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一的放学后,在教室收拾好准备回家的时候,一夜学姐突然出现了。
「时雨君,现在要回家吗?」
「出现了!?长发妖怪!!」
「请,请不要说这种小学生似的话。」
「嘿—看我把那头发弄乱!!快快显出原型吧!!」
「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将一夜学姐的长发弄得乱糟糟的,她呆萌的尖叫声在周围回荡著。
「好奇怪,千夜学姐居然没出现。」
「呜,我不是说过了吗……千夜是基本上不会出现的啊。时雨君太过分了呜。」
含著泪,一夜学姐抓住了我弄乱她头发的手。
「玩弄我的头发,就算是时雨,也是不允许的……呜。」
一夜学姐眼睛向上地看著我,向我恳求。
「要维持这个发型,每天都要花上一个小时用吹风机吹乾,再用直发器拉直才行的!!……但是,如果是头发以外的话……你想碰哪里都……是——可以——的哦——」
轻轻地,一夜学姐将右手抵住我的胸膛。
她满脸通红地低下了头。我就这样抓住学姐的手……
「啊—行了行了。不要再这样子引我入陷阱了,一夜学姐。」
带著「呀,小把戏被看穿了」的表情,一夜学姐离开了我一点。
「呼……真是可惜。还想多看看时雨君小鹿乱撞慌慌张张的样子的呢。」
一夜学姐好像很惋惜地咬住了嘴唇。
「但是,在脖子根上『呼』地吹上一口气的话,时雨君会不会慌张起来呢?」
一夜学姐就这样慢慢地像是要将体重交给我一般靠过来了。她暖暖地体温传到我身上了——
「————!?」
头发突然感到空气在震动,鸡皮疙瘩从背上蔓延至全身。我发在意先。
把一夜学姐推倒了。
(译者:你又……)
「呀——!?」
一夜学姐发出了可爱的叫声。
光当————!!!!
强烈的既视感。
在那巨大的长形物体即将掠过我们的瞬间,我的生存本能下达了「快躲开」的命令。
身体倾倒的瞬间,真空的涡流在头上掠过。后脑部的头发被卷起,就像黑雾一样飘散下来。
冲击的震动使得整个学校都在摇晃,我们为了不被那震动震落,紧紧地贴在了地板上。
冲击太厉害了,这次覆盖在一夜学姐身上的我,后背也受到了从天花板掉下来的石膏的密集攻击。
战战兢兢地抬头一看……只见一根平衡木贯穿了两间教室后插在了一堵水泥墙上。
平衡木……能将那木制的巨型重物投掷过来的,我也只能想到一个人了。
从窗框那里只露出眼睛偷看,马上就和站在体育馆前的小夜美视线重合了。
只见她周围的地面上插满了杠铃束,就像是弁庆发起挑战的长刀一般。
『就从 六十公斤 开始吧——』
小夜美用右手轻轻把那吊著铁块的物体拔了起来。然后,进入了投掷姿势。
「抱歉—夜美夜美!!只是想在脖子根『呼』地吹口气而已。」
现在唯一能靠得住的,也只有一夜学姐了。如果和上次一样的话,小夜美的怒气这下应该能平息了。
『——绝 不 原 谅——』
小夜美的眼神是认真的。
「快跑!!」
恐怖的爆风吹了起来。我抓住一夜学姐的手,全力地在走廊上跑了起来。
「呀~♪」
你为什么会发出如此欢喜的叫声的啊,一夜学姐。
不过下个瞬间——
「噫——」
连悲鸣都发不出来了。
磅、磅、磅!!
清脆的声音响起,面前的窗子接二连三地碎掉了。
没错,小夜美预测到我们已经跑起来了。于是在我们可能通过的线路上,用杠铃束进行轰击。
轰轰——————!!
带著恐怖的响声,杠铃以非常恐怖的速度在我们鼻尖前掠过了。
然后随之而来的是,那铁块将教室撞飞的声音。
「我还为真的要死了……」
我们勉强躲开了小夜美的杠铃轰炸,离开了她的攻击范围。
一夜学姐喘息著,将手撑在墙上休息。
我也肩膀剧烈起伏,呼呼地喘著粗气。
「刚才的小夜美相当糟糕……。要是等下被找到了的话,就会变成没有投饵就被放置不管的小龙虾水槽的了……」
「你的比喻我差点就听不明白了,就只是为了表达会被弄得乱七八糟啊。」
「眼神是认真的,小夜美。」
「呵呵……夜美夜美真是好认真呢。」
——我可不能输啊——
我似乎听到了这样的细语。
「吶,一夜学姐。千夜学姐——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
「时雨君?你怎么不问问我是怎样的一个人?」
一夜学姐不知为何,露出了一幅怄气的表情。
「从刚才开始,就只是说千夜的事。学姐我有点妒忌了。」
「不,之前……那个人说了有重要的事要告诉我。而且一夜学姐的事,以前就听说过了。」
「嗯嗯,说的也是。那么你想问关于千夜的……什么事?」
「千夜学姐为什么特意在我和小夜美面前出现?这样的体质暴露了,没关系吗?」
「——呵呵。……啊哈,啊哈哈哈——」
一夜学姐突然间笑出来了。
「千夜……呵呵,居然也有这么可爱的一面啊——」
「你在说什么可爱啊。」
「那可是开战宣言啊,对夜美夜美的呢。真有千夜的风格。」
一夜学姐将食指放到嘴唇上,露出了坏心眼的笑容。
「开战……宣言……?」
「时雨君?千夜真的非常在意你呢。然后,夜美夜美也思慕著你……对手太多了,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一夜学姐向我走近了一步。
「时雨君,那你喜欢哪一边呢?」
「『喜欢哪一边』……是什么意思?」
「真是的,战争已经开始了哦。时雨君,你……不得不在千夜和夜美夜美之间作出选择。是选择其一,或者都不选。选项只有2个……没有其他选项的哟?」
(译者:不包括一夜,这……嘛,我也是明白的)
她负手而立,故意弄出「嗒嗒」的脚步声,绕著我走了起来。
「无论选者哪一边……必定都会伤到其他人的。因为时雨君,你……」
一夜学姐停下脚步了。
「只有一个呢。」
一夜学姐轻轻地戳了一下我的鼻子。
「你是在捉弄我吗,一夜学姐?」
「不。因为离你最近,所以夜美夜美是十分清楚的。时雨君,有了喜欢的人。」
「我有……喜欢的人什么的……」
瞬间,脑海里掠过那夕阳下楼顶的景色。
「你不会认为女孩子都没有察觉到你的心思吧?」
一夜学姐靠近了怔住的我,脸色缓和了起来。
「呵呵,时雨君对不起。稍稍……欺负过头了。你想问千夜的事是吧?那孩子,真是不可思议的人呢。」
「一夜学姐也能做到吗?能和死人对话,只看著别人的眼睛就能控制住行动之类的。」
一夜学姐摇了摇头。
「那恐怕只是千夜才有的能力。我要是有那种能力的话,也就没有必要像现在这样处处看人脸色了。」
「一夜学姐……你怎么想?」
「千夜的事,是吗?」
「是的。因为千夜学姐太过照顾你了,所以——……」
还在说话的时候,一夜学姐用嘴唇——把我的口塞住了。
她柔柔的体温以及双唇的柔滑,轻轻地从我的唇滑进我的心。
「——这这这是在干什么啊!?」
我不由得一把推开了一夜学姐。分开的双唇……还留著一夜学姐的温暖。
「时雨君,你要说出了那句话,是要被『灭』的哦。」
「才不是什么『灭』好不不不不。学姐的嘴唇,才不是那么廉价的东西啊。」
「嗯嗯,没错。所以时雨君?我用它来塞住你的嘴唇了。用上了我的初吻……呢♪」
一夜学姐像是为了消除害羞感一样,一下一下地用手指戳著我的胸膛。
