昌浩昌浩喂,昌浩一系列熟悉的话语在昌浩的耳中响起,而后消失了。
高龙神冰冷而威严的声音,在神圣的贵船的黑暗中回响。
腾蛇拥有十二神将中最强的通力。如果变为妖异,那必定是至今为止最为可怕的妖魔。
比起前些日子侵入贵船的妖怪,还要更胜一筹。
他的魂被缚魂之术所困同时,还吸入了大量瘴气,如果他身体死了,魂自身也就消失了。
而当魂完全消失的时候,在异界也将诞生一个新的神将。他同样将以人们想象中的姿态出现。
昌浩紧紧地攥着拳头,在神威严的话语种一声不响地站着。
他醒来之后,就拜托车之辅把自己带到了贵船的本宫。
高龙神将自己所知道的一切,全数告诉了前来询问实情的昌浩。
腾蛇回不来了。而腾蛇的血又是解开黄泉封印的钥匙。
是为了守护封印将腾蛇杀死,还是冷眼旁观、等着黄泉的军队毁灭人间的一切。
被黄泉瘴气吞噬了的腾蛇之魂,已经不是昌浩所认识的那个红莲了。
为现实所迫,高淤之神逼昌浩做出选择。
对于一名十四岁的少年来说,这未免是个太过沉重的命运选择。
早已决定了。
其实很早就做了决定了。
这是他最初的誓言。可是。
我
握紧拳头的手掌被指甲刺破,血顺着指缝低了下来。
贵船的寒风打在身上,冷到发痛。
发不出声音。
早已决定了。
决定成为一个不输给任何人,能保护任何人的最伟大的阴阳师。
昌浩发了这样的誓之后,小怪笑了。
你说的话,我记住了。
从那之后,好像已经过了很久。
自己一直谨记着所发的誓言。而小怪红莲他,也一直为了帮自己实现这个誓言而尽力协助着自己。
他一直,在保护自己。
猛地,他感到腹部的伤口抽痛起来。
这疼痛,勾起了他痛苦的记忆。
而此时,他却被迫面对着一个无法逃避的选择题。
人类之子啊。
平和而安详的话语中,充满了残酷的意味。
昌浩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什么都没能说出来。
喉咙深处被什么堵住了。没能发出的声音,静静地消失在空气中。
只有呼吸变得急促,心脏的跳动越来越狂乱。
祭神高龙神坐在船形岩上,一动不动地注视着昌浩。她眼中冰般的寒冷和闪电般的锐利,直直地刺向了昌浩。
人类之子啊。对于我等来说,你不过是个生命尚且不足瞬间的幼儿。
话音刚落,高淤眯起了她的双眼。
无论你的选择如何,都与我高淤无关。神不必背负人类的命运。
昌浩的双肩颤动了一下。
因此,无论结局怎样,都不会有人责备你。
高淤嘴边浮出一丝浅笑,同时举起了右手。
她的手掌对着天空,掌中燃起一团灰白色的火焰。
不过。
昌浩目不转睛地盯着这团晃动的火焰。
这不是普通的火焰。这火焰不属于这个世界。
如果你选择那条背负污名的道路,我高淤就将这个借给你。
昌浩紧张地吞了口唾沫。
这是
高龙神简短地回答道。
杀死神的力量。
杀死神。
昌浩只觉得心一沉。
十二神将,正处于神的最末位。
昌浩屏住了呼吸,只听高淤继续缓缓地说道。
能杀死神的只有神。但是,十二神将虽名为神,却是人类之子。就算是毫无力量的你,如果使用这个,杀死十二神将便不在话下。
而如果接受了,就会背负杀死神的污名。
看着沉默不语的昌浩,高淤熄灭了掌中的火焰。
为了不让你误会,我多说一句。其实我对这个世界还是挺中意的。
也就是说,选择已在眼前。
这不是命令。能做选择的只有你。
人心是件脆弱的东西。
