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
“你们还真是做了不得了的事……”
意识恢复的时候,只见抱着手腕,冷冷地看着我的一夜学姐站在我面前。
我好像是躺在了地上,而眼前的是一夜学姐苗条的双腿。她身上穿的是小夜美的制服。
而让我担心的小夜美是因为破坏了地藏堂之后累了吗,昏在离我几米远的地方。
“你还打算躺到什么时候?起床的时间到了,猪——”
话还没说完,一夜学姐一脚踩在了我的头上。
糟糕……真的要裂开了。
猪这种下品的词语,平常的一夜学姐的话是绝对不会说出口的。
“发生了什么事……能不能给我说明一下……?”
那话语的冰冷,让我不由吃惊得身体僵直。然后我硬是想把就像没有油似的僵硬起来头抬起来,而她也配合我的动作,把脚从我的头上挪开了。
勃然大怒的一夜学姐,用冰点以下的眼神,直直地看着我。
……从这里,能看到你的胖次……如果说了这话的话,肯定会被虐杀的。
——嗖,又有一击打在了头上。为什么会暴露的……
“我可听说了哦,时雨君。欸,你可是和小夜美一起阻止了冥婚的仪式。然后还觉得不够好玩,连监牢都打坏了。居然还觉得不够,现在还想偷看我的裙子里头,真是旺盛得无可救药的好奇心啊? 但是啊,玩火可是非常——危险的。”
“那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为了阻止结婚,只有那样做……”
话说了一半,我突然发觉不对。
这个人……为什么会……
“欸……那就用球棒把我打了啊,现在……我的头可是痛得非常厉害哦?”
之前扔在一夜学姐身边的球棒,现在正在她的手中。
确实打了她的人是我们,但是她是怎么知道的?
“哼哼……拥有这么为前辈着想的后辈,我真是……非常高兴啊……”
一夜学姐微微地笑了。
突然冷下去的语调,让人感到火山就要爆发的样子。好可怕……
“说,说得也是—”
面对快要怒得断线的一夜学姐,我的旁边有人对她随声附和。正是不知道何时回复意识,正坐着的小夜美。就像为了随时能土下座一样,两手放在地面上,就是那样的诚心。
“拥有这么为学姐着想的我们肯定很幸福呢,一夜学姐。可以更加高兴哦。”
一夜学姐的太阳穴一瞬间青筋暴露,把握着的球棒折断了。
好恐怖的握力。
“是不是想……见识下地狱——?”
关东大地震前的地鸣,肯定跟这个差不多感觉吧……我脑海浮现着这完全没有关系的想法。不是一点点地惹怒了别人,想逃避现实也是没办法的吧。
话说回来,一夜学姐的性格也变得太大了吧。
惹怒了……居然是这么可怕的人来的……
小夜美猛地把头叩到地上了,叫着。
“绝绝绝没那种事!!请饶命!!”
“面前的人又不是恶代官,就别土下座了……小夜美。”
“但……但是你看,我们不是把地藏堂打坏了吗。”
响起了沙沙的声音,一夜学姐靠近了我们。将前进路上的我们弄到一边之后,在坏了的地藏党前站定了。
“封印,被打破了。”
一夜学姐喃喃地说着不吉的话语。
她的红瞳,直直地看着祠堂的深处。
“这里……到底,有什么?”
岩石的正中的凹陷有着木框嵌在上面,但是门被打坏了,残骸在地上凌乱着。
木框上到处都贴着残旧的护符。
就像是在萧条的游乐园鬼屋里头的、被灯光照得非常恐怖的地藏堂一样。
就是有这种程度的不显眼,一点存在感都没有。
“几年,几十年各式各样的人们的努力和牺牲而获得的信赖和实绩,因为两个家伙的笨蛋行径而毁于一旦真是非常漂亮啊。你们两个,认为你们自己有多深的罪业?”
一夜学姐伸出手,摸着我的脸颊。
突然感觉背后有另一个的气息。
“啊呀—,还真是变成大惨事了啊……”
在我们身后,一个感叹的声音响了起来。声音里一点紧张感都没有。
被蜡烛光照亮,她的身子浮现了。
“遥……?”
“因为担心才赶过来,发现已经为时已晚。我都已经那样子忠告过你们不要阻止冥婚仪式的了。”
遥一边说着那样的话,一边用抗议的视线看着我和小夜美。
“不单单是阻止了仪式,这些家伙,还破坏了牢狱。”
遥一下一下地拉着我的袖子,在我耳边小声说。
“学生会长,是这样的性格?”
对于遥理所当然的疑问,小夜美有点不知所措地回答了。
“我为了想将学生会长大人弄晕,就用球棒狠狠地打她头了。从那时开始,就一直是这奇怪的样子了。”
“虽然以普通来说,要弄晕人的确是用球棒狠狠地打头呢。”
十分吃惊地叹了口气,遥好像是勉强接受了。貌似认为一夜学姐的脑袋没有落下严重的后遗症就没问题了。
“话说回来,时雨君,你身后的人是谁?”
“……哈? 你在说什么啊遥。在这里的就是所有人了,不要吓我啊。”
慌慌张张地回过头看,只见像是要将山崖埋起来一般多的蜡烛而已。只不过是遥,居然也敢突然间说谎吓人了。
“是所有人啊……所以我才问,你身后的那个人是谁啊。”
——嗖地,我们的身后有人影掠过。是谁……?现在在动的家伙。
我四处乱看。在这里的是我、小夜美、一夜学姐和遥……
在这个地方应该就只有4个人而已。
但是脚边延伸的影子却有5个,在其中还有一个影子在不停地动着。
一瞬间地鸣了,接着大地摇动起来。随着地震,烛台也倒下了。
——喀拉,——喀拉。
就像推倒多米诺骨牌一样,其他的烛台也被卷进着倒下了。从倒下的烛台掉下来的蜡烛,不动声色地将地面广为铺开的落叶点燃了。
——喀拉,——喀拉。——喀拉,——喀拉。
烛台的倾倒还在继续。
“是谁……在乱动……”
“不……不是我。”
对于我语气有点重的质问,小夜美声调有点高地回答了。
我看了看遥和一夜学姐,她们两个也默默地摇了摇头。
“呐,影子……不是有5个吗?”