「但是,被推开了呢。学姐我感到十分遗憾……我说,千夜到底想干什么……这一点我也察觉到了。」
低下头的一夜学姐,长长的头发沙沙散落了下来,把脸遮住了。
「但是啊,时雨君说出来的话,那就……」
「我说出来的话,就很糟糕是吧?」
「……嗯。如果是你,时雨君说了那句话的话,千夜肯定会很受伤的。在她下定决心之前,我希望你保持沉
默。」
「但是——我——!?」
「时雨君。你想把我……也弄哭吗?」
「我知道了。」
她们两个之间,有著不允许别人踏进的领域。而在那个圣域中,名为千夜的少女就在其中。
一夜学姐的心里,也有一直消不去的疙瘩吧。我有这样的感觉。
「呵呵,时雨君这么听话真是太好了。」
无法判断一夜学姐是否知道我的想法,只见她微笑著,长长的黑发也婀娜地随风飘动。之前的深刻的表情已经消失,换回平时的呆萌了。
「你问我眼里的千夜是什么样子……吗?真是给我出了道难题呢。我想想……我眼里的千夜……嗯—,好烦恼啊。」
一夜学姐歪著头,苦苦思索。
她向著窗外远眺,白云的身影镌刻在了那双绯红的美丽瞳仁上。
嘴唇,慢慢地张开了。
「打比方的话——我眼里的千夜,就像停在那树荫下的papillon!!(蝴蝶,也有蝴蝶犬的意思)」
一夜学姐用呆萌的姿势指著窗外的某棵树。希望你能把我认为你陷入沉思很神秘很美的心情还给我。
「那里才没有什么狗哦,一夜学姐。」
我看了看窗外,没有看到拥有奇怪耳朵的狗。
「讨厌了啦,时雨同学。我所说的『papillon』,换成日语是『蝶』的意思哦?」
「也没有蝴蝶啊……」
一夜学姐所指的方向,不管怎么看停在上面的都是一只……蛾……看来,千夜学姐似乎在她的印象当中并不好。
嘎吱嘎吱嘎吱……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响起了。
学姐所说的「papillon」停著的树的树干嘎吱嘎吱作响,慢慢地倒下了。
失去了停靠的地方的飞蛾,遵从著本能飞向天空的彼方了。
「…………?」
我歪著头,呆呆地看著慢慢倒下的树。龙卷风也好,落雷也好,都没有啊。为什么,这树会……
我有了讨厌的预感。
「啊哈——」
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越过窗子了。
『——找 到 你 了——』
树发出轰然巨响然后倒下了,从那影子里慢慢地……出现了小夜美的身姿。
* * *
「唔唔唔唔————唔——!!」
走廊的一角,被五花大绑,口也被手帕塞住的小夜美正在那里轱辘轱辘地打滚。
「不要怪我哦,小夜美小姐。我可是有保护一夜身体的义务的。」
千夜学姐对横躺在地的小夜美告诫般地说著。
「呜咕——!!唔嘎唔唔唔!!」
小夜美像被钓上岸的鱼一样暴跳著。
之后觉醒的千夜学姐,一瞬间就打倒了小夜美。她只要看一下,对方的动作就被封锁了。
就算是小夜美,也是胜不过这种bug的。
「那么,我们走吧。」
就像是拋弃翻滚著小夜美一样,千夜学姐迈开了步子。
「等等!!我们不能就这样把小夜美扔在这里吧。」
「没关系的。她是能自己解开绳子的——如果是那个茶发的家伙的话。」
她拉起我的手,一个劲地沿著走廊向前行进。
途中我几次回过头看向小夜美,但是之后我屈服在千夜学姐强硬之下,就没有再回头了。
「我说……」
我向大步向前走的她搭话了。
「……什么?」
「…………」
「——我问你有什么事?」
由于我叫了她之后又不说话,千夜学姐的心情一下子变坏了。
「不,没什么了……」
「用这样蔑视的眼光看我,才不是『没什么……』吧。」
「嗯,我想说蛾与蝶分不清的人真的会存在什么的。」
「天然到那种地步的人,世界上是不会存在的好不。」
她一口断言,就如同在发泄不满一般。紧接著便哼地一声扭过了脸去。
——也不用,连这种细微地方也模仿得这么像吧。
她以不放空耳朵就听不见的音量喃喃说著。
「模仿?」
「这是以前的事了。」
千夜学姐大大地叹了口气。
「是蛾与蝶分不清的人的事。一夜呢……是那个人的……」
千夜学姐突然间欲言又止……
「很少见你会吞吞吐吐啊。不过这种情况下,大半都是有不想说出来的话……是吗?」
「——是啊。但是你那样的说话方式,明显是在嘲讽我是吧?」
「也就是说,蛾与蝶都分不清的人是……」
「呵呵——没错,正如你所想。分不清的那个天然呆,是和一夜……和她非常相近的人。要是刚才,我没有提这件事就好了。」
她自嘲般笑了笑,然后放开了抓住我的手。就这样千夜学姐全身无力地停下了脚步,头也低了下来。长发从肩膀上滑下来,将脸遮住了,因此无法看到她现在的表情。
「时雨君真是讨厌。你的直觉只会在奇怪的地方敏锐……」
我向千夜学姐伸出手,她一下子就把手打落了。
(译者:又伸出你的咸猪手?)
「下面的话,就到学生会室再说吧。在走廊的话有可能会被人听到。这可是我和她的——秘密——呢。」
* * *
走进旧学生会室的时候,太阳已经快要下山了。
千夜学姐坐上附近的椅子,然后抬起头,看著我。被她催促著,我坐下来的途中,她就开始说话了。
「蛾啊,是有『Papillon de nuit』这样的一个规整的名字。如果直译过来的话,就是『夜之蝶』的意思。但是,正因为是一夜的事……因此对你进行这个事情的说明的行为本身,就是对我的一种影射。让时雨君,说我是夜之蝶,呢。」
(译者:千夜学姐你太吞吞吐吐了...)
千夜学姐用手托著腮,向窗外看去。
「那孩子和我一样,同别人说话的时候总是拐弯抹角的。我觉得在这一点上,她做了很多无用功。自己的想法都不能清楚地传达给他人。就连我,都跟著不耐烦了。『一个人的想法和他的生活方式,受到他已掌握的语言数量的限制』,据说有这种说法呢。」
千夜学姐又在说些让人莫名其妙的理论了,刚才才说了一夜学姐总是拐弯抹角的,马上自己也这样啊。我苦笑了。
「法语中蝶与蛾都是写作『Papillon』。狗和狸猫同是『Chien』。彩虹是7色的说法只在日本,其他国家都是少一色的六色(译者:天朝呢?)但是用于表示wine(葡萄酒)的味道的,就有十个以上的词汇。单从词语来看的话,他国对味道的理解更为透彻。虽说『在语言上无法表达,不能通过语言传达自己的想法……』,但其实并非如此。问题是在,用于传达感情和思考的词语太少了,而我们不得不用那些词语笨拙地表达著自己。自己的感觉以及思考,都被语言所支配了。明明……原本是人类的祖先创造了它们呢。」
我向窗外踢著足球的足球部看去。今天女子网球部好像在别的地方训练,真是可惜啊。
「这是我不好……时雨君。」
看到我完全没有听,千夜学姐呆掉了。
「我说……千夜学姐,平时会做什么?」
对我的问题感到意外,她瞬间回过神来,把肩膀缩起来了。
「就像是在水底看著上方遥远的水面一样。没有时间流逝的感觉。」
这我自己无法理解的感觉。不……或许自己本身也有复数的人格隐藏著,只是一直,在沉眠之中。
也许有一天所谓「自己」的这一人格,会在什么差错下被别的东西替换了也说不定。那还真是恐怖。
「那在什么情况下,你会出现在表面呢?」
一夜学姐出现危机的时候会出现,这之前已经告诉过我了。但是……这一次她为何,未达到这个条件就变成千夜了呢?
