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卷 第二章:『破坏世界的五只妖精(上)』- cracked stage -

1.(野营)

今天去野营吧。那个女人,帕尼巴尔说到。

「野营!」

听到这句话后,艾尔可高兴地跳了起来。

她很高兴就说明,野营,是很棒的东西。

「很好,首先我们来把准备做好。要事先精心做好准备,才能享受到最棒的快乐。」

这么说着的帕尼巴尔在厨房做起了料理。

一身绒毛的眼球和长着羽毛的球(“妖精仓库”的居住者)们准备偷吃,被赶了出去。

「刚做完就当场吃掉可不能叫做吃饭哦。要讲究时间和场合。」

又说一些他不明白的话。不过,艾尔可在使劲点着头,看样子说的是对的。

所有人离开“妖精仓库”,向外走去。或者说,跳出去或者爬出去。

花朵在平原上盛开了一大片。

哇啊啊啊,艾尔可跑了出去。呀啊啊啊,其他人都跟了过去。

而少年也不落后的跑了出去。

他们跑来跑去,摔倒在地,在地上打着滚。

这样一来,肚子身处感觉有些奇怪。这好像就是所谓的肚子饿了。要是在厨房吃点东西就可以解决,他听艾尔可讲过。但这里是平原,没有厨房。

「嘿嘿嘿。」

帕尼巴尔得意的笑了笑,拿出了个巨大的篮子。打开盖子后,里面装满了刚才她在厨房做的三明治。

「让你们久等了,诸君。现在正当天时和地利。不过在尽情享受之前要把手洗干净。」

怎么这样,少年认为到。这里明明不是厨房诶。因此他感觉有些赖皮。虽然是这么想的,但肚子饿了,所以就没说。

因此就按她说的,所有人都走到河边把手洗干净。然后把空荡荡的肚子里塞满了三明治。

当三明治进入口中的时候,感到一阵轻飘飘的。这就说明吃到了美味。

他专心致志,瞬间就吃光了他的那一份。

+

当肚子填饱后,就感到有些困倦。

其他人也有一样的感觉吧。在开满小白花的附近,大家摊平一动不动。

「……感觉如何。你的第一次野营。」

帕尼巴尔靠过来问着他。

「感觉如何,是什么?」

在他揉了揉眼睛,回问道。

「这个嘛……比如说很开心,很愉快什么的。」

说的原来是这回事。

他看向艾尔可。艾尔可大咧咧的躺在一边,暖呼呼的晒着太阳,睡得香香的。

一副幸福的模样。所以,

「我觉得,很开心,很愉快。」

「嘿。先去观察女性的状况。某种意义上说你将来有望,或许也没有。」

帕尼巴尔又说着一些少年不理解的话,并且伸出手指摘了几朵脚边的鲜花。

「反正时间有的是。不过你也应该知道你究竟是谁了。」

帕尼巴尔的手指摆弄着花茎。

花朵不断相连,结成一个环。

「这个给你了。」

然后,把它戴到了少年的头上。

「这是……?」

不清楚她在干什么。少年很迷惑。

「还挺适合你的。感觉给你穿女装也没问题……」

「啊——!」

不知道艾尔可什么时候醒的,她大喊着跑了过来。

「花冠!好可爱,真狡猾!」

「……可爱吗?」

「可爱!」

虽然他不太清楚,但似乎挺可爱的。那应该就是好东西。

「那么,就给艾尔可。」

「哦呀,这可不行哦少年。这是我送给你的礼物。」

帕尼巴尔啧啧啧的摇着手指。

「哼——」

艾尔可鼓起了脸。看上去很不开心。要怎么办呢。

「你也想给艾尔可一顶吗?」

嗯,少年点点头。

「那么自己做就好了。我教你方法。」

说完,帕尼巴尔又从脚边摘下花。

随后就把他们放在少年的手上。

「方法……?」

「凭借自己的想法,来改变世界的一部分。好好记住,只要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就可以凭借自己的双手进行各样的创造。」

——她说的话果然还是完全听不懂。

但他还是明白。这名女性刚才打算教给了他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情。

最后做成的,是一顶歪歪扭扭的草环。

花茎绑的不是很结实,花瓣掉落了不少,而且比预想的还要小。

肯定,自己做失败了。怎么说来着……对,并不像艾尔可说的那样可爱。

「花冠!我的!」

倒是超乎他的预料。艾尔可带着他做的花冠笑了出来。

「谢谢!」

少年的胸中涌出了不明的热度。

艾尔可笑了,那他的心中就很温暖。一直以来都是这样。少年很喜欢这样的温暖。但这回,他感觉有些不一样。

「感觉不坏对吧?」

帕尼巴尔问他,而他连自己都察觉不到地慢慢点着头。

2.终末的战场

阿尔米塔想到,自己到底是谁。

是新进妖精兵。与<十七种兽>作战。准备将这只<即将到访的最后之兽>,也就是这个世界破坏才降落到地面上的。随后卷入人类种与猪面种的战争中,自然而然就站在了人类这边作战。

她知道<最后之兽>可以在内部创造出十分真实的幻影。在她眼前的人类种和猪面种之间的战争她也认为可能是创造出来的。就好像剧场戏剧一样。

所以自己应该是观看戏剧的观众。但不知为何却站在舞台上与人类种在一起。

在这场战争中,她已经破坏了几十只猪面种。

在这个过程中,好几次再次确认了自己是异邦人。人类杀掉的猪面种很自然的流着血,躺在地面上。而阿尔米塔杀掉的那些,全部变成白色人偶,然后消失不见。

每次看到这种现象,阿尔米塔的心里都会刺痛一下。

但她不知道自己这个心情叫什么。

或许就是所谓的罪恶感。也可能是因为自己逐渐习惯这个血腥的舞台而对自己感到的不安。

——布莱顿的市场,在他北边。越过白色岩壁,继续向前——

她开始唱歌,也只不过是她想唱而已。

用怀念的歌声去回忆那记忆中已经远去的故乡,则会暂时性地忘记现在的处境。要说的话其实就是在逃避而已。

——穿过那七扇门吧,将贡品送给七名门番——

人类男性都聚了过来。

他们都在侧耳倾听。

她吓了一跳停止了歌唱,但被他们催促不要停下。他们明明听不懂歌词唱的是什么,但他们应该从里面听出了什么。虽然感觉到很害羞,但有人向自己追求些什么她还是感到开心的。

——由热气编织成的礼裙,配上树隙阳光制成的项链——

基本每天晚上,阿尔米塔唱歌,男人们倾听。

这个行为已经变成了日常。而所有人,包括阿尔米塔都生活在这个日常里。

直到那只龙袭击而来。

+

不用说,那可是现存的最古老最强大的生物种。

有人说,那是星神在创造这个世界之时,作为整个世界「生命」的试做品而制造出来的物种。毕竟是试做品,因此缺少许多后续生命所具有的特征,因此在很多方面不符合一般常识。骨骼和肌肉的构造不成比例,却又无比强大的力量。而那个翅膀宽度和体重完全不像是能飞那么快。光是呼吸就嫩改变周围的环境,生态如同古灵种。并且寿命没有尽头,整个种族都没有死亡这个概念。

而名为龙的这个种族中也有许多细分,每一种的生态、能力和危险度都各不相同。并且几乎所有种类都与人类敌对,一般人根本无法与龙抗衡。

并且,龙指的也不是单一种类。只要巨厚一些相似特征,从上古时期就存在至今的强大生命族群,基本都会冠上龙之名号,在他们的各式名称后加上龙这一单字。

寂静龙(silence dragon)则是其中之一。

说是它喜好战争的喧嚣。也有说是非常厌恶。当然,龙的行动原理没有人知道,因此无人能进行确认。并且,即便是两者说法都正确(或者都错误),也无法去解释它那一贯无法理解的行为。

它会飞向规模巨大的战场。

然后就会将在场的所有人,构成战争的所有人都杀戮破坏蹂躏一空,只留寂静在原地。

随后它会在毫无声息的战场上满足的睡眠。直到其他地区再次燃起战火,惹到它的注意为止。

+

警钟狂然作响。

警戒人员在大喊大叫。

阿尔米塔听不懂周围叫喊着的语言。虽然记住饿了一些日常对话用的短语,但也仅此而已。

所以,她听不懂那些人喊得内容是什么。

但她看向天空,明白了他们是喊着一些警告的内容。

一个长着巨大翅膀的什么东西在逐渐靠近。

那东西浮在天空之上,被朝阳染成朱红,但身体纯白。

(那是……龙吗……?)

