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不是狭小的
它只是没必要那么大
配点(回转)
●
「那么,鉴于今次是有部分家长参加,我们就来重新决定一下住宿会的床位吧」
赫莱森在房间中央正坐好,把毛毯纵向铺开了。
浅间看着她,一边思考起自己的位置。
……喜美横躺在入口侧,我们在她面前竖着排好就行了吧。
「嗯,弥托的妈妈,弥托,托利君,赫莱森,我,就这样的顺序吧」
因为他们两个是房间长,所以浅间姑且确认了一下赫莱森与托利的首肯。
……除了弥托的妈妈在场之外,其他都跟昨天一模一样呢。
这么想着,横躺下的喜美摸上了浅间的臀部。
浅间回以嗔怪的视线,喜美反倒把脸也朝她的腰上贴了过来、
「呵呵,位置还跟昨天一样,感到安心了?还是说有点遗憾呢?」
「哪有」
虽然这么回答了她,但面对对方的逼问,浅间自己一瞬间里也不禁思考起“究竟是安心还是遗憾”来,真是无可奈何。
「要我跟你换换么」
「诶?」
在喜美的位置上虽然没法枕着他的手臂入睡,相对地却能看到他的脸。
……等,等一下啊?
浅间差点就按照“哪个位置更好”的标准去展开思考了,感到稍微有点为难。
这个所谓“好”的标准,得站在帐篷所有居民的角度出发才行。
按照这个思路的话,跟自己原来的位置比起来,喜美的位置更靠近正中央、还能够俯瞰全局、而且还能看到他的睡脸——
……不是这样的啊!
就在浅间慌忙打住的时候,喜美用脸蹭着她的腰,小声地随口说道。
「如果我换到了浅间的位置的话,就再跟赫莱森换一下好了」
「不行」
浅间立刻眯起眼睛做出回答。
「现在这个位置是没问题的。嗯。」
「哎呀哎呀,真是个一牵扯到愚弟就完全失去交涉能力的巫女呢。」
喜美肩膀一耸一耸的笑法令人火大。因为现在位置刚好,于是浅间便揪起了她的耳朵。
「啊嗯。浅、浅间,不行啊,不能从这个时间就一上来揪住我尖端的肉啊,难道在愚弟之前,想要先把我收……收了?」
「是笼络吧?」(注:贤姐借读音相近耍流氓)
「——就是那个!」
到底想说哪个啦。
但回过神来一看,赫莱森正拿着不知道哪里弄出来的茶杯,一边喝茶一边朝这里点着头,他则是穿着黑发女装一个劲的想来给姐姐的段子狗尾续貂。
跟平时没什么两样。
弥托也依旧瞪着喜美,只有弥托的妈妈是第一次见到这种情况——
……诶?
浅间发现,弥托母亲在目睹笨蛋的姐姐的所作所为以后摆出的表情,跟自己的想象有所偏差。对于这一番胡闹行为,本以为她会做出“哎呀哎呀”之类的或者“嘛”或者惊讶、苦笑的表情。
「——」
她为什么会眯着眼,露出一副怀念的表情呢?
她跟喜美认识么?这很奇怪。
喜美跟弥托的妈妈应该不是旧知才对。
当然,他跟她应该是认识的。如果当事人的说法属实的话,他在IZUMO被抓住以后可是不仅全裸被套上项圈投食饲养、还在夜晚光溜溜地喷血,陪她同床共寝了。
……虽、虽然我可不知道里面有多少是真的哦?!
