戒指发出的赤红且神圣的光,将周围一带浸染。
因为铝罐泄漏出来的液体,使得我的意识也有少许朦胧了。
千夜学姐因为背后被捅而倒在了地板上,而小夜美或许因为迎面对著罐子而吸入了大量的气体,现在已经失去了意识。
遥为了回收戒指,正向地板伸出手。这是转瞬即逝的机会。
我犹豫了一下,把小夜美扔到了旁边的商用楼的楼顶上。虽然小夜美落下的时候响起了令人不快的碰撞声,但就那家伙的健壮身材,应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的。
这下子,就杀不了小夜美了。现在的问题……是千夜学姐那一边。
我向著遥的方向一瞥,她已经把戒指拿到手中了。
可恶——!!没来得及。
遥将身上的长袍脱掉。然后她混进了之前站在小夜美身后的跟班里。就是因为那样,我们之前才没能察觉到她的存在。
……不,应该是最初就打算隐藏自己的存在,而在小夜美身后召集了一大群跟班也说不定。嘛,事到如今,那种小事怎样都好了。
当我的视线对上遥的眼神时,身体周围便掀起了一阵微暖的怪风。
——这家伙和小夜美不一样——
恐怕连跟我谈判的意思都没有。
我跟著直觉而行动,千钧一发的瞬间往旁边闪躲了。
咻咻地,人体以导弹一般的速度从身边掠过。真是令人作呕的攻击——!?
撞击到地面的人们,犹如一枚一枚的霰弹,肋骨和手臂四散飞溅。
飞散的残躯中有几块击中了我的身体,为我带来深入骨髓的痛楚。
差不多连谁才是犯人,什么才是正确的……都已经不清楚了。能够相信的……只有自己……吗。
我站定身子,向遥大喊。
「做的事情还真是虚伪啊,你这家伙。明明持有那么凶狠的戒指,一击就能把全员杀掉的。却怀有把别人当成替罪羔羊的卑劣想法,结果失败了吧。」「失败……?哪里失败了?怎么看,失败的都是你们吧。」
「你是打著怎样的旗号、怎么的理由去引起这场事件的?全部都是错的。你在做的仅仅只是杀人而已。」
「嗯,没错。这只是我个人的任性而已。我只是想把小夜美的玩具抢去,好好地玩坏了再还回去而已。而小夜美就这样让她活下去好了。」
「是吗,那还真是谢谢——才怪。」
「会死的,是你。首先把双脚弄坏了把行动自由给夺去,然后就把小夜美弄醒,在她面前把你的肚子剖开。再把时雨君的肠子拉出来,扔到小夜美的脸上,享受她的悲鸣声。最后让时雨君一边听著小夜美的尖叫声,一边陷入永眠。这样的方案怎么样?」
「还真是扭曲得非常严重的猎奇女呢,你这家伙。这样妄想,没倾泻到创作上真是太可惜了。明明肯定能成为伟大的同人作家或者工口漫画家的。」
「你说什么?这是在轻视我吗?」
「我的意思是那对于人类来说,还真是惨痛的人才损失啊。大家其实都抱有扭曲的感情,只是,隐藏著……以没抱有的姿态认真地说著谎而已。而你,能把那些东西升华成艺术。」
遥一句话也不回应,作为回话,她用戒指的力量把一个人提起,向著我投过来了。那人落在了我的脚边。随著巨大的声音响起,脑浆也飞溅起来,我也被溅了一身血。
冷冷地看著我的身姿,遥说道。
「还不闭嘴。」
我摇了摇头。
「好好听著,遥。你被操纵了,所以……把戒指脱下来。」
「然后呢?脱下来之后,会发生什么事?从一开始就不会有人获得救赎,我也好,其他什么的也好。」
呼吸变得沉重。从遥的语气中,罪恶感也好,后悔感也好,都感觉不到。她的言语中,单单只有犹如能压坏空气般的沉重感。
「如果说我被操纵了,时雨君,那你又怎么样?那家伙为了动摇我,才把你叫到这个地方来的。」
「不,我是以自己的意志来——」
「……注意到被利用的时候,已经没有退路了。我只能一直,相信这样做是正确的。但是你又是什么回事啊,明明就是一副迟到还漫不经心的性子,居然还敢来我面前挥舞正义!!」
强烈的憎恨将遥笼罩了。她憎恨著映入眼中的所有东西。
「作为生祭的,是至今为止死掉的孩子,全员。啊啊,错了。是我杀掉的。所以最后,轮到我了——」
「已经够了,停手,遥。你已经满意了吧。」
「一开始的时候就已经被陷害了。从一开始的时候,就注定有这样的结局的了。反正什么都是改变不了的,乾脆,全部破坏殆尽。我也好,朋友也好,其他什么东西也好——。要守护的东西也好,残留下来的东西也好,不管怎样珍惜的东西也好,最后都是会背叛我的。」
鸣咽声响起。遥有什么地方好奇怪。操纵著她的,并不是被诅咒了的书的力量?