在浮游大陆群上没有龙存在。那些物种在地面毁灭的时候被<兽>们灭绝了。

不过那份强大被各式各样的故事所记载并传承到现在。所以阿尔米塔即便听不懂他们喊什么也能直到目前处于怎样的状况。

『艾米朵。』

她被人叫了一下(虽然发音不准),转过头。那里站着一名神色严肃的青年。

「伊欧扎先生。」

阿尔米塔回应了一下(估计对方也觉得发音不准)。

『回房间去,艾米朵。记得上锁。』

青年说出了这样一句话。

然而阿尔米塔有些不理解。她觉得是自己听错了。

『但是,敌人来了。』

『所以才要你赶快回去。』

阿尔米塔稍迟一些才发现青年的语言里混杂着交际。

是因为周围男人们的目光。

所有人都在害怕。因为面对龙是一件极其恐怖的事情,害怕也是理所当然的。在害怕的同时,他们也不自觉地看向阿尔米塔。

……请救救我们。去那东西战斗吧。他们的视线如此诉说着。

天空中有敌人,而他们没有应对的手段。即便现在逃跑,敌人也不会让他们跑掉。在压倒性的绝望面前,他们起不了任何的想法。所以,只能寄希望于身边的救星,他们不由得看着阿尔米塔。

『艾米朵,那不是你的战斗。』

青年双手抓住阿尔米塔的肩膀。

青年在双手里灌上了十足的力气,紧紧抓住了少女的肩膀,还在颤抖。

『但是,』

『最起码,这不应该是强压给你的任务。』

青年与阿尔米塔拉开距离,转身离开。然后他向周围的男人大声宣告着什么。虽然阿尔米塔听不清说的是什么,但男人们之间流窜着一丝动摇。

有的男人咬着嘴唇,重新绑紧盔甲的绑带。有的男人趴在了地上,一动都不动。还有的男人吐了口唾沫,向青年吵着什么。

虽然每个人的行为都产生了不同变化,但恐惧依旧不减。

(……难道这也是,这个世界所上演的戏剧吗?)

阿尔米塔向自己询问这个没有答案的问题。

(这不是我的战斗。我可以抛弃这些人不管。既然是某人记忆中的创造故事,那即便我不做什么,肯定也不会出什么问题……)

阿尔米塔咬紧嘴唇。不知不觉间就碰到了放在身边遗迹兵器的剑柄。

(……诶)

「帕切姆?」

阿尔米塔察觉到异常,喊出了剑铭。当然,对方不可能会回应。

但明明是无机物的剑柄,刚才一瞬间感觉到一股有力的悸动。

她握住剑柄,稍微燃起了一些魔力。

而这次并不是察觉到异常。而是确实的变化。

「这样啊……帕切姆。你就是这样的呢。」

遗迹兵器,自身是无法燃起魔力的,但会因为使用者的魔力共振增幅自己的能力。同时使用者也会因为遗迹兵器的共振增幅自己的魔力。而这个增幅作用若不进行控制,则会一直持续到某一方到达极限为止。使用强力遗迹兵器的妖精兵就是如此暴走的。

而帕切姆,则是以及兵器中增幅率更高的那一类。阿尔米塔则是不习惯这把剑,自己也不擅长控制魔力。要注意千万不能暴走,她被很多人,尤其是提娅特前辈告戒了很多很多次。

现在她却感受到十分猛烈的帕切姆。

从威廉·克梅修原尔等无关那里听过。这把剑是能终结悲惨战斗的和平之剑。也可以换一句话说,在充满死亡与绝望的战场上,这把剑可以充分发挥其内藏的特殊能力,将一切终结。

在这座充满着不安和恐惧的要塞里,连阿尔米塔自身都处于漩涡之中。而不存在心灵的这把帕切姆,已经做好了完全的战斗准备。

不对,

「嗯……」

阿尔米塔认为自己想错了。

帕切姆只不过是个道具而已,而道具不会有心灵。所以从中感受到的东西应该是阿尔米塔自己的情感。

自己的确有些迷惘。作为妖精的自己是否在此地迎战,还没做好决定。

不过在内心深处,或许已经做好了打算。与应该做什么不应该做什么与这些都毫无关系。只是得出自己想要做什么,自己尚未察觉而已。

帕切姆只不过充当了一面镜子,映照出自己的决心罢了。

『——对不起,伊欧扎先生。』

在进行了谢罪之后,阿尔米塔闭上了眼睛。

调整着自己的呼吸,仔细地想象身体内侧燃烧起一股小小的火焰。并且小心翼翼不让它产生暴走,比以往更加慎重的培育起魔力。

随即在身后生出幻翼。

感觉到周围产生了动摇。

到目前为止在要塞的战斗中,阿尔米塔都没有展现过幻翼。因为她知道普通的人类种是做不到的。即便他们看不穿她是黄金妖精,但也应该会把自己跟他们不是同一物种这件事暴露出来。