「累了。」
没头没尾地,千夜学姐喃喃地说。
「一夜在累了的时候,也会和我交换。」
她轻轻握起右手,然后把手放在心口上了。
「那孩子平时,或许一直都在逞强,因此在意想不到的时候……就会感到很累。然后疲倦的时候,就会悲伤得无法自制。因此,我就变得必要了。」
「JK才不会感到累。能够喊疲倦的只有离异带小孩的人。」
(译者:时雨作死!!!)
千夜学姐立即在我面前站起来了。
「所谓活著,就是很累的事情啊。」
她是在自己追逐著自己的背影吧。一眼看去是两人是相互支撑著生活著,但实际上不是那么回事。只是在制造出必要的理由而已。
「你真是扭曲啊。」
「不,我是很直的。」
「扭曲的爱什么的没有了真的比较好哦。」
「时雨君为何一点都不明白我的心情。」
千夜学姐迅速转过身子,背对著我,挨近了窗子。真是画一般的光景啊。
「分不清蛾与蝶的人,那是,一夜的姐姐。」
夕阳下的她,头发也好,制服也好,嘴唇也好,都染上了橙色的光辉。
「你有兄弟姐妹吗?」
「嗯,不过只有一个姐姐。」
「姐姐和我一样,都是这个学校的学生会成员。任职是学生会长……不过这已经是五年的事了。」
「嗯—,五年前是学生会长的话……现在是大学生……不,已经工作了吗?」
千夜对我说的话,摇了摇头。
「……死了。……五年前就已经,死了。」
冷淡地,千夜学姐重复了那句话。
没有任何表情,单单只是在重复事实。
「那可真是够呛,很辛苦吧。」
「呵呵。也没有你说的那么严重。因为我不是很瞭解姐姐的事。」
我是个冷淡的女人真是抱歉了,她小小声地说著,看上去有点垂头丧气。
「关于姐姐的事一夜比较清楚,那孩子,非常的仰慕姐姐。但是,这个话题向一夜提出的时候要注意一下。因为至亲的死,她好像还没能接受过来。」
喀喀,听到了这样的声音。
那是千夜学姐用手指碰玻璃的声音。
「……五年,已经……过去那么长的时间了啊。」
窗子的玻璃,映出了千夜学姐的身姿。我无意识地,看著学姐的映像了。
视线透过玻璃发射与她视线重合,千夜学姐自嘲地笑了。
「『好像注意到什么了』,时雨君现在你是这样的表情。」
「一夜学姐将你称作防御人格。但是一夜学姐能好好地交上朋友,和他人及社会打交道的时候也达到了一种圆滑的境界。那到底在防御什么,我有这个疑问。」
——五年前——
那时候,有千夜学姐产生的契机吧。
「——不。」
她看著我的眼睛,摇了摇头。
「我啊,要在更早之前……就已经存在了。」
日落了。夜之帷幕慢慢地降下,将我们包裹在夜之世界里了。
犹如要邀请我到访她内心的黑暗一样。
我一直都在看著她
那时候的自己,是映在镜中的另一个一夜……我就是那样的存在。
无法从镜中出去,也没想过要出去。
然后就只是从镜中,一直凝视一夜。
一夜总是在哭,对著镜中映著的我说各式各样的话,肯定,那时候的一夜是没有朋友的吧。
以前的一夜,她的心可是相当脆弱的。敏感又容易受到伤害,还是个爱哭鬼……
她的改变、发生在5年前,姐姐去世的时候。
姐姐可是在人际交往方面十分擅长,是个非常社会性的人。
从那之后的一夜,就一味地穿著死去的姐姐的旧衣服,模仿著姐姐的表情。
是对著镜子前的我——呢。
我因为是镜子,所以只能拚命地模仿她的表情……不,是她姐姐的表情。那可是非常生硬的呢。
终于那孩子连说话方式都和姐姐一模一样了,曾经的一夜也不复存在了。
我感到很痛苦,看到改变的那孩子的身姿……
变得连往昔的影子都看不见了,我的胸口就像裂开了一样的悲伤。
一夜上了高中之后,也加入了学生会。
本来,她这个人是不会去接受那些需要承担责任的工作的。
简直活脱脱地就像姐姐一样了。
这样一来甚至让人觉得……死去的并不是姐姐,而是作为妹妹的一夜。
也许正是那种扭曲,在镜中的我,出现在外界了。
因为——那已经不是一夜了——
镜子的映像是自身的写照……假如那孩子已经不是一夜了,我在镜子中模仿一夜的必要,也不存在了……
而现在镜子外的一夜,确实地消失不见了。
「那就是我产生的经过。」
话说完之后,千夜学姐全身无力地坐上了椅子。就像是丝线被切断的人偶一样。
但是……这样说的话,这人不才是真真正正的一夜学姐吗?
这样的疑问在脑海里掠过。
五年前——在那时候产生的,并不是千夜学姐这一边。她只是被幽禁起来而已。
被新诞生的,名为「姐姐」这一个人格所——……
哪一边才是真正的一夜学姐了,我已经搞不明白了。
「对不起时雨君,让你混乱了。」
表露出跟平时不一样的弱气,千夜学姐喃喃地说著。
「学姐们太复杂了,说实话我听了之后也是糊里糊涂的……不过我能从千夜学姐口中听到这些,非常的高兴。」
「谢谢,时雨君。最初和你相遇的时候,我认定你是个非常失礼的人。但是,好像误解了。时雨君,我希望你能够瞭解我。」
她停在那里,深呼吸了一下。
「这样,就可以继续话题了。是午休时,没能跟你说的话……」
「千夜学姐,那个……」
不可以听下去,本能向自己敲响了警钟。
肯定不是什么好话题。但是,我……
「时雨君,接下来的话是非常重要的。虽然对把你卷进来,有点过意不去。」
「知道了。是关于自杀事件的话题是吧?」
我对这件事的真相有兴趣。
——快点打住——。
心中的自己在大叫著。
——也许会死的——。
会死的会死的,心里头的自己,不停地散播著不安的呼唤。
「自杀事件的流言,已经听说过了吧?深入进去就会死……是真的哦。」
我奋力压下了理性在内心的呼唤。因为想知道这场事件和她到底有多大的关联。
「流言,也就只是那样的东西。这场事件不是自杀,没错吧?小夜美也好像知道些什么。说千夜学姐,你也……和这场事件有关系什么的。」
她冷冷地看著我。
我对她抱有的疑问,想被她亲口所否定。
最初遇见的时候,她就猜中了会自杀的学生。只是知道事件的真相,就将她断定为犯人也太武断了。
那么,千夜学姐快点——
她浅浅地微笑了,「没错哦」这样说了。
「嗯嗯,事件是我引起的。」
——心里头有某些东西悄然破碎。
我从此刻开始察觉到自己对面前的她抱有与其他人不一样的感情与想法。
不然的话,我不会如此的……
「不要说谎了……事件不可能是你引起的……」
「实在很可惜,这是真的。这场自杀事件的原因,就在我身上。」
「不对,你一定是知道些什么!!因此,对此感到有责任而已!!你是知道的吧,终结这个事件的方法?」
千夜学姐把手放在心口陷入了沉思。
「我也调查过这场事件。一周就有一个人自杀,方法各有不同 。第一个是溺水而死,但是遗体最近才被发现。第二个是咽喉被利器刺穿——」
令人毛骨悚然的事件。
每周的星期三,就像决定了一样有谁会自杀。
传到我耳中的流言,说第三人是在附近死去的。
这附近从不久前就有杀害路人的事件持续著。因溺水而沉入河底而造成遗体发现晚了的第一人,原先也是被认为卷进了杀害路人的事件里,当成失踪处理的。
第二人是咽喉被利器刺穿而死,因此认为是被杀害路人的杀人犯杀掉了。
但是,第三人却是跳到了国道上,被卡车轧过而死,因此被另当别论。「与杀害路人事件无关」,警察似乎以这个为基础进行再调查的。
然后第四人……是在家里的车库,头被卷帘门压坏的状态被发现的,因此警察也苦于应对。
因为这样的自杀方法,一点都不普通。