她这样的口吻,简直就是有人在陷害她一样。
「反正我是会死的,因为自己已经被诅咒了。但是,那是——」
现场出现了更加沉闷的、冰冷的气氛,简直像是将附近一带压碎。
「——在杀掉你们之后了。」
没能通过谈话阻止遥。如果现在她用力量对准小夜美或者千夜学姐就麻烦了。
因此我握紧了拳头,向前踏出了脚步。
「如果你想著能简单地把人做掉的话,那就来吧。首先要从我开始啊。别偏了,要瞄准的地方是这里。」
说著我用食指指了指自己的胸口。
遥看我的视线的温度急速下降,然后身边的风发出呜呜的响声。……这样的话,那家伙就只会瞄准我了。
无意识的驱动著脚。头脑也一片空白。愤怒、不安,绝望,所有所有的一切感情都消失了。
「那么,这里就是你的葬身之所了。」
开始听到一些细微的响声。
接著石块就像被不愉快的感情挖出来了一样,浮在了空中。
石块形成了龙卷,几束类似的龙卷在我的面前出现了。
隆隆地,像是要压坏心脏的钝响刺向了我的腹部。
龙卷像是要围著遥一般形成著,一束、两束、三束地数量不停增加著。
这是赤裸裸的敌意。遥用非常冰冷的眼光看著我,静静地伸出了手指住了我。
「最初遇见你的时候,我就看你不爽。本来打算将你当成把小夜美逼上绝路的棋子的,没想到——」
「——你居然让人讨厌到这种地步呢。」
人和风,瞄准著我飞过来了。我一边拚命地躲避著,一边大喊著。
「遥——!!你做这种事,会有什么改变吗!!」
——一瞬间,攻击停滞了。
「的确——什么都不会改变呢——」
遥的声音传出了放弃了的意味。风再次肆虐起来,将周围的人都卷上了半空。
「——结束了呢,时雨君。下次绝对——不会让你躲过的了——」
到此为止——了吗……我紧紧地闭上了双眼。
已经做好死亡的觉悟的时候,细细的……声音传到了我的耳朵。
锵——地,一声尖锐的金属音响起。
这个——暗号是——我迅速地蹲下了身子。
「————!?」
紧接著,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遥像是进入了硬直状态一般,动作都停顿了。
没错……在我的身后,千夜学姐正站在那里。
千夜学姐正面和遥视线重合,一瞬间把她的身体控制住,停止了她的动作了吧。
被卷上半空的人们失去了速度,在自由落体中——向著遥倾注而下。
「——这是怎么回事!?」
敏捷的她,就像小动物一样将身子蜷成一团,拚命回避著倾泻而来的导弹就已经无法他顾了。
千夜学姐静静地看著遥。脚已经摇摇晃晃了,看来她连盯著遥的体力都没有残留下来了。
她身上的伤口已经停止出血,不过周围有一种肉烧焦的气味。她对伤口进行了灼烧吗……
「眼睛——朦胧起来了——。下次……就使不出来了——」
喘著气般,她发出了嘶哑的声音。
「——时雨君,这是命令。现在马上,把那家伙从楼顶上撞下去!!」
我,堵在了千夜学姐面前。
「我办不到。」
千夜学姐睁大了双眼。
「什么——你在说什么愚蠢的话——。你知道自己——准备要做什么吗?你看见了吧,那家伙一次又一次杀掉无辜的人,这次是轮到小夜美——还有你了——。从那里让开,时雨君。你到底还想背负这些东西到什么程度啊!?」
「全部。全部弱小的人我都想帮助。我会跟遥好好谈谈的了。千夜学姐就不要再动了,好好地躺著休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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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笨蛋——!!你这——笨蛋……」
「
什么啊千夜学姐。现在你才发现这件事啊?」
千夜学姐无力捶了一下我的胸膛,然后身体无力地滑下去了。
我把千夜学姐拖到某个隐蔽处,然后回过头看。遥已经重整架势,向著这边静静地……微笑著。
「——我要杀掉你们的决定,是不会变的哦?」
她的眼睛发出妖异的光芒。
我直直地盯住遥的双眼。
「你能……得到什么?使用那种力量,你到底能得到什么!?遥,这样子你能得到幸福吗?这样只会变得不相信其它人,最后不是只能悲剧收场的吗? 回答我啊!!」
「——真是的,还真是只剩一张嘴了呢。我都要惊呆了,只会说些漂亮话。」
「就因为我没说什么漂亮话,所以你才无法还嘴了呢。你就准备继续这样下去,失去一切?固执地,虚张声势地,只依靠著被诅咒了的力量?」
「这样,不也很好吗。你就别管我了。本来也跟时雨君没关系。」
「我之所以会生气,是因为你是我的朋友。所以,遥。我已经无法忍受你继续受到伤害了。」
「啊哈,哈哈哈——」
遥发出了乾笑。
「朋友……吗。时雨君,你……。你这人,可是比谁都要……伤我伤得深的。」
「我才不想伤害你。」
遥有点寂寞地微笑了。
「————骗子。」
话音刚落,戒指发出了红光。
红色的光集束了,形成了螺旋。
在那耀眼的光辉当中,能感到深深的憎恨。
「真是碍眼啊时雨君。真的,只是看著你——」
滋滋,滋滋地,就像马蜂威吓敌人的尖锐声音响起。超越了集束的界限的龙卷风外侧,引起了放电现象。
「——就觉得想吐。」
遥将手腕挥下。那是,攻击的信号。
就像被弹起一样,我向旁边闪去。
轰隆隆隆隆隆——!!
眨了眨眼之后,刚才我呆的空间蒸发了。如果刚才我没向旁边闪去,或者判断迟了一秒钟。我的身体恐怕就得七零八落了。
遥的手指向旁边滑动,指向了我的脸。
可恶,连一点喘息的机会都不给啊!!
这次我选择向后跳了。
轰隆隆隆隆隆——!!
