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层全是笨蛋吗?
速成教育毕业的新兵,没道理不被当成野鸭打。
帝国军可是有如恶魔般狡猾啊。
然后等死了一大堆新兵后,
再叫我们交出更多速成毕业的新兵?
我们的高层,是不是有如恶魔般愚蠢啊?
──匿名教官的抱怨
统一历一九二六年四月二十八日 海峡上空
晴时多云偶魔导师的天气。
对于从军事统治下的旧共和国军基地起飞,经由千里迢迢的空路,前往伦迪尼姆观光的帝国军魔导部队来说,夹杂血浆的雨早已司空见惯。若在敌地上空中弹坠落,好一点就是沦为俘虏。要是坠落得不够好,不是被处以私刑,就是在坠落的冲击下,可喜可贺地晋升两级。
魔导战力更因为就算坠落也能算上「战力」,所以要是投降得不好,就会遭到急忙赶来的民兵围殴致死。自从确认到这个可悲的事实之后,帝国军魔导部队就变得极度讨厌在敌地坠落。
这即使是在西方的帝国军魔导部队之中,众所公认的最精锐部队,参谋本部直属第二〇三航空魔导大队也不出例外。
「我判断空域扫荡完毕!大队各员,集合!集合!」
与敌部队交战完之后,身为大队长,同时自己也作为卓越的航空魔导师,名列Named的谭雅‧冯‧提古雷查夫少校,就为了统整自己的大队,朝空域发出吶喊。
「Fairy01呼叫大队各员!报告损害!」
「少校,大队已集结完毕。无人脱队,损害有数人轻微中弹,不妨碍继续战斗。」
「很好。」听完副队长拜斯上尉的报告,谭雅就点头说:「去确保回程的安全。」
「趁还有余力回家的时候回去吧。要严加戒备大野狼跟上来喔。」
「遵命。」
「如果是莱茵的壕沟线,只要飞几分钟就能让友军收容……但这下头可是渡渡巴德海峡。我既不擅长长泳,也不想在有敌机与敌舰徘徊的海里游泳回家。」
拜斯上尉就像感同身受似的点头。就在他飞去直接监督最后卫时,谭雅朝部下的格兰兹/谢列布里亚科夫两中尉看了一眼,思考起来。论实力,格兰兹中尉也不差……但遗憾的是,莱茵战线的补充人员,缺乏对舰战斗的经验。
把副官留在身边会比较方便。不过,谭雅必须承认这个事实。回程时的安全,要比些许的不方便重要多了。
「谢列布里亚科夫中尉,你带领一队在回程路上开路。」
「是……是的。遵命!」
「副队长!你负责最尾端!别给追击捅了屁眼喔。」
「请尽管放心,我可是过激的异性恋基本教义派,并早已做好为信仰殉教的觉悟了。」
「信仰虔诚是不错,但我们乃是神之战士……啊,不,当我没说。」
「你累了吗?少校。」
「别在意,谢列布里亚科夫中尉。回去吧。我可不要在航空歼灭战的武装侦察后留下来加班,也不想被随后跟来的大野狼尾随回家。」
「遵命。」
「……居然说出这种违心之论。」
吐出的这句话中,满是憎恨之情。对谭雅‧冯‧提古雷查夫来说,这个世界太过蛮横无理。所以就唯有自己的心,想毅然地保持高洁。
这是最低的底线。就连自己的心都无法听从自己的意思。心灵受人控制就是这么难以承受的痛苦。我就是我。自己存在于此的意志,就只属于自己,绝不能受到自己以外的他人左右。
「居然是我,偏偏居然是我……差点赞扬起存在X?该死,究竟是想侵蚀人类到何种地步才肯罢休啊?」
所以才无法原谅。这种一旦放松警戒,就很可能会将存在X视为神来赞扬的精神污染。置身在战争这种非日常化为日常的战场上,谭雅不容拒绝地遭到艾连穆姆九五式逐渐侵蚀心灵。
不过谭雅的这种忧郁,就在听到拜斯上尉突然传来的无线电后,不由分说地从她的思考之中剔除出去。
「Fairy02呼叫Fairy01!六点点钟方向有多数机影接近!从速度高度研判,恐怕是战斗机!以全速冲过来了!」
脱离中的第二〇三航空魔导大队,以及从他们后方急速逼近的航空部队。就像谜题的拼图完全拼凑起一样,谭雅的思考被涂改成对航空部队战的模式。
航空魔导师就算使尽全力也依旧比航空机慢。即使想加速甩开,即使想提升高度,基本上人类就是没办法在速度、高度上赢过飞机。唯一能胜过航空机的,就是变化多端三次元机动。
「01呼叫大队各员。降低高度!贴紧海面!给我贯彻三次元机动!最坏就算要潜进海中伏击敌战斗机也没关系!准备拋弃重装备……」
「大……大队长!请等一下!」
谭雅准备发出下降命令与拋弃重装备命令的声音,被拜斯上尉传来的焦急叫唤给打断了。
「取得确认了。六点钟方向接近的编队,是归还中的友军航空舰队。」
「Fairy01收到。各位,就像你们听到的,停止拋弃装备。让友军陪我们一起回家吧。」
对于谭雅催问什么事的确认,得到的答覆却是出乎意料的好消息。只要朝著能渐渐瞥见到的编队看去,就会发现对方也在辨识我方吧。
差点以最高战斗速度冲来交战的战斗机编队,就像是要展现在空战迷彩下不太显眼的机翼上的识别牌,倾斜著机身,开始缓缓地与我方并列飞行。
「是友军啊。在看到识别信号前,还在想该不会是巡逻中的敌海陆魔导部队,吓得要死呢。这对心脏可不太好喔,别让我们留下太讨厌的回忆啦。」
「这里是Fairy01,瞧你说得这么无情,我都快要哭出来了。我们可也是在害怕,你们该不会是尾随过来的饿狼喔。」
「哈哈哈,你们会怕?这笑话还真不好笑呢,Fairy01。这里是Mosquito01,很荣幸能与贵队这样的精锐同行。」
经由无线电进行著,指挥官之间讲求道义的战场礼仪。不过,谭雅中途就想起,自己对自称Mosquito01的对方部队有印象。
谭雅原本就是莱茵战线最资深的将校。基于这种缘分,即使只是任务区域重叠的程度,也还是很熟悉西方的部队。特别是在对应共和国军的奇袭时,遭到彻底动员的部队之间,有著强烈的同胞情谊。
「Mosquito01?哎呀,这不是自莱茵以来的邻居嘛。」
记得是西方方面军的第一〇三航空战斗群。作为当时被迫担任快速反应的一员,即使只有名字,谭雅也还是几乎记得当时处在战场上的所有部队。是在帝国与共和国意图确保空中优势,一同展开死斗的战况中,作为屡屡受到赞赏的部队记住的。
实际上,就从他们假定自己等人是敌人冲过来时,杰出的速度以及编队来看,他们依旧维持著一如过去评价的训练水准吧。留在西方方面的部队,看来确实是有著许多具备实战经验的沙场老将。
「真是巧遇呢。只不过,这个高度差……啊,贵队在此高度下也能飞呢。本来还在犹豫,要不要降低高度组成支援态势。」
「无须担心。」
航空魔导师稍微加快点速度,就是战斗机部队的巡航速度。就像是对赶路回家的决定毫无异议,谭雅在重新整顿好队列后,开始返回基地。在这之后,并没有特别值得一提的状况。结束返回基地后的简报会议,催促部队员们要确实写好战斗后报告后,谭雅就朝挂在墙上的时钟看了一眼,点了点头。
当格兰兹中尉还在抱头呻吟,对文书作业伤透脑筋时,一旁的拜斯上尉与谢列布里亚科夫中尉,早已俐落完成自己负责的部分。既然如此,就让闲下来的两人去做其他工作吧。
「拜斯上尉,谢列布里亚科夫中尉!去向本日一起愉快散步的朋友们答谢吧。你们两个去西方方面军的第一〇三航空战斗群那边露个面。最好从大队公库哪里,带点小礼物送过去。」
「遵命。少校呢?」
「抱歉,我接下来要去参加指挥官集会。看样子,似乎是确认到合州国体系的魔导部队了。所以要紧急召开有关战斗教范的联合会议。」
「谁叫我们是派来兼做战技研究的部队呢。」谭雅露出苦笑。只要出现新部队,就必须重新审视战斗方式。这种时候,在各方面都有过经验的人可是个宝贝。
既然深受好评与期待,就只能做出符合评价与期待的贡献了。
「我们是兼任教导部队与实战部队的特殊检证部队。第二〇三航空魔导大队直属于参谋本部,会被任意使唤也是没办法的事。」
「确实是这样。那么,下官就负责与谢列布里亚科夫中尉一起前往第一〇三航空战斗群进行交涉。应该也能向他们听取一些有关战斗的资料。」
「很好。啊,那剩下的工作呢?」
不论是拜斯上尉,还是谢列布里亚科夫中尉,都在谭雅的底下,十分
习惯处理战斗后的繁杂文书。虽说只要增加单纯依照形式把文件格式填满的做法,就有办法将适当的文件适当地大量生产出来。
「有关剩下来的工作,既然格兰兹还在,就交给他来处理吧。」
「……遵命。」
听到拜斯上尉这么说,格兰兹中尉就一脸黯然,彷佛是受领到绝望般的战斗命令的将校一样答话,还真有年轻人的感觉。就谭雅看来,格兰兹中尉也不是完全没有能力……但就是不会去想该怎么有效率地处理工作。
该称赞他是认真的年轻人,还是该骂他太过死脑筋。不对,就单纯是他没有处理事务工作的天分,对谭雅来说,如果能获得准许,真希望能安排一名资深职员帮忙……但人手宝贵。
既然只能动用现有的人员,就只能好好勉励格兰兹中尉了。
「高兴吧,你身为军官,已成长到足以让人将后方托付给你的程度了喔。」
「多……多谢少校称赞!」
也不是不觉得领到的薪水,是有点不足以让人扮演一名严厉中不失温情的长官。然而,为了不增加自己的工作,眼前也只能把格兰兹中尉训练成有用的人才了,谭雅就不负责任地随口说句「我很期待你喔」,替格兰兹注入干劲。
「我去参加指挥官集会了。」谭雅在这么说之后,就随手将军帽戴在自己头上,一面调整位置让军帽戴起来好看点,一面与一旁以副官身分递上公事包的谢列布里亚科夫中尉,简单地说几句话。
「谢列布里亚科夫中尉,有些事要跟你交代。」
「是的。」
「格兰兹中尉对于这类的事务,没有你那么擅长。宴会后也别帮他喔。」
谭雅指示她「你也要适度放松一下,等向航空战斗群打过招呼后,就给我好好休息吧」。
「遵命,少校。只不过,可以询问理由吗?我想……要是没有拜斯上尉与下官帮忙,格兰兹中尉很可能会写到通宵吧。」
「这点程度还好。谢列布里亚科夫中尉,我是不太喜欢像个老人家似的说教……但我认为,必须要让年轻人吃苦。」
「咦?」
「你……你是说,要让年轻人吃苦……吗?」当谢列布里亚科夫中尉一脸错愕地反问时,谭雅就点头答道「没错」。认为部下肯定误会自己是会用毅力论强迫部下的那种人,所以才会吓到的谭雅,注意到有必要向她说明的开口说道。
「……别这样看我,这可不是什么毅力论喔。」
「正因为我们是一如字面意思的调查研究部队,所以才有余地容许失败。」像是要让谢列布里亚科夫中尉安心下来似的,谭雅就在这时扬起微笑。
「为了提升对应能力,失败经验是不得已的过程。要是不趁这个有行有余力的状况,把格兰兹踢下山谷磨练一下,下次说不定还会遇到相同的事吧。」
「啊,是的,就诚如少校所言。」
「有余力培养部下,可是件幸福的事。对了,我话说在前头,中尉,你与第一〇三航空战斗群之间的联谊活动,也不是件简单的工作喔。不管怎么说,我们是直属于参谋本部,在体系上有著很大的差异。正因为如此,我很重视横向交流。」
一面感慨著要在各方面之间东奔西跑的立场,谭雅一面补充说「因为知己是战场上最值得信赖的缘分」。