警察想进行大规模认真搜查的时候,对搜查的压力就下来了。从那里下来不是很清楚。但是,有听说因为这里是升学学校,有些家长对引起骚动感到不满,因此进行了某些操作。那些家长中好像还有警察的OB在内。
从那开始,围绕自杀事件的气氛就变了。
『关于死掉的孩子们,自杀的理由不清楚。』
以前像这样的回答的学生们为之一变,变成「应该是家里有问题吧?」这样异口同声地引起骚乱。
若是以「发生了杀人事件的高中」被社会所知晓的话,恐怕大学的推荐名额就会被取消,再也难以获得这些名额,忧姬对变化是如此推理的。我也认为忧姬这种想法是没错的。
这种变化开始的时间,记得是第四人的时候。
第五人……与千夜学姐遇见那时发生的骚动,真是太糟糕了。大家都异口同声地说「要死的话就在家里死」,发著类似这样不满的牢骚。看来是在新闻或者电视
里以这种形式出现学校的名字感到讨厌。
狠狠地表现出不满的他们,如同对著发生人身事故而来迟的电车一样。
一个二个的话还是令人震惊的事件,每周持续的话就是令人讨厌的事件了。人啊,真是残酷的生物。
学生们早就对自杀事件毫不关心,校方也恐怕评价下滑而进行隐瞒,警察也只有形式上的搜查,对被害者的搜查要求一切拒绝。真是典型的农村社会,让我忍不住想吐。
事情已经发展到这种地步,无论如何寻找看来也不能得到他杀的证言了。事件不是问题,因此而造成的评价下滑才是,大家真是太异常了。
「大家真是冷漠,我是这样想的。但是千夜学姐……你是不一样的吧?」
对于我的问题,她什么也不回答,只是静静地看著窗外广阔的冷冷的夜空。
「有怪物的存在。自杀死掉的人,都被那家伙吃掉了……但是,我不认为全部都是那怪物做的。有操纵著、玩弄著、杀人的家伙在……我是这样认为的。」
远处的天空,闪电划过。几秒之后,轰隆轰隆的雷声响起。
「千夜学姐不能看到怪物是吧?虽说一直都在宣称自己能和死人对话,但是却没有看见怪物的能力。我……也只是偶尔能看到那种东西。我就是那种体质。」
千夜学姐慢慢地向我这边转过来,然后盯住了我的脸。
「我知道。最初就从你的记忆读到了……」
总觉得明白了千夜学姐出现在我面前的理由了。她和我,有点相像。
但是,以前那只是能看到自己的影子这样类似灵感的能力,能够那么清楚地看见怪物,那也是第一次。
莫非……和千夜学姐的相遇……就是原因?
「你是想知道怪物的位置吧……不然的话,你就没有叫我出来的理由了。」
千夜学姐继续听著我的话,慢慢地,复杂的表情渗出来了。
「我会把我的力量借给你。不过作为交换,你要把你所知全部告诉我。」
千夜学姐考虑了一阵之后,点了点头。
「——嗯嗯。就像时雨君所说的,我希望……得到你的力量。」
然后,她一点一点地说下去了。
偶尔间窗外传来雷的轰鸣,闪电照射到教室,将她的影子拉长了,散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气息——那个影子,犹如恶魔一般。
自杀……那是知识所唤起的东西。
不知道你是否瞭解,自杀占据了十岁后半段的死亡原因的第一位。
作为人,大家的心里面都抱有自灭的愿望。正因为在这世间存活下来是如此地艰难,所以本处于休眠中的破灭的种子才会缓缓地生根发芽。
然后,破灭之种开花的时间,正是在迎来青春期的十来岁。
促进成长的肥料是周围的环境,而水分……就是从书本上获得的。
书中的知识,为青春期少年少女们多变的内心带来了对死的好奇心以及与死相关的智慧。
那是极其危险的、通向破灭的智慧。
有一本记载著自杀方法的书。那本书被称作「红皮书」。
也有是名为巴哈鲁(バァル)的恶魔遗留下来的魔道书这样的说话。呵呵,真好笑是吧。
原本是验尸官所写的,作为法医学的教科书的样子。明明只是为了记录所有的死亡方式,而撰写出来的。
但是……在易手的过程中……被各式各样的人加了形形式式的东西进去。结果它成长为了一本膨大的、记载了自杀和他杀等各种死亡信息的记录册。
与此同时,这本书也有了它自己的意识。这本书,是会吞噬它的所有者的。
直到现在那五个牺牲者是怎样——……。你已经理解了吧?
她们都持有过那本红皮书。偶然吗……不、才不可能是什么偶然。
那本书是姐姐的遗物。
没有发现遗体的姐姐,唯一的持有物。
但那本书真的是姐姐的遗物吗……或者是偶然入手了那本书?事实是怎样我也搞不清楚。
但是呢,唯一可以确定的是那本书本身就是一种强烈的诅咒。
而继姐姐之后,书的下一个主人便是……一夜
所以,知道书里写了什么。甚至连每一页上写了什么都一清二楚。
「那就是我所知道的自杀事件的真相。」
大粒的雨滴叩在玻璃窗上。每当风一吹起来,窗子也跟著摇动。
「等等,那么说书现在不在你手上吗?」
「我把它弄丢了,注意到的时候,不知道消失到哪里去了。毕竟那本书是——」
「——拥有自己的意识——」
她冷冷地笑了起来。
「因为弄丢了,所以认为这事是你引起的?那是想多了——」
还在说话的途中,我突然感到说出这话实在是太糟糕了。因为面前的千夜学姐就像虚脱了一样,靠著窗子来支撑自己的身体。
现在的她给人的感觉简直是灵魂出窍。犹如……被切断了丝线的扯线人偶。
看来那本书是她与一夜学姐……还有,姐姐相系的唯一羁绊。
如果没有那被诅咒了的道具介入的话,这个人……甚至连维持自身也做不到。
慢慢地,她继续编织著语言。
「那本书啊,分成了四个部分。『自杀』、『他杀』、『事故』、『天灾』。不小心看了那本书的人,就按照书页的顺序——如同其中的所写的死法死去。」
这已经是,漫画里的内容了吧。读了就会死这样的解说,现在都会因为冲击力不足连小孩子都吓不倒的。
千夜学姐注意到我露出一副扫兴表情,她的脸颊也放松了点。
「时雨君,你好像很不满。诅咒的书,讨厌?」
「你啊,头脑没问题吧?没有在深夜的公园一个人和魔女或者使魔战斗吧?」
她嗤嗤地笑了。
「跟不可思议的动物契约了,在现实世界也成不了魔法少女的啊!!一直发著和魔女战斗的白日梦,也只能被认为是可怜的人而已的!!」
(译者:丘比你好)
「嗯嗯,如果真的能用……一句『开玩笑』就解决掉所有的事的话,世间还真是平和呢。」
「你没有对小孩子的笑声涌起杀意的吧?没有看见云的形状就认为那是个『死』字的吧?开始向太阳抱怨的话,那可是末期症状哦。」
「那确实是精神病没错。」
我沉下了肩。千夜学姐冷静地对待我的胡缠。一点都看不出说谎的样子。
「看来真可惜,那是真的啊……嘛,能见到怪物的我说出这种话,也是自然得不得了。」
被诅咒的书也好,怪物也好,断定不存在的人,在恐怖电影里的话肯定是第一个被血祭的。
事实是已经有五个人死了,也只能相信了。
「我曾经有一次在山里被熊袭击过。一有动静,那家伙就会一下子袭击过来。一直都隐藏在茂密的山林之中,不在面前出现的话就根本注意不到。诅咒和怪物,跟熊是一个等级的吧。」
破绽被看见的话就会被杀。看来我们以后不得不和比熊还恐怖的东西对峙了。
「时雨君,和你最初见面的时候,你不是问我是怎么知道那人是怎么死的吗?跳楼自杀……我是预测到她将要实行高空坠落那一页的行动。」
我对她的回答方式感到焦躁。
「所以你认为人要进行高空坠落的话,就会上到楼顶。但是,却是从三楼跳下来的。就好像被我们追著,才会从三楼跳下来一样……」
我们那时候确实从东西两端确认过二楼和三楼都没有人后,才上的楼顶。那自杀者是怎样逃过我们的眼睛的呢?