从之前的行动得到教训了吗,遥现在从使用点攻击到线攻击了。
这样下去的话,可接近不了她。
「能做到这样毫无道理的事的话,从一开始把整个学校吹飞不就好了吗。」
我一边毒舌著,一边再次向旁边闪去。
而遥静静地回答了。
「这样子一下子就结束掉的话,不就不能享受对方痛苦的样子了吗。」
紧接著巨大的声音响起,地面开了个大洞。
是因为被我激怒了吗,身边吹起了激烈的风。
水泥块,石头都被卷上了半空,然后落下,死之雨降临了。
人头大小的石头从耳边擦过击打到地上,然后才听到破风的声音。这些石头的速度,看来被音速还快。
打中了的话,毫无疑问就会死的。
「……死吧……死吧……死吧……大家都去死————!!小夜美——明明就差她一个人了,为什么要妨碍我——!!」
遥大叫著。
就像她的感情起伏增大了一样,周围的石之风也变得更激烈了。
我周围的被打碎的地面也卷曲著上浮了,水泥制的地板飞到了半空中。
就像有一只看不见的手,接二连三地将地面掘起来似的。
跳过破碎掉因而能看到楼下的,犹如火山口的凹陷,我奔跑著。
绝对……绝对不能停下脚步……
风、冲击以及红外线,接二连三地横扫著周围的水泥地。
每当闪电打到脚边的时候,头脑就像沸腾似的冒出了气泡。
思考已经,形迹不留地消失到远方了。思考之后再移动身体的话,就会赶不上闪躲。
前进——前进——。不要思考,前进——
对死的恐怖也好,后悔也好,心里的种种骚动也好,都已经消失到意识的深渊里了。
头脑里残留下来,只有灰暗的绝望。每次眨眼,都能看到有一副棺木浮现在自己面前。
乌黑的黑暗之中,与此相对白色的棺木……正在等待著我。
棺木已经打开,只在等待著我的死亡。
「还未完结—」
我咬紧嘴唇,全力地像风暴的中心冲过去。
每踏出一步,都会有石头在弹跳。石头将皮肤割裂,血沫飞散在周围。
皮肤和肌肉都被划出了一道道的伤痕。但是,这样是无法——阻止我的 ——
爆风吹拂著我的身体。就算是那样,我也绝对不会停下脚步的。
跑啊——跑啊——跑起来——
胸里头好像有什么炽热的东西涌上来了。
一句话。一句话就好,一定要把它——传达到遥的心中——
为此,我继续奔跑著。
居然在使用被诅咒的——破灭的力量。
好啊,遥。你既然是那么的讨厌这世界,我偏要将你从那囚禁著自己的黑暗拉出来。
「就让你看看我们之间实力的差距————」
遥嘲笑著。
「实力的差距?你不过就是在那里不成样子地爬著而已。」
遥的手指在空中划动著。
在手指的延长线上,与其交错的地面在弹跳著,弹跳著,弹跳著——
跟仅仅对上视线,就能控制行动的千夜学姐不一样。
遥……不对戒指发出命令和指示的话,就无法发挥力量。
也就是说,发出指令到执行,会有数秒的时间差。
「快点向我乞命吧。就像那些家伙一样,只是口头在道歉,心里头却把我当成笨蛋。」
「不得不道歉的,是遥你那一边吧。一开始的时候就将自己的心伪装起来,之后是无法脱下了吧。杀人也变得停不下来了。但是你自身……直到最后,还是在等待著能拯救自己的人。」
「居然还露出那种余裕的表情,不可原谅。还装出一副不管我在想什么都瞭解的样子。」
像是要刺穿我一样的视线,向我射了过来。
将脚边一块水泥块踢了过来,遥张开了双手。
「好吧,这是最后的机会了时雨君。捡起那东西狠狠地向我扔过来吧。让这个机会逃走的话,你就连一根毫毛都伤不了我就结束了的哦。不想死得像虫子一样无足轻重吧。那么,把那东西狠狠地向我扔过来吧。」
「这谁会干啊。」
我站住了,呸地吐出口水。
落到地面上的口水,可以说是血了。
「看来你,不是对方骗过你就下不了手的样子呢。就那么讨厌自己当坏人?」
「我是正确的。一直都在做正确的事。所以,背叛的是那些家伙……」
遥再次抬起了手,瞄准著我的脸。
这样继续东奔西跑地躲避攻击的话,可是不能接近遥的。没办法了……虽然有点危险——也只有拿好觉悟上了。
「就让我来教教你们吧——戒指,还有这种使用方法哦——。」
当我向著遥加速奔跑的同时,从雾气之中浮现出了四个黑块。
那四个黑色的块状物,是周围的商用楼。
漂浮在黑暗中的大楼,其上的餐饮店、弹球店的霓虹灯正辟辟啪啪地爆裂著。
诚然,雪崩和山崩都拥有极为恐怖的质量和威力。
不过,要使其发生的临界能量,应该不是很大。
现在,在我的眼前,有四幢大楼正悬浮在半空中。台风或是龙卷一类的吧,总之是使用了天灾部分中的某个项目,然后是打算以我们为目标,将大楼撞过来吧。话又说回来,那股能量到底从何而来?
就算是使用了书的力量,这种超出常理的事情,仅凭一介肉身的人类也是无法办到的吧?
