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
中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在某个摆满大量书柜的建筑物内。周遭看来完全没有任何人影或人声,寂静的空间让人感到自在,甚至心平气和。这景象引起了他的兴趣,于是他跨出脚步。鸦雀无声的空间内,只有他的脚步声回荡着声响。
「这是图书馆吗?」
这个空间的气氛确实像是图书馆,但以图书馆来说,这里实在太过宽广。不只是在日本,恐怕国外也不会有这样的图书馆。放眼望去,到处都是书柜。但光看书背,无法一眼看出这里的书是什么样的书。
『唔,你醒啦。』
忽然有人从背后出声叫住中,他吓了一跳,连忙回过头看。刚才环视过周遭,明明没看到任何人的。
但是,声音的主人确实存在那里,对方坐在造型豪华气派的椅子上,神态稳重,双手交握摆在桌上,眼睛则望着中。
「你、你什么时候在那里的?你是谁?」
『呵、呵、呵,突然叫住你,看来是吓着你了,抱歉。至于老夫是谁……你就当是类似神的东西吧。』
这位自称为神的人是个老人,留着一头白色的长发、一把白色的长胡子,和蔼地微笑着。他身上穿着宽松的长袍,质地看起来相当柔软。换作是平时的话,要是有人在中面前自称是神,一定只会被他当成是骗子而嗤之以鼻,可是,这个空间不只充斥着奇妙气氛,更重要的是,老人本身也隐约散发出一股神秘的氛围,让中毫不怀疑地相信了他的话。
「神明大人,是吗?毕竟这地方确实不普通,再加上你这副外貌,说是神也不奇怪。」
『嗯嗯,你理解得很快,让老夫省事多了,非常好。接着,容老夫马上问你问题。你可记得来到这里之前,自己在做什么吗?』
神眯起眼睛如此问道。听了神的问题,中双臂交叉抱胸,试图在脑中唤醒来到这里之前的记忆。
「我记得……我应该是在家里玩电玩。是我平时常玩的游戏。」
中记得自己当时在玩的是VR的射击游戏,是用枪型的操控器操作。
高中的时候,中曾去美国体验寄宿家庭,当时他在射击场尝试过开枪。自从那次之后,他就忘不了开枪的感觉,彻底迷上了这种类型的电玩游戏。在电玩内尝过精准射穿敌人的爽快感后,他更加沉迷并专注地练习,勤于提升自己的射击技术。
『没错。那么,还记得那之后发生的事吗?』
神又继续对中提问。中试图想起那之后发生的事,但是记忆却像蒙上了一层雾霾,怎么也想不起来,中只能皱着眉头,苦思了好一阵子。
「……玩电玩游戏之后……不行,我想不起来。」
想了许久,还是想不起任何事,于是中只好放弃回想,如此回答。
『唔,想不起来是吧?那就让老夫告诉你吧。你玩完电玩游戏之后,取下游戏装置的那一瞬间,遭人从背后刺杀。你自己一个人住,又全神贯注地玩游戏,因此没发现有人入侵了你家。』
神说得相当轻松,简直像是在谈论今天的天气一样,不过对中来说,这可是被告知了自己的死因,是晴天霹雳般的一番话。
「被刺杀了!?这么说,我死了吗!?」
中感到混乱,同时开口向神确认道。神点头,眉毛连一动都不动,那样的表情像是在强调中的死是如假包换的事实。
「怎、怎么会……我还有很多想做的事啊……」
中仍然惊愕,同时想起这周日约好要做的事。
公司的同事邀他一起去玩生存游戏,那是他至今仍未参加过的活动。虽然他自从体验美国的寄宿家庭之后就对枪很感兴趣,但是还没有实际拿枪跟多人一起对战的经验,因此,他由衷期待着这个周日的活动。
中沮丧地垂下肩膀,这时候,神用平静的语气对他说道:
『──既然这样,你要不要去有战斗的世界看看?』
听到神出乎意料的一句话,中不由得抬起头。中以为自己既然已经死了,接下来肯定只能上天堂,或者是下地狱。
『之所以把你唤来这里,是打算问你有没有转生的意愿。老夫要你去的世界不是地球,不过那里有很多战争……有国与国之间的战争,也有对抗魔物的战斗。而且似乎还有可疑的动荡,各地都有形形色色的问题。老夫希望你去那边能多少解决一些。』
神似乎很担忧那个世界的将来,神情有些困扰地说道。看来即使是神,也无法任意改变世界。
「转生是吗……可是……」
中犹豫了。去了那边,自己很可能就不再是目前的自己,他无法接受这种事。而且,他并没有实战经验,即使去了也无能为力,只能放弃。这两种想法让他裹足不前。
『嗯、嗯,你会这么不安也是当然的。』
中并没有把自己的担忧说出口,但依然被神看穿了。中并不是战斗狂,而是个有常识的人,神很中意这一点。
『不过,你用不着担心。让你手无寸铁地前往那个世界战斗,实在是太危险了。因此,老夫打算给你一些优惠。』
听到「优惠」这个有些幽默的提议,中再度抬起头来。他看见神的表情笑得很开心。
「优惠?祢会帮我吗?」
看中的态度转变为跃跃欲试,神扬起嘴角笑了。
『嗯。首先是第一个优惠,你最担心的失去目前的记忆。虽然老夫刚才说「转生」,但用「转移」的形式让你过去如何?也就是让你以目前的躯体穿越到那边的世界去。如此一来,你就能维持目前的状态抵达那里。』
这个方案确实能够解决中的其中一个疑虑。这对自己有利的提议,点燃了中的心。
『接着是第二项优惠……若是采用「转移」的形式,你从地球去那边的时候,肉体将会被改造。你的体能也会获得全面的提升。第三项优惠,老夫会赐予你专用的武器。类似刚才你提过的电玩游戏的枪如何?那个世界是剑与魔法的世界,全世界就只有你有枪喔。』
这两个提议也非常吸引中。能够用他最喜欢的枪战斗,这比生存游戏还要令他雀跃万分。
『你可能会对杀生感到抗拒,不过在那个世界,要是对杀生犹豫的话,可是会没命的,所以,老夫顺便帮你强化精神素质吧。』
「唔唔唔,这些条件都很好……对了!我可以提议吗?」
在考虑神所提出的条件之后,中有了新的想法。既然神给了他这么多优惠,说不定会再答应稍微夸张一点的要求──他是这么期待的。
『什么呢?没关系,你就说说看吧。』
神本来就打算为他实现大部分的愿望,因此有些好奇中会主动提出什么样的要求。
「关于枪的类型,可以给我狙击来福枪吗?还有,我想要造出子弹的能力。」
『……就这样而已吗?』
神还以为中打算要求不老不死或魔法等能力,所以听了他的提议后有点扫兴。
「嗯。不过,可以的话,请给我不会损坏、免保养的狙击来福枪。至于造出子弹的能力,除了一般的铅弹,我想要能造出拥有各种能力的子弹的能力。」
中认为,既然那个世界只有自己有枪,那么,应该是无法取得子弹的。加上神说过那是个剑与魔法的世界,为了与之对抗,或许也需要拥有各种能力的子弹才对。
『嗯嗯,有意思。就答应你的要求吧。顺便也给你改造枪本身的能力好了。多少胡来一点才有趣嘛。』
听了中的提议,神认为如果是这个男人的话,可以让他试试,于是也跟着起哄,笑得像个恶作剧的孩童一样。
「呼呼……这样很有趣呢。那么,能做出这种的吗?」
看到神那调皮的笑容,中也继续趁势追击,提出更多的想法。
「这样很有趣」、「那样也很有意思」,神与中开始讨论各式各样的能力。
由于这个空间不受时间概念的限制,两人毫不间断地讨论了许久,花了相当于地球上三天的时间。