浅间曾经因为难以想象而把这件事按照描述画在纸上,情况简直不得了。毕竟对方身在弥托的家系中,让他在地上爬的做法是不对的。虽说是为了禊祓而烧掉了,但想着以防万一还是拍照留了底。结果上来说,自己是又多了一个珍惜生命的理由。
不管怎么说,明天是要早起的。
「我说啊,明天还要早起,我们就快点睡了吧」
「哎呀?不再多聊会儿么?」
弥托的母亲很遗憾似地说。
浅间感觉得到,她是真心这么说的。
……毕竟是时隔多年的母女相会呢……。
听说她们在六护式法兰西曾经有一段时间共同行动,但基本上还是敌对的关系。虽然现在也是这样的关系,但直到明天跟毛利那边举行会议之前,各自的立场都还很不明确。
根据情况,以后可能不会再有今天这样的机会了。
「……」
浅间在内心敲了敲脑袋。
往事浮上了心头。
……自己明明就是个失去了母亲的人……。
应当体谅“人母”的心意。
我的母亲对我非常好,现在也不时地能以神社为中心,感受到类似母亲气息的东西。自己想来,这该是那谓之“祖灵”的东西在守望着自己,
……哎呀?仔细想想,眼下的状况,对我家的祖灵来说是能够接受的事情吗。
「唔……」
本以为自己会因为想到了过去的事情而感到悲伤,事实上却不是这样。
看来自己已经相当习惯周围的气氛了。
不过,自己没有感到悲伤是有原因的。
母亲在亡故之前,曾与自己形影不离地共处过一段时间。
在那段时间里,母亲仔仔细细地教会了我料理、生活、以及关于神道的种种。
欢声笑语里,母亲与父亲的相识、以及母亲往昔的故事也听了个大概。
现在想来,那段日子就是所谓的“传承”吧。
所以当母亲离世的时候,我虽然悲伤,但心里那种“两个人之间还留有什么没做过的事情”的感觉比较淡薄。
即便母亲不在了,也有人可以代替她。
她便是为了实现这点,而灌输我的。
要说有什么更厉害的,那就是她注重基础的教育方法吧。
拿料理来说,就是不教具体菜品的做法,而是传授出汁以及调理法的意义。
拿神道来说,就是不教具体的某个术,而是传授术式以及契约的结成方法和意义。
于是,自己就以母亲的技术为基础,也开发出了自己的技术。这样一来就不会局限于自己的技术,而能够顺应时代的潮流。
……真是比不上她……。
现在的自己虽然掌握着几个自创的术式,但能否像母亲一样去教导别人将其制作出来。
我认输。
当然,现在弥托姿黛拉与母亲一起参加的住宿会并不是那种性质的东西。
不过,所谓的“传承”,既有像自己一样从头到尾一次完成的,也有在双方都没有刻意为之的情况下长年累月间进行的。
如果没有那个过程会怎么样呢?
那样就会变成,某段时间的他那个样子吧。所以,
「——啊」
看样子是一不小心进入了思考模式。
喜美从下边绕开胸部看上来。
「决定好了没?要不要聊聊?」
「不,不是,聊就聊嘛。——但为什么要让我来做这个决定啊?」
赫莱森举手回答我的问题。
「说白了,虽然紧要关头都是赫莱森一锤定音,但牵扯到人际关系和日常生活的话还是浅间大人来判断最妥帖」
「是那样么?」
“Jud.”,赫莱森点头说道。
「举个例子,今天的伤交给浅间大人来处理就是出于这方面的考虑。」
●
浅间倾听赫莱森陈述她的判断。
「赫莱森是自动人偶。站在集体的角度,有时也会为了减少负担而做出“换个零件就行”这样的决定。但站在我个人的角度上——」
她露出贴在自己手腕上的医疗用符。
「站在我个人的角度上,确实这样处理才是最好。
而且旁边那个男人也意外的剎那主义,必须要有人来对他进行说教才行。」
“而且”,赫莱森继续说道。
「浅间大人对托利大人和赫莱森、还有喜美大人和弥托姿黛拉大人虽然嘴上一直说着讨厌讨厌,但最后总会软下来。」
「总,总觉得我好像被人贴了很不得了的标签!」
「不」
他开口了。
「——只要那样的浅间开口说‘就这么办吧’,我们就肯定会乖乖听话的啦」
他在一时失语的浅间眼前举起右臂。
果然,那里也贴着我给他贴的符。
「虽然以前受了伤也都是浅间负责治疗的。不过就算我说‘没关系’,在这方面浅间也从来不会退让。——不过也确实是这个理。受了伤放着不管是不行的。就算逞强说‘不需要’,伤口也不会加快愈合的嘛。」
自己心里产生了“确实……”的想法,这是因为他的这段话将了我一军吗。
但我也有想问明白的事情。
不,该问的事情山一样多。但要在其中选一样出来的话那就是,
……托利君,对我是怎么想的?