「————!?」
噗——遥的口中溅出了飞沫。血红……那是飞溅的血珠。
「已经够了,快住手!!」
我拚命地想叫住遥。
离她的直线距离还有5米。
太慢了!!我憎恨这双腿——竟然前进得这么缓慢——
「就算你做出这种事,也不会有谁得到救赎的!!」
细碎的混凝土残片,向著我高速地飞撞过来。就如同我感到自身的移动速度极其缓慢一般,迎面飞来的残片的运动轨迹——在我眼中也是非常缓慢的。
而实际上,那些碎片正在以极高的速度狙击而来,每一片都快得能将我轰成肉酱。
只不过,在那份迟缓面前,要避开那些东西并不艰难。
「为什么——会打不中——!?」
一瞬间,遥的表情被恐惧笼罩。
「我可是搭上了性命的了,遥!!如果现在救不了你的话,今后绝对是会后悔的!!」
「——不要再说谎了
!!大家都已经背叛了我——所以,我才打算将女篮球部全员杀光!!」
「那么,为何不使用那种力量,一下子把7个人都杀掉呢!?是想被阻止吧!? 你啊,还残留人的心啊!?」
「…………吵……死了……」
遥挥动了手指。
与此同时,她脚边的水泥地发出轰鸣声碎掉了。
一下子被粉碎的地面上升了,四个一人高大小的柱子耸立在我的面前。
遥跑到那些柱子的后面,隐藏了身姿。
遥应该在那四个柱子的其中一个柱子之后。
是哪个——?到底是哪一个——?
『人类有两只眼睛,却只能追踪一个猎物。需追踪的对象出现2个以上的时候,人的眼睛就不能好好处理了——』
千夜学姐的话在脑里再次响起。
为什么遥要把柱子召唤出来呢?而且是从地板上弄出来,加上是4个……
要将我引导到柱子后面的话,明明一根或者两根就十分足够了——
——原来如此!?
我刻不容发地转过身子,然后用尽全力把肩膀撞了过去。
随著短短的悲鸣,一个柔软而且娇小的身子被我撞飞了。然后,我向她伸出了右手。
「为什么——!?」
隐藏在地面的凹陷,遥跑到了我的身后。
然后趁著我的注意力被面前的柱子吸引住,准备向柱子走去的时候——从后面袭击我。
我捉住了倒下了的遥的手。……她的手腕还是温暖的。还——残留著人的温暖。
「——捉到你了。」
我看著遥的眼睛。
「捉迷藏就到此为止了。我现在,确切地捉住你的手腕了。是绝对不会松手的,所以……你已经不需要再做那种事清了。」
「什么……你……在说什么鬼话。等下到此为止的,不是时雨君吗。如果一直捉住我的手的话,你是——不可能躲开戒指的攻击的了。」
一瞬间的沉默,却让人感到十分漫长。被捉住的遥的手腕,开始了颤抖。
「我还是在相信你。现在还有,重新来过的可能。」
这句话,能传达到遥的心里吗?
我掴住逃避的遥的脸,紧紧地盯住她的眼睛。
她露出了胆怯的表情,有点哭腔地说。
「……重新来过……为何你会说得那么轻松——」
遥的眼眶渗出了泪水。肩膀也随著有点喘的呼吸上下作动。
觉悟到再也不能逃避了,她大叫著。
「那么,你告诉我怎样才能重新来过啊——曾经有一次偏离了正道,不是就已经……无法回去了吗……我……对此……」
「那么,把它当成有一半是我杀的。有共犯的话,你也会轻松一点吧。」
「你是笨蛋啊——!?为什么,为什么你要——。为何那么简单地说出让不能自己一个人获得幸福的人负上罪孽——不要说这种话啊——。首先我会把你的手切下来。……我是认真的。」
遥的嘴唇在颤抖著。
「那么,来切吧。如果这就能让你消气了的话。」
「你这人真是……谎言……一点都听不出这是谎言呢。不过——」
遥的声音嘶哑了。
「接下来——就让你彻底完蛋——」
戒指发出强烈的光芒,有四座大厦被举得天一样的高了。打算让那些大厦全部撞过来……连自己都消灭掉吗——!?
听到了咳嗽的声音。
遥的双脚失去力气,吐出了大量的血液。力量……使用过度了……
辟辟啪啪飞溅著火花的4幢大楼,缓缓地失去了浮力,重归地面。
接下来,我把她抱住了。
「住手啊——!!」
在大楼坠向地面的同时,我也被遥以一种恐怖的力量弹飞了。
有节奏的4次下落,掀起了巨大而沉闷的地鸣声。
在那冲击之下,脚下的大楼裂开了一道口子,我一下子就被吞没了进去。
「可——恶……」
我撑起疼痛的身体,睁开了眼睛。
就像被困在了噩梦之中,黑暗的空间延伸著。这里应该是楼顶的电梯间。
「太好了……还……活著呢,时雨君。」
遥从裂开的混凝土口子中,慢慢地探出了半个身子。
「那也是拜你所赐——哦。」
「那当然,毕竟我还想给你最后一击呢。」
轻快地在我面前著陆的她,其身躯有一半已经化作了泥土般的颜色。
「那还真是光荣……」
我的身体已经连动一下都动不了。恐怕是刚才狠狠地撞到混凝土上了吧。
然而……遥的身体好像比我好不了多少。
她的身躯正一点一点地分崩离析……与肉体关联较弱的手指,也在一根——又一根地坠落于地。
那是使用书的代价吗。