「的确,在莱茵战线时,周遭全是我们的知己呢。」
「就像在诺登时经历过的一样,我们是空降组。我既不想抽到下下签,也不想因为配合失当,把工作给搞砸了。」
「是的,请交给我吧。」
「就拜托你了。」轻轻拍打谢列布里亚科夫中尉的肩膀后,随即向在一旁等候的拜斯上尉咬起耳朵。
「拜斯上尉,就把谢列布里亚科夫中尉当成伴手礼,在对面好好干吧。尽管听取调查很不受到欢迎,但她可是自莱茵战线以来的老手,外加上长得也很可爱。」
所谓的调查部队,往往都会被当成在百忙之际进行无用调查的集团,遭到讨厌。这也是当然的事。谘询人员往往大都是些混水摸鱼的家伙。虽不是没有真正会做事的人,但靠说著合理的空泛理论领钱的官方谘询人员,是压倒性的多。
要是提供协助的调查结果,会被衔接上自私的词句,作为扭曲的结论公开的话,任谁也不想提供协助吧。
然而,谭雅不得不认真调查。
「我们身负著战技研究的大任。上尉,我要资料,无论如何都要从现场得到资料。」
实际上的问题是,尽管拿自己的审讯会作为藉口,拜托杰图亚中将让自己担任后方勤务,不过后方配置的要求本身却遭到拒绝了。即使如此,谭雅也没有太悲观。很难调去后方单位是一如预期。
作为妥协方案,则是让我调过去没这么严酷的西方战线一段期间。这个位置我大致上算是满意。毕竟让人高兴的是,在这里的任务是战技研究。还取得期间过后,会根据实绩考虑配属单位的口实。
正因为如此,谭雅认真向拜斯上尉慎重交代──现场就千万拜托你了。
「去让他们知道,我们跟后方那些蠢蛋的听取调查不同。我们是为了要基于现实加以分析,才必须要问到这些资料的。」
实际上,现场往往都有著怀疑后方调查能力的倾向。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以前曾看过一些评论,指出推崇顾问的经营模式所具备的倾向与缺陷,这些评论说得还真是对极了。大半的顾问,都像是在对流行的经营模式,不加批判地进行传教的存在。即使是军方的调查,也避不掉这种恶习。
要顺道解释的话,就是不懂现场的人,没办法理解现场的意见。在分析战争时,一口咬定「这种事不可能发生」的废物,很可悲地是不胜枚举。
「当然,我很期待贵官的机智喔。」
「哈哈,这是在夸奖我吧。那我就承蒙夸奖了。」
「我是认真的。期待你的报告。」
怀著敬意并拥有身为专业能力的人与只懂得纸上谈兵的人,有些事情就只有前者才能理解。正因为如此,才会在将两名莱茵战线以来的实战经验者送去联谊的同时,顺便交换情报。
如果是拜斯上尉就没问题,谭雅对他的信赖是真心的。相信如果是他与谢列布里亚科夫中尉的话,就能适当地做好听取调查吧。
没有人比实战指挥官还要珍惜时间,单刀直入地进入本题。
一旦时间有限,就会舍弃社交辞令开始进行的指挥官集会。这次的议题,是关于确认到的新部队。
「综合情报来看,恐怕有一个连队规模的魔导师,正以义勇军的身分紧急展开部署。」
「国籍是?」
在要求说明的眼神催促下,军法官滔滔不绝说起各种拐弯抹角的法律论述,尽管谭雅听得是津津有味,不过现场军官们的评价却是差到极点。
「给我说结论。」遭到催促的军法官,在显露出两三次意图规避责任的人特有的迟疑后,开口说道。
「相当于是受到联合王国军指挥的合州国国民。」
「所以呢?现在对我们来说重要的是,他们的所属军籍。他们是合州国军吗?还是联合王国军呢?」
身为军人,指挥官们最关切的是,交战规则是否有明确指出这批新部队是敌人。
「……依照判例与法理,我认为可视他们为编入一国正规军的军人。因此,只要他们遵从联合王国的命令,就无法视为合州国所属的军队。」
突然受到众人注目的军法官,战战兢兢地开口答覆。
就在他指出服从「联合王国」的军令,就可解释成是联合王国军之后,实战指挥官们就喃喃说道「这下就没问题了」。
看到指挥官们这种态度,军法官们显得一副局促不安,像是有什么话难以启齿的样子。注意到这点的谭雅,就像是觉得漏听专家的担忧会很不妙似的问「有什么要补充说明的事吗?」做球给他们回答。
感激不尽似的不断点头的军官,随后说出的,却是连谭雅都大感意外,有关俘虏待遇的微妙规定。
所谓,他们并非我国的交战国国民,所以俘虏的规定尚不完备。
然而就谭雅所知,军人不是依「个人的国籍」,而是根据「所属的军队」作为判断。
就像法国外籍兵团一样,即使士兵并非国民也依旧是法国军人。或是说美国的绿卡士兵们,他们在法律上也视为美军。
「由于作为俘虏时的规定条件尚不明确,所以要我们注意对待方式吗?有关为何不能视为联合王国军士兵处置这点,可以麻烦说明一下吗?」
谭雅一心不想被卷进战争罪的纠葛中,所以会尽可能让自身行动符合战争法的规范。
正因为如此,谭雅才无法释怀。
国籍造成问题的事例不是没有……但老实说,就目前的状况来讲,谭雅看不出任何该视国籍为问题的理由。
「就我所知,只要符合战争法认定的战斗员资格的四项条件,士兵的国籍就不是问题。虽说他们若是非正规兵的话,就有可能会产生国籍问题……」
谭雅的疑问,是关于战时法规,极为认真的提问。在谭雅期待法律问题专家答覆的凝视下,军法官瞬间像是想求救似的游移视线,最后就彷佛认命似的叹了口气。
然后,他就一副坐立不安的模样回答「纯粹是政治上的考量」。
「根据合州国的官方看法……合州国虽然未与我们进入交战状态,但为了保护自国市民,希望双方能将俘虏与伤患送往人权观察团,让他们收集相关情报。」
就算在场列席者忍不住讥笑起来,也只能说是当然的藉口。
「真是厚颜无耻。还是说,合州国的人是认真的?」
「呵呵,天知道。」
夹带在对话之中的是简直就是胡闹的苦笑。就连谭雅也不由得开口讥讽,毫无道理的理由。为了保护在未处于「战争状态」的两国之间的自国国民,希望把人送往「人权观察团」?
保护自国国民是大使馆的工作吧。
或是说,派遣人员参与战争,等人员遭到交战对手囚禁后,就立刻厚著脸皮跑出来说,那是自国国民所以要求保护的中立国,还真是「公正」的中立姿态啊。
他们肯定是媲美史达林的「亲切」、俾斯麦的「诚实中介人」、并有如富歇那样「善良」的中立国吧。该死的混帐东西。【史达林:钢铁男子,史达林同志。苏维埃的指导者。恐怕是世界上消灭掉最多苏维埃人民与苏维埃将军的人。/俾斯麦:普鲁士制的外交机器。建立德国的手腕,稍微有点脑子不正常。分成三阶段说明的话,首先是以巧妙的外交努力,将奥地利扯进他们与丹麦之间的战争,排除英国的介入。然后再顺便以从丹麦抢来的领地管理权为由引发争执,一面攻打奥地利,一面让法国与俄罗斯保持中立。最后再让奥地利保持善意的中立,攻打法国,在法国的王宫里进行德意志皇帝的加冕仪式!/富歇:法国引以为傲的风向鸡。他可是打从一开始就参与那场法国革命直到最后,别说是活下来,甚至自始至终都站在胜利阵营那边的「秘密警察首长」!……到底是为什么能活下来的啊?】
「看来是参谋本部,我们亲爱的参谋将校们,咬牙切齿提出来的提案呢。这可是实质上的介入宣言。真是愈来愈可疑了。」
「有敌人来了。我们的工作,只需要知道这点就够了吧?」
「说得没错。」
「只要歼灭掉就好。」对于苦笑的将校们来说,事情是愈单纯愈好。所以他们就无视一旁垂头丧气的军法官,简单地热烈讨论起,只要视为敌人歼灭就好的话题。
实际上,谭雅承认他们的想法有著一定的道理。去歼灭敌人,不需要有更多的理由,也不该有理由的姿态,是他们忠于自身职务的最佳证明吧。
他们是士兵,也是战士。
「好啦,政治是高层与政府的工作。尽管不清楚最高统帅会议何时会得出结论,但总之都必须要处理眼前的敌人。」
「你说得对。」周遭发出赞同的声音,不过谭雅却蹙起眉头。
在西方展开部署的帝国军实战指挥官们的共同见解,以现场人员来说是正确的判断。但问题是,就谭雅所知,要是让合州国觉醒过来,事情可就麻烦了。就算再不愿意,也很能理解参谋本部为什么会采取这种「想避免刺激他们」的微妙态度。
不对,即使可以理解,心情也不会好受到哪里去。是不可能容忍他们把政治上的纠纷,带到现场上来。
「能断言他们是敌人吗?在轻易与他们交战的情况下,难道不会让敌人基于反帝国的目的,将我们发动攻击的事实作为中立诸国或合州国的舆论攻击对象,运用在政治宣传上面吗?」
谭雅忍不住以警告的语气发出提醒。只要想到邱吉尔期盼珍珠港事件发生的心情,就能轻易理解了。联合王国以及协约联合、大公国、共和国等与帝国交战的诸国,各个都殷切期盼著合州国的介入。
可以说正因为如此,他们才渴望著一个能够介入的藉口吧。
「伤脑筋的问题呢。」
「反过来说,我们这边也用这招如何?只要那些该死的家伙击坠任何一名我们的人,就能向大使馆强烈谴责这起不幸的牺牲。」
会有数人说出「既然敌人这么做,我们也照样反击回去」这种话,是很自然的发展。
该说即使如此吧。
至少正常指挥官具备的精神构造,是不可能认同「不幸的牺牲」这种话。
……至少,就现在而言。
「到此为止,这种不恰当的说法有点越界了。」
「不能将部下当成统计数字计算。」部分人的这种言论,说明了支配这个现场的意见。
「这不是现场指挥官该考虑的事吧。我们需要知道的,就只有那里存在著受联合王国指挥的魔导连队,并且还企图妨碍我们确保空中优势这件事。」
「那么?」
「往后的行程依旧不变。就按既定方针,继续航空歼灭战。不过,对敌战力的评估要向上修正。在最坏的情况下,合州国有可能会增派义勇军,这点也必须要纳入考量。」
结论就是,要根据出现新部队的情况来采取对策──这种极为事务通知的性质,枯燥乏味的结果。
「大致上没有异议,但可容我提出一件事吗?」
「提古雷查夫少校,还有什么事吗?」
「这是基于我们是参谋本部直属的调查研究部队,所提出的提案,为了防备最坏的情况,要不要优先打击合州国的义勇军?」
「……你的意思是,要我们主动攻击合州国的义勇军吗?」
「是的。」谭雅点头说道。
「我们尚不熟悉那个国家的战斗准则。希望也能藉由攻击,收集到敌人的相关情报。」
实际上,有关魔导部队的运用,各国皆有著相当大的差异。帝国军的运用方针自莱茵战线之后,就从原本的步兵支援,改倾向于独立运用的方向发展,不过共和国军打从一开始,就认为应该要作为特种部队进行袭击运用。
而不太能作为参考的协约联合军,则由于是混编部队的关系,所以会受到指挥官的能力与个性左右。不过值得一提的是,他们的运用大多偏向于航空作战吧。这也能看作是因为航空战力不足,所以打从一开始就用来补强航空战力。
「我们想知道的是,联合王国的魔导部队会受到怎样的运用,以怎样的方式战斗。希望至少要确认到,义勇军部队的运用方式,是否就跟我们所知的联合王国部队一样。」
而在西方和南方与帝国军交战的联合王国……帝国军很慢才注意到,他们海军与陆军的运用方式,有著很大的差异。
