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第二幕 亲信中的亲信

兽牙门自治区的首都涅里乌姆,其街道格局呈现一片棋盘格子状的样貌。

在从这一端移动至另一端恐怕需要花费数小时的广大土地上,低矮的木造建筑整整齐齐地排列着。

即使是小路的宽度也有十五公尺,大路则有三十公尺以上,通往恐怕是全权代理者住处的宫殿的主要道路甚至有着快一百公尺的宽度。

「这里就是首都了?」

明明是这样—就算没有加以偏袒,所见到的街道相当气派这点仍是一目了然,但艾伊莉丝依旧感到奇怪。

「我能理解你的心情呢。」

翔真与艾伊莉丝抱持着同样的想法。

由于事前有先用〈千里眼〉确认过,这个街区毫无疑问的是兽牙门自治区中最为热闹的街区—尽管如此,来往的行人也太少了。

简直就像是一座鬼城。

仅在主要道路上有着稀稀疏疏的人烟。就算粗略地多估算一些,也不知道有没有三十个人。如果这是条小路的话倒是没什么不协调感,但在主要道路上,这个人数就显得异常了吧。

「这个城镇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呐?不管怎么说,人烟也太过稀少了吧。」

「不仅是这个城镇呢。就〈千里眼〉所见之处,不论哪个村落都是鬼城。会让人觉得这座城镇还算热闹的程度呐。」

「意思是说,兽牙门整体发生了些什么事呐……那么,接下来该怎么办呐?跟骑士门那时候一样,直接盯上全权代理者吗?」

「不,首先得要收集权贵的情报呢。毕竟除了全权代理者之外,说不定还有其他拥有目标魔卡的家伙在啊。」

而且跟蜜丝托那个时候一样,实在不认为身为自治区代表的全权代理者会这么轻易地接受神托游戏的邀约。

因此翔真想出了一个计策—从兽牙门的权贵身上夺去财产,让全权代理者抱持危机感,制造出一个不得不对与翔真的神托游戏加以回应的状况。

虽然说,为了这点,还是得先引出权贵来回应神托游戏的邀约就是了。

「不管怎么说,要是不收集情报的话,什么都没办法开始的。」

「哼呣。那么要去买个奴隶吗?」

「那样应该是最直接了当的吧。」

「……又是要女的吗?」

「就个人来说美女是比较好—也罢,就不计较性别了。」

不论是男是女,只要外表长得美形,被派遣至权力者身边的机会应该都很多,或许就在那里听见了什么「取得了罕见的魔卡」之类的自满话语也说不定。

「呐,可以耽误你一下吗?」

翔真向碰巧经过附近的一名初老男子搭话。接着那名像是精通双脚步行的狸的男子,以一副憔悴的表情望向翔真。

「怎么了吗?」

「有点事情想要打听一下……最近,这个城镇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你啊,是来这里做旅行之类的吗?」

「正是如此。才刚从精灵的管辖区回来,就见到这个景象了。」

适度地迎合对方的话语后,男子用一道似是同情的目光看了过来。

「那么,你还真是找了个不得了的时期回来呢。看你这样子,应该就连菲尔斯大人驾崩了的事情也不知道吧?」

「菲尔斯大人他……去世了吗?」

男子以沉静的表情点了点头。

「在暴风雨那一天,为了保护女官而被压在了瓦砾底下……。真的,十分符合菲尔斯大人性情的终结呢。」

说到暴风雨,会是约两个礼拜以前,姬尔修算计了阿尔耿所引起的那场暴风雨吗?看样子,姬尔修的恶行似乎也对兽牙门留下了深刻的伤痕。

「这样啊。那还真是遗憾。」

翔真打从心底这么想着。菲尔斯是为了保护一名女子而失去性命。会被人民所敬慕也是能够理解的。

同样身为全权代理者,翔真对菲尔斯表达了敬意。

「所以说,现在是在服丧期间吗?」

若是如此受到爱戴的人物逝世,热闹声会从自治区中消失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然而,男子却摇了摇头。

「这是因为如果随便在外头游荡的话,说不定会被人给盯上的关系。不管怎么说……」

男子小心翼翼地环伺周遭后,小声地说道。

「不管怎么说,毕竟现在全权代理者变成了那个弗雷克呢。」

「弗雷克?全权代理者不是由丝诺大人继位吗?」

听说弗雷克是个跟混混没有两样的男子。实在不认为这样的男子会被任命为全权代理者……该不会是丝诺变成了比他还要糟糕的恶劣女性吧。

(……不对,不是这样。)

翔真否定了这个可能性。毕竟狸男看起来一副对弗雷克的就任并不愉快的模样—肯定原先是预定由丝诺来担任的。

既然这样……该不会是弗雷克从丝诺那边夺去了全权代理者的宝座吧。

「本该是这样子的呢……。但大概在两周以前,『丝诺没有办法承受全权代理者的重大责任,就此失踪了。所以由大爷我来就任全权代理者』—弗雷克他贴出了这样的布告……。当然,丝诺大人失踪这件事,不管是谁都不相信。因为那个温柔的丝诺大人,是不可能会弃我们于不顾的。」

「这么说来,意思是丝诺大人的失踪一事,弗雷克也有参上一脚是吗。」

「恐怕是呢。虽然说,这种事情是不可能当面说得出口的。」

男子目不转睛地注视着翔真。

「这么说完全是为你好。要是你在精灵的管辖区有熟人的话,还是到那里躲起来会比较好。兽牙门啊,已经完蛋了。」

这么说完,男子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尽管催促着翔真搬离,自己却依然留在这座城镇,恐怕是因为他也没有其他能去的地方了吧。