每周的星期三教师他们都会神经过敏一样,除了有比赛的运动部之外,都不允许学生放学后留在校内的。
我那时候也是一样,因为时间晚了,还在打扫音乐室的途中就被教师赶走了。不过在离校的途中,吃了千夜学姐的一肘而已……
「我就算留在校内,教师也不会责怪我。因为是前学生会长,只要适当地捏造一下想在校内巡看的理由,教师就不会再多问。校内都有当班的教职员在巡逻,将没事的学生赶回家。不过,如果是想潜伏在校内的话,方法也多的是。」
「但事实是,我们把自杀者跟丢了。」
「如果我们追著的时候,她还……活著……的话就不会跟丢了。」
我不由得紧紧地盯著千夜学姐的脸。这家伙……到底在说什么?
「在那时,我发现了几个很在意的地方。但是,还没有找到确实的证据。……因此暂时当成什么也没发觉。这样对时雨君也比较方便吧?」
我握紧了拳头。
她好像已经把我看穿了。我立下追查自杀的决心,并不单单只是因为想帮助千夜学姐……
小夜美……那家伙那时候为何会在自杀者的身边……一起走的呢……?
千夜学姐就像要告诫我一样,继续说了下去。
「过去发生的糟
糕的事情,也只能让它过去了。现在先考虑怎样阻止未来的牺牲者吧。不把书拿回来,这场自杀事件是不会终结的——更何况这样下去……」
千夜学姐把手搭在我的椅子上,叽的一声金属轧压的声音,在昏暗的教室响起。
「这场事件可不会单单地——以不幸的连续自杀为终结。」
雷光闪过。
千夜学姐的脸被强烈的闪光闪过,呈现出青白的颜色。
轰鸣与冲击摇动著校舍,我不由得……像贝壳一样硬直了身子。
「我的目的可不是找到犯人,而是把书拿回来哦。只要能把书拿到手上,多少人死了都没关系。至于犯人是存在还是不存在更是……时雨君,你也是这样想的吧?」
千夜学姐的脸好近。就像要玩弄我的内心一样,一直盯著我的眼睛。受不了,我把头扭向了一边。
口紧紧地闭上,不回应她的问题。
千夜学姐把手从椅子上收回,毫不在意地继续说了下去。看来一点都不在乎我的感情。
「顺著书上所记载的内容,这场自杀在持续著。第六人……下一页之后,自杀就会终结。然后接下来的呢——」
千夜学姐,呼了一口气。
「——记载杀人的书页将会翻开哟——」
冷冷地,说出了那样的话。
「千夜学姐……我姑且问一下。这场事件,是自杀……没错吧?」
「……是自杀哟。因为现在,还在自杀的页面。」
「同一页不能使用两次?」
「书是有自我意识的。直到对方得到获得它欢心的结束,按照上面所写的内容而死之前……都会一直紧逼著那个人的。所以,第二次试之前就死了。」
(译者:千夜学姐故意用这种方式回答的?有点牛头不对马嘴。)
千夜学姐不知为何,好像很后悔地咬著嘴唇。
「我曾经有一次尝试过使用这本书……但是,被讨厌了。没有死成,书反而从我那里逃跑了。嘛,也是会有这种例外的。」
(译者:被诅咒的书都怕了你了……)
下次自杀的页面就结束了啊……千夜学姐,把书拿回来之后,打算做些什么呢?
如果要是解消二重人格这种不平衡的话,千夜学姐这一边……要消除掉一个人格的话,普通的方法肯定是行不通的。
那本书上或许……有只杀掉精神的方法记载在上面也说不定。
不过,我的目的只有一个。如果世界上真的有这本被诅咒的书存在的话,无论是下一个牺牲者,还是千夜学姐,我都不让她们得到手的……我要把它从这世上消灭掉。
我会因此而被她彻底的讨厌也说不定……心里头悄悄地叹了口气。
「一周内,每隔七日就会有一个死去。七这个数字,我认为对这场事件来说,有著特殊的含义。」
「还有两个人要死去……吗?」
「所谓的怨恨,对方不支付出相应的代价的话可是不会消除的。有人将自己的愤怒,强行发泄在他人身上。我觉得这场事件里,散发著这样黑暗的想法。」
千夜学姐确确切切地将这场事件看成是杀人事件。认为有使用被诅咒的书来的达成自己目的的人存在著……
「怨恨啊。但是,有『一周』这个条件束缚著。书不可以在周一使用吗?」
「呵呵,才不是那么懒惰的家伙呢。这样做就是想空出一周的时间,好好地将『下次被杀的就是自己』这样恐慌植入目标的心中。」
「真是非常……慈悲的杀人犯啊。」
「我们也要注意不要被盯上哦。」
我拉开椅子,站了起来。旧学生会的时钟已经指向了七点。再不回去的话,就会被小夜美和忧姬怀疑的了。
「我无法利用书的力量,那只是偶然。所以,下次我绝对……会使出来的。」
我能感觉到千夜学姐的话语里包含著强烈的决意。
「书我一定会拿回来的。从星期三自杀了的,作为第六人那个孩子的手里——呢。」
「你不会……已经知道……下次会死的人是谁了吧……」
千夜学姐的脸上,浮现出让人毛骨悚然的微笑。
不知已经是第几次打雷了。明灭著的光,将她的身姿犹如幽灵般呈现出来。我能感觉她的内侧有什么非常恐怖的东西在蠢动著。
「这个嘛?……谁知道呢。」
千夜学姐脸上满溢著如冰的微笑。她的脸被闪电照亮著,在黑暗里浮现出一片惨白。
(译者:你们两个人说话都不开灯的,摸黑很好玩啊。)
* * *
「吶—吶—吶—」
第四节课下课钟响起的同时,身后座位的小夜美就向我搭话了。窗外是广阔的澄清天空,在这段天天下雨的时间里算是一个十分难得的好天气的日子。
「时雨,那个啊—,今天的便当,可以和朋友一起吃吗—?」
小夜美站在我身边,不停地戳著我的肩膀。
「嗯?没关系啊。」
「是吗,太好了。女篮球部部长说想跟我们一起吃。」
笑眯眯的小夜美,简直比太阳还耀眼。
话说回来,居然是女篮球部部长?