小夜美好像也察觉到这个事实了。她有点害怕地,指着那个动来动去的影子。
在蜡烛光照耀下,我们的影子摇曳着向四面八方铺展着。也许是因为倒下的蜡烛的光也在大大地摇动着,模模糊糊地把影子看成了五个也说不定。
“照明只有蜡烛,因此看错了吧。”
这样说着,试着让小夜美安下心来。
小夜美的手指指着的第五个影子还在激烈的晃动,她自己用手指指着怎么也不能完全追不上的。没关系,肯定是火焰在摇动,而误认了而已。
这样想着,我试着也让自己安下心来。
“总而言之,先将这个令人发寒的祠堂先关上吧。”
我准备向着落在地上的木头伸出手,但刚踏出了一步,一夜学姐就在背后冷冷地对我说。
“我觉得已经没用了。”
在我准备踏出另一步的瞬间,地面就像打喷嚏一样跳了起来。
“又,又——地震!?”
身后的小夜美发出了尖叫。
——喀拉,——喀拉。——喀拉,——喀拉。烛台继续倒下,蜡烛的火逐渐地转移到枯萎的落叶上了。
地震总算是停下了,但是在那段时间里……覆盖在岩石上的落叶和树木的树干,已经着火了。
“你们不在意吗?在这个监牢里,到底有什么关在里面。”
就像一点都不在意乱动的影子,以及倒下的烛台,一夜学姐向着祠堂前进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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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来一夜学姐。你为什么会知道这是监牢呢?似乎,你还说过什么封印之类的。”
一夜学姐在祠堂前站定了,然后慢慢地向这边转过身子。在燃烧的火焰照耀下,她的长长的黑发也染上了红色。
“要冥婚的死者,封印了在这地方。然而,你们将它解放了。”
我和小夜美面面相觑。
交换亲吻之后,我们就像被操纵了一样跑到这里来,把祠堂破坏了。莫非那时,我们已经被不明正体的东西附身操纵了也说不定。
然后因为封印被破坏,死者作动,引起地震使得烛台倾倒。
啪啪地,后面传来了声音。那时遥用脚踩着地面,想把火踩熄的声音。
与我视线相合后的遥静静地摇了摇头。
“差不多不行了。要变成用脚踩不灭
的火势了。”
火焰一点点将落下的叶子和枯萎的树木点燃,在山谷的一面扩张着。沙石铺就的地面,是唯一没有火的通道。
“要说教的话等一下再听你说,现在总而言之先——”
“不允许逃跑!!”
她用力搭住准备全力跑回本堂的我的肩膀,强行让我停下了。
她的眼睛里就像有熊熊的火焰在燃烧着。这家伙……到底在想什么。
“可恶,你是恶魔吗……明明就是恶魔,穿黑色胖次什么的——”
一瞬间,被小夜美用地上的木条打了头。
“……为—什么会知道学生会长大人的胖次颜色的……时·雨·——”
脸颊一抖一抖地痉挛着,小夜美冷冷地看着我。
“为什么小夜美要生气。”
“因为你偷看了其他女孩子的胖次!!”
无视我们的闹剧,一夜学姐向着祠堂前进了。遥露出一副担心的样子看着学姐的背影。
我交替看着火炎和祠堂。无视一夜学姐而逃跑,这念头已经想不都用想了。
“我很在意。这个地方到底……有什么东西封印在里面……”
周围已经被火焰包围。一看就知道没有去探索祠堂里广阔的洞穴的余裕。
遥紧紧地握住了拳头。
“我也是,怎么样都想去看看。”
继一夜学姐之后,遥也站在了祠堂前了。
“下次再来不好吗?火势已经很糟糕了啊,今天就到此结束——”
察觉的时候,已经被一夜学姐抓住手腕。然后就这样被扔到了祠堂前。可恶……完全不把我当人……
“就那么一点点火怎么都好。你就爬着前进吧,下仆时·雨·君——”
“明白了,去就好了吧。你们跟着来。”
“‘跟着来’……?‘给像猪一样卑贱的我下命令,就是至高无上的喜悦了……?’才对吧?好了,快点给我跪下!!”
紧接着,大腿就被踹了一脚,体势也崩溃了。
入口只被破坏了一半,因此有些地方不弯起身子就过不去。
一夜学姐更把鞋子踩到了变成四肢着地的我的肩上。她低头鄙视着我,冷冷地说。
“回答呢?”
“给……给像猪一样卑贱的我下命令,就是至高无上的喜悦了……”
“呵呵,这·样·就·好——”
“怎……怎么办。一夜学姐坏掉了~!!”
站在入口的小夜美,看见这样子的我和一夜学姐发出了悲鸣。
果然脑袋有后遗症了。我一边四脚着地在祠堂前进,一边那样想。
“怎么样?里面一片莲华世界?”(译注:莲华世界,佛教所称西方极乐世界。)
“这里是神社好吧……”
穿过了依山而建的祠堂,向着里面前进。里面漆黑一片。
“呵呵,你现在进入的可是监狱的内部。那可是脱离了轮回,罪人居住的地狱哦。”
啊啊,为什么会这么黑的?简直就像眼睛被瞒住了一样。
手上传来了泥土的触感。由于眼睛看不见,使得皮肤的感触敏锐起来。
地面感觉有点粘粘的,就像有粘液般的东西覆盖在上面。每当手伸出去,脚前进都会有些许粘在上面。
死掉的话……会怎么样呢?
在黑暗之中前进着的时候,突然间这个念头冒了出来。身后燃烧着的火焰声,迅速地远离了。
一夜学姐说过这里是死者的牢狱。死掉的话,就一直会是死者了吗?不能变成生的,或者消失了的吗?