她克服了自己的胆小。

幻翼与鸟和蝴蝶之类拥有的翅膀完全不同。不需要拍打,不需要顺风。只要幻翼存在,就可以使得妖精们的身体脱离大地的束缚。

哒。阿尔米塔轻蹴了下地面,直直地飞向天空。

「……啊」

她不擅长高出。因为会想起因为从高处坠落而受到伤害时,重要之人那伤心的表情。

不过只有现在不可以这样想。若自己不飞起来的话,那下面的那些人就会十分的悲伤。

「呜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吼叫。

帕切姆愈加凶猛。并且阿尔米塔的魔力也随之膨胀。

龙只是微微抬起头,用那双色的双眼观察着阿尔米塔。

3.对于艾玛这个名字的回忆

街灯照耀着夜晚的街道。

这附近的治安似乎不错——因为没有人偷街灯里注进去的油。不过只有两个年轻女孩走在路上,看着也不是很妥当。因此她们加快了脚步。

「你是担心阿尔米塔吗?」

提娅特问过后,尤迪亚重重的点了点头。

至于嘛。提娅特心想。不,的确是需要担心。

「……我觉得她人很认真,遇到什么事努努力应该也能过得去。」

对于提娅特来说,放尤迪亚不管倒是更危险。

「就因为她很认真,努努力就能过去我才担心。」

「怎么说?」

「要是有人拜托她的话她就拒绝不了。要是有人需要关照,她可能会照顾到天荒地老。一道此时,她就不怎么会关心到自己。毕竟阿尔米塔,她挺讨厌自己的。」

「啊……」

这么一说确实。那孩子是有这方面的倾向。

「因为她想要成为提娅特前辈那种人,所以才会变成这样。」

「诶…………」

说是这么说,但提娅特怎么都不想承认。以自己作为目标,竟然能成长为这样有责任感的人。

「所以阿尔米塔的身边必须有一个总是拜托她一些麻烦事,让人不觉得安心,到哪里都要进行照顾并且最喜欢阿尔米塔的人。要不然的话,阿尔米塔就会讨厌自己,看轻自己。」

「这样啊。」

两人关系好是件好事。并且能解释尤迪亚为什么会这么在意埃尔米塔。阿尔米塔过于为他人着想。虽然这是项美德,但还需要身边有个人照看她。

「不过,适可而止。在这里闷头烦恼也不会改变任何状况,所以我们需要做当下力所能及的,来一点点改变现状。」

「我又不知道改变状况的方法。」

「其实我也是。不过此时我认为求助于他人会更好——」

提娅特说着推开了大门。

「我回来了,极星君在吗?」

她所期待那个少年从深处书房探出了个头,抗议着「别给我省略,叫我极星大术师!」。但等了几秒,没有任何反应。

『啊,欢迎回来提娅特小姐。』

而艾玛则是从书房里伸出头来。

猫咪则是一个一个的跑了出来。喵——,其中的一只叫了一声。

『极星君不在哦,被老家叫回去参加宴会了。』

「宴会?」

『她的母亲似乎有着帝国贵族的血脉,所以总会有这种社交邀请过来。虽然他抱怨烦得要死还一点用都没有,但他还是觉得差不多回去看一眼。』

然后,艾玛的视线看向提娅特的身后。

『哦呀?是朋友吗?』

「啊那个,她是我的后辈。名叫尤迪亚·艾特·普罗迪特尔。这边的人是艾玛,我在受她的照顾。」

『我是艾玛,请多关照,尤迪亚小姐。』

「啊,好的,请多关……大姐姐说的是什么语言?」

「啊,这方面挺复杂的之后再说。」

提娅特把

手放在了提娅特的头顶。她们的脚边有几只亲人的猫咪立刻靠过来蹭来蹭去。

+

把茶壶茶杯放在一边,桌子上铺着尤迪亚的地图。

虽然与极星君了解的方向不一样,但艾玛也知道很多东西。毕竟她说过她在赞光教会里的面子挺广的,还在大陆上跑来跑去。

『“世界树之森”吗。』

尤迪亚指着地图上的一点,艾玛念了出来。

「是的。」

提娅特点点头,

「我想调查下几年前这里的战斗中发生了什么。可以的话我想直接去现场确认。没准有同伴的线索。」

『是这样啊。』

艾玛睁圆了眼睛。

『对不起,大陆深处我并不熟悉。要是靠近海边的话,我倒是去过很多地方。』

说完她指着地图的边缘。只不过,虽然还是处于人类支配的范围内,但离“世界树之森”还是很遥远。

『要是极星君的话应该会很清楚。』

「啊——,最后还是要拜托他吗——」

提娅特挠着脸。本来也是这么打算才回来的,但情况却没有进展。看样子会拖上一段时间。

「嗯……要是在那附近的话,能查到什么事情吗?要是阿尔米塔的话,很容易就会听从什么奇怪男人的指示,跑到其他的战场上去。」

尤迪亚心中的阿尔米塔评价真是低。

不过这么考虑倒是妥当的。提娅特心中其实对她也抱有同样的评价。

「比如说,那个」

尤迪亚手指划过地图,指着附近的山岳地区。

「路基,奥雷……高地?是这样读吧。这附近的土龙种与猪面种和人类种互争地盘,看样子战况会很激烈。」

『哦,卢西奥尔高地吗。说来也是,这里的确发生过许多很严重的事件。』

不过艾玛倒是一脸轻松的解释着。

『李兰德·巴列侯爵的七年战争。陆鲨大量繁殖事件。翠拉·诺丁的最后一战。从以前开始就有很多糟糕事情呢……这都是从纳维尔特利先生那里听来的。』

纳维尔特利又是谁。

『不过要说起来,最近几年这里发生了些什么,我倒是没有听说过。整体战争的走向,这里变得已经不是什么战略要地了。』

「这样嘛。」

提娅特轻轻点头。

本来也只是因为尤迪亚的回忆才打算调查这里的。也本来不怎么期待能获得什么有关阿尔米塔的直接情报。

『我以前去的时候,真的很糟糕哦。草啊树啊都枯萎了,大瀑布也干涸了,就好像世界已经终结的感觉——』

(……嗯?)

虽然艾玛说的一脸怀念,但感觉到话的内容有一些奇怪。

卢西奥尔高地靠近“世界树之森”,也就是说它靠近大陆的深处。但就在刚才艾玛自己说过,她对大陆深处并不是很熟悉。

(总之……这种事也会有的。)

也没必要深追。

提娅特拿起在桌子一边充当镇纸的茶杯喝了一口。话说的有些久,茶开始变涩了。

「那么就束手无策了呢。你到底在哪儿呢,阿尔米塔·塞雷·帕切姆。」

尤迪亚无精打采的垂下了肩膀。

「要放弃还早。我们就等极星君回来就好了,虽然他是个无法理解的人,但知道一些理解不了的事。」

『是呢。虽然我呆呆的,但那个人肯定知道。』

「极星君……呢。」

尤迪亚念叨着。

「他是一个比我还小的孩子吗?他是个什么人啊,而且和艾玛姐姐之间是什么关系啊?」

(哦呀)

提娅特不自主地挺起了身子。虽然提娅特同样很好奇这俩人之间的关系,但觉得不要那么八卦比较好。而尤迪亚的性格使得她完全不忌讳直来直去,这种性格或者说是人格,让提娅特感到了一丝危险。

本打算说她一下很没礼貌,但想想就作罢了。

『啊……,这就说来话长了。』

艾玛并没有感到不快。

她用手指顶着脸,愉快地开始讲述。提娅特则是觉得自己太过敏感而感到些许无奈。

『因为我们都认识西丽尔小姐,所以她经常跟我提起他。那可是个相当出色的小孩子,跟多层面上都很出色的小孩子之类的。』

又出现一个没听说过的名字。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是很久之后的事了。那是在世界基本毁灭的时候,独自走在荒野上,那时候觉得自己已经是世界上最后一个人了——』

「哦……?」

提娅特喝了一口涩茶,随意做个回应。

(嗯?)

此时又跟刚才一样感觉到有什么地方很奇怪。

『就在那之前我还有同伴在身边。虽然人类已经消失了,但因住所被烧毁的其他种族还活着,因此就结伴而行。为了寻找能继续生存下去的地方,开始四处流浪——随后,所有人都被<兽>杀掉了——』

(等等。等下等下等下,这不是,)

提娅特猛地起身。

起身时撞到了桌子,茶壶翻到了。颜色如红宝石般的红茶泼洒在桌面上,打湿了地图。地图从边缘开始如同燃烧一般向内扩散。

提娅特并不在意这些,不如说她根本没发现,开始追问艾玛。

「艾玛小姐,等一下!你刚才说的是什么时候的事!?」

『——什么时候——那个——我想想——』

焦点伸向远方的翠银色双瞳,此时将注意力集中回房间。

『咦?』

她眨了眨眼。

『感觉,好奇怪诶。』

「艾玛小姐。」

『对啊。那时候的帝都之类的城市早就已经不存在了……但是,我和他初次见面的时候,的确是在一无所有的情况之下……虽然一无所有,但还是有东西需要守护……』

融化。

眼前女性的轮廓如泥浆般崩塌。

「前辈!?」

「等下。」

尤迪亚跳起来进入战斗状态。但准备拔出剑(普罗迪特尔)的她被提娅特一只手制止了。

「艾玛小姐。」

站在那里的已经不是拥有翠银发色的人类种女性。此时已经变成同时翠银色晃晃悠悠的物体——

随后,就变成了她们树隙的白色块状物。一眨眼的功夫就直接消失在空气中。

同时那些猫也不知去向何方。

「……前、辈。」

「这个世界上的人受到冲击时会变回原形,然后消失。」

提娅特如同呻吟般说明着。

「看样子除了打一拳踹一脚之外还有其他方法。刚才的艾玛小姐回想起了她不应该回想起来的东西。因此产生了矛盾使她坏掉了。」

她很明白。这个世界是扭曲的。

只不过是将某人的记忆抽出后仿造的箱庭世界。

在这里登场的过去的人们与过去存在过的人们是不一样的。无论模仿的如何完美,就像这样,一旦回想起关键之事就会产生矛盾,会让自己承受不住。

「……你先等一下。我整理一下情况。」

「嗯。」

提娅特的理性在跟她讲述着,这件事可是一个关键。艾玛·库纳雷斯。拥有这个名字的女性确实存在过。与许多人相见,与许多人相关,因此会残留在某人的回忆里。一直以来她们接触的都是回忆的残渣。所以只要一碰就碎裂了。