刚这么
想,浅间就在脑内追加了想法。
……如果说“选一样出来”的话,就把那句话说出来嘛!
自己又是这样。
封印起来藏在心里到底是想干什么。
但是,既然他决定好了,那在他的心里是不会轻易有变的。在这点上他还是很有信用的。如果要说出刚才心里想的那句话,可千万不能变成对他的怀疑。
而是应当成为彼此之间互相信任的确认。
……啊,好借口哩。
或许我又把心事捂得严实了一点吧,但自己那郁闷的感觉正是出自这里。
自己信任着他,这是毋庸置疑的。
赫莱森说的我也明白,她不是那种会扯谎的人。
但事出突然,我不知道该不该相信这样信任他的自己。
毕竟可能会将一生都托付出去,难免会让人瞻前顾后。
更重要的是,自己根本想象不出来自己与他、与周围人的关系会变成什么样子。
现在自己的内心是胆小的还是慎重的,这一点可以凭借感觉来下定论吗。
但有一点可以确定,
……这样的感觉,自己并不讨厌呢。
说出来的话总感觉喜美会飞扑过来,所以还是不说了吧。
虽说可能光是坐在这里就已经足够算得上自爆了,但我暂时还是想保留自己的矜持。或许是一种狡猾的做法吧,但这毕竟可能是我一生中最后一次狡猾了。
浅间开口,话里对前文做一点若有若无的承接。
「没有我,就不行么?」
是句会让人摇头苦笑的发言。
是了解到自己会被肯定才敢这么说的安心感,这么一想之下,浅间便强硬的自觉到自己的狡猾。明明这样的小把戏,早就习以为常了。
说完,他稍稍垂首。
他要作出回应了。
这是意料当中的事。但当自己绷直身体摆正姿势的时候,
「那个——……,浅间啊,我说啊」
「怎,怎么啦?」
他开口了。而且还是挠着头、好像正打心底里感到困扰的样子说道。
「没有我就不行吗,你刚刚是这样问的对吧?」
「为什么用的是敬体*?」(*注:托利一贯说话都是很没大没小全都不用敬语,这边稍微说的老实点了)
“那不重要那不重要”,他说着,做出把什么东西搁到一边的动作。
他接着说了下去,脸上还是那副困扰的表情。
「我说啊?」(注:这句跟上一句托利用的都是敬体)
「嗯」
他这么说道。
「你不在我也能好好的,你啊,真的能这么想吗?