联合王国陆军,是以让魔导师与其他兵科共同作战为前提,作为会飞的步兵运用,然而联合王国海军,却显示出打从最初就作为独立兵科运用的姿态。
就像是从潜艇的突击起飞,从舰艇出击的靠舷突击人员,或是对付海军陆战队的海军近程空中支援等等,有著许多运用方式。个别战斗力也很高的联合王国海陆魔导师,对帝国军来说也是个不想交战的对手。
「有道理,但在眼前的状况下,在联合王国展开的义勇军部队,究竟会不会依照合州国的正规准则运用,还是个问题吧。」
「诚如阁下所言。只不过,这么做还可以期待次要的效果。」
在要求具体说明的眼神下,谭雅明确地开口断言。
「就眼前的状况来看,这并不是一个合州国能够向帝国宣战的状况。另一方面,有人想逐渐累积既成事实,让合州国参与对帝国战争,也是显而易见的事吧。」
合州国总有一天会攻打过来吧。
「因此──」谭雅接著说下去。
「既然如此,我认为在某种程度内,将冲突扩大的后果,作为一个强烈的事实,让合州国彻底明白,也是一种权宜之计。」
「这是个值得检讨的意见。各位意下如何?」
被问到的将校们,大概是难以立刻回答吧,稍微深思了片刻。
「我认为这项提案的政治意图太过强烈。战略目的是要确保渡渡巴德海峡的空中优势。我不希望偏离这个范围。最重要的是,这项提案很可能会在长期间内,让联合王国部队获得休养时间,与本来的战略目的互相矛盾。」
「不,这是该以大战略层级思考的提案。只要能排除合州国的多管闲事,提古雷查夫少校的提案可说是独具慧眼吧。」
而反对与赞成提案的双方都各有道理。西方部队收到的指示,终究只是确保渡渡巴德海峡上空的空中优势。既已下达了明确的军令,就不允许偏离目的。
只要事关战略,确保空中优势就是势在必行。问题就在于,提古雷查夫少校的提案,很可能会对西方空战有利。对于西方的航空战力来说,能排除合州国捣乱的好处绝对不小,因此让争论自然而然地逐渐白热化。
「我非常同意她独具慧眼的说法。只要能在适当的时机,让他们一介入就大受挫败,我就非常欢迎这么做。最终来讲,这项提案会有利于确保渡渡巴德海峡上空的空中优势吧。」
「我反对!你们对效果影响的评价太一厢情愿了。过度轻视我们大量击坠合州国市民的行动,有可能导致合州国的舆论加强批判力道的一面。」
「就算你这么说,但没有任何证据显示,合州国的舆论会出现这种动向吧。要说的话,他们应该是会谴责做出这种无谋派遣的现政权才对。」
所说的每句对话皆是真挚的知性交流。双方的意见都很正确,所以难以讨论出结论。
「既然如此,不是该作为中立国工作,经由外交部进行扇动吗?」
「嗯──这样一来,这也是该由政治层面去处理的议题吧?」
「恕我失礼,可否插句话吗?」
一获得许可,尽可能假装平静,不让声音高亢的谭雅就站起身,一一注视著会议场上的每一位参加者,开口述说。
「这是政治问题,同时也是托付给现场的裁量权问题。在可能攻击的区域里,存在著应该攻击的目标。我认为比起随便将后方卷入,让这件事成为政治问题,更应该伪装成是偶发交战的结果吧。」
一副「所以就放弃这么做吧」的态度,谭雅从旁插话,寻求双方的妥协点。提出最佳的解决办法,就是根据现场的判断决定的提案。不论是好是坏,谭雅‧冯‧提古雷查夫都深爱著法律漏洞。灰色地带万岁。既然一步也没有踏进黑色地带,只要不是黑的,这件事就是白的。
「这确实是个有趣的提案,但我们终究只是现场指挥官。参谋本部的战争指导,不就是要我们遵从统一的决定吗?」
「如果是参谋本部的参谋将校的话,应该会像提古雷查夫少校所提出的一样,要我们发动攻击吧?」
「请尽量克制臆测性的发言。」
意见再度一分为二,到最后还是决定交由资深将校们进行仲裁。
「就到此为止了。我们是军人。身为军人,即使有机会做出超乎本分的事,这也比起战理,更讲求法理的世界。」
「这就是结论。」随后说出的话语,对谭雅来说是可以预期的常识性答覆。尽管有些遗憾,但即使是谭雅,想在这里强硬通过自己的意见,也是非常困难的事。虽然不讨厌游走在灰色地带,但假如不是共犯行为,也不知道会不会被某人一脚踢进黑色地带里。
「提古雷查夫少校。贵官的提案也很有意思,但还是想等参谋本部的见解。我们只要命令不变,就继续稳重地进行航空歼灭战。有异议吗?」
「知道了,下官毫无异议。耽搁到各位的时间,实感非常抱歉。那么,就回到航空歼灭战与战技相关的话题吧。」
没办法。边默默这么想,谭雅边作为一名懂分寸的军官,对自己不知趣的提案道歉,让话题回到原本的主题上。
统一历一九二六年四月二十九日 谭雅‧冯‧提古雷查夫私室
漫长到日期变更的指挥官集会。讨论内容频繁白热化的会议也安然结束,返回个人房间的谭雅,陷入以她来说很罕见的内心纠葛。
「……乾脆就由我的部队单独来……不,可是……这样一来也会遭到怨恨吧?就报酬与风险来讲……」
仍然无法死心的谭雅,对于是否该攻击在联合王国展开部署的「自称义勇军」的疑问,感到前所未有的煎熬。
「真难抉择。不过,还是想先做好面临遭遇战的准备。毕竟只要一有机会,先下手为强是不会错的。」
合州国没有介入是最为理想的情况,但这种大战有可能发生吗?答案非常简单明瞭吧。「这是不可能的事」……既然如此,就该稍微教训一下,让他们知道随便出手是会烫伤的。
「不对,该考虑到,这么做会刺激合州国的舆论吧?……唉,我到底在干什么啊?」
自嘲不断兜圈子的思考,谭雅拿起放在桌上的咖啡杯递到嘴边。凉掉的咖啡让脑袋沁凉的感觉很舒服。只要稍微冷静,就会知道资深将校们认为不该太过刺激合州国的道理是正确的。
由于在参谋本部里有著半吊子的门路,所以经常忘记,自己只不过是一介少校,终究只是组织方便利用的齿轮。
……就算贵重,也只是可替换零件的员工。打从最初就知道军队是这种组织,所以偶尔才会猛烈地想要逃兵。
光看帝国的现况,对联邦战应该是打得下去。至少东方战线,已在运用堪称战争艺术的机动力与包围运动,达成内线战略之后,让情势有了急遽变化。尽管还要看敌方的后备战力,但第一线展开的联邦军,已在撞击到帝国军这面坚硬的防壁后,有如臭鸡蛋一般的毁灭殆尽了。
南方大陆战则在优秀的指挥官率领下,由少数帝国军逐渐压制共和国残党。而在西方战线,为了箝制联合王国,自己等人则是日复一日每天致力进行航空歼灭战。说到底对于帝国来说,就算不登岸逼迫联合王国签订城下之盟,只要联合王国愿意投降接受和平条约,问题就解决了。
……乐观看来,帝国的现况就算严厉,也还没绝望到让人想举双手投降吧。
「这只是连自己也骗不了的乐观期望吧……」
问题就只有一点。
在「所有的战线」上都相当勉强的帝国,国力早已经达到极限中的极限。现在的状况是已在各方面上展开了远远超出攻势极限的军队。尽管发布了总动员体制让士兵人数膨胀,但实际上,帝国军就等于是只鼓满肚皮的青蛙。只要挨上一针,想必就难逃开肠破肚的结局吧。
「只要不解决西方,帝国就无法向东方投注全力。」
在背后受敌的状况下,要是在对联邦战中倾注全力,就会重现过去在莱茵战线,让共和国从背后偷袭的情况。就连在大陆地区确保住空中优势的现况下,都听说会对零星的扰乱轰炸伤透脑筋了。
一旦露出破绽,就结束了。
即使合州国没有参战,联合王国也会悠悠哉哉地,让成功动员的地面部队从西方登陆吧。
「但是,只要东部战线存在著巨大的压力,帝国就不可能在西方确保足以让联合王国屈服的战力。」
东部希望尽可能将更多师团投入东部正面的要求极为妥当。就算动员了大陆军,大量歼灭了敌侵略军……也只是终于确保了人数的抗衡状态。
而且,谭雅知道。经由另一个世界的历史,知道对联邦战将会陷入泥沼。在这种状况下,帝国想寻求活路,就只有解决在东方的诸多问题一途。谭雅所知的地球历史中,史实上的德意志帝国就成功办到了这件事。歼灭东方战线的俄罗斯帝国军,随后俄罗斯帝国就因为政局不稳而脱离战线。
……只不过,谭雅不得不苦恼。
首先,将导致俄罗斯帝国瓦解的激进革命分子送进国内这招禁忌手段,在共产党已在联邦建立稳固权力的现况下是希望渺茫。
再来,就连战胜俄罗斯帝国的德意志帝国……面对美国的大量物资,也没成功发现到胜算。即使在战场上维持抗衡……许多的纪录也显示出后方早已疲惫不堪了。
「……纵使能收拾东方,但有可能确保西方的安全吗?」
谭雅不经意说出的疑问,反过来说也是不安。将多方面作战视为禁忌的军事战略,反过来说,就是战力不足以维持这么多战线。
这是当然的事。要是具备能在多方面上以优势战斗的军事力,就根本不需要战略了。应该能靠著以人海战术消磨敌战力的单纯作业,蹂躏比自军还要渺小的敌军吧。
帝国军即使精悍无比,但也没有无穷无尽到足以用军靴蹂躏世界。在这种状况下,帝国想生存下来,就无论如何都必须要排除联合王国的妨碍、歼灭联邦,然后抢在合州国介入之前早期结束战争。
然而,联合王国海军太强大了。即使有不太能信赖的义鲁朵雅海军助阵,敌我的战力差也过于巨大。集结我方全部舰队的大洋舰队,与不过是联合王国一方面战力的本国舰队势均力敌。考虑到这种现况,期待舰队决战就等同是痴人说梦吧。
只要联合王国海军愿意,他们就还能出动内海舰队与外海舰队,或是诺登方面封锁舰队参战。即使帝国海军挑起决战,也会以「奋战过了」作结吧。如今帝国海军能期待的,就只有他们要用怎样的方式死去,这种层次的问题了。
在这种状况下,谭雅能做到的就只有一件事。
「垂死挣扎,也就是毫无意义的抵抗吧。」
伴随著叹息,独自对著个人房间的书桌抱怨,还真是毫无救赎的心境啊……救赎?哎呀,当想要依赖名为神的妄想之时,自己的心理卫生就毫无疑问已经衰弱、恶化到无药可救的地步。既然是人,就会在某种程度下达到极限,这是早有预期的事。自己终究也只是个名为人类的生物个体吧。
「……就算是这样,我也是个有教养的市民。难道要唯唯诺诺,像个命运论者一样,认为这就是命运而放弃自己的未来?」
这种事,坦白讲……
「绝无可能。」
人类,名为人的种族,没有理由要唯唯诺诺地自杀,也没有理由要去扮演为了命
运殉身的悲情人物。
只要是为了开创未来,我会去做一切所能做到的事。
缓缓放开桌面上紧握的拳头,谭雅默默凝视起自己娇小的手掌。
外表看来相当不可靠的幼女指头上,长著军队训练所留下的怪茧,所幸不会在战斗时造成任何障碍。
……很好──谭雅暗自窃笑。
当拿到手牌时,是要看著手牌哀声叹气,还是去思考该如何运用,全在个人的一念之间。用自己的手,去掌握未来。
这也是人类的特权。是「身为人类的条件」。既然如此就垂死挣扎下去,直到掌握机会为止。想要享受幸福平稳的未来,就唯有劳动一途。
尽管这毫无疑问地是件艰辛无比的工作,但这要是有尊严地活下去的必要条件,又有谁会嫌辛苦呢?