「运动神经可是比我还要好哦。」
运……运动神经居然比小夜美还要好!?
我的头脑不禁浮现出单手轻而易举地把油轮举起来,在东京街头暴乱的大猩猩的形象。
喜欢的肯定是香蕉没错。不……是喜欢攀登帝国大厦之类的也说不定?
「那么,那家伙在哪里?」
「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在时雨的面前啊。」
小夜美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
「——哪里?」
我故意地左顾右盼。
「不是说了吗,在你面前……」
小夜美对我的动作露出了苦笑,静静地看著这一切。
「——喂!!明明看到了还故意无视我吗!?」
我向声音传来的地方,然后低下了头看去。面前有一个娇小的女生站著。
「啊啊,个子太小了所以没看到。那么话说回来,女篮球部部长在哪里?」
「所以说,我就是!!」
「既然是女篮球部部长,那应该是个子高高,身材窈窕的美女才对吧?不具备以上全部条件的部长,我是不会承认的。」
面前的小动物般的少女哆哆嗦嗦地抖动著肩膀,愤懑地咬住了嘴唇。看来对被我绕著圈子说她身高不够这件事,非常地不满。
「我打你哦?再失礼的话。」
「要打我?哈—哈—哈—,连小夜美的重拳都能躲开的我,小学生般的女生能对我造成伤害——」
啪——!!下颚挨了一下。
「我能打到哦?」
就像要夸耀她的胜利一样,她把右拳show给我看了。
「所以我不是说了吗……运动神经比我还好。」
小夜美以手扶额,叹了口气。
确实,她的拳头有著恐怖的速度。
「快是快,但是一点威力都没有。」
啪嚓,空间发生龟裂了。
「时雨……她对这个很在意的。」
看来与一味重视power的小夜美相比,女篮球部部长更重视speed。
巨大的大猩猩形象接连遭到打击,渐渐崩毁,我有点失望地问。
「你这家伙,喜欢香蕉吧?」
「并……并不讨厌。」
「有登过帝国大厦吧?」
「初中的时候,有和双亲去过海外旅行,那时去过了。为什么……时雨君会知道这个?」
听到她直呼我名字的瞬间,我能感觉到小夜美的眉毛抽动了一下。
「然后,不要用『你这家伙』来称呼我。」
「啊啊,抱歉抱歉……遥。」
瞬间,我的脖子根被小夜美扯住了。而且是……非常恐怖的力道……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哈——?」
小夜美对我俩认识的事感到不快了。看来可能还残留著昨天一夜学姐事件的影响。
「回家的路上偶然遇到的而已。也就只见过两次,没有更多了。」
(译者:叫你搭讪。)
「哼,哼—……明明她的家跟你的家可在相反方向的哦,你那也叫『回家的路上』——啊?」
小夜美露出了无法接受的表情。
不过看来遥是my pace的性格,吱啦啦——她拖动著桌子准备确保吃便当的空间。
……但一瞬间之后,她的手停下了,看著窗外。
「我想在外面吃便当。」
我们再花坛边上找了个位置坐下,然后打开便当。因为近来一直下雨,到处都有水洼残留下来。
「感觉好新鲜。」
花坛中花还微微残留有雨的味道,柔柔地反射著阳光。眯著眼的小夜美看著那光景,喃喃地说著。确实和小夜美之外的谁三人一起吃便当,是十分少见的。
看到我们俩都在感慨著,遥轻轻
地说。
「……不吃吗?」
遥的便当盒已经有三分之一被消灭掉了。这家伙,真是相当my pace的人啊。
「啊啊,嗯!!是了!!」
小夜美绽颜一笑。
「真是,很久没有跟时雨以外的人一起吃便当了~」
「小夜美,之前不是跟我一起吃了吗。」
「那,那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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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夜美有点害羞地低下了头。
之前……是说千夜学姐在午休出现的那时吧。说起来,小夜美也说了去和遥一起吃的。
「不过啊,那时候被小夜美邀请一起吃午饭,我是很高兴得哦。因为二年级的女篮球部成员现在变成了那样的状态……能一起吃便当的人也——」
「哇——————!!」
突然间小夜美双手张开,站了起来。
我和遥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惊得目瞪口呆,筷子都停住了。
「天、天空好漂亮啊,我是这样觉得的……」
啪嗒,小夜美重新坐回到花坛边上,样子明显地不自然。
旁边坐著的遥,小动物般的耳朵尖起来,目光在我和小夜美之间扫来扫去。她那独特的直觉,也许感到什么东西了吧?她顿了顿,然后开口说话了。
「——小夜美,莫非……你什么都没跟时雨说吗?」
「什么」是指什么啊?遥的表情好像好严肃。
「啊……嗯——」
「是啊……那么,换个话题吧。」
「给我,等等。这样子让人很在意的好不。」
话题要被岔开了,我感到十分的不满。明明满口无关紧要的话,小夜美却总是总是向我隐瞒重要的事情。
与此相对,她却不许我对她有所隐瞒。小夜美她就是这种人。
「这跟时雨没关系……」
小夜美无力地喃喃地说。
「没错没错。这是我们的内部话题,时雨同学就不必知道了。」
「啊啊,让人好火大!!」
「这可是女子秘密花园的话题哦。女生可是有所属的团体的,要归属于哪个团体,从穿什么衣服到发型……不全部符合可是不行的。这可是十分敏感的问题来的。所以,小夜美才不愿意说的。明白了吗,时雨君?」
遥抓住我的头,强行让我点了点头。
「明白了就好。」
这里面可能……不,是肯定有什么蹊跷的。
但是,在这种女生特有的凶险气氛里,是不可能问出情报的。
嘛,总而言之这次就只好按兵不动了。后面等遥落单的时候再好好探究吧。这看上去绕了远路但的的确确是最近的一条道路。
「话说遥,你好像说过你是出身笛吹的?那为何搬到这里来?」
「这样说的时雨君不也是吗?鹿仓山离这里也很远啊。」
「那里不是人住的……能住在那里的真的只有鹿而已。」
然而跟我一样是乡下人的的小夜美却自豪得眼睛都发光了。
「我也是。我也是。奶奶家在丹波~!!所以有时候会回去山梨~!!」
看来我们三个都在山梨县和东京都内住的。不过丹波里只有一个瀑布是有名的灵异地点,因此除了试胆的时候之外,到那里的机会基本没有。
(译者:有兴趣可以直接百度。)
「……那里真是乡下。每次在车站,都会有登山客问这是哪个县之类的……」
哈地,我叹了口气。位于东京都和山梨县之间的县界之上的这所学校,来上学的学生很多都住在山上的。大家都会在路上花上一个半小时以上,坐缆车和巴士到这里来的。因为除了这里,其他地方也没有学校了……
「正因为是乡下,所以才搬到这里来了。预定要上的初中学校,因为少子化而废校了。」
遥好像很怀念地向天空望去。
「比起在山里头住著,这边更加快乐。动漫店也一大堆,因为人多,所以有相同兴趣的朋友和烦人的家伙也会一口气增加。」
遥稍稍地考虑了一下之后,呆呆地小声说。
「……也不全是这样的。」
之后立即回过神来的遥订正说。
「朋友少的,只是初中的时候而已。现在的我,有小夜美,还有女篮球部的大家……」
看来没什么朋友这样本人感到羞愧的事实,不想让我知道。明明现在是连neta都动漫化了的时代,真是让人感到可惜的家伙啊。
「一年级的时候遥是有点不可靠,但现在已经是非常好的部长了啊!!呢—」
「没错。我和小夜美可是大亲友。还有,缘——」
「————!?」
听到「缘」这个名字的时候,小夜美的表情冻结了。
「——抱歉,没什么了。」
遥和小夜美都露出了复杂的表情。话说回来,小夜美以前经常会在放假的时候和女篮球部的朋友一起出去玩的,但近来都没有听说有这种事了。这和女篮球部部活中止,有联系吗?