这个自己回答不了的问题,就像起了泡沫一样在脑海里不断冒出。
匍匐着前进,但是伸出去的手只能摸到前方是空气。我向上挥动着手,也只是空挥,什么也碰不到。
这个地方果然……是空旷的洞穴?
黑暗之中,突然有一阵大风吹了过来。
“呜哇怎么这里一阵暑假结束后的小龙虾水槽的味道!?”
强烈的腐烂味,一瞬间将我扯回现实。
……已经觉得死了之后会怎样,轮回什么的怎么都好了。
为了满足一夜学姐的愿望,只能赶快将这个地方调查一下了。
“话虽如此,这里太黑了什么也看不见……”
祠堂外面的火可是烧得令人眩目,是因为入口被破坏掉了吗,光亮完全进不了这洞穴里面。
明明已经经过了几分钟,眼睛也应该适应这黑暗了,但是还是完全看不见这里头到底是怎么回事。这里是完全的黑暗呢,还是……空间自身也扭曲了,变成光完全到达不了的地方?
“这样子,就能看见了吧。”
后方有人扔了根着火的树枝过来。
树枝进入洞穴内侧后,啪地,火势增大了。鼻子的奇怪感觉就消失了。刚才那强烈的腐烂味……莫非是甲烷?
(译者:明火、密闭、甲烷……时雨你居然没炸死。好吧,没在爆炸范围内。)
用着这类似火炬的火光,总算能看见洞穴内部了。
“……啊啊,确实……有监牢的感觉。”
牢中的光景,如同手挖的隧道一样。
凹凸不平的岩石表面上,有着白色的土墙杂乱地加固着。貌似崩落的时候就会进行修补,因此内层土墙看上去非常的新。
然而,我觉得既然有修补这洞穴内侧的余裕的话,不是有更加不得不修好的地方吗?我回想起刚才走过的神社的惨状。
“坏掉了监牢什么的,不是什么作用都起不了吗?”
我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不知道何时一夜学姐站在我的背后了。
入口部分被逆光所照落在洞穴里面,只见小夜美和遥长长的影子好像被关在监牢里一样。可能是入口部分有木框嵌着,因此影子看上去就像是监牢。
就像时代剧里头会出现的,利用洞穴制作的监牢。
但是,入口明明就有光射进来,为什么在有光亮扔进来之前,这里还是一片黑的伸手不见五指的呢。
“真是让人感到不快的场所啊。虽说时空被扭曲了,但扭曲得刚刚好。”
一边喃喃地说着,一夜学姐一边慢慢地向洞穴深处前进。她用手抚摸着覆盖在岩石表面上的土壁,凝视着其表面。
“你不是说这是监牢吗?被关在里面的那家伙呢,没有在哦。”
洞穴内侧有着能伸展双手的空间,里头好像还可以前进几米。但是不要说能看到人的身姿,连囚禁人的痕迹也看不到。只有让人喘不过气,凶恶的不快感飘荡在周围。
我站了起来,为了看清洞穴更里头而抬起了脚。感觉到鞋子底部一片粘糊糊的,就像踩在了口香糖上面一样。
我低下头看那貌似粘糊糊的地面,只见发着红光的、如同石头一样的东西散乱着。一眼看过去就像是红宝石的碎片,但是颜色要更深。就像是人血煮干了一样的深红色。
“呼呼、呼呼呼——。诅咒……。诅咒呢……。不应该被封印起来。这简直在说——诅咒难道不是造出来的——”
一夜学姐嘟哝着什么。很明显让人觉得她现在很奇怪。
“真是有接受成为今年的新娘的价值啊。”
用手抚着岩石,一夜学姐就像被扯着一样迈开了步伐。
“等等!? 你没事吧!? ”
只见眼前的一夜学姐摇摇晃晃地迈着步子。那副身姿,简直就像我和小夜美被扯到祠堂那时候的状况完全一样。
“‘没事’……?怎么可能没事啊。脚下可是遍布着红之爪(ergot)。(译注:ergot,麦角菌,一种真菌,能够引起幻觉。达芬奇的恶魔S1E3也有提到。)理智什么的怎么还能够存在……”
只靠着燃烧着的枯枝那微弱的光照亮洞穴的深处。一夜学姐脸上气血尽失,然而她还是摇晃着向里头前进。
她到了我认为已经无路可进的地方,然后还在前进着,于是我察觉到自己有地方想错了。
洞穴的深处,被封闭了。简直好像是要把什么东西关在里面一样,不知道多少重铁栅并立着,阻断了通向洞穴深处的道路。
“所谓的‘监牢’……莫非是指这个?”
随着慢慢地靠近了铁栅,我听到了声音。
是风声吗,还是地面微微震动发出的声音呢……
“是因为在洞穴里头,耳朵变得奇怪了吗。这个音,有点让人发寒。”
“音?这可是声啊。”(译注:日语中“音”和“声”是不一样的,“音”多指没生命的东西发出的声音,“声”则多表示人或动物发出的声音。)
前面走着的一夜学姐走到差点贴到铁栅的地方,蹲了下来。
从铁栅那里传来了异样的威压感。
我有点不安,然后不由得左顾右看,然后好像看见了在貌似墙壁的地方有着用淡黑色涂开的人影在上面的样子。
人影直直地看着我。人影并没有眼睛,单单是整一个灰色的影子。但是……却有‘被那模模糊糊的影子盯着……’这样令人不舒服的感觉
,让我阵阵发寒。
就是那影子们的喉咙那里,发出“呜呜”的呻吟声。这地方,非常糟糕……
“啊啦时雨君,莫非——你很害怕?”