我自己倒觉得那是相当不现实的」
●
弥托姿黛拉眼见着浅间一瞬间失去力量低下头去。
……啊,这是受到了大量的伤害呢。
浅间的反应用语言表达出来的话,应该就是“确实……”的感觉吧。
毕竟也有着牵扯到性命等级的术式的契约,她还有着除此之外的神道相关的加护管理以及日常生活。
「智,你有经常帮吾王洗衣物吧」
「……嗯。他是有经常顺势之类的,就在我家换衣服之类的……」
「还有,吾王被带去值班室*的时候,释放的手续之类的也总是你负责的对吧。」(*注:番屋,江户时代,城市自警团或消防的屯驻所,本作中类似警局一样的存在)
「……是的。值班室里总是打电话到我家来,让人不知道说什么好呢……」
「还有,你也常为吾王和喜美做午饭的便当……」
说到这里。
浅间抬起脸庞,微微竖起眉毛露出笑容。
看起来与其说是是累到不行了,倒更像是破罐子破摔了。
紧接着,浅间笑着向这边开口。
「——弥托有时候也会帮托利君准备午饭呢!」
被这么说以后,弥托姿黛拉暗自思索。
……确实是这么回事……。
吾王虽然会做饭,但对于自己的事情一直非常随便。浅间也不是每天都帮他准备午饭,所以时不时会轮到自己帮忙。但是,
「那又怎——」
照这样子,正当弥托姿黛拉打算把下半句”样呢?”说出来的时候。
一只手从后面搭在了我的左肩上。随之而来的还有声音。
「涅特?能讲给我听听吗?」
是妈妈。
●
•银 狼:『智——!』
•浅 间:『诶?怎么了吗?我说的都是事实吧?!是吧?!』
•赫莱子:『来吧,弥托姿黛拉大人,这里要巧妙地应对下来』
•贤姐样:『呵呵呵,这么有意思的吗!还好我是姐姐——!』
•银 狼:『这,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啊?!』
●
“呼“,弥托姿黛拉听到从左肩后方传来母亲的吐息声。
不能回头。
回头的话铁定会变成案上鱼肉。
如果可以的话,真想悄悄向前挪出母亲的攻击范围。可是,
「那个,我家女儿的王大人?——她做那•件•事•的频率有多高呢」
王先是看向旁边的公主和姐姐进行确认,然后说道。
「差不多浅间三次,涅特一次吧?」
「……涅特!」
逃吧。别管体不体面了赶快逃走,然后在北条汇合人生才能安泰啊。对,只要赶得上战斗,吾王肯定也会网开一面的。
哎呀,不过,为什么我明明在向前挪,左肩却还是被抓住了呢?
「弥托姿黛拉大人,别露出奇怪的笑容了,还是回到现实中比较好」
「你这是逃也不让我逃咯?!」
吾王发出“好啦好啦”的叹息声,对着自己背后的母亲发话。
「涅特每次也都有督促我乖乖吃饭的,没关系的啦」
「Jud.,是啊,弥托姿黛拉大人的母亲大人。弥托姿黛拉大人的午饭事件是在托利大人忘记午饭且浅间大人也没有准备的时候触发的。内容相当美味,不肖赫莱森也一直有参与享用。」
「哎呀,是这样啊?那内容是什么呢?」
赫莱森不假思索。
「是烤肉」
「哎呀!在教室里吃烤肉?!」
「Jud.,燃烧术式跟弥托姿黛拉大人用的铁板都锁在小柜子里。只要弥托姿黛拉大人在第三节课开始的时候向工作人员下单的话时间是很充足的。」
听着赫莱森的解说,弥托姿黛拉这样想到。
……一直以来的随意生活的报应终于来了……。
我喜欢烤肉。吾王也喜欢烤肉。大家应该也是喜欢的。
最初也不过是一时兴起,虽然大受欢迎、还渐渐成为了自己专属的稀有技能,
……但毕竟是极东的暂定第二继承人、一等骑士在教室里烤肉吃啊……。
不知道会被母亲说什么。就算被取笑也全然无法还嘴,因为句句都是大实话。
母亲于是开口了。
「涅特!真了不起呀!」
「——什么?」
母亲把手扶在我的腰际,一下子把我的身体转了个面,于是我被转向了背后。
母亲就在那里。她把手搭在了我的双肩上,一脸认真地说道。
「男女一起吃烤肉,就是在暗喻今晚是谢肉祭对吧!」(注:谢肉祭,天主教的狂欢节,嘉年华)
然后又转了个面。
……诶?