即使只有自己一人,也要抗争到底。
就在谭雅下定决心,准备点头决定时,她想起自己军服上佩带的阶级章。「啊。」就在这时,谭雅才总算注意到自己犯下的粗心错误。
不是有吗?
而且还是最棒最好的伙伴们。这还真是绝佳的好消息啊,谭雅忍不住将手中的瓶装碳酸饮料一饮而尽,笑了出来。
该说,正因为如此吧。
隔天早上,站在所指挥的第二〇三航空魔导大队的部队员面前,谭雅以带著前所未有的壮烈决心的眼神,一一注视著众人的眼睛。不打算为帝国殉身。不过也还不是需要逃命的泥船。
既然不想要充满共产主义色彩的世界,也不甘愿自己作为和平世界的基础死去,那谭雅能做到的事情就只有一件。就是用帝国的军靴,去蹂躏这个世界。虽说是最坏之中的最好选择,但谭雅不后悔走上自己所选择的道路。
「全员注意!」
拜斯上尉的一声令下后,一丝不乱的部队秩序。第二〇三航空魔导大队的队员们依旧是只要关系到战争,就会以态度证明,他们是值得寄予无限信赖的将兵。
「大队长训示!」
「稍息。大队各员,战局稍微起了点变化。有新的部队介入了航空歼灭战。这些不懂得照顺序来的杂碎,肯定是误解了自由的意思。」
就算听到谭雅说有新部队参战,也毫无动摇的沉默。光是懂得安静听人说话,就相当优秀了……面对坏消息也不会动摇的表现,只能说赞。他们还真是一群值得信赖的家伙。
「司令部的意思,是要我们迅速遂行航空歼灭战,夺取空中优势。不能再给外部更多考虑介入这场战争的时间了。不过,这并不是我们的主要任务。我们的任务依旧是评估实验。作为战技研究的一环,要让各位执行地面袭击的战斗任务。」
「有什么疑问吗?」谭雅话一说完就立刻提问的人,是一如往常的格兰兹中尉。
「大队长,请求发问!」
「说吧,格兰兹中尉。」
「就方才所听,我认为西方方面军的战况将会愈演愈烈。尽管如此,我们的任务依旧要变更为地面袭击吗?」
「你的判断没错,但我们的任务变更,也包含联合王国领空下的对地攻击任务。这实际上是作为战技研究的一环,因此对地攻击并非我们的本分,请注意这点。」
「少校,在这种状况下,我们大队不去协助友军的支援工作吗?」
「很简单。我亲爱的第二〇三航空魔导大队的各位战友。制空权的确保,也包含地面设施的破坏。我们的任务,是要验证在确保制空权时,随同进行地面袭击的可能性。」
就在众人露出理解的表情时,拜斯上尉恰好发出大喊。
「以上,是大队长训示。全员,就地面袭击装备。迅速整装,准备出击。跑起来!」
「集合时著全副武装!」拜斯上尉随后俐落下达指示的表现,以副指挥官来说相当优秀。不对,格兰兹中尉与谢列布里亚科夫中尉的配合也不差。一面婉转地解答将兵的疑问,一面让众人专注在眼前任务上的手腕,值得赞赏吧。
「不过,少校……实际上预定变更的很突然。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这件事别让士兵们知道,拜斯上尉。本来的话,就连让你知情也是在钻规则上的漏洞……不过这事非同小可。」
对谭雅来说,正因为队上有拜斯上尉在,她才确信自己有办法推荐继任人选。部队的氛围也不坏。这样的话,就算自己离开,也不会发展成自己的责任问题吧,而感到安心。
所以在朝周遭瞥了一眼后,谭雅就将数张资料递给拜斯上尉。
「……这是?义勇军的详细资料吗?」
他是值得信赖的副队长,或是为了让自己在后方做著悠哉勤务的祭品。谭雅抱持著要尽可能将交给自己的情报「交接」给拜斯上尉的心态,详细地告诉他实情。
「他们是作为联合王国所属的合州国市民,阻挡在我们面前的样子。不过,是敌人。而我们今后,恐怕也要不断驱赶这种家伙吧。」
他们使用了这种狡猾到让人傻眼的手段。
「正因为如此,拜斯上尉。在现况下,慢条斯理地确保空中优势,对联合王国施压,是百害而无一利。必须要以击溃他们的意志,毅然实行击溃他们的办法吧。」
「我知道了。少校,距离我们的胜利,还有一条很漫长的路要走呢。」
拜斯上尉的说词,让谭雅觉得有必要稍微补充说明,于是就让拜斯上尉蹲下,在他耳边偷偷告知事实。
「胜利吗?拜斯上尉,贵官不论好坏,都是名有常识的军人呢。我们所需要的就只有存活到最后一刻的事实,除此之外什么也不需要。」
因为存活下来的人,最后还站著的人很伟大。谭雅不亢不卑地提醒他这个事实。
「我会努力成为最后的胜利者的。」
「你没有错……但比起胜利,我更想让大队生存下来。」
对于副队长坦率认同这句话的答覆,谭雅点头表示他没有说错,同时补上一句话。如果能办到,就要这么做。毕竟自己等人的生存,比胜利还要重要。
「少校?」
站起身的拜斯上尉以疑惑的语调问道,谭雅笑著敷衍过去。
「没有,只是发发牢骚。拜斯上尉,出击时的准备就跟往常一样。让队员们确实整装。这次的任务是地面袭击喔。」
作为战技研究的一环,第二〇三航空魔导大队分配到的新指示是关于对地攻击的调查研究,要求执行袭击基地与攻击港湾设施等复数的作战行动。上头应该是想重新审视复数的推测状况,摸索出有效率的对地攻击准则吧。
「这是在敌地的战斗任务。就算子弹不够用,也没办法回来拿喔。」
就去做好自己该做的事。嘴上说著「很好,准备出击吧」的谭雅,自己也伸手拿起装备。只不过,有别于她说话的语调,谭雅脸上不得不露出超乎些许程度的厌恶表情。
「少……少校……那是反战车狙击炮吗?」
「似乎是叫作反装甲狙击步枪,姑且是听说能期待贯穿防御壳就是了。」
一瞥见到谭雅分配到的装备,拜斯上尉就像傻眼似的发出疑问。也是啦,只要看到那一根比负责背这玩意的谭雅身高还要高出许多的枪管,不论是谁都会有相同的感想吧。
「……如果是壕沟战或阵地战,就确实能派上用场也说不定……不过,这还真是……」
「我也有同感,拜斯上尉。」
「本国那些人,是不是把航空魔导战误解成要塞攻略战了啊?」
谭雅自己也有一点类似的疑问。
「拜斯上尉,我反倒是有种被强迫推销库存的感觉。这把大而无当的步枪……虽说用的是十四‧五mm弹,却只能单发耶。即使号称能够一击贯穿防御壳,但在高机动战当中,是要我怎么用啊?」
不对,自己的工作就是要调查这件事呢,谭雅也只能在心中抱怨。
不管怎么说,战技研究也包含著试验任务。就连装备之类,魔导部队平时不会使用的东西,也在「于航空魔导战时的实战评估」的名目下,被要求进行评估。
经常在想,虽说是要进攻敌地,但也不是没有一种,他们是将平时派不太上用场的兵器,打著重新评估的名目,强迫推销库存的感觉。
挂上弹链,穿著各种装备。
就像是低俗的美国讽刺漫画一样的模样,有点超现实感。
不过这是现实。乱来的是,这身装备的总重量,就像穿了套全身铠甲在身上一样沉重。
不过,现实比这更加乱来。
就算是这么多的武器弹药,在战场上也会在转眼间射光耗尽……但总比在敌地缺武器弹药来得好上百亿倍吧,包含谭雅在内的全体队员,都因此不得不努力将弹链尽量往身上挂。
正因为如此,谭雅才总是殷切希望,拜托不要丢这种连派不派得上用场都不知道的兵器过来,要人去做评估实验了。
不过,就唯有一点算是救赎。跟以前担任艾连穆姆九五式的实验人员时不同的救赎。那就是受命评估的武器种类,是既有的兵器吧。
光是准许中途丢弃,实际上就很感激了。不过,谭雅也觉得这么做有点浪费。她相信,就算在这里派不上用场,也应该能在其他地方派上用场。
「……这是税金与国力的无端浪费。看来是该向本国稍微报告一下运用方式。这算是今后的检讨课题吧。」
不过,这种事在任务结束后,等要提交战技研究报告书时,再写在备注栏上就好。现在最优先的,是要进行地面袭击的评价。
「少校,全员已做好出击准备!待命令后,全员即可出发。」
「辛苦了!谢列布里亚科夫中尉!去向管制确认详细的气象状况!」
谭雅俐落地指派部下去做出击前的例行工作,同时半抱怨地嘲笑自己这副模样,活像是讽刺漫画里的人物。满口袋的武器弹药,配上比自己身高还长的反装甲狙击步枪。从手榴弹到破坏地面设施用的炸弹,就连最新的锥形炸药都有少量供给的大手笔。想必能打一场奢侈的战争吧。即使也不是不觉得,没有比这还要浪费资源的事。
反过来说,这也表示自己能用的手牌很多。尽管会让全体的效率不良,看在现场人员眼中却很感谢,这算是一种两难困境吧,苦笑的谭雅,就暂且接受这件事,飞去执行任务。
带领的部下,是一如往常的精锐们。第二〇三航空魔导大队一路按照事前计画,经由空路前往联合王国,执行地面袭击任务的评估实验。不过才刚出击没多久,天气就开始变坏。
谭雅很快就开始后悔背著重装备过来了。
是天气预报的资料不足吗?军方对于渡渡巴德上空的天气预报,有著很明显的误差。尽管可以理解,但要是云量、风速、湿度都比预报来得大幅恶化,也会让人想抱怨几句。
「Fairy01呼叫加尔巴控制塔。Fairy01呼叫加尔巴控制塔。听到请回答!」
为了寻求气象情报,朝充满杂讯的无线电呼叫,不过却无人答应。
「不行……是天电吗?即使是天电干扰,电波也几乎是最差的状况。」
谭雅再重复数次无用的呼叫,直到她不甘愿地承认状况复杂,恐怕就连要与地面管制官取得联系,都很困难。
「Fairy02呼叫Fairy01。有听到吗?」
「勉强听得见。」谭雅一边回话,一边与靠近到可直接对话距离的拜斯上尉,讨论善后对策。这与其说是无线电的状况不佳,更像是空域的干扰。不仅云量多,雨量也有点多。是对通讯来讲最糟糕的天气。
「短距离用的部队内通讯,居然是这种音质啊。杂讯太严重了。很难说是个适合长距离通讯的状况。」
「要返回吗?这种天候状况,即使还不至于中止飞行,但就算下达作战中止的劝告,也不奇怪吧。」
「有道理……但并未确认到中止命令。再加上,我们大队在无线电静默环境下的作战经验丰富,地面管制官假设我们会继续作战行动的可能性很大。现在脱离战场的话,很可能会让友军产生混乱。」
不是想否定现场的判断,不过现场擅自判断,结果把事情搞得一团糟的事例,谭雅可是知道到厌烦的程度。
「考虑到就只是要混在友军的波状攻击之中进行地面袭击,我们还是照我们自己的步调来进行吧。」
「遵命。考虑到视野恶劣的情况,要不要紧缩队形,保持密切通讯呢?」
瞬间差点就要点头的谭雅,随即插话:「等等。」
「……不,别这么做。这会大幅增加遭到奇袭时的风险。」
保持紧密队形确实是比较好指挥,但如果是地面设备充实的监视据点,哪怕是在这种恶劣气候下,也有办法捕捉到自己等人的行踪吧。
毕竟关于无线电监听技术的精度,联合王国拥有非常高的评价。相信很少会有人愿意在进行地面袭击时,背负著反被守株待兔的敌军取得制高点的风险吧。
「也是呢,就严格下令维持队形,加强侦查警戒。想想与协约联合舰队的那场意外遭遇吧。可不准再犯下同样的错误了。严加警戒,保持战斗队形,完成袭击行程。」
「遵命,少校。」
「啊,对了。毕竟是这种电波状况,在遇敌之前,就保持无线电静默吧。这种天候,敌人的雷达站群应该也会充满杂讯……但我想尽量轻松点。」
「是为了轻松的努力呢。遵命!」
是要付出辛劳,避开已知的风险,还是要贪图轻松,背负著能够避免的风险,如果要从中选择,就当然是前者了。这么做所需要的训练水准与经验,第二〇三航空魔导大队全都具备著。
统一历一九二六年四月二十九日 联合王国
玛丽等人在完成初期训练的同时,开始接受部队训练。不论是好是坏,他们都渐渐感受到实战将近的氛围。不论是谁都隐约觉得,该来的日子终究会到来吧。
然而,对她来说……那一天来得未免太过突然了。
「现在开始说明状况!两分钟前,南方雷达站群与侦测线,侦测到帝国军航空魔导部队,以及大规模航空编队,正在接近南端防空线!」
平时总是冷静沉著的部队长,表情僵硬地念出最新情势。当脑袋理解到两分钟前、南端防空线等单字意思的瞬间,玛丽不由得全身僵住。作为防空线,每天死背下来的空域图。
要是记得没错……现在能赶上迎击的部队,就只有自己等人这种在后方待命的部队。就算本土的防空部队要进行组织性迎击,敌方也已经太过深入了。
「没时间了!糟糕的是,根据敌魔导部队的反应,很可能是帝国军最精锐部队!」
就连指挥官将校们都感到动摇的噩耗。本来应该要再镇定一点进行的简报会,也有点镇定不下来。
这是为什么呢──忐忑不安的玛丽,就在这时忽然对墙边一名似乎正在观察自己等人的军官身影,感到不太对劲。是一名不认识的将校,挂著中校的阶级章。就服装看来,是联合王国的海陆魔导军官吧?