这样的话,就有理由对自己说,这不是自己的本意,而是被别人的想法所扭曲了。所以,自己就不用责备自己,有了理所当然的避难所。
身上所背负的东西越大就越是沉重,阴暗的元年就会更深地在心地扎根。
然后不知何时,心就会被黑暗所吞没,外表也会完全改变了吗。
注视着依然沉默不语的昌浩,保持着人类形态的高龙神冷冷地开了口。
作为神的恩典,我可以给你第三个选择。
心脏似乎无法继续负担般疼痛,腹部上口的痛也变得更加剧烈了。
只剩下冰冷和威严的声音,划破了寂静的黑暗。
把一切都交给神吧,闭上眼睛捂住耳朵,不必再看不必再听。如果这样,人类之子,你不必做任何选择,由神来做判决,结果到时自会出来。
神不带任何感情的话语,如同利刃一般刺痛了昌浩的耳膜。
也就是说,就算逃避也不要紧。
不必理会这太过沉重的选择,只要装作不知道就行了。
这就是神的恩典。
但是。
昌浩再次张开嘴,但仍然什么都没能说出来。只觉得喉咙干燥的不行。
不经意间,自己的声音消失了。
他只听见心脏跳动的声音。跟眼前似乎被染的血红,剧痛开始在全身游走,连五感都突然被切断了。
高龙神远远地看着倒下了的昌浩,将视线转向了昌浩背后出现的人影。
或许是因为隐形得非常成功所以昌浩并未注意,但高淤从一开始就已经发现了神将的存在。
那双在昌浩上方的双眸,如同比黑暗更深邃的黑曜石。从弧度优美的唇中,传出了稍显低沉的声音。
居然真的逼他做这么残酷的选择,高龙神。
贵船清冽的风,拂动着她及肩的黑发。
高淤只是略微翘了翘嘴角。
十二神将勾阵啊我们真是好久不见了。
风停得有些突然,空气被寂静凝结了起来。
勾阵浅笑着,细长的眼中却透出了危险的气息。
我不是来叙旧的,我是他的护卫。
因为小怪不在了,所以十二神将总有人隐形跟在昌浩身边。昌浩现在几乎徘徊在死亡的边缘,灵力也随着体力的下降而大幅削弱。照理说,他现在应该静养。
但是,深知孙子个性的晴明,断定昌浩肯定不甘心安静地躺在床上修养。于是他命令神将门寸步不离地保护他,所以平时他身边必定有一个人守护。
果不出所料,昌浩不顾身上的伤溜了出去,让车之辅载他去了贵船。
偶尔接替六合的勾阵跟着妖车来到了这里。一边守在昌浩身边,一边听着他与高淤之间的对话。
其实,他现在应该卧床静养的。
勾阵边动手将昌浩抱起,边轻轻皱了皱眉头。
毕竟是个十四岁的男孩,要把他抱起来可不轻松。对于身为神将的勾阵来说,虽然他的体重并不重,不过毕竟是男孩的体格。早知道应该把六合或白虎一起带来。
高淤用腿撑住胳膊,支着脑袋。
你们觉得说不出口的,我都替你们一一解释明白了。可你们连一句谢谢都没有还光在那里抱怨,真是太会做人了。
没有人逼你,是你自己要说的。晴明其实早就打算找机会告诉他了。
本打算至少等他伤好了以后再说的。事实太残酷了,就这样告诉他,于身于心都是一次相当沉重的打击、
但这样的话,或许昌浩就会不停的追问,而没有一个人敢透露半个字。在这种情况下,昌浩只会在一边干着急。
事态非常严重。即使是看上去冷静依旧的晴明,其内心也不自觉地产生了动摇。如果是平时,无论怎样的事态晴明都会如实告诉昌浩,因为这样能避免产生不必要的不安和误解。
转告晴明,他欠了我一个大人情。
如果记得的话会转告的。
夜色中,昌浩的脸色仍显得异常苍白,呼吸浅而急促。看起来他是靠毅力才撑到现在的。
勾阵一边确认没有碰到昌浩的伤口,一边转身向高龙神问道。
高龙神,一定要抹杀腾蛇吗?