而翔真正有一个能够解救像他这样无处可去的人们的办法。

「呐—你知道〈龙胆翔真的帝国〉吗?」

「〈龙胆翔真的帝国〉?……这么说来,以前好像听谁说过这个传闻呢。不过,倒是不清楚详细的情况……那里怎么了吗?」

「那里似乎愿意接纳各种种族喔。我也曾经去过那里,真的是个不错的地方喔。」

「对吧?」他对艾伊莉丝使了个眼色。

不知是不是察觉到了翔真想说的事,艾伊莉丝大大地点了点头。

「嗯!在那个自治区里,各种种族看起来都很幸福地生活着呐!大家一起合作建造住家、耕种田地、打造城镇。因为人手似乎不是很足够,要是汝前去那里,应该也会受到欢迎吧!」

翔真与艾伊莉丝看似快乐地说完后,男子像是被挑起兴趣一般睁大了双眼。

「虽然对异种族共存这点感到有些不安……。不过从你们所说的话听起来,似乎比在这座城镇要来得容易生活呢。」

翔真点了点头。

「是啊,那里确实是个容易生活的地方。说是这么说,毕竟只是耳闻的话恐怕很难下定决心搬家,就稍微让你看一下吧。」

「让我看……?」

面对歪起头的狸男,翔真咏唱了〈映照视界之镜〉。翔真将出现在手边的手镜拿给男子观看。

「这、这个是……」

狸男惊讶地瞪大双眼,仔细注视镜子内部。那里头所映照出的是异种族们正看似快乐地耕种着田地的光景。

借由一并使用能将咏唱人物所见到的光景映照出来的〈映照视界之镜〉与得以瞭望世界的〈千里眼〉,翔真让男子见到了距离遥远的库奴尔平原上的模样。

「怎么样?还喜欢吗?」

翔真询问完后,原先注视着镜子的男子抬起脸,点了点头。

「真的,异种族们似乎很快乐地一起生活着呢。我也想要加入他们,真的是打从心底这么想的。……可是,那边跟这里有一段相当长的距离吧?」

「虽然有段距离,不过毕竟土地是相连的。只要使用〈飞翔〉的魔卡就不会感到那么遥远了。」

「〈飞翔〉的魔卡都被夺走了。被弗雷克的手下们。」

弗雷克似乎对手下下达了命令,要他们从人民手中夺走魔卡。特别是以夺取移动系的魔卡为主,因此人民并没有办法远行。

弗雷克在掠夺魔卡累积力量的同时,也监禁了人民。

「如果是移动手段的话,倒不必担心呢。」

「这是什么意思?」

「从这边往南前进二十五公里左右,有个很宽广的平原对吧?一个礼拜后,只要聚集在那个平原上,似乎就能够被送往〈龙胆翔真的帝国〉喔。」

只要使用魔卡的话,集体移动一点也不费事。虽说并没有这样的预定,不过既然想要搬家的话,帮他一把也是没问题的。

毕竟夺取兽牙门的人口,对翔真来说也会带来利益。

「真的吗?要、要是这件事情是真的,我想

把家人也一起带上……有人数限制吗?」

翔真扬起了微笑。

「没有人数限制,也没有种族限制—不管是谁、无论多少人都能够接受,就是那个自治区的宣传标语呢。」

「原、原来如此……。好。能在这里遇到也是某种缘分,我就试着相信你的话吧。」

男子在相见没有多久后便决定听信翔真的话语。要是在数日以前的话,他恐怕会拒绝移居之类的邀请,然而如今,他应该是抱持着希望至少抓到一根救命稻草的心情吧。

「话说回来,你知道奴隶商馆在哪里吗?」

尽管面对突然改变话题的翔真,男子露出了似是困惑的表情,但还是诚恳详细地告诉了他直到奴隶商馆的路径。

「谢谢你。」

与男子分别后,翔真便朝向奴隶商馆移动。不久之后,翔真停下了脚步。

「应该是在这附近的……」

「不就是这里吗?」

艾伊莉丝指向一栋建筑物。那是一栋牢固的木造建筑。不知是不是生意兴旺的关系,规模相当庞大。从外观的豪华感来看,这肯定是这城镇最大的奴隶商馆了吧。

「啊啊,是这里吗。因为没有招牌,所以没注意到呢。」

在骑士门的奴隶商馆,店门前放置着绘有奴隶项圈的招牌,不过这家店却没有这种东西。该不会是为了不破坏景观,禁止设置看板吧。

「不是好好地写在上头吗。」

艾伊莉丝所指的门扉上,挂着一块刻有无法解读的文字的黄金招牌。

「或许是有好好写在上头也说不定—但是我可看不懂这个世界的文字。」

艾伊莉丝愣了一下。

「是这样吗?」

「这是当然的吧。毕竟我来到这个世界之后,没花过任何一秒在读书写字的学习上。」

虽然说只要使用〈贤者的眼镜〉就至少能够解读文字,多亏有了这个才能够阅读记载着魔卡效果等情报的一般流通书物—〈魔卡完整收集推荐指南〉就是了。

「哼嗯。因为汝就像是呼吸一般在咏唱魔卡,本来还以为汝看得懂文字的呐。」

「毕竟内容是用我的本国语言书写的。从创造魔卡的由来来看,大概是有着『魔卡会变换成拥有者的第一语言』这类的机能吧?」

「啊啊,就是这样、就是这样。因为把魔卡创造出来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侬完全忘掉了呐。」