「部队长,有敌人情报吗?」
「虽是暂定的识别结果,但据说是莱茵的恶魔。」
「莱茵的恶魔?」
有别于一脸狐疑,不知道这是什么的一名军官,玛丽曾经听闻过这个名字。是前阵子成为聊天话题,大伙讨论起要不要去打倒他的帝国军Named。然而想不到的是,讨论的对象会这样突然朝自己等人的区域攻来。
「联合王国的主管军官表示,他是连在Named之中,也算是有著极度高危险性的Named。首次确认是在诺登方面。此后,接连参与莱茵战线、达基亚方面,以及南方大陆,尽管未经确认,但据传也有投入对联邦战争,是一名沙场老将的样子。」
「传闻吗?」指挥官们蹙起眉头。在这种凝重的场合上,墙边悠哉抽著菸的联合王国军海陆魔导军官,一派潇洒地开口。
「失礼了,能插句话吗?」
「贵官是?」
听到将校们提出这句理所当然的疑问,部队长随即答道「对了。」
「忘记介绍了。这位是联合王国海陆魔导部队的德瑞克中校。当前的作战行动,需要与联合王国海陆魔导部队进行联合作战的机会也不少吧。一旦有状况,他都会尽量密切提供协助。」
部队长就像终于想起来似的,把场地让给方才介绍的德瑞克中校。就连那个办事俐落的部队长,今天都显得有点手忙脚乱。
……是因为实战将近吧,玛丽直到这时,才总算意识到自己也紧张得心跳加速。
「我是方才介绍的联络主管军官──德瑞克中校。对于合州国的诸位,我有件事想请你们留意……莱茵的恶魔是在『莱茵战线』,让共和国军将兵们吓得胆颤心惊,货真价实的Named。希望诸位不要把他当作战场上常有的谣言,要认为是深刻重大的威胁来对付。」
「……德瑞克中校,你会说到这种程度,就表示他真有这么厉害吗?」
部队长疑惑地询问。如果要用脸色表示「这是在夸大其辞吧」,大概就会是这种表情吧。
「恕我失礼,上校。请认为他比你想像的还要厉害。他是不论指挥能力、个人战斗力,都达到卓越水准的魔导将校。尽管如此,却连部队也相当能干。」
「你说他连指挥能力也很卓越?」
「坦白说,是都很卓越吧。确认到的那批魔导部队也极为棘手。要是人数相当,我强烈建议你们退避。在交战高度八〇〇〇英尺下,一个大队一丝不乱地作为一个完整的有机体袭击而来,这种战术威胁几乎是场恶梦。」
然而,德瑞克中校的答覆却是明确到不能再明确了。他敦促警戒帝国军Named的语气相当认真。没有浮夸,也不是开玩笑,这个人害怕警戒著莱茵的恶魔。
「德瑞克中校,请求发问!」
「好的,嗯,贵官是?」
「下官是玛丽‧苏少尉!」
「没关系,少尉。有什么问题吗?」
所以对玛丽来说,这个疑问几乎是自然而然地脱口而出。
「当无
法逃离时,我们该如何是好?」
「这是个好问题。就被击坠吧。」
咦?正当玛丽准备发出疑问时,德瑞克就接著说「这说来简单」。
「幸好,我们打的是本土防卫战。与在敌地不同,会有友军帮忙回收。只要活下来,把伤养好,就能再度参与战斗吧。正因为如此,重点就是不要死,给我乾脆地被击坠吧。」
「知道了吧。」等到详细解说完后,玛丽才总算是理解他的意思。联合王国的上空,是联合王国军的主场。只要活下来,就算赢了。即使坠落,只要活下来,就能挑战下一次的战场。
「有听到德瑞克中校是怎么说的吧!各位,迎击战对我们有利。」
点头认同他说得没错的部队长,大声激励起玛丽等人。
「千万别忘了。在我们的背后,居住著联合王国的人们。我们已失去过一次故乡,不想再失去第二次了。这里是我们应当守护的人们与友邦的国土。为了不让联合王国的人们看笑话,就让我们一起努力吧。」
「「「「遵命!」」」」
「加尔巴控制塔呼叫Fairy大队,加尔巴控制塔呼叫Fairy大队,紧急情况。听到请回答。重复一次,这是紧急情况。听到请回答。」
「Fairy01呼叫加尔巴控制塔。已收到。通讯状况恶劣,但不影响对话。」
电波状况一复活,就立刻收到管制官的呼叫。虽是充满杂讯的对话,不过在地面管制官与我方取得联系的瞬间,谭雅确实听到他松了口气。
「加尔巴控制塔收到。这里是加尔巴15。」
「Fairy01收到。加尔巴15请说。」
「基于恶劣气候与通讯状况的恶化,让各队无法统一行动。既定的作战计画已经中止。再重复一次,既定的作战计画已经中止。」
啊,原来如此────谭雅就在这时候,大致把握到地面管制官不断呼叫他们的理由。是因为气象条件的恶化,导致统一的作战行动几乎崩溃,所以想要重整态势吧。
「Fairy01呼叫加尔巴15。了解作战中止,请准许返回。」
返回基地的许可会轻易发下来吧。怀著这种预期的谭雅心愿,却是一下子就破裂了。
「加尔巴15呼叫Fairy01。抱歉,无法准许贵队返回。已向Fairy大队发布了新任务。」
在向友军部队发布作战中止命令的状况下,收到追加命令?肯定不会是什么好事,尽管谭雅暗自做好心理准备,但是就算是她,也不禁因为管制官随后说出的话语,全身僵住。
「第一一四航空轰炸团的指挥官机遭到击坠,迫降在东南α13管区内。贵队已侵入该地区,算是不幸中的大幸。请从事五名乘员的战斗搜救任务。」
管制官想将详细情报用无线电传达过来的口吻,是深信命令不会改变的语气。但要谭雅说的话,她可没有理由必须要接受这种无理要求。
「Fairy01呼叫加尔巴15。我要警告贵官,我的大队与第一一四航空轰炸团用的是不同的通讯码!在无法通讯的状况下,而且还是位在敌地的救援任务,成算是相当渺茫。」
如果是友军控制区域内的搜救任务也就算了。在联合王国本土上,为了搜寻坠机的友军驾驶员们四处徘徊,简直是无谋之举。
「首先,我大队的任务可是地面袭击的评估喔!我能理解救助的必要性。但是,我的大队就连战斗搜救任务的装备都没有!」
最重要的,就是没有关键的搜救装备。在这种状况下搜救友军,是无谋至极的行为,正想这样抱怨的谭雅,被地面管制官焦急抢话,打断她接下来的话。
「加尔巴15呼叫Fairy01。已了解情况。不过,邻近的魔导部队,皆缺乏在敌地的作战行动经验。该空域最干练的部队,则是贵队。」
该说很不巧吧。在大半的航空魔导师已调往东部,西方航空舰队的战力不完全的状况下,地面司令部几乎是别无选择吧。
「Fairy01收到。随即RTB(注:返回基地),待调整装备后,从事战斗搜救任务。」
「加尔巴15呼叫Fairy01。抱歉,这是军令。请尽速从事战斗搜救任务。」
「Fairy01呼叫加尔巴15。这是在理解我队的行动权后,所下达的军令吗?」
「这是正式的军令。参谋本部也发出许可了……抱歉,但就拜托你了。」
……怎么会────差点回嘴的谭雅,就在这时把反驳吞了回去。就算无法确认真假,但既然是以正式的通讯,告知这是获得参谋本部许可的指示……也就只能遵从了。
虽然不是没有钻漏洞敷衍过去的办法……但现在舍弃友军返回,要是惹到参谋本部不悦,自己也没办法全身而退。不对,光是在西方方面军里的评价下降,就会相当难以获得战技研究的协助吧。
「Fairy01收到。现在开始执行救援任务。等归还后,我可要加尔巴控制塔好好请一顿。请做好觉悟。」
工作上的应酬真让人不愉快。会像这样迂回运用社会压力,强迫他人去做他不想做的事情。不过既然要做,就要全力以赴。
最多就是等活著回来之后,再去狠狠敲诈他们一顿。
「上尉,有听到吧?要去回收大人物了。」
「收到。只是,这又是……很棘手呢。」
让身边的拜斯上尉发起牢骚,一旁警戒的谢列布里亚科夫中尉与格兰兹中尉一起抱头苦恼的不可能的任务。下令去救援友军是很简单,但这可是要从敌地里头,找出连掉在哪里都不清楚的友军。
是让人想要求他们派专门部队去干的任务。就算是精锐,这也不是战斗任务部队,第二〇三航空魔导大队适合执行的任务吧。
「立刻拋弃重装备。评估机材也拿来做地面搜索。无法挪用的机材,就跟重装备一起做爆破处理。」
「是的,少校。只是,一旦要在敌地进行战斗搜救任务……」
「我率领一队担任直接掩护。就把格兰兹或谢列布里亚科夫借给你。拜斯上尉,贵官立刻给我去挑选搜索人员。」
「但是,可以吗?」
「想跟我换吗?区区部下的背后,我会好好守给你看的。」
为什么要这么可悲地,让自己不得不降落到无处可逃的地面上啊。不是不相信拜斯上尉的掩护,但要是有什么万一,与其舍弃有办法逃跑的位置,还不如背负会丧失能干副队长的风险。
……这不是值得称赞的想法呢,最近也不是没有在反省。
「遵命。那我想跟你借格兰兹中尉。」
「不挑谢列布里亚科夫中尉好吗?这方面的事,她在莱茵战线的经验丰富。应该会比格兰兹中尉还要熟悉。」
「可是,她是少校的搭档。我认为现在最好是维持编组。」
「……很好,就分成两队。拜斯上尉,搜索就交给你了。谢列布里亚科夫中尉,贵官就作为我的副官,一起负责直接掩护,我们要去做空中掩护。」
「遵命!」
于是,拜斯上尉与格兰兹中尉就怀著壮烈的觉悟,担任起棘手的地面搜索任务,却突然收到状况正在一分一秒恶化的通知。
「拜斯上尉,友军管制传来坏消息。联合王国军有两个航空魔导大队,正朝这里急速接近当中。此外,还确认到地面部队的移动。」
格兰兹中尉沉重的告知让拜斯上尉忍不住仰望天空。巡航中的提古雷查夫少校的两个中队,让人非常安心。
不过,这也让他重新意识到,时间并未站在自己等人这边。要说理所当然,也很理所当然。毕竟,这里是敌地。要是慢吞吞地悠哉待著,会冒出敌人增援是自明之理。
「还真是个坏消息……大队长呢?」
「看来是打算迎战的样子。说是谢列布里亚科夫中尉与提古雷查夫少校的中队会负责诱敌,所以要我们继续从事搜索。」
「找得到吗?」
接到这种不可能任务的拜斯上尉,痛苦地说道,一面叹气,一面将自己险些脱口而出的更多抱怨吞了回去。勉强在地面上发现到了坠落的机体残骸,但也就只有这样。
「残骸附近有人员移动的痕迹,但没有军犬,很难找到吧。格兰兹中尉,足迹呢?」
「是有发现到没错,但要追踪足迹吗?这种追踪任务,我们大队是……」
办不到的吧──差点这么说的格兰兹中尉,因为这是不允许的发言而沉默下来。拜斯上尉默默轻拍起他的肩膀,在心中长叹一声,就唯有这点没办法啊。
大队指挥官的谭雅‧冯‧提古雷查夫少校,一直以来都靠著实力,强行解决掉各种不可能的任务。跟随在她底下的拜斯自己,也隐约期待著,如果是提古雷查夫少校,说不定就有办法达成这项任务。
友军的救援……是军人的荣耀,也是对同伴的义务。