“怎么可能害怕。”
面对捉弄我的一夜学姐,我不由得逞强了。然而心中,就只有不安。
从冥婚这远离现实的仪式之中,感觉到了其中有什么偏离日常的东西,而且已经被牵涉上了。我已经和小夜美一起,败在“想窥看不能窥看、不可思议的世界”这一为了满足好奇心的欲望的脚下了。
这个地方到底是怎么回事。
潮湿的洞穴内部的铁栅,因为经过长时间的岁月,已经布满了锈。而上面却还有好像为了塞住其中的间隙一样,数不清的护符贴在了上面。
从新到旧,颜色也渐渐变化,不知道写了什么东西的护符就在一层一层地粘在上面。这是几年、甚至几十年不停地有人把护符粘在上面所造成的吧。
就算是再怎么无知的自己,也有点知道护符是用在什么地方,有什么用的。
但是这护符的数量太过异常了。一平方左右的四方铁栅,其表面完全被护符覆盖了,导致看不到铁栅的另一面。
比较新的护符上,好像有红色的印印在上面。
上面写了什么东西呢?我为了确认这一点,定睛看住那想要埋住墙壁的护符了。
“ツバ……キ……?”(译注:ツバキ,椿妃)
还在看得时候,脚底传来了激烈的震动。
身体像要被抛起来,我不由得摔了个屁饼。顶上好像有什么粘粘的液体一滩滩地掉到我的肚子上了。
用手摸了一下,只见是令人恶心的绿色。
“这什么鬼东西啊!?”
“居然还有模仿其他人的余裕。”
穿过了狭窄的入口,小夜美和遥也走了进来。洞穴好像挺宽广的,全部四个人都进来了好像都还有空间。
由于她们的进入,洞穴中的气氛也缓和下来。我不由得抚了下胸,稍稍地安下了心。
“不体面的样子,真是不想让人看到。”
我摔了个屁饼的样子,实在不想让小夜美看到。而且身上还到处是绿色的液体,脏脏的。
“你在说什么啊,时雨。昨天还不是为了得到5个饺子的免费卷,在リンガーハット的垃圾箱里翻了半天。早就看多了你不体面的样子了。”(译注:リンガーハット,日本某连锁面馆)
小夜美摆出一副看不起我的样子,然后拉着我的手腕把我拉起来了。
“那么,到底发生了什么?”
看着周围,遥向我询问道。……然后,她看到了洞穴深处的铁栅,凝固了。
“————噫!?”
小夜美也步其后尘,看见了铁栅上那不寻常的量的护符,发出了短短的悲鸣,后退了几步。
洞穴的空气变得非常潮湿,而且有一股腥味。不知不觉间汗像泉水一样喷了出来,这汗量已经不是开玩笑的样子了。
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好像开始萎缩了。
风开始逆流。就像是洞穴深处在吸气一样。
好热……我现在才发现,外面的火已经蔓延得非常厉害。
在火焰的照耀下,洞穴的外壁有人影映在上面了。不是我们几个的影子,也不是人的。那影子只是刚好看上去像人形的,别的东西。
无法认识的恐怖感,从胸口涌了出来。头也像沸腾了一样,脑海里冒出许多水泡。
“只能逃了啊——”
好像墙壁的东西那里开始有人影涌出来。感觉到这里不能再久留了,一夜学姐冲向入口。貌似打算在卷进麻烦的事之前,撤退了。
加固了墙壁那里,人影不断地生成。毫无声色的人影在我们旁边通过,摇摇晃晃地向着出口前进了。
周围的墙壁不知何时,已经被拥挤的人影所占据。
“这什么鬼啊——”
那异样的光景,使得我的脚不停地发抖。
“怎么回事啊,这洞穴!?”
我不由得大叫起来。
这可不是……什么监牢。这里是……墓场才对……
跟在一夜学姐之后,遥也离开了洞穴。只有一个人,小夜美却留了下来。
回过头看,只见她硬直着。简直像被冰冻了一样,一步也前进不了。
“小夜美?”
小夜美嘴唇微微地张开了。但是,声音太低了,被燃烧的木头的噼啪声所掩盖,没有听到。
“——由于外面是祠堂,所以没有察觉到。”
她的青色眼瞳,映着燃烧正盛的红莲之火。
“我……来过这个地方……”
她话音刚落,洞穴全体再次激烈地摇动起来。我拉起呆然的小夜美的手,全速向外面跑去。
* * *
离开本殿的时候,火势已经蔓延到无法处理的地步了。看来就算出动很多台消防车,这样的火势也很难被扑灭。
火焰将神社包括附近的森林全体都包住了。在风煽动下,火像飘动的布一样将树包住了。
“以前有过空袭。”
跑着跑着,一夜学姐突然间这样喃喃地说。
“……空袭?”
听到这意外的语言,让我不由得吃惊地反问了。
“乡土实习,没有好好学吗?”
为什么连这都不知道,遥一副这样的表情叹了口气。看来我们误认为一夜学姐在开玩笑了,冥婚的仪式完全不是在玩的。
“肯定不是在玩啦,所以之前我才说不要去阻止的……”
“不,不……你看,今天不是April Fools' Day吗……”
“你直接说是四月一号就行了。”
“这是不是……遥和一夜学姐计划的……高品位的玩笑,我是这样想的……”
哈……地,左右同时传来叹息的声音。是一夜学姐和遥的。
“我才不认识这个人。”
一夜学姐看了遥一眼,然后哼地把头转到另一边了。
我不由得冒出了冷汗,和小夜美面面相觑。
“这个地方以前是防空壕。这是市政府用来保管文书的洞穴,战时也用作防空壕。然后刚好是68年前的今天,炸弹落了下来……”
啪滋啪滋地着着火的树枝,弹到了我们脚下。
好像炸弹一样。
“一瞬间有55人丧生。然后之后引起的火灾,几百人……空袭是瞄准陆军设施的,因此有很多刚刚组成兵队的少年死掉了。为了安慰这些怨灵,每年都会举行冥婚仪式。”
和遥的话,一致了。为了杀掉外地人而祈愿着空袭,真是非常破灭的诅咒啊。不……应该说正因为是诅咒,对敌我双方都会造成巨大伤害,才会变成空袭这种形式的也说不定。
“……那么,今年选上的就是你了啊。”
“嗯嗯,没错。几百个人的怨念,被封印在这个境内了。……不,应该说是被关在监牢里面了。”
“怎么办,我……把祠堂破坏了……”
已经太迟了。周围一带,都已经没入火海里了。
“然后就是得到这种惨状?”