她深吸一口气,然后吐出。

她打算装换一下心情,转头打算跟尤迪亚说明、

『啊,欢迎回来,提娅特小姐。』

——从厨房里。

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艾玛·库纳雷斯出现了。

「诶……」

「啊……?」

此时提娅特连思考都放弃了。

然后,一个假说从意识的角落里浮现了出来。

这里是模仿记忆创造出来的世界。这里存在着回忆,因此只要继续模仿着,就不会消失。既然有矛盾存在的话,那就将一切拨回到什么都没有察觉到之前,只要能当作什么都没发生,无论拨回几次都可以。

看着呆住的两人,艾玛不可思议的歪着头。

『……发生什么事了吗?』

而她的声音里不隐含着其他意思。

喵——。不知从哪出现的猫咪,尖叫了一声。

4.寂静龙

纯白的蜥蜴,长着如蝙蝠般纯白的翅膀,并且相当巨大——要是简单粗暴的描述眼前的这条龙,也就只能这么说了。

全身上下都包裹着无数细小鳞片,随着太阳光反射着水波粼粼的光芒。四肢长着半透明如鳍一般的膜,迎着风上下蹯动。

就好像完成度相当高的大理石雕刻艺术品,悠然漂浮在天空之上——

没有任何武器能够触及,但阿尔米塔独自与之翱翔。

当然,她依旧会感到害怕。

翅膀不会突然消失吧,会不会因为帕切姆导致自己突然控制不住魔力吧。导致她不安的要

素数不胜数。

但很快它们都消失了。恐惧和不安都是战斗中属于杂念类的变量而已。要是光这样瞻前顾后的飞在空中,妖精不可能飞得动。

不要考虑多余的事情。只考虑必要的东西。她如此告诫自己。

在战斗中,感觉到自己的魔力正在加速膨胀。紧握的帕切姆剑柄也传来燃烧般的热量。要是一不注意很可能就会暴走。但稍微放松则会不小心松开武器。

(好大……!)

由于飞在天上,因此虽然觉得巨大但也感觉不出实际大小,但逐渐靠近后就能感觉到实际大小。这只龙比她们来时乘坐的飞空艇要小上一圈。但毕竟比较对象是一整艘飞空艇,就能代表这只龙非常巨大。

以剑应对等同于飞空艇般大小的敌人,就好像古老喜剧一样。

(不知道斩击会不会有效……)

虽然立刻产生了不安,但集中精神压了下去,

阿尔米塔如流星一般径直朝龙飞过去,砍下了帕切姆。

比钢铁还要坚硬的鳞片被刀刃深深刻下了一道痕迹。

有效。阿尔米塔有些欣喜。但很快这个心情就消失了。虽然由阿尔米塔看来这道伤口很深,但对比龙那巨大的提醒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基本上就像人类指头上被插了一根小刺一样。都不知道它到底会不会感觉——龙到底有没有感觉都不知道——到痛。

阿尔米塔感到危险,立刻拔出了剑。

「——」

随后转身加速逃离,明明感受不到风,但幻翼依旧快速的拍打。全身上下都受到劲风的吹袭。四肢感受到如被拉扯的痛感。

就在一瞬之前,阿尔米塔还在的地方刮过如龙爪般的飓风。旋转的气流无情地摆弄着阿尔米塔的身体。

(我被攻击了!就说明它视我为威胁对象……!)

龙认知到阿尔米塔是「需要排除」的对象。虽然不知道是觉得她很危险还是很烦人。但总会不是认为她是个完全无害的个体。

那么,就尽自己所能。

把要做的继续下去。

虽说是如同小刺一般的攻击,那么就继续下去。如果自己造成的伤害毫无意义,那就持续到产生意义为止。

「帕切姆,拜托你了!」

向剑许愿到请给予我力量。

而遗迹兵器没有任何反应,只是燃烧起更强的魔力作为回答。

+

阿尔米塔努力战斗。

从太阳下沉至月当正头。

+

燃烧魔力会给身体造成负担,越是使用负担就会越重。不熟练也会造成负担。体力会不断被削弱,让身体逐渐感到不适。

「哈,哈,哈……」

在要塞的某间房里,有一张铺了床单的简易木制床,阿尔米塔躺在上面呻吟着。

全身就好像在燃烧一样。疯狂大口喘着气。心脏悸动无法停止。耳鸣让她十分心烦。四肢都在痉挛,完全不听使唤。感觉自己的内脏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她正在濒临死亡。

因为战斗而燃起的魔力已经失控在身体内大专。

艾瑟雅前辈说过。活着然后死去,与在降生前就消逝于无对妖精来说没什么不同。所以燃烧魔力后削弱「生命」的时候,一部分妖精会回想起前世的记忆。

(……前世吗……)

兰朵露可前辈说过。记忆于执着之类的东西在死亡时就会消失。此乃救赎,同时也会使人悲叹。无论如何都无法取回。

只不过,作为构成黄金妖精的始祖,星神是极少数能打破这个理论的人。若是拥有强烈的执着,就会保留一部分记忆的碎片传递给下一个世代。有这样特征的黄金妖精,拥有非常强大的魔力操控才能。并且还会因为前世的记忆导致自我被覆盖,被其他人的执念所操控。

(……什么都,看不见啊……)

阿尔米塔满头大汗的自嘲着。

帕切姆是一把高等剑。所以稍微对它抱有期待。被厉害的剑选上的自己,是不是也很厉害。可以无视经验,只要拼命作战的话就能觉醒超级无敌的才能什么的。

而现实直接打破了她不切实际的幻想。

阿尔米塔只不过是一个将自己消耗一空的无能之人。

门被打开了。

察觉到有人进入了房间。

(尤迪亚?)

一瞬间脑海里浮现出朋友的笑脸。

躺在枕头上转过头去,看到的并不是记忆中的脸庞。那里站着的是一名人类种的青年,脸色并不是很好。

『你还好吗。』

『……伊欧扎先生。』

埃尔米塔颤抖着移动双手,在床上坐起身。

『……我拿了食物过来,吃得下吗?』

名为伊欧扎青年的手里端着一盆放着汤匙的深碗。

『谢谢你,但是,』

虽然腹部的状态是最不理想的,但喝一碗汤应该没什么问题。她也认为稍微摄取下营养会比较好。

不过她并没有勇气接下它。

在与龙的交战这个,她并没有保护好这座要塞。爪子尾巴的攻击,从牙齿间喷射出的火焰,将监视塔,链接东西方城墙的桥头堡和礼拜堂,以及食物仓库,连同部分同伴都化作了一阵烟尘。

这里对粮食的处理一直都很慎重。

这都是因为自己能力不足造成的。阿尔米塔开始自责。

『那只龙飞回山里去了。』

青年伊欧扎以明亮的语气说道。应该是想鼓励一下她。

『由特征来判断,那只龙应该是寂静龙。根据传承,它的弱点是眼睛。把所有的眼睛都击溃的话它就会死。』

『……你知道很多呢。』

『我曾经想要成为学者。』

哈哈哈,青年笑道。

『艾米朵,之前的战斗中你击溃了它一只眼睛。它也是因为这个才撤退的吧。不清楚它的眼睛是是否会回复,但在恢复之前它应该不会再袭击过来。』

『是……这样吗……』

『是的。时间足够你逃离这里。』

都已经到这种地步了,这名青年还打算放阿尔米塔逃跑。

『那伊欧扎先生们呢?』

沉默代表了他的回答。

『……我还能战斗。再击溃另一只眼睛那就可以了,不是已经能看到胜利曙光了吗。这样中途而退就太浪费了。』

『艾米朵,关于你那把剑。』

青年一脸深刻,用奇怪的发音叫着阿尔米塔。

他的视线则指向立在墙边的遗迹兵器。

『帕切姆吗?』

『是的。根据它的构造和启动时的样子,它是不是模仿极位圣剑摩尔宁而制造的?』

突然就问了个很棘手的问题。

本来里面就有她不了解的词汇,因此整体的问题她并没有听明白。

『诶?摩尔……什么?』

『将人心聚集在一起,从而发挥力量。它应该有这类特殊能力吧。我持有的卡特那,虽然方向性不同,但也是模仿摩尔宁所打造出的剑。所以也能知道些什么——』

诶,什么,诶、

本来魔力就在身体失控打着转。青年不断说着一些难解吃灰使得她根本跟不上。虽然知道青年说着一些很深刻的东西,但阿尔米塔完全听不进去。大脑过热,不知是不是因为还爱发烧。