看去,眼前是王、赫莱森、浅间与喜美。
喜美保持抱着浅间腰的动作叹气道。
「弥托姿黛拉真是的,原来是这个意思啊……。我看你总是想从桌子下面扑到愚弟的膝盖上欢快地撒娇要筷子上的肉吃呢。」
「涅特……都到那种程度了……」
「我才没做过!我才没做过啦!?」
「但你倒是在赫莱森的筷子这边吃得很开心呢」
身子再次被转了半圈,母亲的手又搭上肩头。
「涅特!你这是要在攻陷王之前先拿下公主呢!」
又转了半圈。眼前的赫莱森正在点头。
「求之不得」
「这是什么意思啊?!啊?!」
此时,王却是偏过头,沉吟着把胳膊抱在了胸前。
「涅特」
「怎么了?」
「我啊,住在涅特妈妈家的时候也是一天到晚被喂肉吃诶,这果然也是那个意思吗?」
又转了半圈。
「母亲大人——!」
「哎呀,我就是那个意思的哦?」
赫莱森突然给王来了一下。
王保持坐姿转了两圈,后脑勺狠狠地砸在了地板上。赫莱森用右手揪住领口拎起王的身体解除右臂让王再次后脑勺砸地右臂急急忙忙匍匐着藏到了行李的阴影里像台潜望镜一样左顾右盼了一番,
然后,(注:原文这一长句都没有标点)
「——这男的,又因为天生的女主角气质而差点被捕食掉」
「唔,喂!你是打算无视刚才发生的事情吗?!」
「这是两回事」
「确该当两回事算啦!」
王这么说着。在此期间,右手回来了,它警戒着自己的主人,往旁边闪了两三次。赫莱森鄙夷地注视着这一切,伸出左手,说,
「——来吧,不怕不怕」
「吓死人了!!」
右手好像终于放弃一般停止了动作。赫莱森将其抓起来再次接上以后,对王说道。
「你是不是忘了自己要说什么啊」
「怪、怪我?!是这样啊?!好我明白了。就随你喜欢吧!!」
王屁股对着赫莱森横躺了下来。
「好——嘞!放马过——来!!」
赫莱森把悲叹的怠惰的剑刃对准股沟捅了进去,
「喂,等下,好危险,股沟真的要变深啦……!」
「就这样激活不常用的超过驱动割断掉的话会变成什么样子呢」
自己除了旁观别无选择。
身后的母亲,似乎也没有能力介入眼下的对话。面对在赫莱森面前取得优势的母亲,
……不愧是吾王……。
「弥托!弥托!你那副看上去很感动的表情是什么意思啦?!」
“总之”,赫莱森说道。
「托利大人,我是不知道你还要多有出息,除了浅间大人与弥托姿黛拉大人以外还要再收几个。但真到了那时候请不要忘记赫莱森才是第一位,浅间大人与弥托姿黛拉大人和喜美大人都在这里这件事」
也就是说,
「如果想抱着玩玩的心态扩展布阵的话,赫莱森等人一定会阻止托利大人的」
●
听了赫莱森的发言,浅间心跳加速了。
……不要抱着玩玩的心态扩展布阵,这是说……。
也就是说,对自己与弥托姿黛拉,并不是玩玩的吗。
……呜哇——……。
脸上发烫,只能低下头去。
缠在自己腰上的笨蛋的姐姐像要主张“我也是我也是”似的把脸凑上来,总之先用神道式铁爪给摁住了。
然后他对赫莱森开口了。
「我说啊?赫莱森小姐?」
「哦呀哦呀,用起了下位者的口吻呢?」
「Jud.,——我说啊?我们讨论有关布阵的话题是课外活动之前吧?涅特妈妈的事情在那之前所以不算数啦!该是这么回事吧?」
对此,赫莱森她,
「——」
抬头望向帐篷顶的布围成的棱锥。
那里有绳子吊着灯光术式的符。
赫莱森就直勾勾地盯着那些因室内平缓的气流而拂动着的符。
数秒经过。
就在大家都准备擦拭因紧张和担心而冒出的汗水时,赫莱森终于将视线降了下来。
浅间看到她对他微微颔首,
「找借口实乃小人物之行径……」