那就如同准备过冬的树木、将全身的树叶蜕下——寂静地……同时也是缓慢地、宣告著她的终结。
「我的心也已经腐烂了。因为杀了……不少的人了呢……」
「停手吧,遥。继续下去……太勉强了。」
「啊啊,你是指身体?这东西只是我便于活动的道具而已。心已经腐烂了,轮到身体不行,也只是时间的问题了。」
好像毫不关心地,她淡淡地说著。
「但是呢……杀掉你们的时间,还是十分足够的。」
「哈哈,那么看来是我赢了。」
「你在,说什么?」
听了我的话,遥露出了有点闹别扭的表情。
「以你这副身体就算能杀掉我,要杀掉千夜学姐和小夜美也是不可能的了。……吶,遥。你明天……有没有什么预定?比如每天不得不去的溜狗啊,很期待的漫画杂志要发售了啊,要看很喜欢的艺人出演的电视节目之类的……」
「…………你问这些东西,有什么用?」
「有没有和朋友约定一起出去玩?双亲也行。」
朋友,双亲,听到这两个词语的瞬间,遥低下了头。这是舍弃了人心的她,现在最不愿意听到的词语吧。
我毫不介意,继续向她说著。
「我还想再一次和遥……小夜美……三个人一起吃便当……现在大家都还活著,因此是可以做到的……」
「……你是知道的吧……」
遥的肩膀,颤抖了起来。低下了头的她的脸被影子覆盖,因此她现在是怎样的表情,我是无从得知了。
「那些全部都不能做到了,都是因为我!!你是知道的吧!!」
尖锐的叫声,从遥的口中飞了出来。周围的气氛一下子僵化了,赤裸裸的敌意灌注了我的全身。
能听到她激烈的呼吸声,也能看到她的肩膀正在大幅度地颤抖著。
「我还不能被你杀死。不得不去做的事情还有一大堆——」
遥把右手抬起,指向我。
她的皮肤已经破破烂烂的了,手指也有几根掉到了地上。令人喘不过气的血腥味,刺激著我的鼻子。
只有嵌著发出红光的戒指的中指,还勉勉强强地连在手背上。喀喳喀喳地,戒指在裸露出来的骨头上震动著。
戒指微微地跳动著,与此同时遥脸上的皮肤也急速地失去水分,木乃伊化了。看来戒指将她的所有都吸取了。
她像是用尽了最后的力量似的,张开了嘴唇。
「——那是不能实现的梦想了呢。」
戒指上的光摇曳著。
就像在风中的残烛一样,苟延残喘地起伏著。
遥的手指在抖震著。
皮肤也好,肌肉也好、甚至连一滴血……都被那个戒指吸走了。
已经瘦得只有皮包骨的中指,连好好地指住我都做不到,只能不停地抖著。
「呜呼……呜……呜呜……」
终于对自己身体的变化有了实感,遥的声音……充满了胆怯。
只有鸣咽的声音,在黑暗包围的电梯间里回荡著。
「呜……呜呜——哇啊啊啊啊!!」
无法分清是遥的鸣咽还是悲鸣的声音增大,而我周围的水泥墙接二连三地遭到破坏。
碎散下来的碎片哗啦哗啦地像雨一样降下来,打在我的身上。
但是打中我的也只是小碎片,不会造成致命伤。因为她的手指在不停地抖著。
「……为……什么……,这是为什么……。明明只要瞄准了的话,马上就可以杀掉你的了——」
遥低下了头,沾著血迹的脸皮也开始劈里啪啦地开裂,零零散散地落下来。充溢著鼻子的铁臭味,好像慢慢地腐烂著……变成异样的味道了。
这是……她的终结临近了吧。
遥之所以连续杀人理由还不清楚。同情以及安慰,就算现在给予她这些,也已经太迟了。
已经怎样做都无法重新来过了,挽回的机会早就已经消失了。所谓的未来已经不复存在,连最糟的东西都不会残留下来。
终结是已经确定的
事实,遥怎么样都会死掉。她的身体已经腐烂,皮肤肌肉都已经部分脱落,现在只是骨络、筋以及神经勉强支撑成人形而已。
接下来,应该怎样好好地陪伴著她直到逝去——只有这个不好好想想是不行的。
心里头漆黑一片,希望什么的……连一块小碎片都看不到。
就算如此——我——
我也——
「放弃戒指吧,遥。我会救你的,这是绝对的。」
我向著她,伸出了手。
拚命勉强地动著还不能活动的身体,挣扎著向遥伸出手。
遥呆呆地看著我。
吧嗒地,一滴水滴流了下来。
已经脱水的遥,从眼里流出来的,是血。
红色的水滴落到地面,就像是一种信号……戒指刺眼的光辉消失了。
美丽的、淡淡的光,将四周包围起来。失去敌意的光的鲜艳程度从赤变成朱,犹如萤火虫一样淡淡地明灭著。
无可非议,这个戒指能反映人的内心。
就像有人把她的力气抽走了一样,遥单单只是站著就已经用尽了全力。
「相信我,遥——」
簌簌地,簌簌地,她的眼睛不停地流出血泪。
「为什么时雨同学,对想要杀掉自己的人——也能够那么宽容?」
小小的变化。
她的身体在散落之中,不停地发生著崩坏——
而在那崩坏的间隙中,从她的脸庞上……似乎能够窥探到一些回归的人性。
「但是最后——想杀掉时雨君。那样子,也是可以的吗——?我人生最后一瞬,那样子也……」
遥还在说话的时候,突然她背后的电梯启动了。
是受到大楼落下的冲击后——发生运行故障了吗?