虽然阿斯托拉尔的人们都是用共通语言<阿斯托拉尔语>在进行交谈,不过似乎还是有着极为少数使用独自语言的种族。

魔卡是为了使各种族的能力差异均等才提供给全种族的。要是不能让所有种族毫无问题地运用自如的话,也就没有意义了。

所以艾伊莉丝在魔卡上搭载了自动翻译的机能。也因为这样,翔真的魔卡都是被翻译成了日语的状态。

另外,翔真的魔导戒指透过敦盛的手而搭载了翻译机能—虽然翔真口中说出来的是日语,艾伊莉丝听起来却是阿斯托拉尔语。相反的,艾伊莉丝所说的话是在翻译成了日语后,才传入翔真的耳中。

这么一想,当时能察觉〈绝对遵守〉的真面目为〈坏天气之种〉真的近乎是奇迹。虽说日语版中在「Squall」的部分有所一致,但阿斯托拉尔语版中则是在别的发音上一致了(注1)。

「虽然目前多亏了翻译机能,并没有什么不便的地方……毕竟是要永远住在阿斯托拉尔的,总有一天也得确实掌握这边的语言才行呢。」

「汝还真是个努力的人呐。」

「因为我想听见艾伊莉丝真正的声音啊。」

「唔嗯。侬也很希望不用透过翻译机能就与汝谈话呐。」

姑且不论这个,现在还有其他应该做的事。

为了达成目的,翔真打开了奴隶商馆的大门。

内部装潢整洁的奴隶商馆—。在位于一楼的柜台前方,站着一名长有像是狮子般鬃毛的男子。

有着让人需抬头观看的身高,红褐色的体毛覆盖全身。在那上头包裹着皮革制的铠甲,并且披上了斗篷。

狮子男将手肘靠在柜台上,俯视着穿着整齐、似是负责人的男子。

「收购的价格这个样子可以吗?」

「太便宜了。给我重算一次。」

「好、好的。那么,是呢……」

从两人的对谈来看,狮子男似乎是前来贩卖奴隶的。墙边十几个奴隶少女正贴靠在一块儿伫立着。

另外,像是在监视这些奴隶似的,有两名男子站在那附近。

而在场的所有人,全部都是兽牙门。

「在那里的少女,全都是你的奴隶吗?」

因为感到在意而向他搭话后,狮子男回过了头,有如威吓一般俯视而来。

仿佛在评估似地注视了片刻后,男子用鼻子发出哼的一声。总感觉有些自满的样子。

「没错。这些家伙全部都是本人我靠神托游戏变成奴隶的。」

「嘿。大叔你很强嘛。」

尽管基于被称作大叔一事而皱起眉头,但因为被说了「很强」似乎感到有些愉快。狮子男摸着自己的下巴,朝奴隶瞥了一眼。

「这些家伙是违抗弗雷克大人的蠢蛋们。总不能把这种危险分子放任不管吧?所以说,就由身为弗雷克大人亲信中的亲信的我—由本人印迪大爷我直接对她们加以教育了。」

「我、我并没有做出违抗!」奴隶少女发出了悲鸣。「只是没有能够交出来的东西而已!」

「要是能再稍微等一下的话,不管是金钱、还是魔卡,都一定会交给你的!」

「算我拜托你,请放我回家吧!妹、妹妹还饿着肚子在家等着!」

奴隶们各自诉求着。

整理她们的话语后,兽牙门的人民好像每人每个月都必须要进献上「魔卡十种」或是「一白金币」给弗雷克才行。

兽牙门自治区的土地,似乎几乎都是全权代理者—弗雷克的土地。要是不听从命令的话,就会被赶出已经住惯了的土地。

在场的奴隶们什么也没有办法支付—因为不希望与家人们分散,因而向前来征收的印迪挑起了神托游戏。但是,连魔卡十种都支付不出来的人要在神托游戏中取胜相当困难—被反将一军,才会变成了奴隶。

「小鬼。要是你不想也变成奴隶的话,就不要违抗弗雷克大人。后面的女人也是。你们之所以会在这里,应该是已经支付了这个月的份—不过要是下个月没办法做到同样的事,这就是你们两个的下场。」

