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能牵起手
共舞的对象吗
配点(参加)
从那晚的海战后,已经过了两天。
夕阳西下的天空,在缓缓吹来西风的海上,有无数的影子正在移动。
航空舰群划过右手边落日西沉的天空,而三征西班牙的旗帜已经从甲板被移到旁边垂挂是为了,
「用旗帜掩饰损伤,让主力舰队回到里斯本……,这样就没问题了吧,胡安娜君。」
「Tes.,没有凯旋式。无敌舰队海战已是败战,要是做出那种举动会被圣联方认为是无视圣谱记述,事情就是那样。因此今天就只要赶紧回Henares去。」
语毕,胡安娜站在左舷前方。她望向围绕着即将驶入的港湾的山丘,
入港之后就能停泊舰队,在空余船埠依顺序进行维修。
待办事项都已经堆积成山了呢,胡安娜思忖着。而自己为此努力的意义也是同样。
……今后,要如何重振三征西班牙就是最大的课题了吗。
思考了各种对策,然后接下来也会变成更加需要思考的事项了吧。等到因为无敌舰队海战调整天数而留在海面上的隆包和房荣回来后,还得进行许多讨论,希望他们也能成为助力。为此也要,
「得考虑第二特务的新袭名对象了呢。」
「三征西班牙这边还没有适合人选,得让他们去找找了。」
「Tes.,因为“房荣”也已经叫熟了呢。」
但令人在意的则是,
「第三特务,誾的情况怎么样了?」
「还是联络不上吗?虽然觉得她应该是留在武藏了。」
Tes.,胡安娜颔首。接着开出了数个表示框,
「其实已和武藏那边确认过,似乎武藏那边以贵客身分留她在当地养伤。只是自身还下不了抉择,想把归还与否的判断保留给她。」
「解除宗茂袭名的决定是无法撤回的,不过……人总是会被失败绊住手脚哪。」
二世的话语,让胡安娜一瞬语塞。但二世随即回头说,
「啊、呃,不用想太多哦?」
「诶?啊,Tes.,就是这样。……嘛,还有话想对誾说,不和她联络也不行。」
胡安娜呼了口气。放松肩头的力量这么说。
「不过呀,就算没有打算被失败绊住手脚,今后也得从失败中重新站起来呢。
再怎么说因为总长可是能一晚连输两次的人呢。」
「我也觉得自己是不是做得太过头了点啊。」
正是如此,胡安娜一派轻松地说。
「曝露身为半寿族的秘密的我,以后也够呛的。」
「表面上并没有穿帮所以没问题的。而且,……任谁都知道没有你就三征西班牙就无法运作。」
「Tes.,不过呀,我以为总长刚刚说的话不重要所以没听清楚呢?」
在双方笑谈之间,右手边的夕阳已然西沉。天空渐渐由东方开始转为紫色,星光点点开始闪耀,而在头顶,东方的天空现出两轮尚未盈满的明月。
啊啊,胡安娜听见二世的的细语。
「——这一切终于都结束了呐。」
胡安娜觉得这时该附和些什么。只是在开口之前,船舰已开始倾斜,越过山丘正驶入内湾。
正面深处的港口一片漆黑。因为天空中尚余几缕光线,港口像是埋没在黑暗的影子之下。不过,只有数点告知接应位置的篝火,还可以远远地看见。
到达那个地方的话,无敌舰队海战就终结了。
……从今往后是新开始,也不能这么说呢。
遗留在今后历史的一幕已划上句点。而从今以后,历史仍会继续。
说不定也没什么所谓的新开始,胡安娜是这么想的。但是重新再思考过就发现到,
自己已经不存在于昨日的世界里了,而武藏也是一样的。那么,
「并非什么终结。……只是变化成新的事物哟,总长。」
「是这样吗。」
Tes.,胡安娜应答。请相信我,她正想这么说。
正当此时。前方港口的灯火突然间亮了起来。
并非接岸的篝火,而是数量更多被举起的火把。
「……诶?」
瞬时炸开的声音,那是重覆敲打太鼓的声音和打上天空的烟火群带来的嘈杂声。
仔细一看从黑暗中照亮港口的灯火,非常微小但数量一直不断增加,直到充满了整个港口。接着再点燃的灯火和火把摇曳向上的碎焰之中,太鼓的声音从远远的、远远的地方传来,并在心中深深地敲响着节奏。
「——!」
声音越发响亮,是向着这边的欢呼声。听见这些声音的二世,发楞并开始嘟嚷着。
「是火祭……但为什么……」
「没什么,……三征西班牙的人们也没有全都来了。我想总长的故友,还有赞同我们,下定决心不得不为的人们是中心。不过……」
在越来越多的篝火和热热闹闹的声音之前,胡安娜傻眼说道。
「这说明了,我们还有伙伴……」
接着,二世突然开始自言自语。
「我们总是有钱当花。祭典行乐、烦恼即忘。」
听见二世所说的胡安娜视线前方,火把的数量越发增多,密度也跟着提高。手拿火把的大家为了不要烧到他人,自然而然地排成了行列。