『说到底即便不通过圣剑(carillon),人们的心灵也蕴含着无法控制的力量。而那把剑会让这股力量更加的暴躁。剑很强,你本身也很强——不过,要是超过限度,就会吞噬你的身心。必须守护大家这个愿望已经把你自己给囚禁住了。』

他说的话有一半都听不懂。

但也能明白他正在担心自己。即便没有卡特那的特殊能力,他的心情也很容易传达给阿尔米塔。

『谢谢,你的关心。』

阿尔米塔低下了头。

自己只能用笨拙的语言进行回应。但依旧向对方表示自已依旧拥有可以战斗下去的决心。

『毕竟,只有我才能做到。』

她抬起头,努力的笑了笑——最起码,努力弯曲着自己的最准。

『所以,要是我不做的话,是不行的。』

她们是为了战斗才来到这个世界的。

而对于阿尔米塔自己来说,是想了解清楚自己究竟能做到什么地步才来到此地的。

不过她现在并不清楚什么是正确的,该与什么进行战斗。能告诉她的人一个也见不到。所以全部都需要靠自己来决定。

自己在不知不觉间遇见的这些人。为了保护他们,她选择与龙进行战斗。也为了这个目的,她不惜抛弃作为黄金妖精的这条性命。

经过休息,身体的状况逐渐好转。

双手握拳,确认自己的状态。

没问题,还能继续战斗。

她从包里拿出了一个胸针。挂在了自己的脖子下方。她有没有资格佩戴它,此时已经不去考虑了。这个小小的装饰品里包含着前辈们的意念,它会激励这个尚未成熟的自己,她现在只想考虑这些。

随后,太阳依旧沉沦,警钟再次响起,标志着那只龙再度袭来。

5.丧失者们的乐园与被排斥出去的人

贵族这种东西他怎么都喜欢不上。

所以,自己身体里流淌着一半贵族血液也让他很不愉快。

只不过,无论他的喜好如何,事实就是事实。因此,「贵族出身」这个背景给自己的人生带来了巨大的影响。所以这名少年,即便是离家进入贤人塔,还是依旧会被老家的人拜托他出席贵族们的社交场地。

父亲对权力很执着,因此希望自己的儿子也能跻身成为贵族名流。一有机会就被拽到各种贵族或议员面前要他去搞好关系。不过这方面倒是一个父亲在为儿子的未来着想,对他来说也不好处理。想的倒是又蠢又没必要,但还是拒绝不了。

更何况这次他父亲的打算还特别过分。

竟然与莱特纳家的长女说亲。到底是脑子哪里分叉了才能弄出这么一个想法。对方年长于自己很多,性格也根本不和。虽然同属为贤人塔的学者但两人学科都不相同。要说的直接点,在满是蠢货的凡人世界上,那个女人只是个不蠢的平凡人而已。因为她不是蠢货,所以了解天才这个生物的强大和弱点。所以,她在面对天才的时候,总会抱有一些复杂的感情。

(……说起来,那家伙跟莉莉娅感情很好。)

莉莉娅·阿斯普雷伊。她是现役的正规勇者,是个真真正正的天才。因为她拥有的战斗才能远超常人能及,因此有能力与她并肩作战的人一个也没有。因为孤高使得她孤立,这就是人类最强的守护者。

她似乎很中意这样的莉莉娅,也可能是她看不惯这样的莉莉娅,因此说出了「我不能放她一人不管」这句话。莱特纳家的长女真的是。

(这根本不是正经人会想的事)

想到她,应该说想到这个女人的所作所为,他感觉心脏似乎被什么刺痛了一样。但并不是针对那个女人,而是因为那个女人似乎想到了其他人,但始终想不起是谁,让他有些烦躁。

他开始无法理解自己了。

(啊——,真让人不爽。)

胸口涌出一股不明的痛楚。

+

「我回来了。」

他忍住了呵欠,推开了大门。

疲劳带来的难受感盘踞在大脑里,让他感觉思考变得迟缓了。无聊的时光,以及与无聊的人进行接触总会让他大脑变得混沌。

垂眼看着桌面的提娅特抬起了头,确认到他已经回来。

「极星君。」

「都叫你别省略了。老实叫我极星大术师。」

他不耐烦的说了一句,不过随机察觉到现场气氛有些奇怪。

艾玛看上去跟以前没什么不同。

而提娅特身后则有一个他没见过的人。似乎是十五岁左右的少女。外表看上去似乎是那种不会深思熟虑的人,那种人的外表和内在不可思议的基本一致。

造成现场气氛诡异的任务应该就是这两人了。虽然这俩人打算进行隐藏,但还是无法掩饰紧张。

「看样子你与同伴汇合了啊。」

「啊……嗯,谢谢你。」

真是不干不脆。

就在刚才,她们应该是在看铺在桌子上的大陆地图。不清楚为何有一半被染成红色,不过地图依旧能用。

「……你们似乎是在等我回来?」

「嗯。有些事情想问你。」

两名少女相互看了一眼。

「就是那个,靠近“世界树之森”的要塞,在几年前,这里与猪面种交战过,我想知道经过。这里或许会有我们的同伴。」

「你们问的倒是挺模糊的啊。而且还是几年前?你们不是刚分开几天吗?」

「说是这么说,但详细说还是很麻烦的。」

提娅特闭上了嘴。

而她身后的少女也沉默着看向提娅特的侧脸。

「虽然我不是与军事记录相关的人员,但的确记得几件事情。不过,」

他眯起了眼睛。

「你们想知道的还另有其他,是吧。虽然刚才提出的问题很重要,但同时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要弄明白。我说得对吧?」

少女并没有回应。但她们彷徨的眼神和困惑的表情已经回答了全部。

「……这个世界很奇怪。你不是说过吗。」

「嗯?是说过。」

正好是几天前,他们初次见面时说的。

「我们也是相同意见。并且要是想把这个问题进行下去,就需要确认一件事情。」

「啊,」他点点头「说的没错。」

「我还什么都没问呢。」

「不用问我也知道。你们想知道我是不是也是这奇怪世界的一部分不是吗?的确要自证清白还挺困难的。」

提娅特嘴微微的张开,打算说什么,但还是闭上了。

「……怎么了?」

「我在想从哪里开始问。」

「有这么多要问的吗。」

「我想知道的,最终应该只有一个。但要如何问到最后我还在思考。」

真是装模做样。

「行,我就奉陪到底。我已经被酒臭味和无聊对话弄得心烦意乱,就麻烦你提点能让大脑清醒一下的问题。」

他拉开椅子坐了下来。

「清醒大脑吗。难度还挺高呢。」

提娅特笑了笑。

「对于回忆你是怎么想的?」

「不,完全意义不明。所以我才期待你有类似的知识。」

「嗯——,我想知道你直接的感想呢。有个根本不想分开的人,为了能与他再见一次面,所以就……一起沉浸在过去的回忆中。你是怎么想的。」

那是啥啊。

「还能有什么,真要说的话那也是他本人的问题。感伤的价值他人是无法决定的,甚至不可以说三道四。」

「那,出现一个与记忆中别无二致的任人物,而其他的全部忘记,就这样过下去呢?」

「都一样。别人怎么看又无所谓,重要的是其本人对此是怎么想的。幸福的定义,幸福是否也不需要他人置喙。」

「恶魔的那个,梦幻结界?是不是跟这个差不多?」

「这种恶魔,在我所知的范围内是没有的。恶魔们在将回忆在再现后就直接进行掠夺了。他们应该理解这是夺取心灵的有效手段吧——」

——是啊。

了解对方的想法是很困难的。但既然同样能理解到这种程度的话,就能明白了。

「艾玛。」

「什么?」

她似乎没有理解对话中的意义,不,甚至连听都没有听。一脸呆滞的艾玛·库纳雷斯……,拥有那个人样子的某个存在看着这边。

「接下来话会拖得很长。所以你先离开吧,不,你就直接去睡吧。」

她呆呆地看着周围的人。

「没问题吗?极星君,你那个,不会因为寂寞而哭出来吧?」

「我怎么可能,你当我是谁啊。而且别省略。叫我极星大术师。」

「多大了都像个孩子一样呢。」

「好了快离开。」

他又强调了一遍,艾玛则「我知道了啦——」撅着嘴离开了。

「晚安哦。」

然后就走上楼,进入了房间。

「好了。」

极星少年重新面对两名少女。

「我以前就怀疑过这个世界是不是恶魔的梦幻结界。然后我就得出了不可能的结论。光靠我一个人的记忆是做不到组成这个世界这么大的情报量的。这个世界上充满着我不知的事情——」