“如果能这样子了事就好了呢—”
遥好像在说别人的事一样,一副高高挂起的语调。
“‘事不关己’才不是那样子的吧。区区遥,居然也敢袖手旁观。”
我对她进行责骂,然后遥一肘子打在我的侧腹上。
“我才没有袖手旁观!!现在实际上,还不是有可能跟你们一起被烧死!!你要怎么赔我!!”
“呀,抱歉抱歉。(・ω<)。”
“这不是完全没有觉得抱歉啊!!”
就像要把树木缠紧一样,火焰不停地窜上去。完全被火焰吞噬的树木变成了火柱,接连倒下来……现在,中央延伸着的、用沙石铺垫的参道还是可以通行的。
从神社到之前看到的大鸟居,大概有三百米。如果这样不停地跑下来的话,我们应该是不会被火焰所吞噬的。
“不要身处这样危险的状态就兴奋起来啊!!”
“……我才不会。”
看来我们还能进行这样的闲聊。
“蜡烛串的火焰会集中在一起的实验,有没有做过?”
就像要给我们的余裕泼点冷水一样,一夜学姐开始说起些可怕的事了。
“为什么不得不做这种实验?”
在昏暗的房间中,一动不动地盯着蜡烛的一夜学姐的模样在我脑海里浮现了。好黑……真是太黑了……
然后的脑袋被小夜美打了一下,看来是要我好好地听学姐说的话。
“火焰在相互接近的时候就会引起涡流,吹起旋风。”
她的预言,马上就实现了。
就像被什么东西吸引着,火焰一点点向中间集中了。
堆积着的树叶也被吸引了,火焰就像膨胀着大了起来。
“最后会引起强风……这时火焰移动的速度,就会非常简单地超过人跑步的速度。”
就像雪
崩一样,火焰的涡流冲了下来。充满活力的火柱从四方八面喷了起来,被烧倒的杉树也向参道倒了下来。燃烧的树木阻挡在我们前进的方向,让我们奔跑的速度更加低了。
这样下去的话,会被火焰吞噬……只能在倒下的树木中,寻找温度比较低的部分冲过去了。
余裕的表情早就消失了。周围红色、橙色、青色的火球交错飞舞,令寻找没有燃烧的地方难上加难了。
火焰伸出舌头,就像舔食一般渴求着新鲜空气。
我们也渴求着未曾热透的空气,喘息着把它吸进肺里。
抬起头向上看的话,可以看到面前已经有几股火焰涡流在旋转着。
巨大的火柱向天空延伸,不停地回旋着。
“这是火灾合流。放着不管的话,就会变成火灾旋风了。要快点逃跑。”
“逃……就算你说要逃,到底要逃到哪里去才好?”
与慌张得不停地东张西望的小夜美相对,一夜学姐一副平静的表情。
“你也很冷静啊,遥。”
“嗯—……?是这样吗?”
一边把着火了的树枝踢飞,一夜学姐一边继续说着。
“要使火灾旋风发生的话,有几个必要条件。一个是,干燥的树木等类似的能燃烧的东西。第二个是,灶一样周围被围起来的地形。第三个是,新鲜的空气。”
神社周围曾经被茂密的森林所覆盖,现在大部分的树已经枯萎了。然后是这个神社是建造在凹地里的,墙壁一样的山崖将其包围着。因为有这个构造,参道会有凉爽的风吹进来。
而且近一个月这边都没下过雨,空气非常的干燥。
“这不是绝对会发生了吗,所谓的火灾旋风。”
“就是这么一回事。”
——嘣,——嘣!!
话音未落,巨大的火球出现了。终于连火焰接触不到的树木也开始燃烧了。
这就是所谓的辐射热。
周围一带一瞬间化为火海。
火焰的波浪,终于要吞噬地面了。
就像身处巨大的烤鱼器里一样。而且下面还紧紧地粘着一个炉灶。
“被烤的鱼,大概也是这个感觉吧。”
一边跑,我不禁一边骂着。遥我行我素般对此作出了回应。
“烤鱼器里的鱼,也是不直接接触到火被烤熟的呢~”
夹杂着火粉的热风,还有烟……就像发狂了一样,要将神社和森林沉在火焰的漩涡底部。
呜呜地,一个火球飞了过来。
我急急忙忙地蹲下躲开,不禁用手撑住了地面。
“呜哇!!好烫!!”
地面已经被熏热,变成不是能赤手触摸的温度了。
沙沙地,树木有水蒸气冒了出来。水分全部放出的话,树木就会马上燃烧得非常厉害的了吧。
我们弯下了身子跑动。
明明只不过是数百米的参道,要逃离居然是那么困难的事情。
“真的,太热了——”
一夜学姐也痛苦地扭曲了脸孔。看来是觉悟到已经无路可走了,她面上也失去了余裕。
地面也沙沙地有水蒸气冒出了。水分被完全蒸干的泥土被风一吹,一瞬间形成上升气流,消失在空中了。
咗哩……咗哩……
从火焰里头,传来了某种声音。
咗哩……咗哩……
好像是拉着什么东西发出的声音。
就像蛆虫在附近爬来爬去,地面有什么东西在摩擦着。
看那一看,只见有东西匍匐着,在烧着了的地面爬着。
黑色的人影在火焰中,四肢着地地爬着前进。
咗哩……咗哩……咗——咗哩咗哩……
『以前有过空袭。』
我回想起一夜学姐之前说过的话语。
战时的空袭,着弹点就是这里……山下的坂道。
人影的动作,简直就像是火焰在身上燃烧的人一样。火像水泡一样在身体上膨胀,连继续走动都做不到了,用手腕撑起身子,只为能稍微接触到冷的空气。
沙——沙——
燃烧着的树木那里,已经可以看到水蒸气的雾了。
我从人影身上移开视线,看向周围的树木。
这是因为到了极限状态而出现的幻觉吗?