不过这种感伤的想法,也让现实主义者的拜斯上尉感到矛盾。拜斯上尉至今累积的经验与战斗教训
,也教导了他,果断放弃办不到的事情有多么重要。再继续地面搜索,只会让风险增加。这对大队来说,很可能会招致无法忽视的损耗吧。
格兰兹中尉尽管说不出口,但应该也隐隐约约感受到了。只要考虑到他尴尬地不发一语,就像是想述说什么事情似的注视自己的举动,就能轻易察觉到这点。
实际上,拜斯自己也判断,差不多是该考虑中断搜索的时候了。
「Fairy01呼叫大队各员。立刻集合。重复一次,立刻集合。」
「喊集合了,上去吧。」
或许是要讲有关撤退的事吧,两人就这样擅自认定,前往提古雷查夫少校身边。所以他们,拜斯上尉与格兰兹中尉,才会在下一瞬间由衷感到惊讶。
「「咦?」」
拜斯上尉与格兰兹中尉的愚蠢表情,就像是在反问「你刚刚说什么?」一样。该说他们缺乏理解力吧,但或许是实战经验阻碍了他们理解也说不定。
既然如此,不说得浅显易懂一点,他们应该是听不懂,谭雅做出判断后,再度说明起刚才成功监听到的警察无线电的存在。
「是联合王国的警察无线电。他们似乎是抓到了坠机的帝国军机乘员。还真是不小心。内容这么重要的警察无线电,居然没有加密就发送出去。」
「不,那个……我想他们也没料到警察无线电会遭到监听,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吧。」
「嗯,拜斯上尉说得也对……尽管出乎意料,但这毫无疑问是个好消息。不仅省下我们搜索的工夫,就连所在位置与移送目的地都弄清楚了。」
这样的话,就办得到吧。伴随著这种确信,谭雅做出决定。
「谢列布里亚科夫中尉,除我之外,贵官的经验最为丰富了。就你在莱茵战线救援友军的经验,你怎么看?说出贵官推断的敌战力与所需战力。」
「下官推断会是民兵或是维持治安程度的警察战力。只要一个小队,就有可能压制。」
「妥当的分析,但太过期待敌人的失态。考虑到还要护送货物,有投入一个中队的价值。谢列布里亚科夫中尉。给你一个中队,由贵官亲自率领。无论如何都要把人保住。」
「是的,少校,就交给我吧。」
她立刻欣然答应。谢列布里亚科夫中尉已成长为一名能理解自己该做什么,把握到该怎么去做的指挥官。对于知道她以前会被老兵们调侃是维夏小姑娘的谭雅来说,这是个让人欣然欢迎,人力资本的出色成长。
……人类果然是会学习的生物。以自己的力量,靠自己去思考。
身处在这种战场上,还能怀著私人感情的自己,果然不适合当军人吧。不经意思考起本性的事情,不过谭雅随即就将这些杂念拋诸脑后,将注意力集中在眼前的课题上。
「格兰兹中尉,你去掩护谢列布里亚科夫中尉的部队,可千万别给我误射到货物啊。」
「遵命。」
前去救援发现到的俘虏。尽管对联合王国的警察们很不好意思……但他们要击退第二〇三航空魔导大队的将兵,是不可能的事吧。
「很好。拜斯上尉,贵官就与我还有其他人员,一起对接近中的敌航空魔导部队展开迎击战。我们要确保住相关空域。不过,贵官是地面掩护的负责人。迎击就交给我吧。」
谭雅尽管俐落地陆续发出指示,却无法根绝烦恼的来源。
现况下最大的问题,其实是在确保住货物之后。更正确地来说……就是该如何把货物后送这一点。
如果是负伤的魔导将校,还能让同为魔导师的人员抱著后送吧。
然而,第一一四航空轰炸团的高级军官们,尽管习惯天空,但他们可是驾驶员。他们应该很习惯作为驾驶员在天空飞行。不过这得加上一个但书,就是要待在航空机的内部环境里。
要背著他们用肉身在空中飞行?要是他们有伤在身怎么办?不对,说到底就算没有受伤,也会有非常大的风险吧。抱著肉身的高级军官飞行,对双方来说都是一种惩罚游戏。
考虑到万一发生事故,就有必要做好最坏的觉悟。
或是说,办不到吧。但就算这么说,既然命令是要救援,就不容许失败。这样一来,就得想办法让他们搭上飞机。该申请救援机吗?不,实在是不觉得救援机会过来。
侵入敌地上空著陆这种事……一想到这,谭雅就破颜微笑。啊,什么嘛。这事很简单啊,还有前例呢。
「副队长!」
「是的!」
「第一〇三航空战斗群在附近吗?告诉我无线电频率!」
「是要做什么呢?」对于浮现这种疑问的拜斯上尉,谭雅笑道「到时候你就懂了」。
「Fairy01,这里是Mosquito01。电波状况只能说糟糕,不过勉强还听得见,请说。」
「感谢,Mosquito01。我就直说了,想请你协助特别任务,要跟贵队商借三架燃料充足,本领高超的飞机。」
于是,在用无线电呼叫Mosquito01后,谭雅就单刀直入地提出要求。
瞬间就得到他欣然允诺的答覆。在这这件事上,帝国自豪的现场指挥官之间的合作关系,完美发挥了机能。
「收到,Fairy01。我就相信贵官的技术与评价吧。但三架?是能用三机编队战术……但既然是特别任务,就该用四机编队战术挑战呢。我出四架。就借你一个小队,回去记得请客啊。」
「Fairy01呼叫Mosquito01。我也非常想请,不过帐单还请记在下达特别任务命令的加尔巴控制塔主管军官名上吧。我相信下达这种过分命令的他,才不会心胸狭窄到拒绝我这小小的支付请求呢。」
「哈,说得好啊!」
虽是轻佻的对话,不过彼此都在战场上待得够久,足以互相信赖对方的本领。就谭雅所见,这正是帝国军这个军事机构的伟大之处。认同现场的裁量权之余,全体还能共同为了一个大目标携手合作的奇迹。一旦丧失这种一体感,帝国军就很可能会沦为名副其实的纸老虎。
「Fairy02呼叫Fairy01。友军战斗机自四点钟方向接近而来。跟事情通知的一样,有四架正在接近。」
「Fairy01收到。这下在Mosquito面前可抬不起头来了。」
过没多久,谭雅就听到拜斯上尉报告请求的友军机正在接近,笑逐颜开。
虽是偏向特技表演的做法,不过在这世上,甚至还有开战斗机降落敌机场,再放火袭击敌机场的驾驶员。所以在敌地降落,回收友军驾驶员,不是不可能的事吧。
「Fairy大队,听到请回答。这里是Mosquito06,这里是Mosquito06。」
「这里是Fairy01。通讯正常。判断通讯状况无碍。Mosquito06,感谢你的协助。」
「没有啦,谁叫军令要我为了免钱的酒努力工作呢。请尽管吩咐吧。」
驾驶员的燃料难道是酒精吗?正当谭雅苦笑著想开口说明状况时,就被响彻整片空域的警报打断话语。
「紧急状况!大队各员请保持警戒!我侦测到两个大队的敌魔导部队!是先前警告过的部队!跟事前情报一致,高度六〇〇〇英尺!正在急速接近我方当中!」
警戒中的部下大声发出警报。只要专心侦察一下,就会发现反应确实很多。跟事前情报一致,是两个魔导大队。而且麻烦的是,来的还是主场的家伙。
「准备迎击!拦截部队立刻前往迎击!Mosquito06请退避!我希望贵队极力避免战斗!」
「这是为什么!」
「现在来不及说明,请等我一下!」
「大队长,谢列布里亚科夫中尉保住货物了!」
「……居然在这种时候。该死,慢了一步!货物的状况如何?」
「没有严重的负伤,不过有些许碰撞伤与脚部挫伤的样子。」
就在谭雅准备大声下令提升高度时,拜斯上尉报告起好消息……坦白讲,光是能回收到就很好了。不过要是能再快一点,就能避开这场交战,是让人心情有点复杂的消息吧。
「虽是个好消息,但是,该死,这里可是敌地啊。长时间下来……」
逼近过来的,是敌方的两个航空魔导大队。手边只有一个航空魔导大队,而且还附带碍手碍脚的货物。在这种状况下,下令要人想办法回收货物带回去,会头痛到想乾脆放弃任务,也是情有可原的事。
只不过,谭雅可没办法放弃。
无论如何都要度过这个难关。不仅如此,要是不伴随著实际成绩到各单位提出抗议,完成让他们再也无法下达这种愚蠢任务的工作,我可吞不下这口气啊。
……既然如此,为了逃出生天,也必须要确定事情的优先顺序。就眼前的情况,只能认为将货物后送,是最优先的事吧。
「副队长,带你的部队去确保『短跑道』。只要是能让航空机降落的,不论是广场还是公园都随便你。有必
要的话,这附近的田地也行!格兰兹、谢列布里亚科夫两中尉也随便你用。」
「是的!但……但是,可以吗!」
对于谭雅在大敌当前,将三个中队分派去执行其他任务的判断,夹带著容许限度内的制止,对命令提出异议的拜斯上尉,做出的判断非常有常识。的确,对自负为精锐的第二〇三航空魔导大队来说……用一个中队与两个大队交战,这要是教范内容,将会是在「指挥官适性」上打个大叉的失误吧。
这很乱来是早就知道的事。不过在这个世上,有些事情就算不合道理,也无论如何都必须要达成。
「我知道用一个中队与敌两个魔导大队交战很蠢!但是,既然本国指示我们保住货物,就没办法无视命令!」
「……尽管有想过该不会是这样……难道少校叫友军机来的目的是……?」
「是要让他们在敌地著陆!我的大队要是不提供掩护,岂不是有违道义!无论如何都要确保安全的著陆地点,支援到他们起飞为止!」
你的感觉很敏锐嘛,谭雅露出微笑,相对地,拜斯上尉则是板起脸,露出「这样太乱来了」的表情。他想说的事,就算不是谭雅也能轻易想像得到。你脸上写著「请问你刚刚是说要在敌地著陆吗?」的疑问喔──会让人想这样提醒他一下吧。
然而,两人的对话却因为突然插入的无线电通讯,暂时搁置下来。
「Mosquito06呼叫Fairy01。我可以认为你是希望我们在敌地突击著陆吗?」
「Fairy01呼叫Mosquito06。就跟你所听到的一样。我们必须回收坠机的第一一四航空轰炸团的人员。」
大概会被抗议吧,已有觉悟的谭雅,做好不惜打出军权这张最后王牌的准备。就算要打压他的反驳,也要他遵从命令,怀著这种想法的她,却因此乱了步调。
「就尽管交给我吧!」
透过无线电传来的,是引以为傲地欣然允诺的可靠话语。
「既然驾驶员已由魔导师的各位捡到,这里就让我们……就让我们也贡献一己之力吧!感谢你!肯拜托我们来做这件工作!」
谭雅一面为航空战斗群的人员富有这种冒险精神感到高兴,一面重新确信到自己做出了正确判断。
「Mosquito06呼叫Fairy01。非常感激你无微不至的安排。但既然要回收同伴,就不必劳驾贵队帮忙铺上红地毯!只要跟我讲位置就好,我们等下就去处理!请将支援控制在最低限度!」
「Fairy01呼叫Mosquito06。感谢你的提议,但也要确保货物的安全。为了避免贵队的二度遇难,我们也应该要尽到最大限度的支援吧。还请各位尽速脱离战区。」