印迪用下巴指了指奴隶。

翔真默默地露出一笑。

「看来你好像误会了什么,我可是什么都没有付喔。当然也没有打算要付。」

「汝、汝在说些什么呐!?」

或许本来是想就这么等待事情过去吧,艾伊莉丝露出慌张的模样叫喊道。然而,翔真的话语早已传到了印迪耳中。

「你说……你没有付?」

印迪发出了威吓。

「要是无论如何都希望我付的话,就跟我进行神托游戏吧。」

这么说着,翔真在众人面前举起了魔导戒指。

所有人的视线被吸引到翔真的右手上—发出一阵骚动。

「居、居然是金色的!真的是金色的吗?」

「真的是金的。要是认为我骗人的话,只要用个〈看破〉不就好了吗。不过嘛,像你这样的小喽啰,说不定手上根本就没有〈看破〉啊。」

附带一提〈看破〉是E级—最低阶级的魔卡。

「不是已经说了,我是弗雷克大人亲信中的亲信吗!」

印迪咏唱了〈看破〉。理所当然的,翔真的魔导戒指并没有出现变化。

「真、真的是金色的吗……」

「不都这么说了吗。然后呢,你要怎么做?是跟我进行神托游戏?还是说,要夹着尾巴逃跑呢?」

印迪似乎是弗雷克亲信中的亲信。倘若这是事实的话,只要将他打倒,便能够取得各式各样的情报。连带的也能够将奴隶弄到手。真可说是一箭双雕。

「印迪大人!我认为现在应该先回宫殿一趟,向弗雷克大人报告比较好!」

面对手下的进言,印迪摇了摇头。

「不行。我们要是从这地方离开的话,就会被他们趁机逃跑了。而且弗雷克大人现正外出中。他说过暂时不会回来的。」

虽然找了各种理由,不过印迪恐怕并不是真的认为翔真会逃跑。而是为了独占翔真的魔导戒指,才会犹豫是否该对弗雷克报告。

毕竟只要有这枚闪着金色光辉的魔导戒指,要成为兽牙门的支配者就不仅是幻想了。

就连亲信中的亲信都会谋画着谋反的事,弗雷克似乎真的完全没有任何的声望。

「决定了。」

翔真与印迪。双方之间进行神托游戏的意见一致—就在这个时候。

店里浮现一道

赤红的魔法阵,从中出现了一名小女孩。

那是一名有着稚气面容的幼女。富有弹性的脸颊以及浑圆的眼瞳。柔顺的金发绑成了双马尾,在她头上还有个如天使般的圆环正灿烂地发着光辉。

她是由艾伊莉丝所创造出的第一万号精灵—担任神托游戏裁判的宁法。

「规则已经决定好了吗?」

来回看着翔真与印迪,宁法用稚幼的声音开口询问。

「接下来才正准备要决定呢。」

「了解了的说!直到规则决定好以前,我会在这里等待的说!」

以与奴隶商馆不相衬的明朗声音,宁法这么说道。

「你们两个是骑士门的吗?」

印迪愤怒的声音响彻了整个草原。在规则的协定完成后,转移至对战场地的瞬间,〈拟态〉的效果便解除了。

「魔卡的效果,到了对战场地就会解除吗?」

「嗯。虽说如此,倒也不是所有效果都会解除的呐。」

「这是什么意思?」

「裁判判断这是神托游戏要进行所必须的情况的话,效果就会持续下去了喔。」

比如说魔导戒指的翻译机能就依然维持。意思就是「翻译」被判断为是在进行神托游戏时所必须的机能。

除此之外,还有像是恢复视力或听力等,有着令身体机能处于正常状态效果的卡片似乎也会持续运作。反过来说,像是视力提升之类从正常状态下更加提升的效果就会失效云云。

「喂裁判,快点说明规则吧!」

位于对面十五公尺左右的印迪叫喊道。在他旁边还有两名手下在。不知是不是因为印迪的命令而几乎是被迫参加的关系,两人都是战战兢兢的模样。虽说如此,既然身为敌人,就不会对他们手下留情。

「那么,现在就来进行规则的最终确认的说!」

宁法从五公尺左右的头上大喊。不知是不是因为被催促的关系,似乎稍稍有些不大高兴。

当然,虽然被他大小声了,倒也不可能因此做出对印迪方不利的判决就是了。

这是因为裁判精灵她们本来就是为了进行公平的裁定才会被创造出来的。

「这次的新规则是—」

【1】 龙胆翔真以团队战斗。

【2】 印迪以团队战斗。

【3】 只要打倒龙胆翔真就是印迪方获胜。

【4】 不能使用超过伤害400点的攻击魔卡。

「—以上这四项,没错吧?」

面对宁法的确认,翔真与印迪点了点头。附带一提,禁止使用的,就只有在说明文字里标明了伤害量的魔卡。这点在奴隶商馆时便已经确认过了。

「不管你手上有多么强力的魔卡,既然有了伤害上限就没有意义了吧!在你这家伙使用一张魔卡的时候,这边就能给予你三人份的伤害了!」

既然被设下了伤害上限,队员较多的一方确实是压倒性的有利。然而,这个理论却不适用于翔真。

「那么那么—神托游戏就此开始的说!」

「「「〈双头的雷狼〉!」」」

宁法才刚发出号令,印迪一行人便已咏唱出了魔卡。魔法阵在他们前方展开,雷电缠身的猛兽被召唤了出来。

那是对一名对象给予200点×2的伤害的攻击魔卡。

由于只要打倒翔真便胜券在握,他们并没有盯上艾伊莉丝的理由—。发出有如雷鸣般的咆哮,散放足以令人想要遮蔽双眼的闪光的同时,三只〈双头的雷狼〉朝着翔真袭击而来。

「〈移动要塞〉!」

不过,这个时候翔真已经咏唱好了魔卡—翔真的身体被一层半透明的膜所包覆。那是在与古兹玛一战时也使用过的,「将伤害1000点以下的攻击永续性无效化」的魔卡。

虽说独创魔卡在一次咏唱后便会从这个世界上消灭—不知是不是艾伊莉丝很喜欢的关系,〈移动要塞〉还留有好几张。

面对喽啰对手,使用这东西虽然有种很浪费的感觉—但翔真有着某个计划。为了将这个计策导向成功,必须对印迪展现独创魔卡—展现即使在其中效果也算特别强力的魔卡才行。

啪嚓—!