树木连一棵都不存在了,有的只是……全身是火,成为黑炭的尸体山。
沙——沙——
尸体的腹部,混有血和脂肪的蒸气喷出。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这是火焰的声音,还是死者怨恨的声音呢……就像要将我们包围起来,响起了令大地震动的呻吟声。
那是胸口裂开一般,痛苦的呻吟声。
被火焰包围,无处可逃的年轻的少年们的呻吟声……听到了类似这样的声音。
我奔跑着,树木也向后方掠去。
而在四周散乱着,还燃烧着的死人,简直让人感觉就是为我们送葬的队列。
可恶……冷静下来啊,那些只是幻觉而已!!
因为火灾而氧气缺乏,造成脑机能bug了而已!!
拼命地对自己进行暗示,但是心中的不安却没有停止。
我莫非……察觉到什么大事了也说不定。
看到覆盖在眼前的惨状,我觉得自己理解了,为什么要有冥婚这样的风俗。
沙——!!
附近一棵大杉树,像喷水一样喷出了水蒸气。
是因为一夜学姐的和服有点不合身吗,一瞬间小夜美的回避迟了。
“——呀呀呀!?”
被水蒸气掠过的和服袖子,瞬间着火了。小夜美拼命地在地上滚,想要把火扑灭。
“——呀呀呀呀呀呀!!”
但是一瞬间火势蔓延了。是因为和服一部分是化纤做的吗,火在被扑灭之前就已经蔓延了。小夜美的悲鸣已经掺杂了绝望。
“不要乱动,小夜美!!”
我扑过去盖住小夜美,把她抱住了。火因为是刚刚沾上的,因此不是很热。因此要让身体紧贴起来,把氧气隔离开。
然后马上把火势变弱的火用土盖住,做到把火完全扑灭。
“谢……谢谢……时雨。救了我……”
“这点小事,还不能算进救人里头啦。我才不想让小夜美受伤啦。”
我把手伸向小夜美的手腕,把她拉起来了。
“不要紧的。就是背上有一点点被火烧到了而已。”
惊魂未定的小夜美把脸埋到我的胸膛了。
“那个……嗯……喂你们?要丢下你们了哦?”
“呵呵,因为你们,火势好像又变大了呢。”
一边流着豆大的汗,一夜学姐一边捉弄我们并挥动手腕,催促我们快点走。现在已经到了能不能残存下来,都让人怀疑的情况了。周围已经被火所吞噬,唯一能依靠的参道,也已经被燃烧着的树木所堵塞。
离大鸟居,还有五十米。
虽然身上还没有一点火星,但是放弃的念头涌上心头的瞬间。
——铃铃铃铃铃。
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和平时的铃声不一样。
但是,现在也没空闲接电话吧。
——铃铃铃铃铃。
然而铃声却让人厌烦地持续响着。我不禁一边奔跑着,一边暴力地将手机拉出来,立即触摸画面使滑块向通话方向滑动了。
扬声器传来了大音量的、妹妹忧姬的声音。
“听清楚了,哥哥。从现在数十下的时间内找掩蔽物躲好,之后从那里一口气冲到鸟居去!!明白了吗!?”
“呃……喂……忧姬……?你在说什么……?”
“开始了,十!!九!!”
忧姬马上开始倒数了。
希望有人说明情况地四处张望,然后和一夜学姐视线重合了。背面扬声器传出来的忧姬的声音,她应该也听到了。
马上一夜学姐就理解忧姬将要做什么了,她隐藏在一棵大树后,然后指示我们也蹲下。
1……。倒数终了的同时,面前发生了大爆炸。
但是,这个威力说是要把火灭了,实在是太小了。
忧姬也……不行吗……在我的心中,焦躁感不如说是放弃感扩散了。
被火灾烧死的,会很痛苦的所以讨厌。有没有没那么痛苦的死法,——这样的想法在我缺氧的脑海里转个不停。
就像要嘲笑这样的我们一样,人影嗖的一声,开始行动了。它越过我们,移动到燃烧中的巨大杉树下,狠狠地打击其下部。
啪唧啪唧的轰鸣音响起,杉树往参道中央倒下了。
“——畜牲,这是想塞住我们逃跑的方向啊!!”
到此为止了吗——
完全折服,放弃的瞬间,猛烈的爆风袭击了周围一带。
“趴下来时雨君!!跟刚才的威力不一样!!”
一夜学姐大声叫了起来。
趴下的身体一瞬间被吹起一些,然后向着地面落了下去。
拼命睁开很难睁开的眼睛,确认
面前的状况。
空气像是被白色的丝线扯着一样,一瞬间火熄灭了。
忧姬的第二次爆炸终于做到了。
“做到好,忧姬!!”
“——不——。不是——我做的——”
电话的另一边,忧姬用有点害怕的腔调说着。
“你说除了忧姬之外还有某个人啊。好厉害啊,那位某某。”
虽然不知道什么回事,但是这样子就能逃跑了。
已经没有考虑的时间了。爆风收敛的同时,一夜学姐从树后站了起来,向我们打了个暗号。然后我们就这样在参道飞奔,冲向大鸟居。
* * *
爆炸使火熄灭,只是一瞬间而已。
离开神社的那一瞬间,就像睡醒了一样的火卷起了漩涡,舔食着周围的一切。
“第一次的爆炸,是把埋在地里的不爆弹引爆所引起的吧。冲击波和爆风把周围的氧气吹走,从而使得火势一时间变弱。就像蜡烛用气吹熄一样。我们运气还真好啊。对于你来说……是有头脑很好的同伴,这样的意思呢——”
看着开始聚集的消防车,一夜学姐喃喃地说着。
千钧一发,我们成功从神社那逃出来了。真是帮到我们了。但是看着周围,却怎么也看不到忧姬的身影。
她是怎么知道我们处于危机之中,然后引起爆炸为我们开路的呢?