「……Mosquito06收到!」
满怀感激的答覆,听起来非常有干劲,真是太好了。能理解自己工作职责的出色热忱,简直就是劳动者的楷模。在这瞬间,谭雅也忍不住微笑起来。理解力强,极富挑战心的同僚,以及不会胡乱抱怨的部下。
这就叫作能干。是在工作时,让人最想要的工作环境。
「就跟你听到的一样,副队长。给我尽快确保著陆地点。」
「遵命!」
听到谭雅下令催促他赶快动作,简单答覆后就随即飞走的拜斯上尉,想必能达成命令吧。保住货物的谢列布里亚科夫中尉大概能够赶上,格兰兹中尉也应该能做好两人的掩护。
之后只要Mosquito他们能好好著陆,就万事俱备了。
简单来说,谭雅的工作就是在她满怀信赖送出去的部下与伙伴做出成果之前,替他们争取时间。是不论是谁,都能做到的简单工作。
「好啦,用一个中队对付两个大队啊。如果高度差有二〇〇〇英尺的话……就从上方击溃他们吧。」
简单来讲就是去找人麻烦。只是牵制程度的话,又不是要认真打仗,所以是有可能办到的。所幸,带领的中队士兵们也各个都是老兵。几乎无人员损耗的第二〇三航空魔导大队的沙场老将们,将能在这种局面下大放异彩。
「……哈哈哈,这还真是简单的工作对吧。各位,就稍微当一下捣蛋鬼,去陪客人好好玩一场吧!」
要是有第三者听到这段无线通讯,想必只会认为当中拚命呼叫的声音,是在竭尽全力地进行恳求吧。
「Pirates01呼叫Yankee大队司令。这是紧急状况!请立刻提升高度。再重复一次,请立刻提升高度。」
实际上也确实是如此,呼叫Yankee大队的德瑞克中校不吝于承认这点。
「Yankee01呼叫Pirates01。不好意思,请麻烦说明情况。突破实用升限,恐怕会对战斗持续时间造成重大障碍。」
「Pirates01呼叫Yankee01!请警戒敌魔导中队的接近。据反应判断,是Named。高度是八〇〇〇英尺!」
「我了解贵官的意思。不过,对方只是区区一个中队。这应该是敌方想让我方全体提升高度,进而感到疲惫的迟滞战术吧?」
啊,该死──德瑞克中校就在这时,对说出这种悠哉发言的友军编队,发自内心感到头疼。半吊子的尊重合州国方想让义勇军独立运用的要求……结果就是只能与两个魔导大队的指挥官,不断展开无用的争论,这只能说是种折磨。
但就算这么说,也没办法强迫他们。
本来的话……应该会有联合王国魔导部队跟随支援,结果却没有配合好,手边也没有能理解自己意思的部队。
这就像玩牌时被迫拿一手烂牌一样,谁玩得下去啊。
「大队长!我再重新请求一次。至少为了戒备高度八〇〇〇英尺的敌人,让两个中队提升高度防御!」
「……Yankee01呼叫Pirates01。贵官的忠告就到此为止吧。用两个大队的统一射击迎击,远比勉强两个中队提升高度,来得有意义吧。」
听到对方语带苦涩地暗中警告他适可而止,德瑞克中校也只能放弃了。是梦想著Yankee大队的队员们,能帅气地击溃在高度八〇〇〇英尺尝试迟滞作战的敌人吗?
尽管对部队长感到抱歉,但面对就连自己原部队的海陆魔导部队都会遭到玩弄的「莱茵的恶魔」,想靠Yankee大队挑起战争的想法,简直就是荒谬。
然而,只能不断请求对方回心转意的德瑞克中校,立场相当为难。最致命的就是,这是在紧急到任后的拦截任务。让德瑞克中校切身感受到,在尚未建立信赖关系,全员初次见面的阶段时,啰哩啰嗦地不断提出反驳,是多么没有意义的行为。
「Pirates01,我尊重你的意见,但请理解我们也有我们的战斗准则,并希望你尊重。」
这就是所谓的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吧。被派来辅佐缺乏实战经验的指挥官的自己,看来完全被解读成是多余的监督人员了。
德瑞克中校压抑著内心想要抱怨的心情,拚命考虑起状况。自己的工作,是让Yankee大队的损害最小化。这种时候,只要「莱茵的恶魔」肯回去的话,就别无所求了。
……对德瑞克中校来说,问题就在于「莱茵的恶魔」别说是企图脱离,还率领著中队朝这里突击,挑起反航战的现状。
Yankee大队他们判断,这是迟滞作战这种防卫行动。为什么就是不懂,这是在主动前来狩猎我们啊?
面对莱茵的恶魔正在高速逼近的事态,为何能如此乐观地发出豪语,说要把人赶回去?
「Pirates01收到。请原谅我的无礼,但为了以防万一,当贵官无法担任指挥时,请准许下官能在这种紧急情况下发出指示,代为处理状况。」
「还请务必准许。」继续发出请求的德瑞克中校,知道这是很失礼的要求。即使在名目上属于同一个指挥系统,但义勇军实际上可是合州国的正规军。要是由自己行使指挥权的话,大人物们肯定会闹得沸沸扬扬。
「……要是我被击坠了,就这么做吧。」
「感谢协助,Yankee01。」
「没必要谢。不过,我必须记录下你曾提出这种要求的举动……我不是在质疑贵官的资质,但应该会留下你不太适合担任联络官的纪录吧。」
「收到。」
不过对德瑞克中校来说,必要的是明确的安排。以在这个最坏的状况下,最没有那么糟糕的未来的意思而言。
德瑞克中校已经尽力了。
他忠于自己的良心,不畏惧谴责与处分,基于他的立场做出了最好的选择,努力让损害最小化了。
然而,正因为如此──
「敌……敌中队,继续提升高度!」
「什么!高度九五〇〇英尺!」
「正……正在组成突击队列!」
「准备迎击!冷静点!别被对方的小手段骗了,想想敌我的战力差吧!我们在人数上占了优势啊!」
怀著羞愧的心情,德瑞克中校不得不
陪同合州国的人们,一起冲向破灭性的战斗之中。没办法开口叫他们别干蠢事,是自己太没有用了。
无法阻止悲剧发生,原来是这么让人无力的事吗?
「准备统一射击!用弹幕把他们打成蜂窝!」
「准备射击!」
合州国的魔导部队,展现出一如训练与教范般,一丝不乱的出色对应。就缺乏实战经验的人员来讲,这种表现堪称是最好的反应。
然而,朝敌人动向看了一眼的德瑞克中校,却叹了口气。
「……来不及啊。」
笔直爬升后发动俯冲突袭的敌魔导部队,实力一如字面意思的在我方之上。乍看之下像是各自散开的突袭,却顽强维持著两人编组。从高度九五〇〇英尺处,以最高战斗速度俯冲突袭的同时,还能如此轻易地维持彼此之间的掩护?
光靠统一射击,究竟能对抗到何种程度啊……当想到这里时,德瑞克中校突然瞪大眼睛,总算注意到Yankee大队犯下的根本性失策。
……一旦采取统一射击,部队员就无法自由机动。如果是海陆魔导大队,士兵们还有可能自行调整适当的距离。
然而……刚从训练生毕业的他们,将会为了「保持统一的射击」而「保持在自己的位置上」。对Yankee大队来说,这会是致命性的失误。
保持在自己的位置上,也就是保持著紧密的距离……
「不好!」
霎时间,德瑞克中校不惜越权也要下令散开,却已经来不及了。
「开始射击!」
伴随著部队长的命令,伸展出去的射击线。傻眼的是,射击火力贫弱稀疏到,让人不觉得这是两个大队规模的射击线……这下子,可让敌人看穿我方的训练程度了,就在德瑞克中校做好觉悟的瞬间。
敌中队维持著突击队型回击。只不过……击发的不是假定高机动战的光学系术式,而是单纯特别强化破坏力与冲击力的爆裂术式三连发。原本应该能置之不理,嘲笑这根本不可能打中,但对密集飞行的Yankee大队来说,情况可就不同了。
部队内通讯此起彼落的悲鸣以及急速扩大的恐慌。就连应该要保持冷静的指挥官与士官们,都很明显地失去镇定。
「该死!一击就带走一个中队了!这里是Pirates01!紧急状况。Yankee01、Yankee01,听到请回答!」
为了让状况沉静下来,向无线电发出呼叫的德瑞克中校,却因此确信了一件事。
「……这些作祟到底的家伙!居然干得这么彻底,第一击就把脑袋砍掉了!」
击溃指挥系统,将局面带入混战的乱斗。是连在帝国军的众魔导部队之中,莱茵的恶魔所率领的部队也是最为擅长的斩首战术。
该死的是,就算知道手法,也缺乏对抗手段,所以才凶恶至极。只要瞥一眼,就会发现敌魔导中队正在逐步撕裂Yankee大队的指挥系统。简直就像是开玩笑似的,逆转了双方在人数上的战力差。
硬要形容的话,敌人就彷佛是作为一个群体集结起来的冲击力,展开行动的中队。哪怕是敌人,也教人佩服不已。突袭而来的帝国军魔导中队一面自由自在地撒出术式,一面就彷佛具备有机性连结一样,将冲击力凝聚在单一方向上的表现。
轻易展现出就连同样是魔导部队,自己原部队的海陆魔导部队都怀疑能不能做到的技术。不过,也不能光是佩服。
毕竟,自己等人是以现在进行式遭到歼灭的那一方。德瑞克中校可没有余力,从容地赞赏对方干得漂亮。
「Yankee大队的各位!这里是Pirates01!我判断Yankee01已无法行使指挥权!所以现在要对大队的指挥权下达紧急指示!」
「Yankee05呼叫Pirates01,贵官的指挥权对我们是……」
就在对方挑起麻烦争论的瞬间,德瑞克中校差点就要用所知的一切话语,向不讲理的神飙出抗议,不过他却在下一瞬间回心转意。
「劳埃德,你这笨蛋!快给我闪开!」
还有合理的人活著,而且那个人的年资还比死脑袋的家伙高。这是不幸中的大幸,在这瞬间真是感谢上帝保佑。
「Yankee03呼叫Pirates01,收到。请问贵官有何对策?」
「要是被带入混战,将会遭受过大的损害!立刻准备脱离!」
「遵命!听到了吧!全员,要脱离了!暂时脱离!拉开距离,重组队形!不能再白白遭受损害了!」
七零八散的状况,外加上指挥系统崩溃导致的混乱。但是……最起码人数占有优势。只顾逃跑的话,姑且还办得到吧。
「各军官让部下退后!新兵们,要逃了!老兵们,众指挥官准备进行后卫战斗!让新兵们逃离战场!」
这是德瑞克中校在现状下所能要求的最大限度的期待。
不过,对峙方可不会让他们称心如意。
「大队长,敌人试图拉开距离!」
「……还以为是弱兵,打算玩弄一下,没想到切换得还真快。对应比预期的还要机敏。我居然判断失误了吗?」
会咂嘴抱怨,是因为敌人很快就重整态势了。
就谭雅看来,他们以联合王国的部队来说,训练程度很罕见地不怎么高,所以推测他们应该是训练部队或二线级部队。然而实际上,虽是弱兵,指挥系统的判断却快得惊人……或许意外地有老兵或教官群随队辅佐吧?
