形下,学生可以召开临时学生总会,其意见为代表意见。……在失去总长联合或学生会或是学校内发生武装政变进行上诉的时候,应当会执行此项规定」
然而,四郎次郎说。他稍稍瞄了眼讲台上的托利。
「发起临时学生会,把正纯叫来的话,就代表我们就已经下了决定。——是对赫莱森、武藏、极东,还有我们自己意志所向的决定。对这件事有所觉悟,所有人都和家族亲系联络,无论如何世界是以学生为主轴而运转,所以我们的决定也会攸关他们的命运。」
「……其他班学生的意见怎么办?四郎君」
「已经用通神文(Mail)送到各班级的班长那边去了。以为从刚刚到现在什么事都没做吗?然后大多数的回应是,“因为也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所以想听听看我们的想法”,懂了吗?圣联虽然把我们逼迫到几乎没有选择,但是我们还没有放弃迷惘犹豫的可能性」
接下来是,
「警备队哪。有必要和就近的负责人取得联系。本多•二代还在武藏王所在的武藏野那边执勤的样子,教导院这边是副队长的分队,大约150人左右」
「无法取得联系不是糟了吗?四郎君」
「他们是极东唯一的战斗系部队,武藏和圣联间发生什么纷争的情形下,他们的力量是必须且必要的。也正因他们深谙各国强大的程度,会在圣联和极东之间左右为难。要对这点有所理解,因而必须就这和他们沟通,所以现在对内先行取得他们的理解,趁现在和他们联手的话之后就会轻松多了」
说完四郎次郎呼了一口气。
但是他仍旧对讲台上变成窗帘卷的托利不屑一顾。
「喂,笨蛋结束了哟。来说点什么有趣的事。如果是有关金钱的事那就更好了。」
然后,托利窗帘卷侧身,将身体拗成弦月形,
「看,饺——……子——……!」
三年竹组的学生和老师三要,已经是今天第四次的经历了。
「等、等等啊老师,这绝对不是我的错只是单单对我的笑话的评价太严厉而已啊!!啊、等等、缠住了
,哇,饺、饺子不能用拖的啦——」
「啊啊再也忍耐不了想要爽快地发泄—!啊,三要,——总之就是刺激!!」
白色房间里,传来了声音。
「虽然我不认为这能完全回应您的期待但——」
身穿朱红色制服的女学生,抱着好几本书堆积在自己的怀中。
在她视野前方,坐在椅子上白发的自动人形说,
「Jud.,没关系。坦白地说能够判断出因为赫莱森没有什么读书经验,每本都是超乎赫莱森想象以上之物」
是这样呀。女学生抱著书挨近了赫莱森,
「啊」
那名女学生发现室内根本没有书柜。
赫莱森马上就了解她所疑惑的事,
「Jud.,放这边」赫莱森站了起来,空出了椅子的空间。
而那名女学生将书放赫莱森身旁的椅子上便要离开。
「那个,赫莱森殿下是……」
没有听见回答。赫莱森拿起一本书,
「在回想自己的回忆,这种事常常发生」
随着话语,赫莱森坐到墙角去。接着赫莱森将书本放在不再跪坐的腿上,张开双手,
就维持这种姿势开始看书,不过一旁的女学生却显得十分慌张,
「那、果、果然是,现在先把椅子——」
「听说要将东西带进这里相当困难,能够推测出就算要带这些书进来也要费一番心力。
——而这是赫莱森一贯的室内读书姿势,请毋须劳神操心」
女学生稍微迟疑了一下,在没有门把的入口和赫莱森之间交互看了几眼。立刻将视线落在书本中的赫莱森问,
「——书的内容是有关什么的呢?」
「啊,Tes———总之拜托了武藏那边,必定会有的和受欢迎的将它分类约莫十册左右。似乎已经经过了审查,被过滤掉的内容像是“助长反抗之心”之类或是“让决心动摇——」
女学生突然收声,把话吞进喉咙里。
「嘛,没法通过检查呢。因此就像不能进货贩卖危险物和符纸术式一样,批发商的包裹也是必须经过挑选,由上位者进行安全上的确认。」
「Jud.十分感谢。还有——」赫莱森从书中移开焦点望着女学生,抓起自己身上所穿白色衣服的衣襟看。那是三征西班牙拿来的衣服,然而,
「——赫莱森的便服也拜托了」
「那是……」
女学生露出为难的脸。
「那是一般市民的便服,对一国之主而言实在是……」
「那件衣服,是赫莱森自己亲自挑选的。赫莱森了解自己的身分还有与之相应的义务,可是,在那之前,有关那件衣服是自己挑选决定的。——作为自己能够判断出,自己挑选与自己相应的衣服。可能的话请务必归还」
听见赫莱森的话,女学生考虑了几秒。
「——Tes。经过干洗以后就拿来。三征西班牙的干洗技术是传自奥斯曼帝国,洗好会像崭新的一样哟」
「Jud.,十分感谢」
赫莱森一鞠躬,那个女学生也跟着一鞠躬。沉默不语。因此赫莱森说,
「怎么了吗?」
「啊、没有……,关于刚刚的话题。要是赫莱森殿下其实是希望有人来救自己的话,那个假设的话题」
「Jud.,结果会是如何呢?现在的赫莱森仍然以最佳选择的判断为优先。明白自己想被拯救而去期待的话——」
会变成怎样呢。
「推测之见认为,那个人肯定已经放弃了」
「?……为、为何?」
「因为自动人形做出的判断是最佳选择。那位为了要救赫莱森,一定会来说服赫莱森,……但对将那些话语全面否定的赫莱森,他能够对应到什么时候呢?」
「否定是……」
「平行线的对话。——赫莱森一定也能够理解和睦相处的方法。但是要走到那一步,到底有谁可以将名为最佳选择的这层隔绝从我心中除去呢」
这么说着,赫莱森突然察觉到一个事实。
「简直就像是赫莱森想要被拯救一样。对于想不想被拯救?这样的想法应该是在最佳选择以下才是,究竟心中是不是存有这样的期望,现在并不清楚。只是——」
眼前的女学生不发一语,因此,赫莱森开口说着。
「只是,当听见自己出身的时候,心里确实是这么想了。要是能够选择,不想要身为一名君主——当个小吃店的店员也很不错。」
听见这些话,女学生的身子僵住了,
「——」
失去言语的能力,只是呆呆地站在原地。
赫莱森完全不理解,那女孩沉默的原因。于是打算开口询问,正当此时,外头传来了沉闷的声响。
「……请问,这是船吗?」
「啊,Tes.,是三河避难民众所搭乘的居住区改造船,要朝向武藏始航了呢。虽说水和流体燃料都有得到武藏的供给,但是有关船只细部调校之类的事情,还是得要忙到深夜才行吧。」
「Jud.,能够推测出到那时候赫莱森也已经不在这个世上,也无法看见这些人们安心的样子了呢」
「……啊、抱、抱歉」
赫莱森歪着头。只是说出了事实,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
她望向天花板。
「总之嘛」
喃喃自语着。
「已经无法再和那间店里邂逅的各式各样的人们再次相遇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