「电梯一开就糟糕了——!?遥——!!你真的在里面放了氟化氢发生装置吗!?」
遥悲伤地摇了摇头,然后看著我这边。
「不需要了,所以被拋弃了呢。」
倦怠地移动著身体,遥靠近了电梯门。
连步行的冲击都承受不了吗,她的左手整个落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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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戒指……还嵌在我的手指上呢。我要使用它把电梯曳引机给弄坏。运气好的话,你也许能活下来也说不定呢。」
「你……你在说什么啊…………遥…………」
「最后还是将我当成了用完即弃的棋子了呢。如果知道是这样,早早将那家伙杀掉就好了。嘛,现在连后悔的机会——都已经没有了呢。还真是追悔莫及呢……」
「还能重新来过的。不要这么早下结论啊,遥。」
嗤嗤地,遥笑了。
「无论做什么都回不过去了,我还是知道的。反正做什么补救都已经太迟了,因此——全部破坏掉吧,我之前是这样想的。但是,已经够了呢,这种事情。因为——我现在后悔的是————」
遥的眼睛落下了水滴。
晶莹通透的水滴淡淡地发出光芒。
最后遥流出的,是泪水。那是连血液都乾枯了的她,唯一残留下来的东西了。
嘀嗒,泪水落到了地面。
『——如果和你,能早一点相遇就好了。』
遥背对著我。
面前的景象全部就像是慢动作一样,慢慢地播放著。
我伸出手腕,向遥叫著。
但是无论怎样伸尽手臂,都无法碰触到了。
遥手指上的戒指,发出了强烈的光芒。
红色的光收束了,将周围的水泥接二连三地粉碎掉。
崩坏了。
石头崩坏了,墙壁崩坏了,然后……连遥也崩坏了。
我视界前的所有,都崩坏了。
连血都没有溅出来,腐朽著,变成了尘土。
我在慢慢失去意识的途中,看到她……遥的最后一瞬。
* * *
勉强到校的学生会长倒下了,被送到了保健室。
当我听说这件事的时候,已经是6月末了。
生性好强的那个人,不仅没有告诉我她的入院地址,甚至连新的电话号码也没让我知道。
恐怕是……就算是被当成意气用事,她仍然不想让别人看到自己软弱的一面吧。
这还真有她的风格,我因此有点安下了心。
然后是她勉强也要来到学校的理由……,我多多少少也能察觉到。
「你不会是,幽灵吧。」
潜入了保健室,向看著窗外的她搭话了。
「我很高兴,时雨君。你是过来看我了呢……?」
从床上坐起半个身子看著这边的,是一夜学姐那一边。
「……嗯,对不起。你来见的……是千夜……吧。千夜她——已经——」
一夜学姐有点吞吞吐吐。
心里已经明白了。一旦自杀事件完结,千夜学姐就会消失。
我不由得把背靠在墙上,大大地叹了口气。
突然有个不高兴声音向著我那样的侧脸招呼了。
「不要擅自……就把人家给杀死了啊?」
是千夜学姐的声音。
一瞬间她们两个就完成了交换。看来,千夜学姐的心还残留在这个世界上。
「所谓的地缚灵,就是指我这样的吧?对这个世界还残留著依恋,暂时还成不了佛啦。吶,那之后,发生了什么事——?」
那之后,是指——遥身体崩坏之后的事吧。
「小夜美,好像基本上没有当时的记忆了。而遥——力量使用过度……自灭了。醒过来的时候,我和小夜美正友好地躺在医院的同一张床上。而妹妹忧姬抓住我在旁边哇哇大哭。」
「是吗……没事才是最重要的 ——」
「千夜学姐好像被送到了不同的医院了。从那之后,就暂时音信不通了。」
「那件事好像被当成爆炸事故了。已经废弃化的商用大厦被那些宗教信徒占据,计划集体自杀;而我们是在附近的道路上走过,偶然……被爆炸卷进去了——听说是这样处理的。真是不走运呢——」
我抬头看著天花板,听著千夜学姐说话。她也看著窗外,继续说了下去。
「所以,小夜美和女篮球部的那孩子,都没有负上罪名。这不是很好吗?只要我们什么也不说——不,就算我们说出去……相信的人应该也不存在吧。把人从高处踢下,致其死亡什么的……」
「这场事件……为什么会被隐藏得如此深呢?简直就像是有谁,在推波助澜一样。小夜美的行为倒是可以解释为被书所操纵了,但是遥……又为何要杀掉女篮部的一帮人啊?而且是花了很多时间,慢慢地将她们杀死。」
我不认为全部都是遥干的。因为遥的人性开始回归的时候……正好那时候,电梯升了上来。
简直就是不让遥说出真相而将她灭口了……
「如果电梯里真的设置了氟化氢陷阱的话……,时雨君,你现在就不可能活著还站在这里了吧。」
(译者:遥没有打烂曳引机就化灰了?)