勾阵的眼中闪烁着冰刃般锐利的光芒,高淤之神不禁感到一丝凉意。
我没有这么说啊我的意思是,要选就得选最为公正的那一个。
不是指对你最有利的选项吧
如果他有魄力为了一个神将而选择整个人类的毁灭,那倒也很有趣。
勾阵的脸上没有了任何表情。
还是和以前一样,很特别的思路。
因为我是神。
围绕在勾阵四周的风开始不安地动摇起来。
高淤趣味盎然地望着她,微笑着。
虽说位于神的末席,但你终
究也是神。
但毕竟是人类之子,就像你刚才说的。
听了勾阵的回答,高淤眯起了眼睛。
很懂得体谅父母的心情啊。
她指的是勾阵的主人安倍晴明,以及被晴明确认为自己继承人的昌浩。正是因为有了他们那样的人心,十二神将才会是今天的十二神将。
谈不上体谅不体谅的。
勾阵果断地回答道。她浅笑着,眼神依旧闪烁。
我是一个自私的人。我不能眼看着腾蛇就这么死了,所以我要把他夺回来。至于其他的,我从没想过,仅此而已。
世界的好坏又与自己何干,这只是个人情感的问题罢了。
既然如此,神将,身为你等主人的晴明,又会做出怎样的选择?
勾阵眨了眨眼。她不曾料到会被问这样的问题。
一直以来,他所做的判断都是我们不曾料到的。
所以十二神将,只要服从晴明的命令即可。
不必去思考那判断究竟是否正确。
从他身为我们主人的那一刻起,他的话语就是一切。
不论事实究竟如何,或者发生怎样的变故。
不管事情多么纷杂,而真相又是什么,对十二神将而言,晴明的话语就是他们前进的唯一方向。
腾蛇曾在50年前犯下滔天罪行,晴明却能对此既往不咎。这就是我主晴明的回答。
腾蛇曾差点至晴明于死地,而晴明在青龙主张抹杀腾蛇时,却始终没有认同。
听了勾阵的回答,高龙神若有所思地抱起了胳膊。
人心吗
人心这东西,有时甚至能凌驾于神力之上。
看着被勾阵抱起的昌浩,高淤眯起了眼睛。
这个经过九死而获得一生的脆弱的人类之子。
就算他真的放弃了选择,那也是情有可原的。毕竟这对于一个孩子来说,实在是太过沉重了。
打扰了。
勾阵带着昌浩转身离开。将昌浩送来的妖车正静候在离本宫不远处。
目送神将的身影消失在了夜色中,高淤的眼神转向了地面。
地面的一部分被染成了深色。
那是昌浩曾站立的地方。是他掌中的鲜血将地面染成了红色。
一个白色的身影在她脑海中一闪而过。那时曾寸步不离昌浩的白色小怪的身影。
高淤仰天长叹。
其实也不必立刻就做出选择,时间还是有的。安倍晴明应该也注意到了这点。
想要打开黄泉的大门,就必须做好一系列完全的准备。而现在,对方所需的时间已经越来越短了。
即使如此,我还是相信你们的,不过
勾阵将昌浩带回了安倍府。身披单衣的晴明已是早早地等在了那里。
六合告诉我了的。
勾阵闻言点了点头。晴明摸了摸昌浩的额头,表情有些凝重。
这家伙还是一点都没变哪。
看着昌浩尚且稚气的睡脸,晴明的眼前浮现出过去的一幕幕。
那时他的身边,总是守着一个高瘦的神将。神将总是斜倚着柱子或墙壁,静静地守在熟睡的婴儿身边,眺望着远方。
即使父母和兄长都不在身边,婴儿只要看见那双金色的眸子在注视着自己,就会甜甜地笑起来
已经长这么大了
晴明想,如果一切都只是一场噩梦该多好。
梦醒之后的早晨,昌浩依然和小怪拌着嘴,而彰子则在一边习以为常地看着他俩。
他伸手拨开昌浩额上被汗湿的刘海。
让他睡吧。
晴明平静地说着。勾阵默默地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