猛冲向翔真的雷兽们被弹飞,印迪一行人露出了畏惧之情。

「你、你这家伙,究竟做了什么!」

「我用了张将1000点以下的攻击永续性无效化的魔卡!」

「那、那种魔卡我可从来没听说过啊?」

「我想也是。不管怎么说,〈移动要塞〉可是独创魔卡呢!」

「居然是独创的?为、为什么你会拥有那种东西!」

「发生了很多事嘛。我还有其他的喔。像是这类!—〈风前灯火〉!」

「咿!」

马面男发出了悲鸣。在翔真咏唱完毕的瞬间,他的身边出现了十根蜡烛。

不知是否因摇摇晃晃漂浮的蜡烛而感到毛骨悚然,马面男伸手想要把那些蜡烛推开—但他的手却穿过了蜡烛。

而就在他这么做的途中,蜡烛的火消失了一道。

「呜唔!」

这个瞬间,马面男的身体扭动了一下。

生命点数减少,一阵痛楚传遍了身体。

「这、这是什么东西?」

「这张是『对一名对象每10秒给予100点伤害』的魔卡。」

「别、别开玩笑了!你说每10秒给予100点伤害?这种东西卑鄙也该有个限度吧!—唔!」

马面男的生命点数变成了800。

「要是有在那啰啰嗦嗦的闲功夫的话,赶快把效果给消除掉怎么样?」

消除效果之类的魔卡并不罕见。话虽如此,既然没有马上那么做,恐怕是马面男手边并没有能够消除〈风前灯火〉的魔卡吧。

接着,马面男像是想仰赖印迪似地将视线移向了他。

「拜、拜托您了印迪大人!请让这些蜡烛消失吧!」

「……」

印迪并没有回应。「既然这样、」马面男发出了「请、请您现在马上把那家伙打倒!」的恳求,然而即使如此,印迪仍是没有回应。

自以为凭靠最初的一击就能获胜的印迪,并没有能够打倒翔真的办法。

灯火一根一根逐渐消失。已经束手无策的马面男,朝上空瞪了过去。

「喂、喂裁判!这违反规则了吧!独创魔卡什么的—」

马面男消失了踪影。生命点数归零,从对战场地败退了下来。

「然后呢,是怎么样!这家伙难道没有违反规则吗?」

印迪将手下的申诉接了过来。

「并没有违反规则的说。」

为了不妨碍到胜负的进行而消失踪影的宁法仅这么说,便再次失去了踪迹。

「嗯,就是这么回事喔?」

翔真轻轻一笑告知后,印迪似是十分烦躁地咬牙切齿。虽然露出了不甘心的神情,却没有要使用魔卡的样子。

因为什么也不能做。

「要是什么都不做的话,就由这边上啰!〈爆炸的寄生虫〉!」

「咿、咿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猿脸的男子发出了悲鸣。在他的身上正紧紧地贴附着一只蛆虫。男子虽然想要用手背将蛆虫推落,却丝毫没有要掉下来的样子。

「这、这这这个是什么!你、你这家伙,到底对我做了什么!」

「这张是『给予对象带进对战场地的魔卡张数×100点的伤害』的魔卡。看这样子,你似乎带进了很多张魔卡呐。明明这样,为什么会没有消除效果的魔卡—」

随着闪光响起一道爆炸声。蛆虫爆炸了。

留下微量的黑烟与小小的焦痕,男子消失了踪影。既然会从对战场地退败,看来他手边似乎带有十张以上的魔卡。

「接下来就剩你一个了呐。」

与翔真视线相交的瞬间,印迪向后退了一步。两腿一软,一屁股跌坐在地板上。

「……要、要跟我来个交易吗?」

从他颤抖的口中说出来的,是这样的话语。

「交易?在这之后,我还能让你听从两个命令呢。事到如今还跟你进行交易,对我没有任何好处吧。」

「我、我明白的!这点我明白!但、但是命令就只有两个对吧?要弄成奴隶的话,就把我的手下们弄成奴隶吧!要、要是你愿意这么做的话,不管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也、也就是说放我一马你会比较赚—」

「我拒绝。—〈重演的惨剧〉!」

那是一张能够将在对战场地中使用过的魔卡攻击力合计的伤害给予一名对象的魔卡—

「不、不要啊!我可是弗雷克大人亲信中的亲信!可是在兽牙门中第二伟大的人喔!所、所以说—所以说我不要变成奴隶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要让印迪就此败退,已是过于充分的威力。

在与印迪

的神托游戏中获得胜利的翔真返回奴隶商馆后,奴隶们出现一阵骚动。恐怕是她们注意到了兽牙门的特征已从翔真的头上与屁股上消失一事吧。

「那、那个人是骑士门的对吧……」

「但、但是他打倒了印迪喔。」

「他可是骑士门喔?不可能是来帮助我们的。」

「不管怎样都得作为奴隶度过一生的……」

奴隶少女们似乎从场面的气氛察觉到了谁才是胜者。然而却不知道是该为印迪败北而高兴,或者该为异种族的胜利而悲叹,露出难以做出判断的神情。

不在意这样的反应,翔真对印迪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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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制定了两个规则。也就是说,我可以让你们听从两个命令。没错吧—印迪。」

被指名的印迪发出悲鸣向后退去。

「如、如果要当奴隶的话,拜托就让这两个家伙去吧!」

马面男与猿脸男,两人用惊讶的表情逼问印迪。

「你、你这是在说什么啊?」

「我们不是都已经劝告过你不要进行神托游戏了!为什么会是我们必须变成奴隶啊!」

「闭嘴!我可是弗雷克大人亲信中的亲信喔?比起你们这两个家伙有价值多了!为能够成为我的替身感到光荣吧!」

「别、别开玩笑了!」

「为什么我们非得当作你这家伙的替身不可啊!」

看着关系开始分裂的印迪一行人,翔真叹了一口气。

「要做这种事等晚点再做吧。说起来,我根本没说过要把你们变成奴隶之类的话吧。不要随便就把事情发展下去。」

「真、真的吗?你真的没有打算把我变成奴隶是吧?」

「不就这么说了吗。你们—特别是印迪,你连作为奴隶的价值都没有。」

本来的话,这应该是理当发怒的情况,然而印迪却浮现出一抹安心的表情。手下们也露出了同样的面容。

「所以说,这是第一个命令。印迪,你这一辈子,面对我的问题都要老实回答。然后是第一个提问,把这个自治区里SSS级魔卡的所有者相关的情报全部都吐出来。」

「这、这个自治区里有的SSS级魔卡全都在弗雷克大人的手上!」

印迪立即回答道。既然没有做出像是在思考的举动,意思是这是最近才取得的情报吧。

(虽然也有设想过在其他权贵手中的状况……不过照他现在的说法,不会有在弗雷克以外的人手上的可能性。)