他轻轻挥了挥手。

「不过,你们却跟我说这是真的。」

「不是恶魔做的。只不过同样是世界结界而已。」

提娅特点了点头。

稍微等了一会,旁边的少女也「我也要吗」的点了点头。

「极星拖布术师君啊、」

「别混在一块。……怎么了,现在情况很严肃,没空让你捣乱。」

「不是,我很认真的,接下来才是真正的问题。」

提娅特挠了挠脸。

「你的本名难不成是史旺·坎德尔?」

「哈?都这时候了你在说什么。」

少年一脸无奈,

「我一开始不是说了吗,我可是伟大的“极星大术师”——」

突然他停下了演说。虽然想到了什么眼神飘逸。

「我只报上了我的名号,是吧?」

「嗯,你只说了名号。所以那时我想着你是不是有什么不报姓名的文化之类的。」

「啊……」

嗯哼,他清了一下喉咙。

「看样子你也不是去问了艾玛。这个名字你是怎么知道的?」

「要说奇怪的话那真奇怪。是在五百年后的天空上知道的。」

「啥。」

「一开始我就知道了。我们来到这个世界为的就是把你们找出来,然后……带你们离开这个世外桃源。」

世界结界外侧所伸出的援助之手。

光是看这个就

很值得庆幸了。

「那你具体要怎么做。要从世界结界里脱离,道理很简单但实际很难啊。必须先找出作为核心的恶魔,或者说类似恶魔的东西。」

「你说的是诶。」

提娅特用力的点着头。

「按照预定来说,要是能与大贤者大人汇合了,应该就能从大贤者那里得到什么帮助。」

「他又是谁。」

「不,是你啊。大贤者史旺·坎德尔。」

「如果这是我的称号,那是不是太简单了。」

「或许是上了年纪后变得成熟了吧。那么极星拖布术师君啊,有什么好主意吗?」

「怎么可能有啊而且别省略别乱叫。」

哈啊啊啊,他长长叹了口气。

「就是说,你们本来就没有任何打算是吧。」

「哎呀哈哈哈哈。」

真是让你看到丢脸的样子了,提娅特皮笑肉不笑。而她旁边的另一名少女则不知为何很理解的点着头。

「啊,那么。那些值得依靠的熟人是不是就在这附近徘徊。黑烛公大人啊翠钉侯大人啊红湖伯大人啊之类的。」

「……你还真是知道一些偏门知识。这些名字都是人类史之前就离开这片大陆的古老神明啊。」

「他们倒是在人类史终结之时又回来了一次。总之,要是没有的话就没办法了。还有谁来着。凯亚小姐……不像是在这里的样子。」

「凯亚·卡尔特兰的话就住在对面。」

「哦。那个凯亚小姐长着猫耳吗?」

「不,她身上没有一处可爱要素。」

「那么就找错人了……说起来你之前也提过呢。人类主要战斗力都住在这附近。能拜托这些人吗?」

说起来他是提过。凯亚·卡尔特兰就是其中之一。然后他也说了其他几个名字。艾米萨·侯多温,安维格兰·隆提斯,史密斯·巴德顿,弗雷德里克·诺汀,亚内斯·汉森,莉莉娅·阿斯普雷伊……

「要是弑个龙灭个国的话,交给他们完全可以。要是要他们去寻找一个在什么地方都不知道的核,那基本靠不住。」

这两名少女似乎没有提前说好,却同时小声说着「真可怕」。

「啊,那么,威廉呢?威廉·克梅修。虽然他战斗力不是很强但是什么都会跟万事屋差不多,虽然这是他自己说的。」

「威廉?」

他皱着眉。

「那是谁啊。我没听过这个名字。」

「诶?但是,」

「我不认识这么一个万事屋。冒险者当中应该有这个人,去那里面找找会比较——」

他打了个哈欠。

少年突然发现,自己的头有些沉重。大脑有些转不过来。

「我想休息一下。之后等找一个艾玛不在的时候再说,明天继续可以吗?」

「诶,啊,可以……」

说完他转过身去走向寝室。

虽然少女二人有些不解,但并没有挽留他。

+

(——威廉。威廉·克梅修吗。)

他嘎吱嘎吱踩在走廊上。

(我怎么可能认识。我从来没有听说过……)

少年走了一会便停了下来。

并且几秒间也没见他移动。

(等一下。为什么我会立刻回答「我没听过」?)

他看着自己的脚边,开始思考。

(而且还是即答。反射性就给出了答案。连思考一下的过程都没有。对于我来说这很不正常。哪里有问题。)

突然他背后窜上一阵寒冷。

这与他之前感觉到世界有违和感时不同。此时感觉到的则是在发掘自己内侧的存在时,无法形容的恐怖与厌恶感。

(不是忘记了。也不是想不出来。在我的认识中,有关这个名字的所有认知都被切掉了。这是精神干涉?还是欺瞒咒诅?不对,并不是这种小戏法,而是扎根到更深层的东西——)

「威廉……克梅修。」

他念出了这个名字。

这个名字很普通。

这就代表,他表示不知道这个名字则相当不自然。即便这个世界里没有提娅特说的那个威廉,但这个世界上有很多同名的人。而史旺·坎德尔理解这件事。

然而。

这个世界上存在着这个名字,他对此感觉到十分强烈的违和感。

「在这里,这个世界上,没有那个『威廉』。那个存在本身就缺失了。为什么。因为他死了。」

少年感觉到自己唇边滑过了什么温热的东西。

一开始还以为是口水,但很快就不去在意了。

「不对,在我的认知里,叫这个名字的人不可能就会被人杀死,不,倒不如说杀掉他根本不能让他就此消失。这种人……在这个世界上多的让人恶心……」

瞬间,他的喉咙里涌出了灼热的什么。

(!?)

他发不出声音。取而代之的是听到了内脏被踩烂的声音,随之吐出了大量的血块。

心脏很痛。痛到他无法忍受,伸手打算去按住。

但什么都没碰到。

自己的胸部被开了一个巨大的洞。没有肌肉,没有脂肪,没有肋骨。心脏以及大半的肺部,以及胃周边的内脏都消失了。

不断涌出的血液将少年身体的一般染成鲜红。

「是吗……是这回事啊。」

失血过多会使得大脑变钝。他拼命维持即将消失于黑暗的精神,史旺类似直觉的确信到。

「可以见到期望之人的幻影——这个世界结界就是如此。但是那只限于已经放弃,永远也无法见到第二面的情况……」

他小声推理着,然后用颤抖的指尖沾取他自己的鲜血。伸手——由于地面溅满他的血液只得在墙上,画出一道小小的图形。

「要是想要见到一个有可能还会见到面的人,那他肯定不会出现。所以就根本无法想起那个人的存在本身。要不然,就会与结界之外的世界产生联系,进而威胁到这个世界的密闭性——也就是说,」

力尽了。

想起一声水声,他倒在了自己的血泊之中。

「就是说,我……」

最后连说话的力气都消失了。

在昏暗的走廊下,少年静静的停止了他的呼吸。

6.弑龙者

龙的吐息会瞬间将周围的生物领域转换成它自己的生存空间。若是居住在熔岩海洋上的龙,吐息就是灼热的。若居住在极寒冰壁上的龙,它会突出刀刃般的猛烈暴风雪。也有可以突出毒素和雷霆的种类,甚至连概念上的虚无也可以作为吐息。当然了,因为龙只会居住在这种剧烈环境之下,因此他们只会吐一些奇怪的吐息。

而寂静龙吐出的则是火焰。连钢铁都能融化的山洞,它就将它的居住地带到了战场之上。

「…………!?」

阿尔米塔凭肌肤就能感觉到身边正窜过暴烈的火焰。因此她重复着加速和快速停止,为了让她不被龙从正面锁定而开始不断机动。

(要被抓住,就完了……!)