「Y——遥,嗯,下次我们一起去卖东西吧!!唇膏马上就要用完了,不去买的话就——!!」
小夜美像是要岔开话题般地使劲摆动著手。
我看看小夜美,又看看遥。便当盒也好,筷子也好、书包也好、鞋子也好……相互都是同一个厂出品的。
我想连唇膏,两个人不是使用同一牌子就不行的吧。
记得以前一夜学姐也好像说过类似的话。
女生,真是也让人搞不懂。
「女生的心随时都在骨碌碌地变化的哦,因此不用相同物品就无法确认相互之间联系了。明白了吗,迟钝的时雨君。」
就像看穿了我抱有的疑问,遥回答了。
这家伙也好,那家伙也好,都来读我的心,真是受不了。
我故意表现出不高兴,死命地吃著便当。
「吶——时雨君,那个。你和学生会长关系很好?」
先一步吃完的遥,把便当盒盖好,然后向我问道。
「任期终了的那个的话。还行……」
为什么,遥会知道这个的?我向小夜美看去——
左右激烈地摇摆著双手,小夜美全力否定了我的猜想。「我什么都没说过」她的动作是如此告诉我的。
「是叫『一夜』,来著?」
「啊啊,没错是这个名字。」
「关——系不错?」
……不差,我刚想回答的瞬间。
「我指的不是……一夜学姐……那边的……」
遥说出了让人意外的话语。等到回过神来的时候,我锐利的目光,已经瞪上她了。
我向小夜美看去,只见她无言地摇了摇头。看来那家伙也不知道遥为何会知道千夜学姐的事。
「谢谢,时雨君。想问的东西,就这些。」
「为何,你会知道她的事……?」
千夜学姐,恐怕她……从未出现在除了我和小夜美以外的人的面前。她本身是完全的隐藏著,以一夜的身份行动的。
她可是完全潜在学生会长的影子里的人格,就算能看穿这个……但名字……?有另一个名字存在……连这个都知道,应该是不可能的。
「对不起,好像被误解了。我想问的是跟现役的学生会长关系好不好。不过,看到小夜美和时雨君一副慌慌张张的样子……莫非……」
『一夜学姐这个人,有著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吗——?』
嗤嗤地,遥阴森森地笑了出来。我看到那个笑容的瞬间,咯登——心脏高声作响。
这家伙……肯定也知道些什么——!?
毫无人烟的公园,片言只语的女篮球部话题,然后是……千夜学姐。
这些东西,在刚才在我脑海中全部串在一起了。
到底是什么把它们串在一起的呢……?那种事、就连想都不用想。
自杀事件……除此以外就别无其它了。我已经吃不出便当的味道了。
小夜美陪著笑,用让人无可非议的态度、亲密地和遥接上了话。
可我是知道的,小夜美她……正在掩饰著自己被不安折磨的内心。
多亏了那些方面的优秀能力,小夜美的交友范围才异常地广泛,而同时那份优秀,也在常常勒紧她的脖颈。我是,那么认为的。
* * *
「真是的,稍不留神就变成名人了啊……」
放学后,我到旧学生会室把中午发生的事告诉了千夜学姐,千夜学姐一边玩弄著自己的长发,一边有点粗鲁地说。
「——那么,遥……也就是女篮球部长,真的没有打过招呼吗?」
「嗯……我是有见过面,很娇小的人一个女生是吧?作为千夜的话,应该是没有和她打过招呼的。但是——至于她是怎样看破千夜的事的,那就……」(一夜)
「——就是那么一回事。」(千夜)
吧嗒一声、关上了用于共享记忆的记事簿,千夜学姐目光垂了下来。虽说能自由地进行人格交换,但为此也
似乎必须通过书面、才能进行两人间的沟通。
「每次看到,每次都让你觉得你们两个好碉堡。」
看见面前的人这样子进行人格交换,我深深地叹了口气。骨碌碌地进行著变脸,就像是在看小品一样。
……嗯?人格交换……?
「——喂,给我等一下!?」
……为什么这么简单就能交换了啊?之前不是为了拍张照片,快要被车碾到的时候才完成交换的吗?
「如果我想出来的话,是很简单就能出来的。这个事情,一夜也是很清楚的。」
「那么也就是说,一夜学姐跳进马路上那是……」
「那是一夜在测试我和时雨君。那个人所说的话以及表情,不可以尽信。她会将所有东西都进行算计,以达到驱使我们的目的。呵呵,连我和时雨君的相遇也有可能是……」
话说了一半,千夜学姐目光又垂下了。
「离题了。我的记忆中没有跟女篮球部长有过交谈甚至相见。不过也许和她,曾经在走廊上擦肩而过呢。偶尔我也会扮作一夜行动一整天。完美地扮演著一夜的角色,给她一大烦恼作为礼物。如果是那种时候……暴露了的话。」
歪了头,千夜学姐用手指梳理著鬓角。零落的长发反射著光芒,缠绕著她纤细的腰部。
看来千夜学姐没怎么把这个状况认为是危机。
「不……那肯定是不可能的。我才不会犯下暴露真身的错误。不过——」
「心里有数了吗?」
「有啊。」
简简单单地回答之后,学姐用手指直直地指向了某个地方。
手指前方,毫无疑问般地就是我。
「不是你简单被人家的话语所套住,说出来了吗?」
扑哧地,千夜学姐微笑了。好像没有在生气的样子。
但那个笑容里面包含著黑色的感情。是因为我触摸到了那感情了吗……?我的背脊感觉到一股凉气。
「是啊……遥可是,女篮球部的部长呢。这下也省去了接触的功夫了。」
长长的睫毛,随著话语一同微微摇曳。她的黑发被午后缓和的阳光照射著,显得特别的美。而眼睛却发射出一种妖异的红光。就像是发现了猎物的猛禽一样,毫无迷惘的、尖锐的眼神。
「我觉得遥肯定是不知道我作为千夜是确切存在的。『不是一夜的那个人』,她只是那样称呼而已。然后,看到时雨君和小夜美的反应,就猜到了我确切存在。当然……一夜表里不一的事情早已经被她察觉,那么双重人格的事暴露也只是时间的问题。」
「遥在什么地方……」
「……是有关系的。」
跟自杀事件有关系?在我想这样问下去的时候,她就打断并回答了我。
「我以被害者的交友关系为中心进行的调查,果然没法瞒天过海呢。所以,遥才想要和我接触……因为,这场事件——」
在那里她就不再说下去了,千夜学姐转而凝视著我的眼睛。
「呵呵。让时雨君露出一脸无知的表情,实际上……是我嗜好呢——」
她在脑补著接下去发生的事情。
「你知道的话,就告诉我啊……」
「我•不•要。」
她嫣然一笑,然后用修长的手指戳了戳我的嘴唇。
这家伙到底在想些什么?
轱辘轱辘地,头有在回转的感觉。
有一种小时候只见过一次,名为「磁带」的东西在倒带的声音。感觉与那种相近的、尖尖的呜呜声,在我的头里响著。
这是被千夜学姐读心发出的声音吧。
「明天的放学后,要不要跟我一起走?」
「明天可是星期三啊……」
「嗯嗯没错,所以邀请你的。」
「只是回家?」
「不是。」
我变得疑神疑鬼了。
因为,明明千夜学姐应该是知道的。下一个牺牲者,是怎样死掉的……
所以,她是打算前往最适合进行自杀的地方的。
「那么,下一个到底是怎样死去的啊?」
「你笨啊,这怎么可能告诉你?告诉了你……你肯定会去阻止的。」
我觉得好奇怪。心中留下了满满的疑问。
不想我去阻止的话,那她为什么还要带我去?