比如说,若是「弗雷克大人拥有三张」之类的话,还没有办法舍弃其他权贵持有的可能性—「全部都在他手上」,这么说的话,那就真的是全都归他所有了。

「弗雷克手上有几张?」

翔真再次询问道。

「有五张!因为前几天才刚听过弗雷克大人在自豪而已,不会有错的!」

「这样啊。」

看来果然是最近才获得的情报。

能够收集到那五张,应该是身为前代全权代理者的菲尔斯的功绩吧。由于蜜丝托仅只拥有一张,这么想的话,五张感觉上是很多了……不过,毕竟听说菲尔斯很强,本来预想中是会收集到再多一点的。

(也罢,毕竟也不是所有人都对完整收集有兴趣的。)

菲尔斯他肯定是将全部心力投注在让人民幸福上了吧。

「询、询问这样就结束了吗?」

「目前为止是。」

「这、这样啊……。那么,第二条命令……是要对我下达吗?」

印迪露出像是等待着判决的犯人一般的神情询问道。跟进行神托游戏之前相比,他给人的感觉似乎苍老了许多。

「这个嘛……」

翔真朝排在墙边的奴隶少女们瞄了一眼,对印迪提出问题。

「你的奴隶,那些就是全部了吗?」

「啊、啊啊,是的。毕竟弗雷克大人他得以成为全权代理者的时日尚浅。」

意思是征收的情况才刚开始没有多久,接下来的奴隶预定会不断增加是吧。

(狸脸老爷爷也说过—既然弗雷克成为全权代理者的日子没有多久,意思是说丝诺或许还活着也说不定。)

会告知人民「丝诺已经失踪」,恐怕并不是强逼她自杀,而是把她放逐到其他自治区去了吧。

由于实在不认为她会被放逐到受人注目的地方,只要以没有人烟的区域为中心来搜寻,说不定就会找到丝诺了。

虽说只要有得以瞭望世界的〈千里眼〉,想寻人之类的是相当容易,但不管怎么说,搜索范围为「世界」的话,感觉就相当费力。似乎身为弗雷克亲信中的亲信的印迪,或许会对丝诺的所在地有头绪也说不定,难得可以直接询问,翔真决定试着向他开口问道。

「丝诺现在所在的地方你有什么头绪吗?」

「这、这个……」

虽然印迪含糊其词,但是面对翔真的询问,他必定得老老实实地回答才行。与他的意识无关,话语从口中传了出来。

「丝诺人在斯克勒树海里。不、不可能找得到的。」

虽说前半与意识毫无关系,不过后半恐怕是印迪的真心话吧。要是能够活着回来的话,放逐就没有意义。斯克勒树海就是宽广到这种地步。

「知道斯克勒树海在哪里吗?」

这个问题是向艾伊莉丝问的。他认为若是最高神的艾伊莉丝的话,对于地理会比印迪要来得详细。

「当然知道呐。」

「那么,等等就告诉我吧。」

这么说完,翔真再次转向印迪。

「这是第二个命令。印迪—把你所拥有的奴隶全数解放。」

「我、我知道了!」

印迪将保管于魔导戒指当中十五人份的奴隶契约书具现化,一同从中间撕成了两半。

奴隶少女的项圈化成了光之粒子消灭。成为自由之身的女孩子们「哇」地发出欢声,抱紧了彼此分享喜悦。

「翔真先生的命令权已经全部行使完毕了的说!那么直到下次的神托游戏为止就再见了的说!」

随着明朗的声音,宁法消失了踪影,而在下个瞬间—

「听好了小鬼!可不要因为赢了我就得意忘形起来呐!」

印迪取回了原有的威势。

虽然明白会变成这样,但面对这过于快速的骤变,翔真不禁笑了出来。

「你、你在笑什么!」

「突然就变得强硬起来,感觉很奇怪耶。要再来一局神托游戏吗?」

印迪的巨躯顿时颤抖了一下。

「谁、谁会这么做啊!」

虽然像是要取回威严似地狠狠瞪着翔真,但在那对眼瞳当中完全无法感受到霸气。一度扎根的恐惧心理看来是没办法简单消去的。

「我可是弗雷克大人亲信中的亲信!与我成为敌人,就跟与弗雷克大人成为敌人是一样的!很快的弗雷克大人就会前来把你这家伙打倒的!」

「那我还真是期待呢。」

看着完全不感惧怕的翔真,尽管印迪似是不甘心地咬牙切齿,不知是不是把想说的话都说完了,就这么从奴隶商馆中飞奔了出去。在那之后,手下们也一同离开了。

「那、那个!」一名猫耳少女激动地喊道。「真的很谢谢你解救了我们!」

不知是不是基于一人的鞠躬而吹散了对异种族表示感谢的抵触感,其他少女们也一个接着一个对翔真弯下腰。

「要是没有你的话,我就会一直是奴隶了。」

「虽然你是骑士门……但却是我的恩人!」

「真的……真的是相当感谢你!」

受到少女们异口同声的感谢,翔真露出了似乎有些不好意思的表情。他并不是因为想要收到感谢才帮助她们的。

「不管是异种族还是什么,有困难的人就出现在眼前。会去帮助对方也是理所当然的,不是吗?」

少女们彼此面面相觑后,露出了笑容。

「「「嗯!」」」

对于这坦率的反应,翔真面露微笑。

「对吧?就是这样,来帮帮正感到困扰的我吧。」

或许是这个请求在意料之外,女孩子们浮现出了似乎不知该如何是好的表情。

虽说如此,倒也不像是感到为难。自己是否能够帮得上忙—看起来比较像是对于这点感到不安。

「虽然很想要帮上你的忙……不过,不管是钱或是魔卡,我们手边都没有喔?」

「放心吧。并不是那样的请求。我只是要一张丝诺的肖像画而已。」

女孩子们愣了一愣。

「丝诺大人的……是吗?」

「没错。虽然这种事应该要先询问才对—你们之中有在这一年内见过丝诺的人吗?」

小孩子的成长很快。就算描绘出几年以前的肖像画,长相要是有所变化就没有意义了。

「我在半年前左右有见过丝诺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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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啊。除了她之外呢?……没有了、吗。」