港口仓库成为火把的集中地,远远看去像是漂浮在空中的巨大火船,仓库中的船影在行列人群摇动的火浪中摇曳着,
……简直就像在说,立刻就能出航了一样呢。
思及此。二世将手放在自己的胸口上,深深吸了口气。
「曾经许下过约定呐。……勒班陀海战结束了的话,就去参加火祭,而且,再次尽情跳舞。」
他缓缓地反问自己,
「参加了新火祭的我,能得到大家的原谅吗?」
没有正确解答。要是有答案的话,那就是今后他得到的所有。比起和他们还在一起时,要办出更棒的祭典。
……就由我们也来出一份力吧。
因此,胡安娜微微点头,开口说。
「要做到烦恼即忘实在实有些强人所难呢。──我和总长、还有现在的誾,以及其他的众人,大家都不可能能够那么快忘怀吧。
这样一来祭典行乐,并不是因为要忘怀伤痛……」
胡安娜握起他的手,这么说着。
「而是为了相信,……接下来一定还会有开心的事发生。」
在夜空中,升起了像是篝火般的火焰。
地点是漂浮在夜空中的八艘船上。升起了几个火堆,以右舷二号舰的规模最大,还将最靠近船的一片云照得通红。
充做柴火的是无法再利用的构造材料,由于表层部的建筑物不少,有许多被用做地板或房子内部补强框架的柱材。
营火直径约七米,高度达二十米,营火的相关管理由浅间及神社相关人员负责,将升起的营火做为奉纳。然后在摊平了装甲板铺设的地板之上,投入从周围聚集来柴火的工作,则主要由武神和自动人形负责。
只不过学生们也兴冲冲地聚集过来了。
「……一直在找机会丢的工口草纸也,这是为了奉纳!为了奉纳!」
「和前男友间来往的书信也!……不要写什么诗歌啦!」(译者:这人是男的……)
「那个,人形御神体(手办)要做不可燃奉纳吗?这里没问题?啊、那么就拜托了。」
等等各种状况,有种就趁现在的氛围。
而代这些学生放入柴火的工作则落在一名少女的身上。那是双臂装上活体式义肢,
身穿三征西班牙制服的少女。是立花•誾。
她双肩上的纹章被反射出红色光芒,正使用着重力控制将柴火投入火堆中。
有时对于学生拿来烧的柴火,她会因为发现那些东西不太对劲而微微皱眉。但是,她仍会点头并指示将东西放到旁边的处理场,然后继续完成自己的工作。
「不过……」
誾望着燃烧的火焰这般喃喃自语着。这是怎么回事呢。
誾对于还不能好好整理好心情的自己感到棘手。
战后自己明明输了,却还不知羞耻地苟且偷生。
……干脆死了算了,虽然也这么想过。
在武藏大回转的时候,因为心里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所以打算上街去。因为想到了等到没有支撑而落下的时候,自己会变成什么样了。毕竟,是自己决定出战却败战,认为自己还是再也别决定什么了比较好吧。
但当船舰开始倾斜,自己打算上街之时,
……离开舰首的本多•二代竟然在街上狂奔冲向舰尾。
本以为她就像在滚轮上奔跑的仓鼠般想求得平衡所以才跑到舰尾去,但再怎么想这都是无用的行为。誾不由自主地就躲回民宅内,结果在大回转中自己因为柱子而保住了一命。义肢们也遗留在舰尾并掉落在了屋子里,结果没有多余损伤
地存活下来了。
然后就被被“保护”起来,当作贵客一般对待。
自己所身在的武藏,现在正停泊在IZUMO北方十五公里的空中。在进入IZUMO之前,似乎要先用舰内现有的旧组装零件等进行维修。那是为了不让先进入IZUMO的人们看到损坏的武藏而引起不安,
……也是为了清空装载材料的空间,吗。
就算前往IZUMO进行维修,也没有足以在武藏周遭放置大量材料的陆港。
结果那些材料,还是只能先全运到武藏,把武藏本身当做仓库存放。接下来的程序就是一口气连带运输买进大量材料并统一管理以压低价格。
这时候,会有许多从IZUMO那边来的作业员和工人上船。借由他们的手武藏会修缮完成,为了动身前往下个目的地而做好准备,那么自己又,
「该怎么做才好呢。」
思量着自己败战的事,宗茂的事又很挂心。无法撤回解除袭名的话,他就只能离开自己身边了。在那之前,
……我大概也会被解除袭名了呢。
根据圣谱记述,立花‧宗茂早晚会从大友前往投靠羽柴。以这次事件为契机,M.H.R.R.的羽柴会抢破己方解除袭名并将袭名权让与羽柴那边吧。
都是因为自己太过弱小的缘故。
现在在远方,有一群很晚才用餐的人,那是两天前的夜晚在战斗的人们。大家都一起帮忙船舰的修复工作,一同渡过这些时间。
其中一人爆出了笑声,年轻的学生对着同龄的人们说,
「——是真的喔,那个笨蛋,我在前线拼命还跟我说话!我都说很碍事的别来了啊!