「少校,该怎么办?」
「事到如今还能退吗!只能继续把局面带入混战了。给我持续咬住他们!要是被拉开距离,可就不知道我们是为什么要冲进来了!」
「把局面带入混战!」就连在大吼后率先冲入敌阵,敌人的反应也明显有著相当大的改善。已几乎没有不知道该怎么做的敌人了……就算单纯是让训练程度低的家伙们逃跑,由妥当的家伙们负责殿后,这种单纯的职责分配,也是平息混乱的最佳解答。
这样就很难期待靠冲击与恐惧瓦解敌人。不过,依旧决定尽可能扩大混乱的第二〇三航空魔导大队的精锐们,就即兴地开始集中射击逃跑中的新兵。
这是不错的判断……只要除去担任先锋的谭雅,必须要负责对付最为棘手的敌人,这个大问题的话。
「还真难缠!」
一面咂嘴,一面以反航战敌我相互交错的形式,不断用术式直击对手,谭雅才在紧追不舍之下,让射程勉强捕捉到背对自己,企图逃亡的敌魔导师。
锁定没注意到自己的粗心敌魔导师,为了用冲锋鎗从堪称死角的斜上方进行扫射,将术式封入术弹之中。这么近的距离,不可能会射偏吧,然而这种想法,却是谭雅一连串不幸的开端。
突然阻挡在射线上的,是将防御壳强化到最大限度的敌魔导军官。想保护部下的气魄值得嘉许,甚至让那名部下有机会朝扫射结束的谭雅,就像是要报一箭之仇似的也发出数发术式。
所幸是未经仔细瞄准的盲射,尽管不需要采取什么特别的对应,但没能干掉最初的目标可是个失败。
「啊──!」
目标惊恐地瞪大双眼,看著魔导将校缓缓坠落,随后一朝自己望来,就显露出愤怒情绪,以可形容是浑然忘我的速度冲来。
手上握的是已射完术弹的冲锋鎗;相对地,冲过来的是怪吼怪叫,朝自己举起魔导刀的敌魔导师。
虽是让人傻眼的突击,但困扰的是,这对谭雅来说也很危险。就算想寻求支援,熟悉自己的战斗机动,负责掩护自己的谢列布里亚科夫中尉,目前正在地上支援货物。
部下他们也正在分头追击,难以期待能立刻获得身边人的掩护。这样一来,就必须要独自对付讨厌的缠斗了。谭雅尽管真的很不情愿,也只能勉勉强强地准备显现出魔导刀,然后突然注意到一件事。
「还真是让人回想起以前的不愉快经验。」
是什么时候的事呢,此时在谭雅脑海中闪过的是,被疑似协约联合海陆魔导师的直接掩护,在海上将局面带入近身战斗的不愉快经验。在这种状况下,要是被带入刺刀格斗的局面,光是被缠上就会动弹不得。
当时是用刺刀解决,但太过拘泥经验可是下下策。不仅是冲锋鎗没办法上刺刀,就算能上,也不太喜欢与敌兵认真对砍。
既然如此,就乾脆这么做吧,重新做出判断的谭雅,动作相当机敏。当场拔下冲锋鎗的空弹匣,朝敌魔导师投掷过去。就在不知道她投出什么东西的敌人瞬间做出警戒,被动地连忙想加强守备时,谭雅窃笑起来。
朝著似乎因为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就很不谨慎地愣住的敌魔导师,谭雅在紧急加速之后,以刺枪术的诀窍架起木制枪托,笔直冲了过去。
伴随著加速过的速度,将木制枪托招呼在敌人的腹部上。
「唔……」
就呻吟声与手上的反作用力来看,确实是打断了不只一两根的骨头。一般人大概会当场死亡吧……不愧是展开防御壳的魔导师,威力似乎稍
嫌不足。果然,近身战就是……正当谭雅想著这种事时,她总算是看清楚敌兵的长相。
就像是在渴求氧气一般痛苦喘息的呻吟声,意外地高。
仔细一看,对方是名看似尚未成年的年轻女孩。虽说是木制的,但毫不客气地用枪托攻击女孩子的腹部,可不是件好事啊,谭雅基于善意做出反省。
不过,就唯有这点是战场的常态。
所谓别参战就没事了。
当全副武装出现在战场上时,男女之分就已无意义。不是杀掉敌人,就是被敌人杀掉。
不对,作为谭雅个人毫不掩饰私心的见解,要是存在著需要保护女性与小孩的交战规则,希望也能适用在自己身上就是了。
好啦,虽是麻烦的缠斗,但总算是能拉开距离……直到想到这里时,谭雅才总算是注意到刚刚那一击,不知为何让敌兵受到了极大的震撼。
敌兵一脸茫然地注视著自己刺出去的冲锋鎗。
无法想像她直到刚刚都还战意激昂的改变。过大的变化,让谭雅自己在这瞬间,无法理解敌人的动作。不过,经验果然是不会背叛自己。有别于困惑的脑袋,受过军纪教练的谭雅身体,清楚记得该在敌人停止动作的瞬间做什么事。
谭雅惯于战斗的手脚,就无视著脑袋的混乱,认定要做的事情很单纯的,替冲锋鎗装上新的弹匣,俐落地装填上第一发子弹。
对集弹率有问题的冲锋鎗来说,只要在如此紧贴的距离下击发,不论是动摇也好混乱也罢,都绝对不可能射偏。
「该说永别了吧?」
「你……你……你是……!」
对准不知道是在吠些什么的敌兵,扣下扳机。轻快的动作声与击发声在空中响起,迟了片刻击中目标的子弹,贯穿了敌魔导师的防御膜。不仅直击防御壳,从身体各处飞散的血肉,还在空中开出鲜红的花朵,但是,不够深。
基于经验法则,一眼就看出这不是致命伤。
「啧,真硬。」
打光一个弹匣都没办法造成致命伤,是太过小看对手的防御壳,还是冲锋鎗的威力不足呢?谭雅咂著嘴拉开距离。
「01,右下!」
同时,听从部下的叫喊在空中扭转身体后,发现到企图朝自己显现光学狙击术式的敌魔导师身影。谭雅几乎是靠著条件反射,一边做出回避机动,一边确认起周遭状况。
「到此为止了!我是不会让她们死的!绝不!」
敌人一面大喊,一面独自接近。是想引开我方的注意,支援脱离行动的气魄吧?术式的展开速度算普通,但准度与密度都非常精密,证明对方具有相当高的射手资质。在这种状况下选用光学狙击术式的判断力,也很值得嘉奖吧。的确,在混战状态下,当敌我混杂在一起时,担心误射是很正确的战术。只是──谭雅就在这时暗自窃笑。
只是,前提条件可不同啊。谭雅只要击坠敌人就好。相对地,他们却被迫要一面保护累赘,一面交战。
简直就是教科书上所描写的模范的军官形象。
轻盈避开攻击后随即反击。毫不迟疑地形成爆裂术式,显现。在确认到意图掩护的敌兵遭到冲击波吞没后,谭雅就确信击坠了。丧失反应加上从头部坠落,毫无疑问是丧失战斗能力了。
就在谭雅为了给刚刚没杀成的魔导师补上最后一击,准备进行瞄准时,才注意到目标已失去行踪。
是自行降落了,还是本来就被击坠了……没有杀掉的手感。也就是说,她比想像中的还要优秀吧。
「不仅顽强,逃得也很快。真该先杀掉她的。」
能在战场存活下来的「本领不错的魔导师」,一大前提就是要能活著回来累积经验,做到这种理所当然的事的人种。
那条溜掉的鱼,或许意外地会成为一名高手吧。真是浪费,谭雅必须要承认,自己就各种意思上感到非常后悔。
不过,后悔就到此为止了。谭雅一边咂嘴觉得「没能解决掉啊」,一边摇头叹息「让击坠数溜走了」。
「退后!再打下去会陷入泥沼。准备撤退!」
此时,谭雅脑中已将猎物逃走的事搁在一旁,拋诸脑后。
看开是很重要的。
谭雅的思考很快就作为一名指挥官,切换到部队的状况上。就瞥见到的情况,部队仍在继续奋战……但这毕竟是空战。在空中的战斗,只要持续数分钟,就会产生地面战斗所无法想像的疲劳。而疲劳会让失误的发生机率,以加速度增加。
「注意极限!要是有人脱队,会极难提供掩护。各小队保持紧密支援,准备脱离!」
由于是这种状况,所以不能轻易撤退,但要坚守下去也是个麻烦的状况。不过迟滞作战本来就是这种东西。
「让你久等了。01!部队已成功让货物平安起飞了!货物正在以全速脱离!」
「很好!我们也撤吧!迅速会合,各小队互相掩护,脱离战区!」
「遵命!」
正因为如此,一收到盼望已久的任务成功报告,谭雅就同时决定脱离战区。
「任务达成!再继续战斗下去的风险太高!中队各员,最后就来份饯别礼吧!最大输出,爆裂术式二连发!」
在号令的同时,与其说是要击溃敌人,更像是为了削减追击速度的拋出烟雾与杂讯,一溜烟地开始脱离战区。
「要脱离了!脱队的人,可不会有人去捡啊!」
「在我们大队员之中,才没有会在这里坠落的蠢蛋呢!」
「没有啦,这是在叫我们别捡宠物回家吧?」
「是呀,肯定是要我们把捡来的家伙放回原地吧!」
开著玩笑的部队有著高昂的士气。就状况来讲,则是毫无损耗。顶多就是要对拋弃重装备,或是说对地攻击武器的事,写悔过书吧?
这方面的纠纷,应该只要统统推给加尔巴控制塔去处理就好了。毕竟这本来就是配合他们的强人所难做出的任务变更。
……算了,既然累积了一次有关在敌地执行战斗搜救任务的知识,就当作是件好事吧,谭雅做出正面思考。
如果是魔导部队,就有可能在地面袭击时,兼任被击坠者的搜救行动。这就某种意思上,也不是不能说开创出了新领域的运用方式。
「各位,觉得开心是不错,但别给我闲聊!要脱离啦!」
「「「「遵命!」」」」
玛丽‧苏就在那一天,第一次由衷地感到憎恨。
坠落地面的感觉很痛。
「……父亲的……」
被枪击中的感觉,更痛。
「……那是父亲的枪。」
然而,跟心中的痛比起来,跟自己压抑不住的这份憎恨比起来。
「……父亲的……我父亲的仇人!」
她────玛丽‧苏是不会忘记的。自己送给父亲的那把枪。在父亲战死的那一天,以为就此遗失的那把枪。
……还有父亲温暖的手。
那把枪,那把应该握在父亲手上的枪。
偏偏是遭到帝国军人,遭到那个恶魔恣意使用。
「你开枪了啊!竟然……竟然!你竟然用我送给父亲的枪,对我开枪!」
神呀,这是为什么?
「绝不原谅……我绝对……绝对不会原谅她的!」
神呀,请赐予我力量。
……请赐予我杀死那个恶魔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