在这一年

之间曾经见过丝诺的,仅仅只有猫耳少女一人。

「那么,就拜托你啰。」

翔真将纸跟笔递给了她。

猫耳少女以紧张的神情开始描绘图画,过了一会儿,肖像画便完成了。

「这、这样子的可以吗?」

纸张上画了一个有着像是老虎般耳朵与尾巴的幼女。朦胧的双眼似是昏昏欲睡,单从图绘来看完全无法想象她生气的模样,给人一种温和的印象。

剩下的就只是用〈千里眼〉寻找相似特征的女孩了。

「做得很好。谢谢你了。」

「不、不会。要道谢的应该是我这边。只是……」

猫耳少女露出黯淡的表情低下了头。其他的女孩子们也是,明明已经从奴隶身份受到解放,身上却包覆着一股阴沉的氛围。

从奴隶身份受到解放的瞬间虽然相当高兴—但这不过是一时受到解放而已。

毕竟,征收是每个月进行的事。

只要弗雷克还在,她们得以安心的时刻便不会到来。

既然如此,翔真能够对她们所说的话语就只有这句了。

「呐—你们知道〈龙胆翔真的帝国〉吗?」

在夕阳染红了森林,逐渐下沉的时候—。夏蓉为了寻找食物,正在立足点不稳的森林当中徘徊着。

自从被丢弃在这座森林之后,夏蓉便没有吃过像样的东西。啜饮积在土洼中的泥水,用杂草与蘑菇来充饥。

当然,因为夏蓉并没有关于菇类的知识,在给丝诺食用之前会由自己先试毒。所幸并没有吃到毒菇过……然而要是再这么下去,感觉在毒死之前就会先饿死了。

「吃的东西……在哪里—」

脚步不稳地走着的夏蓉,绊到树根而摔了一跤。没有撑起身子而是仰面朝上,眼泪一滴一滴地流下。

惨不忍睹。

曾经在宫殿中与丝诺幸福度日的情境仿佛是骗人的一样,面对这样的生活,夏蓉已经感到绝望。

野外求生生活开始的当初,虽然曾经想过总有一天必定要找弗雷克报仇,但现在就连思考那种事情的从容都消失了。

要是有去思考那种事情的闲暇的话,应该去想想保护好丝诺的办法。因为这样,才是对不惜牺牲性命救了自己的菲尔斯所做的报恩。

(我……不管会变成什么样子都已经无所谓了。只要丝诺大人能够活下来,这样就行了……)

为了这点,自己必须要找到食物才行。

重新下定决心,夏蓉站起了身子。

「……唔!」

脚踝传来一阵剧痛,因而蹲了下来。方才摔倒的时候似乎扭伤了脚。脚踝整个肿了起来。

「明、明明都还没找到食物……」

凭靠这样的脚没有办法寻找食物。虽然想着要是有魔卡的话就能够治好伤势……然而魔导戒指已经被弗雷克给夺走了。

夏蓉抬头望向天空。郁郁生长的茂密树丛—从枝叶的间隙,夕阳隐隐约约地照射下来。

再过不久就要日落,森林之中会变成一片彻底的黑暗。虽然没有找到食物,但在黑暗之中是不能够放丝诺自己孤单一个人的。

夏蓉在烦恼之后,决定先折返回去。

由于是以睡觉处为中心画圆的方式来找寻食物,并不需要担心迷路。

拖着脚步走着,经过一个小时左右,终于回到了丝诺的身边。

于夏蓉所搜集成堆的枯叶床铺上,丝诺正坐在那里。

「欢迎回来喔。」

丝诺摇摇晃晃地走近。

今天早上从这里出发的时候曾经约定好「绝对会找到好吃的食物」的夏蓉,十分窝囊地当场跪了下来。

「真、真的非常抱歉,丝诺大人……我并没有找到、咿呜、食物、咿呜……」

对于说出不争气发言的自己感到可悲,哭了起来。

面对这样的夏蓉,丝诺摸了摸她的头。接着—

「没问题的喔。如果是食物的话—有喔。」

说出了这样的话语。

「杂草……咿呜、并不算是……咿呜、食物。」

「并不是杂草喔。先说一下,也不是蘑菇喔。」

「那么……是什么?」

夏蓉愣愣地抬起脸庞。

接着丝诺以得意的表情对她亮出了魔卡。

那是食物魔卡!

「您、您是从哪里拿到那个……?」

对于感到困惑的夏蓉,丝诺指向天空。

「落下来的喔。」

「落、落下来的……吗?」

「没错喔。另外,这个也落下来了喔。」

丝诺所亮出来的是〈治愈之光〉—用以治疗的魔卡。

「为、为什么……?」

夏蓉突然惊讶地环顾四周。

没有见到任何人影。

(在我受伤的时间点,掉落下治愈的魔卡……?)

会有这种奇迹出现吗。

不对,不可能。

既然这样,那就是有谁正在附近监视着了。

不过那会是谁呢?

(该不会、是弗雷克他……?)