我回头看向神社,盯着火焰。虽然已经拉开了相当的距离,但是就像要烧焦皮肤的热量还是涌了过来。
火焰漩涡里头,居然有什么在动。
具体是什么并不清楚。
就像粗圆木一样的,黑色的影子。
蠢动着,就像很痛苦一样扭动着,在红莲之火里走动着。
不……不可能是在走动着。
明明我们已经比较远离那火焰漩涡了,但是不是还有能刺痛皮肤的热量传过来,汗也没办法停住……
那个人影,是在火焰中心彷徨着。
就像是,在找什么东西一样……
那到底是在找什么东西呢?
火焰已经树木和神社都吞噬了。
轻轻地,一阵风吹过。
火焰中间开了数米宽的直线。
人影就在那中心里,两只伽蓝一般、漆黑、凹陷下去的洞,在咕噜咕噜地转动着。那是,那家伙的眼睛。
眼睛停住了。
直直地看着我。
一动不动地,人影紧紧地盯住我。
一瞬间热气被吹走了,汗也不知道飞到哪里了。此时身体内侧涌上的,是一股寒气。从脚涌上的因吵杂而感到不快般的感情,在背上激灵着。
看着那个人影,我旁边站着的遥,低声地说着。
“好像对你很在意呢,时雨君——”
听到那句话的同时,我当场软瘫了下去。
* * *
沙沙地,下雨了。
就是通常在大规模火灾之后,所下的黑雨。
是因为包含了神社的燃烧过后的灰烬了吗,雨滴微妙地有点重。
观察了周围,发现了道路一旁被放置的车辆的引擎盖和汽油加油口被强行打开,把里面的汽车电池组还有汽油给取走了。
肯定是不知道哪位正义的某某,使用这些东西当场制作了炸弹,把68年前的未爆弹引爆了。
我一边咳嗽着,一边在石砌的阶梯上坐了下来。
“呐,没事吧……?时雨。”
小夜美有点担心地,在我身旁坐了下来。但是,身体的颤抖没有停下来。
“是因为突然间下雨了,有点冷而已。比起这个,变成了出乎意料的大事了。”
人影在那凝视之后,就像烟一样地消失了。
比起视线相合,然后一直线向这边冲过来,消失了真是比什么都要好。
消失的那家伙……大概已经不是这世界上的东西了吧。
为了相互作出笑脸,而拼命地动着被熏黑的脸。这样的逞强也要我们竭尽全力了。
从远处有大人的集团靠近了。这次的人影,总算不是那种幽灵了。
一位身穿整洁和服的老人,其旁边是一位美人秘书,她们两人被西装革履的男人所包围。
真是画里头跑出来的权力者一样。
肯定是负责冥婚的,这一带最伟大的大人物没错了。是来责问为何明明是一夜一个人进行的冥婚,却有妨碍者进来了,而且还烧掉了神社的原因的吧。
“啊啦啊啦,求闻持小姐也来了啊。那个人,可是非常—可怕的♪”
看着那黑衣集团的靠近,一夜学姐很轻松地开起了玩笑。
“没问题的。我会先去适当地说些话的了,时雨君和夜美夜美,还有遥小姐也好,什—么都不用担心的哦♪”
留下一个坏心眼的微笑,一夜学姐走了出去。她一瞬间就回复成平时那明朗的一夜学姐了。简直就像换了个人一样……
我和小夜美面面相觑,就像被狐狸迷惑了一样沉默了。
“啊啊,不过……”
走了几步,一夜学姐停了下来。
“出现的不是她,真是太好了——”
一夜学姐……到底在说什么?
想知道牢房里头到底关了什么东西的,不是其他人,明明就是一夜学姐啊。
但是……这个口吻……简直就是让人感觉她知道那地方到底有什么东西。
我像是想追问她一般伸出了手,但是一夜学姐轻轻地远离了。
只剩下我的手腕,被黑色的雨所打湿。
* * *
身体就像被钉子钉住一样,非常的沉重。拼命地唤醒不能动弹的身体,打开了眼帘。
映入双眼的,是一间被赤黑所沾染的房间。
桌子也好,床也好,连门都让人感到非常的大。抬起手腕看了看,有点微妙的小。这是,小孩子的手腕。
啊啊,这是……梦啊。
因为在梦里变成小孩子了,所以周围的其他东西都感觉变大了。
吧嗒——。
听到了水声。吧嗒吧嗒地,那是水滴飞溅的声音。
地板,被红色的水滩所沾染。
在那水滩上有赤脚踩着,因而发出飞溅的声音。那是小小的,很细的脚。
脚是一个小女孩所拥有的,只见她用冷冰冰的表情看着这边。
『为什么……大家就不能好好相处地生活在一起?为什么……只靠言语不能传递所有的感情?』
沼底一样混浊的眼瞳中,映着小时候的我的脸孔。
『这是为什么啊……』
小夜美浑身是血。
她的旁边,崩坏了没法作动的布娃娃散乱着。它的手足已经被拔下来,布缝的眼睛那里也有绵露出来了。
坏掉的不只是布娃娃而已。
两具大人的身体,也落在地板上。头歪着,背脊也明显断成两段。
普通人的力量的话,是不能将人体扭曲到这个地步的。没错,除了小夜美以外……
劈嚓啪嚓,脚步声靠近了。
在那片淡淡地展开在眼前的非日常中,唯有小夜美、拥有着生命。是从其他人那里夺过来的,生命……
『今后,就只有时雨和我两个人——。我们两个人一起——生活下去吧——。』
小夜美一步、又一步地向我走近而来。溅起的水珠活蹦乱跳地,沾到了我的脸上。
我用手腕一拭——这正在由红转黑的液体,给我留下的、唯有粘稠的令人不快的触感。
『呐——时雨——』
年幼的小夜美,向着我的脸庞、伸出了手。
* * *
“————!?”