说了才不需要借用你的力量!」
这时,偶然经过年长组的其中一人,脸上带着新伤的男子,将装水的瓶子掷往发言的少年。他朝拿着水瓶的少年一笑,
「酒一下肚脑子就掉出来啦?不然喝点水稍微冷静点哟?」
真啰嗦啊,话声伴随着众人的苦笑,誾再次发觉自己落单的事实。
痛切地感受到这件事。吹动的风以及在火焰在面前燃烧的声音,感觉都离自己好遥远。
……孤身一人,吗。从今往后,一直都是。
像是全身失去中心的感觉,誾无力地跌坐在地。
……该怎么做……
才能得胜,恢复他的袭名,这么思考着。
但自己也败北了,没有任何希望,而且就连自己的袭名权也危在旦夕。所以,
……该怎么做……
再次思考着,誾低着头,肩膀微微颤抖着,忍耐住即将哭泣的泪水,就算哭泣也不会得救这样命令自己,脱口而出的却是,
「宗茂大人……」
对不起,誾在心中这样说着。
对不起。不行了,我做不到。想要拯救他、想要帮助他,结果却一事无成,而且还玷污了他和自己的名字,纵然如此,现在仅仅,
「想要见您一面……」
无力细语的同时,从正前方传来了声音。
「那就抬起头吧,誾小姐。」
听见这声音,誾马上抬起头,
背景是是燃烧的火焰,一个跪在地上修长的影子出现在正前方,那是,
「宗,……茂,……大人?」
眼前看到了无法置信的光景,虽然从脸和身体看来瘦了些,但的确是他。
身穿工作用背心的他,别上了从表示外部来的作业工人的识别臂章。不过,
「怎么会在……」
面对追问他笑着开口,
「因为,誾小姐你在落单的时候不是会哭的吗。」
那是,
「从前初次约会去参加祭典的时候,擅自离开结果迷路了,那时也是,在祭典的篝火旁啜泣,其他也发生好几次类似状况,因此,总长也总是让我和你一起出任务。」
尽说些傻话,本来是想这么说的。可是,
「————」
眼泪却从脸颊滚落。他慌张地想做些什么,却一脸不知如何是好的表情,
「不要紧、不要紧哟。我想要是错过就糟糕了,但从总长那边得知还没和誾小姐联络上。于是我大喊五次amore又一路狂奔到六护式法兰西,刚刚才到这里,……嘛,总之终于见到面了就不要进了。」(译者:大喊五声amore是解开开战前誾为了不让宗茂在病床上乱动设置的束缚术式的密语)
「不、不要紧什么的,才、才没有那种事!因为,袭名……可是被解除了啊!我、我也不知道将来会怎么样……」
「那么,就这样做吧。——两个人一起解除袭名。」
还没能理解他话中的意义,但是下一句又丢了过来,
「愿意和解除袭名,再也不是立花‧宗茂的这个男人一起共度余生吗?」
「宗、宗茂大人又意下如何呢!?和我……」
质问。那是从以前就一直在想的事。一直存在心中的疑问。
「不是立花•宗茂的妻子,只是个惹人讨厌的女人,还愿意和我在一起吗!?」
「讨厌一起。」
听见宗茂的话,誾的心像被掏空一般。但自己的身子却被抱紧,
「不是一直在一起就不行。」
包裹住了,双肩被包裹住了。那是曾经失去过的肩膀。接着他说,
「啊,这样说来,……还是拥抱这样的誾小姐还是第一次呢。」
听到这些话,誾掉下眼泪。
……这个人……
真是个怪人。
本来就是。打从见到奇怪打工邮差的那一刻起,就一直这么觉得。
以粉樱、青空、红叶或是白雪作为背景,总是会出现在其中的他,为何会存在于那样的世界之中呢。
存在于那样不断更迭、无法被守护的世界之中的,奇怪的人。
不过,自己也终于下定决心,要和这个人一直在一起。
而如今,他在泪眼之前宣誓。
「变强吧。然后,我会一定作为真正的西国无双,会袭名立花•宗茂。」
太乱来了,誾正想这么说。那般精瘦了,腿部的肌肉也不紧实了,为什么现在还能说出这种话呢。
可是拥抱的双手确实强力,耳闻的话语也信念坚定。
「要是我成为立花•宗茂——」
那样的话,
「你就是我的立花•誾。」
誾颔首同意,心里想着。相信他,这样想着。这个人从过去超越了我的想像,所以一定会、早晚一定会,自己能够成为支持这个无双的力量。所以,
……所以现在暂且就。
将身子倚靠上去,誾深深地吸气,再缓缓地吐出,
「————」
疲劳过度再加上陷入安心状态,誾在他的怀中闭上了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