之前也说了自杀的书页也只剩下一页了,要使用的话要在被使用之前回收。
只要我想去阻止,当自杀将要发生的时候,再怎么样我都可以从中作梗。
这个人还有什么是……在瞒著我的。
「那么定好,明天了呢。啊,是了,时雨君……」
长发飘飘,准备离开教室的千夜学姐,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事情的样子,停下了脚步。
「下次要自杀的孩子呢,是叫『缘』的哟……」
瞳孔瞬间收缩了。缘……那个名字记得是……
将呆住了的我拋在身后,千夜学姐离开了旧学生会室。
应该……留住她吗?不……还是算了吧。
当我注意到窗外的视线之后,我下了这样的判断。
* * *
「你真厉害,居然能察觉到我在这里。」
快步下到一楼,只见一个娇小的少女从校庭向升降口移动过来。
「做了那么剧烈的运动居然能摇都不摇一下的女篮球部部长,你好!!」
(译者:那里不摇绅士都懂的。)
面对我这样轻浮地开她的玩笑,遥认真地打过来了。
「开玩笑的,真的是开玩笑的—」
「这才不是什么开玩笑,嘲笑女孩子的人最可恶了!!」
气鼓鼓地转著手腕的遥这样说了。就这么在意做了那么剧烈的运动摇都不摇一下的胸部吗?
「找我有事?」
「也不到有事的地步。有点忠告……不,应该是很多。」
遥缩了缩像小松鼠一般的身体,然后开始一点点地说话了。
「你什么都没从小夜美那里听说过吧?」
「『什么都』是指什么?」
我也觉得那真是愚蠢的回答。那种事,不用问也很清楚的不是吗。
「关于自杀事件的。虽然我也不想说这种话,时雨君……你还是不要太相信你身边的人比较好哦。」
这忠告实在是中肯得不能再中肯了。
小夜美什么都不告诉我,至于千夜学姐说来说去也只是说了自己要使用书的原因。所以……我才什么都不知道。完完全全地被置身事外。
但是,遥表现得也很奇怪。刚才还说小夜美是亲友,转头就对我说不要太相信小夜美……这样的话。
「要我告诉你吗?」
看来我的预感猜中了。这家伙果然也是知道自杀事件的相关内幕的。
「有点……迷惘。虽然想让你告诉我的事,像山一样多。」
「啊啊,是说『全部知道就会死去的』那个谣言啊……又不是学校的七不可思议,时雨君,你是绝对不会死的。」
「……?这是,什么意思……?」
根据千夜学姐的话,不是书到手上的瞬间就会跑去自杀的吗?
「死掉的,全部都是女篮球部的二年级生。」
咯登咯登咯登地,心脏持续高声作响。
千夜学姐说了明天要到缘的家。然后,小夜美听到缘的名字的时候,表情也冻结了。
小夜美为何要让我远离自杀事件,我隐隐约约明白那个理由了。
「女篮球也只是我和小夜美的社团活动而已。但是……二年级生包含我在内也只剩下三人了。因此我认为,明天我们三个之中会有谁死去。」
「我不会让那种事情发生的……」
很突然地,从口中漏出了这句话。连说出这话自己,也吃惊了。我……要怎样才能阻止这件事的发生啊?
「果然,时雨君也是知道些什么的呢。我也想让你阻止这样的事。因此……想让你带学生会长……一夜小姐,明天到某个地方去。」
「明天——?」
「嗯。因为有一个人,没来学校。下次死掉的,大概就是那孩子了。」
「……缘啊。」
「没错,你居然也很清楚。所以刚才说出那名字的时候,小夜美也很吃惊。因为明天,死掉肯定就是她了。」
「为什么你会这样想?在家闭门不出的话,不是更加安全吗……」
遥好像很悲伤似的低下了头。
「不是缘的话,明天会死的就是……我或者小夜美的了哦?」
小夜美……这个名字和死亡联系起来的瞬间,我的心被紧紧地揪住了。
「在自杀几天前,大家都会变得奇怪。不知道她们在害怕些什么,就算是毫无奇怪之处的物影也好。走在走廊也是战战兢兢的,就好像附近有东西被附身了一样……」
我回想起那个黑色的影子。肯定是看见……有著那对伽蓝之底般眼睛的怪物了吧。
「恐慌著恐慌著……然后到了星期三就自杀
了。缘一直宅在家里,拒见我和小夜美。如果是时雨君和一夜的话或许……我是这样想的。希望你们能帮助她。」
一边这样说著,遥一边握上了我的手。
遥的手有点冰冷,和小夜美和学姐的都不一样……非常非常的小,给人一样虚幻的感觉。
遥把折好的纸条放到我手上了。
「纸条上,画有她的居住地点和那一带的地图。时限的话,大概是到明天傍晚……」
「那么,现在就过去吧。」
虽然千夜学姐不在,但和遥两个人的话,或许能回收书也说不定。
「没有这个必要。」
「……为什么?」
「小夜美说她去买时雨君晚饭的材料了,刚才就回去了。」
「…………」
我花了点时间才能理解到遥到底想说什么。
「——所谓的忠告,原来是这个意思啊!!」
我将手上接过的纸条,猛然摔到地上。
「我也不想怀疑自己的朋友啊!!但是,偶尔会感觉到……小夜美——她会露出十分冰冷的眼神——肯定是过去——做过什么残忍的事情的……所以才会有那种眼神的——」
小夜美的……过去……
咚咚,血液一下子冲上了头。
闭上眼睛,禁忌的光景在脑海里浮现。
那是被红色涂满的房间。
令人作呕的铁臭味,冲进了鼻子。
面前的是浑身是血的、幼小的小夜美,以及周围躺著一动不动的人类残骸。
寂静无声的室内,只有吧嗒——血液滴下来的声音。
小夜美开了口。
『——为什么?』
——咯登。——咯登咯登咯登。
我张开了眼睛,猛烈地摇了摇头。就像要将过去,全部甩掉一样。
小夜美的过去……那种事情,我是知道得一清二楚的。
残酷的事什么的,那家伙是决计做不出来的。
「这是自杀。不是杀人事件。抱有怀疑小夜美的想法——肯定是哪里搞错了——」
脱口而出的话语,和自己一直以来所坚持的说法、背道而驰。我明明应该是——那么怀疑……这不是一场自杀事件的。
读了书的人,就会如书上记述一样的死掉。
也就是说,用某种方法让对方看了那本书的话,就能够把对方杀掉。
如果遥所说的话是准确无误的,那么至今为止的牺牲者便全都是女篮部的2年级的学生。
遥在午休期间拋出社团的话题时,小夜美拚命地搪塞过去了。
那家伙为什么不想让我知道这件事情?
「假设这真的是杀人事件……杀害同学的动机,小夜美是没有的。」
「秘密……被知道了……的话?」
眼睛一瞬间变得朦胧。
秘密,也就是指小夜美的……过去。
面前的遥,连那个都知道的吗?不,不知道的话,那也太奇怪了。
(译者:老是被人套话的时雨君……)
「放心吧,时雨君。我是绝对不会把那件事说出去的。但是,已经受不了了。朋友……在加重她的罪孽。听我说,一定要盯住她。」
遥向我走近了一步。
「如果,明天小夜美行踪不明的话……请你一定要到这个纸条上场所去阻止她。」
拾起纸条,再小心地掸去上面的灰尘后,遥再次让我握住了纸条。
那只手果然非常地冷,让我感觉到自己的手格外地烫。
和遥分别的同时,太阳下山了。
在那之后,我是怎么回到家的,都想不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