晴明目送她离开后,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现在离天亮还很早,但自己已经没有了睡意。
晴明穿上了本披在肩上的衣服,坐在了地板上。
天空的云被风渐渐吹散,看来明天应该是晴天吧。
几天前,晴明受到了来自左大臣藤原道长的文书,内容为委托他去完成一些事情。表面上看似乎只是一些私事,但仔细想来就能发现,仅凭晴明一人之力是无法轻易完成的,必须要他亲自前往某地进行详细调查。照理说,这完全可以以正是委托的方式下达至阴阳竂来进行调查。
左大臣宅邸零星遍布全国,而在山阴就有其中一处,名为出云国,处于半岛之内路延伸部分,为左大臣所有的庄园一角。而从入海口至内陆部分中的某处出现了异常的骚动。这就是左大臣委托清明前往调查的内容以及原因之一。
晴明皱着眉头抱起了胳膊。
另外,还有一个原因。
当地信仰一种名为智辅社的教派,此教派自成一体,大约在十五年前出现并渐渐演变至今。人们崇拜的是一位立于智辅社顶峰的老人,信徒们称他为宗主。据说这位老人曾治愈了垂死的病人,并使溺水而死的儿童复活。人们相信他能创造奇迹,据说他甚至能在夏季干旱少雨时呼雷唤雨。
这些事实在近几年才传入道长的耳中的。由于去年秋天的人事变动,一位政务官被调走了,他才从接任者口中得知了这样的传闻。
那个溺水的孩子据说是政务官的小儿子。因为对方有恩于自己,他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但信任的官员并不知道这事,于是便将当地的异教信仰上报了。
接到汇报的道长不知如何是好,这才发文求助于晴明。无论是谁,都难以忍受在自己的领地有这种可疑异教的存在。
智辅
晴明狠狠地咬牙念道。
如果他能早点听说这个名字,那么现在的一切就不会发生了。
五十年前与晴明对决而被诛灭的,正是智辅地神的信者智辅的宫司。
在与风音的战斗中,她也曾说过自己的主人是晴明大人的旧相识。晴明脑中浮现出智辅宫司的身影,但立刻,就被他自己否定了。因为宫司明明早已死在自己手中。
他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但看现在的情况,应该是十五年前,智辅的宫司通过某种法术复活,抑或其他智辅的追随者创立了这一教派。
不管怎么说,宗主的目的和宫司是一样的,那就是黄泉大门的开启。
五十五年前被诛的宫司的身影,与风音的身影重叠了起来。
她到底是谁。她拥有足以匹敌道反巫女的灵力,却被宗主当作棋子摆布。她必定知道自己只是被利用,却依然跟随着宗主
晴明。
背后涌出了神气,那是一直隐身着的玄武的神气。
这个小孩儿般的神将站在晴明身边,用看上去与他年龄不符的严肃表情开口说道。
晚上很冷的,感冒了怎么办。你也不想想你都多大岁数了。
可我还是很硬朗啊。
自信过头了。
玄武冷冷地扔下这句话后,叹了口气。
你一直都是这样只顾自己,从来都没考虑过我们的心情。
他的语调很平静,但谁都听得出这是在责备晴明。
晴明盯着这个以正座姿势坐在自己身边、面无表情的玄武。
他漆黑的双眸让人很容易联想起平静的水面不是指那种波澜不惊的水面,而是冰冷寂静的水面。
