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昌浩的咏唱一起放出的通力之刃,将诸尚和方阵一起一刀两断。
在真正的净化之力面前,诸尚的怨念很快就消失了。清冽的灵力继续发挥著作用,吞噬掉在周围回旋的厉鬼,将其消灭。
昌浩松了一口气。--但是,
糟了!
昌浩变了面色。
诅咒连绵不绝的不断召唤出厉鬼。要将其全部净化,果然是不可能的。
丧失了先导诸尚的厉鬼开始乱窜,正以为它们会四散而去的时候,它们开始以东南方为目标飞去。
缚!
随著昌浩的叫声,灵缚之锁被放了出来。但是厉鬼将其挡开了。
它们的目的地只有一个。
不好了,敏次那里!
躲过昌浩的缚魔之咒,大群的厉鬼像是咒法还在奏效一样开始朝著敏次那里移动。
红莲!
但红莲一脸苦涩的对大叫的昌浩摇了摇头。
不行,追不上。
怎麼这样。
没有舞空之术的话
红莲话没说完,呼的卷起了狂风。在那之中,出现了一个强健的身影。
在昌浩明白那是谁之前,天一已经转身追去。
白虎,把我们运到厉鬼的目的地去!
代替回答,天一的身体与疾风一起消失了。
吹起沙尘。方阵和魔法阵也被吹散,飞翔到了天空中。然後风突然一下子消失了。
单比红莲矮一点点,充满肌肉感的壮年男性出现在面前。
留到肩膀的头发颜色是亚麻色。眼睛是淡灰色,身高低於红莲,感觉却要比红莲高大。充满威严的脸孔看起来比起红莲或六合要年长得多。虽然人类的年龄不适用於神将,非要说的话大概是三十多岁後半到四十岁前半的样子。
白虎,回来了吗。
啊啊,刚刚回来。
朝红莲点点头,白虎低头看著昌浩。
--那麼,到底发生了什麼事?对我什麼都没有说明,晴明只告诉我先去昌浩那里。
藤原敏次突然醒了过来。
不,说醒了过来也许不太正确。突然意识变得明确,应该说是恢复了自我吧。
夜晚。而且是在不知何处的山里。
周围描绘著魔法阵。手里握著能感觉某种可怕力量的勾玉。
我究竟
低声说著,敏次拼命的捕捉著记忆。
前往行成的官邸,使用禁咒法,退出,在那之後--
那之後,完全记不清了。
这里到底是哪里。为什麼自己会在这个地方。
现在是什麼时辰啊。接近满月的月亮从天顶稍稍下降了。
好、冷
唐突的感到寒意,敏次打起了哆嗦。
虽然他没有记忆所以没有办法,不过他可是只穿了一件上朝时的衣服待在冬夜的山里。而且,一直被风吹袭著全身都快被冻住了。
总之不回去的话。
终於想到那里,敏次站起来,走出了魔法阵。
瞬间,手上的玉发出响声破碎了。碎片四处飞散,擦过脸颊和额头落在地上。
茫然著看著那些的敏次,发觉到周围满溢著危险的气息。
敏次嚥了一口口水。怎麼回事,这是。
与寒冷不同的其他颤抖发生了。习惯了黑暗的眼睛开始徐徐清晰的在视网膜上形成轮廓。
嘿!
敏次想要尖叫,不过立刻明白了那是不可能的。
恐怖冻住了喉咙。像抽搐似的发著抖,只有呼气从嘴唇里漏出来。
慌张的向後退去,被不知什麼东西绊到摔倒在地。拼命地坐起上半身,敏次狼狈的一边打著哆嗦一边从闭不拢的牙齿里发出咔喳咔喳的声音。
包围住敏次的是之前从未遭遇过的大量的厉鬼。
厉鬼中的一只笑了起来。
它们在等著敏次从魔法阵中走出来。
被诅咒呼唤聚集的厉鬼,因为丧失了目标所以反噬术者,为了把他撕碎而一直等待著。
术者走出了魔法阵。再加上,强行控制著厉鬼们的怨咒之玉也粉碎了。只要杀死术者的话,它们就能获得自由了。
大群的厉鬼一起袭向敏次。
--!