不可能是这样,夏蓉用力摇了摇头。

就算弗雷克对两人加以监视,也不可能会做出像是在帮助夏蓉她们的行为。要是会帮助她们的话,打从一开始就不会把两人丢到森林里了。

「你受伤了吗?」

由于丝诺发出担心的声音,夏蓉停下了思索。

「是、是的。就在刚才摔了一跤……」

「那么就帮你治疗喔!—〈治愈之光〉!」

丝诺咏唱出魔卡的瞬间,夏蓉的脚踝被淡淡的光芒包覆。伤处一点一点感到温暖起来,痛楚缓缓地逐渐消退。

当光芒消失的时候,脚踝的肿胀与疼痛已消失无踪。

「来吃饭吧。」

丝诺在枯叶的床铺上坐下,令食物的魔卡具现化。

夹着肉与蔬菜的面包以及牛奶于眼前出现。似乎有着五人份。面对许久不见的正常食物,夏蓉由喉咙发出咕噜一声,吞了吞口水。虽然很想马上就开始食用,不过因为不知道是否安全,还是先试毒一下会比较好吧。

「我先来试毒一下。丝诺大人,还请你品尝我吃过一口的东西。」

以认真的表情如此告知后,丝诺以半睁的死鱼眼朝她看过来。

「……可不能全部吃掉喔。」

「不、不会吃的!不会吃掉的啦?因为真的就只是在试毒而已!丝诺大人的那份会确实留下来的!」

夏蓉慌张地说道。

不管怎么说。虽说魔卡的来源不明,不过能有如此快活的心情已是许久未有。虽然不知道究竟是哪里的谁,但夏蓉对于将魔卡丢下来的人物打从心底感到感谢。

「为什么只有把魔卡留下就回来了呐?明明顺便跟她们谈话就好了。」

从斯克勒树海返回居城的翔真,受到了艾伊莉丝如此询问。

在那之后—。在从涅里乌姆回到居住的城堡后,翔真便以瞭望世界的双眸开始进行了搜索。

斯克勒树海是个比库奴尔平原还要广大的森林地带。虽然想过搜索或许会难有进展,但由于用〈透视〉将碍事的障碍物都消除掉,在约三个小时后便成功找到了丝诺。

接着使用〈穿透〉消除身形接近熟睡的丝诺,在她的肚子上留下魔卡后便返回到了居城之中。

原先预定是只留下食物魔卡而已,不过由于见到了像是丝诺随从的少女脚受伤的缘故,就顺便放上了用以治疗的魔卡。

「毕竟两个人都已经疲惫不堪了。」

特别是那个似是丝诺随从的少女,看起来不论在肉体上或精神上都已经快到极限了的样子。

由于在那种状态下恐怕没有办法好好进行谈话,首要还是决定先为她们恢复体力。

「原来如此呐。话说回来,弗雷克还真是个过分的男人呐。要是没有翔真的话,数天之内她们就会死掉了喔。」

「确实。能够马上找到还真是幸运呢。」

斯克勒树海虽然宽广,只要有〈飞翔〉的话,要脱离倒也是很简单的事。然而,那两人的手上都没有戴上魔导戒指。虚弱的少女两人,没有水,也没有食物,单凭一具肉身要离开斯克勒树海根本是不可能的。

「嗯,就请她们再忍耐个一天吧。到了明天我就会过去救她们的。毕竟无论如何,都得让丝诺当上全权代理者才行。」

「关于这一点,为什么有必要让丝诺成为全权代理者呐?汝的目的不就只是魔卡吗。」

的确,翔真的目的只要打倒弗雷克便能够完成。不过,光是这样的话,并没有办法实现艾伊莉丝的梦想。

要说为什么的话,这是因为要翔真与弗雷克建立信赖关系是不可能的事。但是翔真认为,若是丝诺的话,就能够建立信赖关系。

方才用〈穿透〉接近丝诺的时候—她正喃喃说着像是祈祷夏蓉平安无事的低语。在那种情况下还为他人担心,并不是能轻易做到的事。如果是跟心地善良的丝诺的话,应该是

能打好关系才对。

而若是能够与丝诺建立起信赖关系,让她重新成为全权代理者的话—若是受到人民信赖的丝诺做出「与〈龙胆翔真的帝国〉缔结为同盟」的宣言的话,翔真与兽牙门就能够建立起友好关系。

透过这样的行动便能够打造出艾伊莉丝的梦想—「没有差别待遇的世界」。

「侬的梦想,汝真的认真考虑到这种程度呐……」

「这可是我可爱老婆的梦想。不可能会忘记的吧。」

「翔真……」

艾伊莉丝的脸颊逐渐泛红,似是高兴地湿润了眼瞳。

「总而言之。与丝诺接触的事就摆在明天,今天便洗个澡睡觉了吧。露梅莉雅,你来帮我搓背吧。」

露梅莉雅的表情顿时变得明亮起来。

「好的。我很乐意为您搓背。」

「谢谢你。……啊啊,另外,明天露梅莉雅也要一起来吗?」

今天一天,恐怕让露梅莉雅有了寂寞的回忆吧。

毕竟跟没有魔卡的丝诺她们并不会发展至进行神托游戏,既然没有被传送到对战场地的顾虑,也就没有让露梅莉雅看家的理由了。

「我一同前往也没有关系吗……?」

「这是当然的。」

翔真才刚说完,露梅莉雅便露出了很是开心的表情。接着—

「那个、若是这样……我也、希望能够变成像卡恩娜大人那样的外观。」

看着怯生生地开口说出愿望的露梅莉雅,翔真露出苦笑。

「虽然我也想看看露梅莉雅的兔耳模样,不过明天我们不使用〈拟态〉,直接过去喔。」

而擅自误会的露梅莉雅,则像是感到难为情似的,脸颊微微泛起了红潮。


※注1:日文发音的「Deus Call(デウスコール)」的后半发音与「Squall(スコール)」相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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