在我们犹豫着怎么告诉昌浩的时候,昌浩已经知道了事实真相。而天一现在仍生死未卜,宗主和风音也是不知去向。到现在为止,我们一直都处在被动的局面。
玄武紧紧握住膝上的双手,表情凝重。
我这才发现,原来我们是那么无力。
晴明苦笑着。
决定不告诉昌浩实情不是因为你们的犹豫,而是因为你们太温柔了。你们害怕他受到伤害,所以才瞒着他的。
晴明伸出他骨节突出的手,轻抚着玄武的头,玄武眯了眯眼,但还是任由他去了。
虽说通过外表来对神将下定论是非常愚蠢的,但毕竟玄武和太阴都是小孩的样子,所以不知不觉就把他们当作孩子对待了。
其实我们都一样。但我觉得虽然六合经常与红莲和昌浩一起行动,但似乎他没什么反应,我很在意这点。
玄武眨了眨眼睛。
勾阵说,其实我们之间和他们感情最深的是六合。但我无法认同。六合总是沉默寡言的,她凭什么这样断定。
玄武皱起了眉头,看来他真的无法理解为什么勾阵这样判断。
晴明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啊,勾阵的话很有道理六合只是几乎从不敞开心扉罢了。
听着这话,玄武不禁歪了歪头。
是真的么?那他又是为什么呢。
这个么
仰视着乌云密布的天空,晴明的脸色变得有些沉重。
我不愿去想。
晴明在年轻时,就感觉到了六合内心的封闭,但他从未对其他人言明过这点。晴明以为他感情没有起伏是因为他自制力好,沉默寡言也只是因为性格原因所致。
其实十二神将之间
并没有太多的羁绊。虽说也有一个例外的,但基本上处于互不干涉的状态。想到
这儿,不得不称赞勾阵的细心和洞察力。
玄武思考了许久,抬头看着身边高于自己的晴明。
你对风音持有的勾玉有印象吗?
那是一个红色的勾玉。只要牵涉到它,这名素来沉着冷酷的女术师都会脸色一变。
如果我没记错,那应该是道反巫女的耳坠。
为什么它会在风音手里。风音又为什么会那样重视它。
酷似五十年前失踪了的道反巫女的风音,在听到夏笠斋的名字时反应相当强烈。
风音应该和失踪了的道反巫女以及夏笠斋有某种联系,只可惜我们不知道。
说到这里,玄武一脸崩溃的表情。
我们简直就像群废物。
虽说是自嘲,但他的语气异常严肃。
晴明叹了口气后摇了摇头。
风音怎么看也就只有二十来岁,她重视勾玉并不到表她就和巫女有关。至于笠斋,连我都想不出他们之间有什么联系。
无论怎样思考都得不到答案,能用来进行判断的依据实在太少了。
在圣域,守护道反之封印的只有巫女。虽说还有守护妖,但她一直一个人,难道不觉得孤独吗。
刚想问出口,眼前浮现出的却是道反巫女宁静的微笑。看来这问题根本不用问。
虽说她是神的妻子,但神并不会现身。身处与世隔绝的圣域的巫女不是神,她只是个人类。
或许说,她原本是人。但因为长期与世隔绝,她或许已经不能算是人了。晴明这样想着。
那么,与她酷似的风音到底是什么人。
被黄泉瘴气污染而变为妖异的怪物将她困在体内时,风音仍活了下来。
她明显是被当作棋子使用,然而宗主却在她奄奄一息时将她带了回去。这又是为什么?
沉默了许久的晴明终于低声地开了口。
玄武。
玄武漆黑的双眸注视着自己年老的主人。晴明压抑着语调说道。
你刚才说宗主和风音也不知去向,所以恐怕,他们现在在出云国,东出云的意宇郡。
为什么?
回视着玄武惊愕的目光,晴明断言道。
因为与黄泉相连的伊赋夜之坡就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