敏次发出不成声音的惨叫,可是怎麼等也没有冲击袭来,於是惊讶的抬起了头。
月光反射下来。习惯了黑暗的眼睛也看得清了。
敏次茫然地睁开眼睛。
有黑影站在他的面前。
像是异国的衣装下摆很长的衣服被风翻弄著,反射著月光的金色头发猛烈的摇摆著。
站在那里的是,之前从未见过的绝世美少女。不知为何衣服上有许多裂痕,沾满了血迹。
但是她毫不在乎的闭上双眼张开手臂,用让人哑然的美丽嗓音静静的交织出话语:
吾身非吾所有,接受一切灾祸与妖异,治愈之门!
暴风雨般狂暴的厉鬼之群,像被引诱似的朝著少女袭去。
敏次用抽搐的声音叫了出来。可是,果然发不出声音。
少女娇小的身体,被厉鬼雪崩似的淹没了。
为了我
小声说著,因为寒冷与恐怖到达极限的敏次,就这样失去了意识。
另一方,将狂乱的诅咒全部接受,承担下来的少女,用纸一样白的脸仰望天空。
那柔弱的肢体大幅摇摆著,本应就这样瘫倒在地上的。--但是,
突然吹过一阵大风。
--天!
结实有力的胳膊和喊声一起,轻轻抱住了她纤细的身躯。
天、天贵!天,睁开眼睛!
拼命的把天一要沉入黑暗的思维,从那深渊里拉了出来。
把自己称为天贵的人,自己只认识一个。
拼命地睁开眼皮,天一随著安心的叹气一起,露出了花一般的微笑。
朱雀
伸出无力的手抚摸著朱雀的脸颊,天一有些耀眼似的眯起了眼睛。
什麼时候回来的?
刚刚回来。
回答的朱雀,像是让天一安心似的显露出表情。
(乱入:这句话绝对有语病!)
因为想和你早点见面,威胁了白虎。
之後他就这样抱著天一,用尖锐的视线扫视了四周。
被诅咒的残渣诱来的可悲的死灵,和察觉到人类的气息而开始聚集起来的妖异们开始缩短中间的距离。
朱雀重新抱好天一,告诉她抱紧自己的脖子。等天一照做之後,朱雀抓起背著的大刀刀柄,猛地挥舞起来。
扇起灼热的疾风,聚集在周围的厉鬼们被瞬间消灭。
对著剩下的妖异们,朱雀凄绝的笑道:
我现在,心情非常的不好。
完成晴明下达的命令回来一看,都城因为诡异的术的痕迹空气变得相当不好,而且风的流动出奇的差。
再加上原本以为在和晴明与玄武一起行动的天一,单独行动跟随著孙子昌浩。不但如此,昌浩为了降服强大的厉鬼跑到了都城的郊外。然後,赶过来一看,她的样子是怎麼样的呢。最後是这麼一副让人心痛的样子,使用力量到了昏倒寸前的地步。
某种程度的经纬,太阴已经通报自己了。
躺在脚边的,就是这次事件的元凶吧。明明是没有什麼才能的人类,却要夸下海口才会搞到这步田地。
打算一脚踢开昏倒的敏次,把他就丢在这里的朱雀,想到之後也许会被天一呵斥才改变了主意。
看了看四周,不死心的厉鬼们,正在考虑要不要攻过来。
轻轻的握住和自己一样高的大刀,朱雀放言道。
不要磨磨蹭蹭的,快点过来吧。
以白虎的风为先导,在快要天亮的时候,昌浩和小怪终於找到了敏次的所在地,看著四周散布的妖怪的尸骸哑口无言。
虽然哑然,不过还是开始寻找敏次,最後找到了被大量的落叶和芒草掩埋而痛苦呻吟的敏次。
敏次阁下!?
在一旁跪下,昌浩努力的拨开敏次身上堆积的落叶。
帮忙的小怪,发现了靠在一旁的树下,抱著昏睡的天一的朱雀。
是你吗!
小怪不禁指著他说道,朱雀搆不在乎的说。
啊啊。被冻死的话会很伤脑筋的。就我而言还真是费心呢。
朱雀让天一靠到树干上站起身来。然後朝正在发掘敏次的昌浩面前走去,停了下来。
昌浩,站起来一下。
哎?