强烈燃烧的魔力也可以防御住冲击与高热。但自然也有其限度,魔力防御的效果在龙的压倒性破坏力面前如同儿戏。

龙改变了它的战术。它不再一味挥舞着它的爪子或尾巴,而是在假动作后混入吐息。虽然吐息在放出之后会很快消失,但带来的热量迟迟散不去。即便是躲开了攻击,带来的热量也会夺取她的体力。

(无法靠近……)

总之先在周围飞着寻找破绽。若是被拖入长期站会相当不利,但要急功近利的话很快就会被打下来。当下只有单纯的两种选择,因此也只能如此拖延寻找其他胜机。

此时她观察到微小到都算不上机会的机会。

不知是不是龙考试不耐烦了,它做了一招简单的选择。龙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屏住,然后向周围进行范围性巨大吐息。

(就是现在!)

阿尔米塔故意装作自己失速。想要让龙认为她被吐息击中了。并且,她让龙看上去自己像是无法回避而坠入吐息的一片赤红之中。

是的,不去进行回避。

反而是笔直的向前,快速靠近龙所在的区域。热量带来的伤害让魔力进行抵挡,若是抵挡不住的就靠硬抗。她感受着燃烧皮肤般的热度,毫不惧怕,继续向前。

(好热,好痛,好痛苦,好可怕——但是!)

赤色火焰正好可以让她当作障眼法。而龙,则是到最后也没发现这只小小妖精的靠近,和她那玉石俱焚的一击。

「呀啊啊啊!」

阿尔米塔将全身的重量都注入进了剑中,向着龙那只巨大的眼睛戳去。

龙发出了震耳欲聋的悲鸣。翅膀也毫无规则的拍打,开始往下掉。

寂静龙的眼睛若是全部被击溃的话,就会死。

(做……到了……)

阿尔米塔被甩了出去。

为了防御住火焰的打击,她强行燃烧了魔力。现在全身都使不上力气。

连维持幻翼都十分辛苦,就让自己

自由坠落。真希望能休息一下,即便只有几秒。

真是很辛苦。不过,自己做到了最后。真想好好表扬自己。

她不知道,她的嘴角浮现出小小的笑容——

同时,看到了龙的身上睁开了无数的眼睛。

(——诶?)

眼睛数都数不过来。所有的黄色眼瞳都以愤怒的色彩紧盯着不断着落的阿尔米塔。

要是将寂静龙的眼睛全部击溃,它就会死。只不过,没错,这个记载缺少了一项最关键的情报。这只龙的「眼睛」,除了经常打开的双眼外其他都是闭着的。

(不会……吧)

集中力一旦切断,就不会那么容易再次集中。已经完全脱力的身体,并不能立刻再次燃起斗志。勉强把幻翼再次展开,但也没有了战斗欲望。光是砍掉一只眼睛,就耗费了阿尔米塔的一切。

她察觉到龙的嘴边漏出一丝火光。

这只龙打算进行吐息。而她已经无法躲避。几秒钟后她就会被烧成灰烬吧。

她放弃抵抗,打算闭上眼睛迎接一切——

(啊……)

一阵风吹拂着她的衣领。她瞥到蓝色的胸针在夕阳之下闪耀着小小的光芒。

(……笨蛋,笨蛋阿尔米塔!)

她在心中斥责着自己。

要是提娅特前辈的话,肯定不会放弃。要是珂朵莉前辈的话,肯定会再次站起。并且,自己不只单单是憧憬着她们。她们可是将什么不明的东西托付在这个胸针里并交给了自己。

(并不是能不能赢的问题。我不能在战场上丢了前辈们的脸!)

她眼神中充满决意,盯着龙的眼睛。然而龙的眼睛有几十个,总之先顶着离她最近的,靠在左肩上的眼睛。

「拜托你帕切姆,请你再借我一些力量——!」

她抱着悲壮的决意大喊出声。

乓!

她听到从其他地方传来一阵冲击声。

龙的头不知为何大幅度歪了一下。

(……咦?)

她做好准备迎接的吐息并没有到来。但样子龙的嘴巴被什么人强制闭上,使得准备吐出的火焰被吞了回去。

「好——痛——啊!」

她听到一声叫喊。

阿尔米塔看着周围,寻找着声音的主人。

这人似乎是从天上直直坠落下来的。并且她在拳头中灌入全身力气,打在了龙的鼻尖上。

施展了那一击的人,披着樱色长发缓慢的站了起来。

阿尔米塔则是呼唤着那个人的名字。

「珂珑……前辈……?」

「 哦,阿尔米塔啊。我就想着你正在跟什么人打架。」

她甩了甩红肿的而右手,那个人朗声回应。毫无疑问,那个笑容和声音,就是阿尔米塔所认识的珂珑·琳·普尔迦特里奥。

「这玩意就是龙吧?靠你一人能逼到这个程度真是很厉害。」

「啊,是的……不对!那只龙很危险,它力量还很强!要不把它所有的眼睛都击溃的话就不会死!」

珂珑转着脑袋打量一下龙的样子,观察着全身上下长着的眼睛。

「数量还挺多。怎么说呢,这也太耍赖了吧……」

不过,珂珑笑了。

「那么,我也应该全力以赴了呢。」

被突然一击陷入混乱的龙总算回过神来。他发现一个新的敌人站在自己的鼻头之上。它摇着头打算甩开她。

而珂珑就顺着甩开的力道,投身与朱红色的天空,展开包裹着遗迹兵器的布。

「仔细看好,普尔迦特里奥。那就是你需要净化的敌人。」

遗迹兵器普尔迦特里奥。

它并不是一把高规格的剑。最起码它并不是打算以龙这类强大的敌人为讨伐目标而制造的。

它的特性是针对敌人数量庞大的战斗。一览战场,目之所及的所有敌人都可以列为肃清对象。然后,一旦确认好肃清对象,无论对方逃到天涯海角都会被葬于刀下。

这也是阿尔米塔从威廉那里听到的。

不过她并不知道之所以珂珑会拿着这把剑的意义所在。

「……哇啊。」

全身长满眼睛的龙并没有所谓的死角。不过欺瞒视觉类的障眼法依旧有效。龙拥有四肢,因此它的骨骼构造与蜥蜴很相似。所以,若是削掉连接骨头的关节,就能限制它的行动。即便是这种不可理喻的生物,也可以通用许多种狩猎动物上所用的技巧。

所以,珂珑·琳·普尔迦特里奥的战斗十分巧妙。

带着威力不是很强的剑,划着流丽的轨迹翩飞翱翔。每当与龙交错的时候就会砍掉龙的一只眼睛,有时甚至能砍掉更多,一点一点削弱龙的有生力量。与只会挥舞着强力剑的阿尔米塔有着鲜明的对照。