「真是无法接受……」
我无力的摇了摇头。
「千夜学姐……你是知道遥才是犯人的吧。为了确切能取回书,因此假装认为小夜美才是犯人。让遥认为你完全中了她的圈套,在她松懈的时候取回书本——是这样打算吗?」
「呵呵,但是结果——困在圈套中倒下了呢。遥在这方面比较技高一筹呢。」
「吶,千夜学姐。追著第五人的时候,你也听到楼梯传来脚步声了吧?虽说有时间差,但是我们是从东西两端的楼梯上楼的。只有遥是犯人的话,怎样……才能连我那边也能听到脚步声呢?」
千夜学姐继续看著窗外。
「——我可没有听到脚步声。」
我认为这是在说谎。但是,她说出她没有听到的谎言,应该是有某种理由的吧。
「接下来,时雨君……你能把你口袋中收著的那个东西还给我吗?」
千夜学姐继续看著窗外,只把左手伸了过来。
「电梯间崩落的一瞬间,真难为你能把它回收了呢……」
「绝对,不能使用。」
我强调了一下,然后把口袋中的东西放到了她的手掌中。
那是被称为红皮书的戒指。
「还真是好久不见了呢。虽然外形是完全变化了,但是……拿在手上就会有种要被它吸进去的感觉还是跟以前一样呢。」
就像邂逅了多年未遇的友人一样,学姐珍惜地抚摸著戒指。
「人啊,是通过呼吸和肾代谢来调节身体中的酸硷平衡的。不管失去其中的任何一方,人类都会脆弱地……崩坏而亡。使用书的力量的人,他们体内的酸硷平衡会倒向酸性,并最终让人体产生崩坏。使用者以自身的生理平衡和心智为代价,从书那里……得到巨大的力量——。」
千夜学姐把玩著手掌上的戒指。
「——不对。」
仔细观察著戒指的千夜学姐,突然止住了话头。
「我一直以为能量的来
源是使用者的寿命或是灵魂的能量,不过……似乎并非如此。」
「哈?也就是说,就算使用也不一定会死的意思吗?」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遥的死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个,只是单纯的发信器而已哦。它仅仅是在传递著位置信息呢……」
「给我等下,之前的那些自杀的知识啊、有关于死亡的记录啊——你不是还狠狠地给我科普了一番吗!?」
「以——以前,的确是那样的没错!!」
千夜学姐挥舞著双手,反驳著。看见她做出平时看不见的、小孩子般的动作,看来她真的是一直都那样认为的。
「书的形状,也变化了呢……现在这东西就像是电话一样的东西,只有向某处的某人发送指令而已。」
感觉有点明白了。时不时会出现在我面前的、双眼如伽蓝之底的怪物,那东西的真面目。
「也就是说,这本书的作用只是向我看见的那怪物发送请求的?」
「恐怕那怪物是死神之类的东西吧。既然书的目的是杀戮,那么蛊惑人心也是可以理解的。但是,这个戒指怎么看都是人做的东西。能做出这种东西的,在我所知的范围里……也只有一个人……」
看著戒指,千夜学姐闭上了嘴巴。看来心中有数了。
「怎么可能,这是不可能的……」
她打算仔细研究一下镶嵌在上面的宝石,而将戒指翻转一面的瞬间——。戒指突然崩坏,化作了粉尘。
「呵呵……看来这边的对话,已经被对方听得一清二楚了呢。如果我的身体恢复了,打算再稍稍跟踪一下这件事呢。」
「打住吧,千夜学姐。这次我们不是遭得很惨了吗?」
「——遭得很惨?至少对我来说,岂止是那样……」
谁也无法相信,谁也不相信,谁也不理解……这样的遥的孤独,和她的心重叠起来了吧。恐怕在对上眼睛的一瞬间,就把遥的记忆全部给读了吧。
「吶时雨君,之前我问你的问题,我现在希望得到答案。你……在小夜美和我之间,会选择哪个?」
真是唐突的提问。我回想起一夜学姐的说过的话。
(译者:一夜总是在助攻,我好无语,真是一点都不想自己的幸福啊……)
我已经,做好觉悟了。要是从一开始就能好好地下定决心,如今的惨剧也不会发生。
「我选千夜学姐。」
不再迷惑,清清楚楚地将这句话传递给她了。
「是——是吗,谢谢……」
千夜学姐回答的声音,轻得如同即将消失一般。
下一个瞬间,胸口感到了重量。千夜学姐将她的身子依在我身上了。
「我好害怕……」
她的口中挤出那样的话。要是放在平常的千夜学姐身上可是无法想像的,是那么的不可靠,以及脆弱。
「时雨君,在你的面前……我是想当一个值得依靠的大人的。如果不这样做,总觉得你就会离开。——然而,我却什么也没有做到。既没能帮助到小夜美,也没能阻止遥……」
她把脸埋在我的胸口,能感到她灼热的吐息。千夜学姐已经有点哭腔了。
「代替什么也做不到的我……时雨君……守护住了。这本来是我的职责所在……因此我才不知道应该怎样去面对你……」
之后千夜学姐用手摀住嘴,肩膀也抖起来。应该忍不住要哭出来了吧。
我用手指轻轻地为她拭著泪水。温热的泪水传到我的手指上,再沾湿了床单。
「什么都做不到的——是我才对……」
我的声音也颤抖了。虚无感重重地覆盖在心上。
抬起头看著这样的我,她静静地摇了摇头。
「不……才没有这样事。如果不是时雨君的话,就无法阻止遥的了。每个人都会有善恶两面。自己是不是一个好人……必须得战胜痛苦,不断地扪心自问才行的。」
我的手被握住了。陷入沉思的她的脸上,流过的泪痕在闪闪发光。
「遥最后的瞬间,将把自己束缚住的恶之力给拋弃掉了。所以从怪物变回人了……而人是很脆弱的。所以才……死掉的。」
「……是这样啊。」
千夜学姐似乎对遥抱有怜悯。
我双眉紧皱。明明她被刺背了,为何还……
千夜学姐注意到我的视线,绽开了笑脸。
「这像是执著一样的东西哟。我啊,比较喜欢笨拙地……不能好好习惯进入圈子的人。」
「就算她用刀刺你的背也没关系?那家伙可是连续杀人狂哦。」
「呵呵,说的也是。这倒是谁也没法肯定她了。但是,不知道是谁向她伸出了救助之手的——」
千夜学姐的眼神更加认真了。
「然后用行动把她从从丑陋的怪物变回女孩子。到底,是谁干的呢?」
被憎恨的火焰缠身,连一根骨头碎片都没有留下来的遥,这样的她在崩坏的时候居然会流下泪,看来千夜学姐对此也感到非常震撼。
我不认为自己有将遥从绝望痛苦的深渊中拯救出来,只是,帮她在最后的最后将人的心给取回来而已。
作为人类而死去,至少也是一种救赎吧。
「你这种说法,简直就在说我做了什么坏事似的。」
「你自己做了什么事,自己都不瞭解啊——」
哼地,像是在赌气的千夜学姐把脸转到一边了。
「你的手,老是向其他的女孩子伸出去——。真的……对时雨君的行动……我是————」
脸变得通红的千夜学姐,把头低下去了。
「不,所以说……我——」
接下来她抬起了头,在那里的已经是——
「啊哈哈—,千夜害羞得躲起来了~♪」
呆萌呆萌的一夜学姐了。
分不清——我分不清她们两个了……
「时雨君,你是怎么看我的呢?」
「什——什么意思啊……你这问题。」
「千夜和我可是一心同体。既然你喜欢那孩子的话,当然也是喜欢我的了?」
一夜学姐的眼睛闪闪发光,而且还露出坏心眼的笑容。
明明是时隔很久的谈话了……结果还是这种调子啊。但是这个人,好像和事件没撤上什么关系。
「把你当成恋爱对像来喜欢之类的,才不是这样的哦。就算是共用一个身体,一夜学姐和千夜学姐——也是不同的人。」
「呵呵……时雨君还真过分呢。但是呢,有将我和千夜,好好地……分成两个人格来看,这个方面是要感谢你的。」
她们两个,曾经在期望其中一边会消失。她们被一个容器里有两颗不同的心所困惑,一直以来都想要做个了结。
(译者:一夜有期望过?)