好了,站起来。
昌浩没有办法,停下手中的工作站了起来。
朱雀抬手朝那侧脸打去。按著发出一声音量大小刚好的脆响的脸,昌浩茫然的抬头看著朱雀。
加害者朱雀很不高兴的说道。
居然让我的天贵遇到危险的事情。只是这回事出有因就这样算了,不要以为还有下次。
乾脆的断言後,朱雀转身抱起天一消失了。
那麼,说到挨了巴掌的昌浩的话,脑袋似乎变得一片空白了。
实在是觉
得很过意不去的小怪,走近昌浩跳到他的肩上,用前足在他眼前试著摇晃著。
终於,从惊愕的深渊回来的昌浩,低声说道。
为什麼我非得挨揍啊?
啊,那个,该怎样说呢。
狠狠瞪著在肩上一时语塞的小怪,昌浩竖起了眉毛。
小怪,你们都是火将吧!?而且怎麼看朱雀都比小怪要年少不是吗!要好好教育後辈啊!
就因为同是火将,这是什麼歪理啊,畜生!我才没有那样的责任!
不要推卸责任,区区小怪居然!
什麼!?那个和这个有什麼关系啊,晴明的孙子!
不要喊我孙子--!
在大声喧哗你一言我一语的两人脚边,敏次依旧在呻吟著。
搞不好,他也许也是最不幸的一个。
经过一会的吵架,两人都觉得累了,而且也不能再放著敏次不管,所以两人决定暂时停战。
敏次要比昌浩个子高,所以搬运起来很困难。
於是小怪变成红莲来搬运他,两人就这样下山去了。
被依凭的敏次进行诅咒的地方,是在离将军冢很近的东山腹地,要是万一这个事件的馀波使将军冢发生了异常的话,昌浩感到一股寒意。
将军冢有著镇护的意味。国家发生大事的时候,从冢里能听到鸣动。
下山的昌浩安心地吐了一口气。车之辅应该能够到这附近迎接自己的,所以吹过呼叫笛後等著就可以了。
红莲很稀奇的没有开口说讨厌背那家伙,所以敏次正被红莲背著。走的话会很麻烦,所以觉得背起来比较好,不过被当作行李的似乎并没有生气。
离到都城还有一段距离。向南的话是风葬的地鸟,离与冥府相通的六道之迁也很近。从都城外来看的话,这地方真的是被咒术的事物给包围著。
那麼,这家伙怎麼办?
把敏次放到地上,红莲马上变成了小怪。要是保持本性的话,会散发出抑制也抑制不住的神气,可能会摇醒沉睡著的亡者们。
像红莲一样有著本体和其他姿态的人,再也没有了。其他的神将们,大家都是在必要时以隐身来抑制神气的。
一边等著车之辅,昌浩耐不住寒冷,把小怪当作临时围脖。
你啊。
因为,很暖和啊。
脖子凉飕飕的好冷,悠闲的说著,昌浩一下子露出认真的表情。
彰子能不能叫你红莲呢?
这个质问让小怪瞪大了眼睛。
之前,曾说过因为小怪是叫小怪,所以六合就该叫小六。这个确实是在开玩笑,不过不是叫小怪而是叫红莲的话,又会如何啊。
唔?
没弄明白昌浩意图的小怪只是低吟著。
朝乱抚摸著小怪的脑袋,昌浩微微笑道。
因为,比起腾蛇的名字,红莲还比较好不是吗?
名字,是最短的咒语。过去晴明一直这样说。在过去,昌浩还连影子都没有的时候,所以腾蛇也一直独自在黑暗中的时候。
仔细想想的话,彰子还没有好好和红莲见过面吧?只见过六合和天一,还有玄武吧?