「刚,刚才你不也一点道歉的意思都没有光在想怎么谴责我了吗?!」
「嚯嚯,前两天还在嘴上吹什么出息的,现在却想要改口说‘之前都不做数’吗?」
「赫、赫莱森?意志坚定是好事啦,但是‘把妈妈迎进来不大好吧’的讨论主旨不知不觉间是不是已经变成‘怎么有不收的道理’了啊?」
「——正视现实吧弥托姿黛拉大人。这就是现实。」
「你说的简直太对了啦——!」
浅间打心里庆幸自己当初没排到那边。
仅仅因为这小小帐篷内的位置关系,伤害事件就在局部地区盛大爆发了。
但是,他“啊——”地叫着,前后挥起了手。
「话说,妈妈肯定不行啊」
「哎呀哎呀?是这样么?」
「毕竟,妈妈你可是有夫之妇呀。丈夫可是个很有出息的人哩。」
“哎呀”,人狼女王这么说着红了脸。看着她的笑容,浅间心中触动。
……刚才那句话不仅夸奖了弥托妈妈的丈夫,还表达了弥托妈妈非大器无可与之相配的意思呢。
他只是道出了自己眼中的事实而已吧。但是,
「呵呵,怎么不高兴啦?」
「才没有」
「哎呀真是的,你多少还是学学赫莱森怎么样啊?」
被这么说以后看去,赫莱森已经变了个姿势。她透过双手十指与中指围成的相框,给弥托姿黛拉的母亲来了两张仰角以及胸部特写,
「确实,这位的话……」
她拍拍他的肩膀。
「哼,凭你是不行的吧」
「你,你丫刚才是不是对我发出了嗤笑声啊?!」
看着对他随口敷衍的赫莱森、他、弥托姿黛拉以及她的母亲,浅间心中突然浮现了一个疑问关于刚才说到的“出息”。
……情况到底如何呢。
这个可以问一下吗。
犹豫的原因很单纯。
就是因为他在。
在他的面前可以问这个吗?浅间心中颠来倒去地思考这个问题。
……那个……
不过,感觉到这问题其实也跟自己息息相关,于是浅间开口道。
「那个,弥托的妈妈?」
斩断了迷茫,上前搭话。
这样问道。
「——如果」
就在刚刚说到这两个字的时候,外面传来了意料之外的声音。
「总长——!第一特务他们说要到森林外面去一趟!」
是阿黛蕾。
●
阿黛蕾开始后悔自己担任了守夜。
毕竟,自己看着陆陆续续走出各自帐篷的大家,
……当然不是所有人就是了。
「从现在开始去抓虫和观星吗?!大家可真是顽强呢!」
“哪里哪里”,第一特务背着望远镜的皮袋说道。
「在最后的最后回归一下童心也不错,在下是这么想的是也。
而且从遗迹回来以后,也已经靠玛丽殿下的术式休息过了是也。」
「呵呵,点藏大人,真是非常感谢你能答应我任性的请求」
「任性是指?」
“Jud.”,穿着制服的玛丽苦笑着答道。
「我提出想看看昨天学到的星星,点藏大人就说“既然如此的话”答应了我。
——虽然我是说等回到武藏以后再看也不迟,但因为武藏一直在移动,据说观星会意外地比较困难一些」
这一定是双方你让我我让你一番之后定下来的事情吧。
……这下可就不太好打扰人家呢……。
虽然打扰了的话大概也不会被他们察觉到,但阿黛蕾现在希望他们能留下好的回忆。到了明天就不知道会怎么样了。
但是,不知不觉间书记、御广敷以及佩鲁索纳君都聚了过来。然后从中央的帐篷中传来了声音。
「好——嘞,那说走就走吧。点藏,带路就拜托你啦。」
这么说着,总长也从帐篷里走了出来。
大概是本来就约好了的吧,他朝这边看了过来,
「喔?阿黛蕾也要去吗?虽说原本是准备男人们大家一起去的,但是反正玛丽也来了。——乌基,你老婆呢?」
「她说甲壳类有贫僧就够了」
「真有范儿啊……。那么,阿黛蕾你要怎么办?」
「啊,不,我还要负责警备。——抓到好玩东西的话给我看看哦?」
总长应下之后打开了自己帐篷的入口。