「好厉害……」

这本来是她的战斗。所以阿尔米塔本打算若是珂珑陷入不利状况时,她会立刻补上。

但很快她就看入迷了。

是才能的差距还是能力的差距抑或是经验的差距。这些词汇不断浮现在她的脑海里。刚才自己身处的战场与当下前辈身处的战场,她甚至不相信本是同一个。

在阿尔米塔傻眼的过程中,龙所剩下的眼睛终于减少到零。

与此同时,龙的后背产生了龟裂。从裂缝中只透出了一只比所有已击溃的眼睛还要小的眼睛。

「真顽强,竟然还藏了一只眼睛。」

珂珑无奈的说道。

她考虑了一下,把普尔迦特里奥扔给了阿尔米塔。

「诶……前,前辈?」

虽然黄金妖精看上去轻轻松松地挥舞遗迹兵器。但遗迹兵器本身就是个又大又重地铁块。阿尔米塔被剑重量和坠落速度带得一偏,勉强稳住了。

「为什么会」

「因为它已经没用了。那只新的眼睛没算在肃清对象里面。」

普尔迦特里奥的特殊能力会给定为肃清对象的敌人沉痛的打击。但对非目标的对象则基本派不上用场。

「怎么会……」

阿尔米塔刚刚提起来的兴奋一下子冷到脚底。

不过,珂珑还是一股开朗样子。

「仔细想一想,那玩意不是<十七种兽>啊。即便不是遗迹兵器,只要威力足够也能干的掉。」

这是什么意思呢。

还没等阿尔米塔提问,珂珑「哼」地一声,背后的幻翼扩大了近一倍。

「要上咯——」

她的声音开朗地不像身处于战场之上。

反制龙却张开大嘴,吼出充满愤怒地嚎叫。

珂珑依旧一脸笑容踩着虚空飞在天上。巨大的幻翼提供速度,双脚则精密控制着方向,珂珑如闪电一般划过。

她握紧拳头,猛地转了个身。

旋转,力量流过后停止。连击打后的反作用力都随她操控,一切的力道都集中在一个点上,展现了巨大的破坏力。

阿尔米塔自然不了解其中的道理。并且她也不知道为什么珂珑会很自然的就能使用出这个技巧。

但结果已经确定了。

她亲眼目睹了,寂静龙最后的那只眼睛,被肉身的拳头所垂直穿透的瞬间。

7.(玻璃珠)

今天要去镇上。

镇。小镇。城镇。那是一个住有非常非常多人的地方。

他问过是不是跟妖精仓库一样。

「“很多”和“人”与“住在一块”这几个概念可以说似是而非。」

不过帕尼巴尔的回答倒是一如既往的不明。

「很正常,语言本来就很无力。就放心去自己体验下就好。毕竟幸运的是,你做得到。」

虽然不理解,如果不理解也没问题的话那就无所谓了。

+

好了,从妖精仓库出发,方向与前几天去的花田相反。

走了一段时间后,脚下的道路变了。不再是粗糙的土石路,而是平整坚固的道路。

艾尔可的鼻子中传出了旋律——似乎这就是哼唱——很开心的往前走。而少年虽然哼不出来,但依旧安静的跟在后面。

他突然发现,

「只有我们吗?」

他问向身边的帕尼巴尔。

「迪德雷克和摩尼穆兰它们不带来吗?」

与之前去野营时不同,只有艾尔可和少年被带到「镇」上去。

迪德雷克,摩尼穆兰,哈比拉特,朱尔纽玛,佩拉威拉德……其他住在妖精仓库的生物们都被命令在家呆着。虽然它们听到后很不满的摇着身体,但它们就说着自己去玩,都跑到庭院里去了。

顺便一提,给它们起名的主意是帕尼巴尔给的。起名字的也是她。她以「起名这件事就不要想那么多靠直觉就行」这样的理论,给在一边排着队的它们轻轻松松的一个一个取上名字。

「问得好。不过不用急着要答案。很快你就可以用自己的眼睛知道答案了。」

又说的莫名其妙。

少年鼓起了脸。虽然是问的自己不对。但既然说道这个地步,那就好好的用自己的眼睛看一看。

看到了建筑物。

并不只有一两个,而是几十上百个。性状类似妖精仓库的建筑物各各隔开一些距离耸立在大力上。

再仔细观察。发现跟他和艾尔克一样长着两只手两只脚造型的东西来来往往,数量也有几十上百个。

「…………!?」

他震惊的嘴一张一合,一句话也说不出。看着这样的少年,艾尔可嘻嘻偷笑。这孩子似乎以前见过「镇子」。不愧是她。

「今天这里开个了集市。虽然规模比较小,但一起去看吧。」

「集市!」

艾尔可跑了出去。少年则是追在后面。帕尼巴尔倒是哈哈大笑。

——逛了一整天,看了很多东西。

建筑物。人类。市场上贩卖的商品等。

「很厉害吧。这里所有的东西基本都是由人做出来的。」

帕尼巴尔有些夸耀的说着。

「跟花冠一样。无论是食物,衣服,住处,还是其他的东西,都是某人所期望的。并且为了让这些存在于世界上,人们一点点改造着世界。」

「为什么?」

「谁知道呢。要说的话,它就是这样。」

「就是这样?」

「这个世界上存在的一切,都肯定会一点点改变世界。这与其是否有自觉或者是否有这个打算毫无关系。」

帕尼巴尔望向远方继续说着,

「这些一点一滴的改变所汇集到一起,到目前为止存在过的一切,都是构成当下的证据。也是世界如此美丽的理由。」

只限一个,你们想要什么就买给你们。

眼睛闪闪发光的艾尔可在摆满货品的集市上跑来老去,烦恼到眼睛都打着转,最后选了一个巨大的白色皮球。

「要和大家们,一起玩!」

「原来如此,也像是你的选择。不对,我对你其实不是很熟悉,就是想说说看而已。」

「帕尼巴尔,你知道怎么玩吗?」

「啊,当然知道。从简单愉快的玩法到血腥残忍的生存死亡竞赛,你们知道的不知道的我都了解。不后面那个是骗你们的。」

「知道,有趣的吗?」

「当然,包在我身上。」

艾尔可开心的笑了。

少年在考虑自己是不是去模仿艾尔可。

艾尔可知道这个世界上许多美好的东西。她认为的美好一定会让她感到幸福,并且这样以来对少年来说也十分美好。所以,自己也应该买球……也跟艾尔可一样跟大家一起玩耍。

这应该是正确的选择。

然而,他却决定不了。少年的视线集中在另外一个跟球这种玩具完全不一样的物品上。

「哦。你想要这个吗?」

「啊,那……是……」

他没办法立即回答。自己不清楚自己是不是喜欢这个。

那是一个由金属制成的圆筒。两端塞有似乎不会融化的冰。从一边看去,遥远的地方就如同近在眼前。

「……我不知道……」

「看样子你还在烦恼。原来如此,是个好兆头。」

「诶?」

「一片空白的你开始寻找自己的欲望了。现在你只不过是不清楚怎么应对而已。」

这是一件好事吗。

不过不等少年提问,帕尼巴尔就像店家搭着话。随后弹过去一枚闪闪发亮的硬币,跟店主一来一回的说着什么。

店主点点头,用粗壮的手指抓住了金属筒,熟练的用纸包了起来。然后伸给了少年。

少年则是看着那个纸包,瞥向店主,再撇上帕尼巴尔,随后瞥向艾尔可。然后他慢慢的伸出手,接下了那个包裹。

「太好了呢。」

对于帕尼巴尔的这句话,他没办法肯定也没办法否定。

「你想,看远方吗?」

回去的途中艾尔可问道。

不知道,他如此回答。自己为什么会被这个筒子吸引呢。

「远方,有什么吗?」

不知道,他回答道。自己到底期待远方有着什么呢。

他有些害怕,艾尔可会因此对他幻灭。但艾尔可则大大的张开双手,仰面向天。

「真好!」

让他有些意想不到。

「好吗……?」

「你是要用它,去了解远方的东西,不是吗?」

「诶……」

是这样吗。或许是这样。

「好有趣!」

啊——。肯定,很有趣吧。

既然艾尔可这么说了,那肯定很有趣。

少年得出了一如既往的结论。这个结论总会让他心情舒畅。

不过,帕尼巴尔的笑容不知为何有些捉弄人,让他有些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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