不过,昌浩觉得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因为只有在昌浩陷入绝境,或者遇到危险的时候红莲才会现出本性。
不断著摸著小怪的脑袋,昌浩有些犯愁。
最近就可以了,好好见一面的比较好呢。只要说你看,这是红莲。就行了。我觉得小怪要是能让彰子喊你红莲就好了的说。
不要那样说。
不是腾蛇这个名字,而是红莲这个名字。
小怪眯起了眼睛。诸尚吐出的话语,现在仍在脑内回响著。
--你的手,已被罪孽所污秽。
小怪露出痛苦的眼神。
就是那样,被污秽了。昌浩知道真相的时候,会用什麼眼光看我,这是让我感到最害怕的。
知道了真相之後,这只手还会向自己伸出吗?
还是说,再也不会伸出手了呢--
怎麼了?
突然,昌浩站了起来。感觉到了什麼,惊讶的眼睛里浮现出紧张之色。
昌浩扫视著周围。
只是因为接近了风葬地,感觉到了飘荡的幽灵的气息吗。
这麼想著,但是昌浩立即打消了那个想法。现在感觉到的东西,不是那麼单纯的东西。
其他的、更加隐含著未知的恐怖的预感。
(说明:这里本是「更加其他的、隐含著」,不过我把次序
稍稍改了,感觉这样比较通顺一点。)
昌浩突然感到世界开始摇晃。咕隆咕隆地摇晃著。
一瞬,想起了身体不好时经常出现的头昏目眩。
是地震。
小怪低声说道。於是昌浩啊啊,搞错了吗放下心来,可紧接著,便感觉穿过脊髓的恶寒蜷起了身体。
之後,马上就发生了那个。
大地开始强烈震动。
轰响起重重的地鸣,昌浩摇晃著就那麼跌坐在了地上。
平时的话这时小怪就会吐槽了。不过出乎意料的是小怪正严肃地盯著东山的山顶。
小怪?
--将军冢在鸣动。
小怪的声音有几分僵硬。昌浩倒吸了一口凉气。
将军冢发生鸣动的时候,就会发生国家大事。
昌浩慌忙站了起来。
去将军冢
喉咙一下子冻住了。
--孩子啊。
心脏猛地一跳。
一下子变得面无血色。脉搏跳得飞快,无法抑制住心跳速度。
昌浩战战兢兢地转过身去。
之前费尽心机寻找的大百足,就在身後。
自己一直很在意这只大百足留下的话。然後现在,将军冢鸣动了。
整个转身过去,昌浩嚥了一口口水。小怪呼的一下跳到了地上,从气息上感觉得到他为了随时都能够变身而绷紧了神经。
百足怪凝目俯视著昌浩。
恐怖的黑暗,是什麼?
俯视著自己的百足怪的眼睛,一瞬闪了一下。不知底细的妖气和其他的妖怪一样。但是,这只百足怪和另一只的土蜘蛛,有著和至今为止遭遇的任何妖怪都不同的某些东西。
那究竟是什麼呢。
稍微凝视了一会昌浩的百足怪,蠕动著牙齿说道。
胎动变强了。
哎?
百足怪抬起脑袋,从头顶俯视著昌浩。
时间不多了。必须要阻止。
百足怪啊。更加明确简洁的说话。
瞥了一眼不高兴地皱著眉头的小怪,百足怪没有在意地说道:
日落之地。深埋於黑暗的根之国。不可以让其觉醒--
百足的声音多重回响著。经过多次回响而变得扭曲的声音,钻进了昌浩和小怪的耳朵。
回过神来,百足怪已经无影无踪了。
幻影吗。不,是现实。
那个百足怪。
昌浩看著低声叹息的小怪。小怪抱怨道:
说得更明白一点啦!
抱著叹息的小怪,昌浩眯起了眼睛。
日落、根之国。--恐怖的黑暗、胎动著
小怪的耳朵猛地动了一下。从昌浩的手臂中挣脱跳了下来,小怪微微眯起了橙色的眼睛。
昌浩追随著那视线。
风中混杂著车轮咯啦咯啦的声音。
在身边的敏次脸色不太好。应该尽快送他回去,可是到底该朝哪边走呢。
吉昌还留在那里,阴阳寮不就好了吗?
小怪说出了认为是最妥当的意见。
考虑了一会的昌浩,听从了小怪的意见。在大内里的话,既有医师也有药师在的。
抬起头一看,东方的天空已经发白了。
昌浩眯起眼睛,慢慢叹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