里面是一脸万事俱备表情的副王跟喜美以及人狼女王和,
「吾,吾王,真要去么?」
「哎呀,我是这么想的啦……留下来比较好一些?」
“没关系!”,出声的是浅间。她强笑着,进入临战态势以后脸上冒出紧张的汗水,
「我觉得你还是去比较好哦?我们这边感觉会忙起来的呢!」
「总感觉让人超级放心不下来啊……。喂,赫莱森?」
「有何贵干?是还想再吃一发必杀技吗?」
「不是不是。我跟你啊,是叫做意见统一还是表里相对什么的,总之看事情的关注点总是一样的对吧?」
「Jud.,——因为我们的立场是两个极端,才有那样的讲法」
“是么”,总长点头道。看着他点着头挺胸而立的满足姿态,阿黛蕾突然这么想。
……总长,在面对赫莱森副王的时候,总显得十分可靠呢。
虽说有时候反而会被副王认真的回应搞得很惨,但基本上看着还是很正经的。
那肯定是因为总长的发言都近乎自问吧。
他约好要为她取回感情,也说过不惜为此去征服世界。
跟身为一切源头的副王处在平行线位置上的自己,以及境界线这个词,这二者是不能忘记的。
正因如此。
正因如此,才会不时做出像是在确认的对话。
刚才就是。
就算鸡毛蒜皮的小事,也会互相彼此确认。互相提出小小的问题,看看自己有没有为对方发挥着应有的作用。
阿黛蕾不知道那该说是好还是坏。只是,
「那就把我的床位重新安排一下吧,赫莱森。我稍微出去耍会儿。」
「嚯嚯,那要是回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毯子被放在了外面的话该怎么办呢」
「我,我可不会让那种事发生啊」(注:翻译过后看不出来,这句话是银狼说的)
「就等您这句话呢」
副王对第五特务竖起大拇指。她随即转向总长说道。
「对于谁该承担责任之类的,赫莱森也稍微有点想法。那么我们就在这边睡着,那边就您随意吧。——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也是平行线呢,托利大人。」
阿黛蕾看着帐篷关上,终于松了口气。
同样的,总长也是松了口气。阿黛蕾看着他安心的样子,上前搭话。
「总长」
「啊?怎么啦阿黛蕾」
「我,多少有所理解了。不光是跟赫莱森副王两个人,而是把浅间小姐和第五特务两人也加入布阵的理由。」
“喂喂”,总长苦笑起来。
「总的来说,就是那个吧」
他说着,用“往那儿走”的手势指向朝森林走去的大家。然后还是苦笑着挠起头继续说道。
「——我呢,也是有重要的事情和宝贵的事情的啊——……」
「听到你这句话,副王、浅间小姐、第五特务——还有喜美姐也肯定会很高兴的哦。铃小姐绝对也是。」
“不行不行”,眼前行走着的背影那头传来这样的声音。被小石块绊了一下之后,他继续组织语言。
「我可是搞笑艺人,想要表现得再好一点。这也是我“出息”的一部分呀——你懂了吗?阿黛蕾」
●
帐篷当中,少了一个人的气息。
浅间感到光这样就一下安静了不少。
她于是发问。
之前想问却没问的那件事。
那是与自己等人息息相关的事情,一在他的面前就很难提出。
但是,总还是想问问身为自己等人前辈的弥托姿黛拉的母亲。
其内容为,
「那个?弥托的妈妈……弥陀的妈妈是跟弥托的爸爸在一起之后才会有现在这个样子……」
究竟会怎样呢。
「——那要是当时您的丈夫,有其他喜欢的人的话,您会怎么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