「你们已经……妥协了吗?就是那个……用书来消灭其中一方或是保留一方的那个。」
「啊啊,人格的事?总觉得……已经……」
一夜学姐的视线从我的脸上移开,看向窗外去了。
「变得……怎样都好了……」
如同肩上的重担卸下,我露出了放心的表情。
「是吗,听到你说这句话我就安心了。我是希望一夜学姐也好、千夜学姐也好,一直都在我的身边。」
「时雨君……那不就是……嗤嗤,我会当成没听见的了。……我有两只手,脚也有两条。所以人格有两个也是可以的。话说过头了,千夜现在可是非常生气。那孩子……好像非常非常地,喜欢时雨呢……但是,请偶然也要关照一下一夜呢♪」
忽然,她闭上了双眼。
「真是的,这太欺负人了一夜!!时雨君,听好,对那个人的话,你可不能太当真了哦。」
下次张开眼的时候,她就变回千夜学姐了。
「吶,没法将一夜当成恋爱对象是怎么一回事!?毕竟外表是完全一样的,那么时雨君是认为我一点魅力都没有?更关键的是,你明明对一夜都能那么关照,对我却……」
「——噗,哈哈哈哈。」
我情不自禁地笑了出来。
「喂!!不……要笑啊……」
她的肩膀好像很沮丧的低了下去。
站在旁观者的角度上来看,这两人还真是滑稽。而且,她本来就不是普通的人。
但是……就这样也没什么不好。
千夜学姐是因为有一夜学姐才是真正的她,反过来也是同样的道理。
肯定……在思维的根源部分,这两个人是相通的吧。
我们人类,每一个个体都是不同的。既然没有人会认为双胞胎有什么好奇怪的,那么在她的体内,也只是刚好住进了两个人而已,根本不值得大惊小怪。
所以只要这个人能够坚强地活下去,就不用勉强自己变回普通人的状态。我愿意接受她的一切。
「吶,千夜学姐现在有什么愿望?」
为何她定下了要留在这个世界的决心,我对此很在意。
「呵呵,
你还真是问了些让人害羞的事呢。想坦率地说声『对不起』。只是这样。」
「跟你之前想自杀的事,有关系?」
「笨蛋,关系可大著呢。但是——」
「——但是?」
「现在,想活下去了……因此想好好地……向你说声抱歉……」
千夜学姐低下头,用轻得快要消失的声音说著「……对不起」。
「……? 这是怎么回事,千夜学姐?」
她为何轻声说著含有谢罪意味的话,完全无法理解。
看来对我的反应十分不满,千夜学姐马上就开始生气了。
「——啊啊,真是的,让人急死了!!你是帮助了我哦,稍稍要求点报酬怎么样!?」
「我才不要。就算要求了,反正也是一拳打过来没错吧ドS女。」
千夜学姐耸著肩,脸红红地瞥著这边,长发也散著竖立起来了。
「时雨君被诅咒了。」
「也许是吧。」
「时雨君身上有两个诅咒。一个是遥失恋的诅咒。然后另一个是……」
——锵地,她用手指弹了下床的护栏。
「…………?」
她再一次弹了下床的护栏。
「跪下吧。为何在楼顶那时就会跪,现在不说就不会跪了呢!?」
似乎对我怎样也不肯蹲下感到不耐烦,她不停地弹著护栏。
「……是是。我会按你说的去做的了。」
「时雨君——。你直到最后,对没察觉到……我的心情。」
勉勉强强在她面前蹲下了,与从床上坐起半个身子的她,视线重合了。
「还有一个诅咒是,我——」
开著的窗,吹进了风。
她的长发沙沙地摇动著,能从其中的间隙窥见她发烫的脸蛋。
「喜欢时雨君——」
千夜学姐的嘴唇向著我靠近了。
嘴唇相触。她温暖的皮肤感触,令人痒痒地传过来了。
我有点困惑,最后还是死心地把手放到她的背上把她抱住了。千夜学姐的诅咒,看来是一生都解不开了。
二周目完结,千夜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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