我猛地弹了起来。
周围一片漆黑,只有时钟走动的声音咔嚓咔嚓地响着。我恐慌着,从被子里把手伸出来。手腕,变回16岁的自己的东西了。
感觉自己浑身是汗,白色的衬衫也变成了灰色。
抬头看时钟,还是3点。
月光轻轻地照射在屋子里。恶梦惊醒的我准备继续睡去,而将头埋进枕头的时候。
……?
窗外有什么东西遮住了月光,在屋子里落下了一道长长的影子。
有不好的预感的我,不安地从床上抬起头,看向阳台。
人偶,就在那里。
头上脚下粘在窗子的玻璃上,伽蓝般的空洞正看着我。
就像是被绑住了一样,我一动也不能动。
看了我一会之后,红色的人偶发出嗒嗒的声音,沿着墙壁回去小夜美的家了。
我已经三魂不见七魄了。
“为什么……人偶会动……”
心里头能想到的只有一个原因。
『好像对你很在意呢,时雨君——』
火焰之中,遥的话语。我们把监牢的封印解开了。
那家伙,转移到了……小夜美家的人偶身上了……
我慌慌张张地用被子盖住头。从稍稍打开的被子的空隙看向房间里,只有黎明前的黑暗在静静铺开。
* * *
短暂的春假也结束了,日历也翻到了四月。
我们升了一个年级,变成中学生的妹妹也跟我同一个学校了。
山下坂神社被烧事件,以68年前的空袭投下的未爆弹,在不好的时机爆炸了作为原因处理了。
我对一夜学姐的机灵和暗中沟通的能力绝句了。
“哈……升上了二年级居然还差不多要迟到。”
离开车站,我和小夜美沿着单轨电车的支柱向街道飞奔。
“真是失礼,我可是三点的时候就好好起来了。只是睡回笼觉而起床失败了而已。”
“所以啊—,我不是说过你生活太不规律乐!!春假已经结束了!!不好好地作息是不行的!!”
听到小夜美小姑一样的话语,我才觉得平时平和的、值得讴歌的高校生活在此到访了。
然而……那个人偶……每当闭上眼睛,就会不断浮现觉得那伸到床上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影子。无论怎么摇头,都不会消失。真想把这当成是梦。
但是那夜看到的红色人形,就像要压垮心头一样紧紧地挥之不去。
“真—是—的,时雨—。又在发呆了。”
无法判断小夜美是否感到我的不安,只见她用手戳着我的肩膀。对于她好像什么都没察觉到的样子,我感到有些困惑。因为,那个人偶回去的方向正是——
“一个人也只有年轻的时候才有训斥的必要性啊,你知道这道理吗?而一旦上了年纪呢,据说废柴的部分,别人一看就会知道了。那样一来——你便已经被烙上了跳进黄河也洗不清的污名——‘这个人是被社会排挤的不需要的人’!!”
“别一大早就说得那么恐怖啊,小夜美。给我就此打住啊,这种像是被规划好的人生道路的话。”
于是我,也继续假装什么也察觉不到的样子。
“没关系的啦。凭我们青梅竹马的情谊,就算时雨你放弃了梦想在迷茫,至少饭我还是会给你做的。”
因为住在小夜美家里的东西,就是这样恐怖的东西——
“每天早上都会?”
我以前已经察觉到了,所以——
“欸——? 唔……嗯。每早——也——可以……哦?”
所以——
“真的真的、每天早上都会做吗?”
我们之间的距离,止步于青梅竹马了。
“呵呵,小夜美酱我可是非常温柔的,就算是人到中年、被社会抛弃的时雨,我也会好好地照顾的。”
在差点能知晓她内心深处的地方——
“啊啊,不过那样子的话,跟现在好像没什么区别。” (译注:在日本,“每天给我做早饭吧”,算是男性向女性求婚的隐语)
相互放置了一道墙壁。
“怎么了小夜美?脸好红哦?吃了奇怪的东西,弄坏肠胃了吗?”
我向低着头停住脚步的小夜美问道。
然而小夜美却在我的面前一手乱摆,一手像是要躲开我的视线一样把脸遮住了。
“一大早,就让我看了这么少女的漫画场景啊。”
听到少女的声音,我回过头去。只见遥站在校门前。
遥深深地叹了口气。
“真稀奇,遥居然这种时候出现这里。”
小夜美在听到遥的声音的时候,表情马上回复正常了。只见她跑到遥的身边,来了个手拍手。
“我跟那个某某可不一样,有好好地参加早练。但是,今天时间调整了因此在这里等着而已。”
一瞬间,遥向这边看了过来。
……?找我有事?
“pan da,pan da,panpanpanda~♪”
小夜美对我们相互对望的事一点也不在意,她唱着自创的熊猫歌,还很高兴地跳着走。
难道是用肢体语言想让我察觉到?我寻找着提示,但是遥好像决定傲傲地无视了。
就在这时,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
是免费通信程序,有信息进来了。遥发过来的。
“我对……小夜美是怎么想的——?”
咚地一声,先走一步的小夜美一头撞上校园里头的樱花树了。
“什……什……什……”
从树上把头拉回来,小夜美嘴唇颤抖着,偷偷地看我的脸。
“你这提问的意思我完全搞不懂啊,遥。说起来你,之前也说过类似的话。‘正因为是她的青梅竹马,那也应该早就注意到了吧’。你在说什么完全搞不懂啊。”
啊啊啊啊啊——,小夜美听了之后绝叫了。然后用手遮住脸蹲下了。
“你说了什么好事啊遥啊啊啊啊啊啊!!”
动作粗暴地挠着染成栗色的头发,小夜美在樱花树前长时间地悲叹着。
就像要包裹着蹲下的小夜美和我一样,被小夜美摇动的樱花树,舞动着飘下了花瓣。
遥看了这样的我们之后,
“这就是所谓的青春?虽然之间好像有点误解。”
这样叹息着,然后走向校舍,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