于是,以地球时间来说的四天之后,中才前往新世界。
「这里就是异世界吗……对了,忘记问这世界叫什么名字了。算了,没差。」
中抵达异世界以后,环视周遭,发现自己在一片广大的草原上。关于转移的目的地,他也事前跟神讨论过了。他开了三个条件,一是非战斗进行中的地点,二是不会被任何人看到的地点,三则是离城镇不远的地点。
中决定先走出草原,走向街道。途中他确认起手上的武器与自己的能力。
神赐给他作为武器的狙击来福枪,外表看来是木头材质做的,造型充满古典风味。这纯粹只是中个人的偏好,比起一看就像最新型的金属制品,他更喜欢这种古色古香的款式。
至于子弹,最后讨论的结果是中无法自由自在地创造子弹,另外加上了一些限制。他必须消费「子弹点数」才能制造子弹,而「子弹点数」得透过打倒魔物才能获得。
『老夫倒认为你可以再为所欲为一些,爱造多少就造多少不是比较好吗?』
神虽然如此说过,但是中认为那样就太无聊了,于是神也尊重他的意见,采用了这样的机制。不过,要是完全没有子弹的话就无法战斗,因此神还设定了一种名叫「通常弹」的普通子弹,制造这种子弹不需要消费任何点数。
毕竟通常弹以外的特殊子弹,一次能持有的数量有限制,而且必须消费点数来制造,因此中还是需要能自由运用的子弹。
另外,正如神所说过的,他的肉体被改造过了。现在走路的同时,他也必须习惯这副身体。
中原本的身体跟一般成年男性的平均状态差不多,不过他现在的身高比原来多了十公分左右,有一百八十公分高。原本就有肌肉线条的身体,现在变得更加结实,各部位都拥有适量的肌肉。发色跟原来一样是黑色,但眼珠子却变成了蓝色。
「视力也被强化了许多。」
在跟神讨论好制造子弹的机制之后,中接着向神要求能看得很清楚的眼睛,神也为他实现了这个心愿。这就是他的眼珠子变成蓝色的理由。
这双眼睛在视力方面没什么特别的,就是可以看得很清楚而已,但是除此之外,还被赋予了其他特殊的力量。
确认完这些事情之后,他离开了草原,走上街道。
他一开始降落的地点离街道并不远,一下子就走到了。这条街道平常似乎有许多人车通过,已被压得相当坚固而平坦,视野也还不错。
「该往哪个方向去呢……?」
虽然走上了街道,但中完全不知道这个世界的地理资讯,无法判断往哪个方向走才能找到城镇。正当他迟疑不决的时候,他看见有一辆马车从前方驶来,发出吵闹的声响。仔细一看,似乎有魔物正在追赶那辆马车。
中将目光聚焦在车夫身上一看,看得出那是个身穿管家服装的中年男子,对方脸上的表情紧张万分,正拚命地鞭马前进。
「不管怎么看他都很困扰吧……」
马车距离中还很远,他原本是看不清车夫表情的。但是透过狙击来福枪的瞄准镜,可以清楚地看见他的脸色。
「小、小姐,请再忍耐一下!只要赶到镇上,应该就有办法脱险!」
车夫拉开嗓门大喊,似乎正在对车厢内的少女喊话,从马车的窗户可以看到少女在车厢内,她只能拚命地抓紧马车,无法应声。
「吼喔喔喔喔喔!」
追在马车后方的是三只狼型的魔物,以及速度有些缓慢的半兽人。看来在这个世界,不同种类的魔物也可能联手合作。
马似乎再也撑不住了。这辆马车因为造型豪华气派而特别沉重,对马而言负担本来就大。加上被魔物追赶而快步奔跑,马在转弯的时候终于耗尽了体力倒下,马车也跟着翻倒。
「唔喔喔喔喔喔!」
马车翻倒时,车夫也跟着被甩了出去,摔在草原上。
马车内的女子虽然没被甩出去,却在马车内撞伤头而昏了过去,全身瘫软、一动也不动。
「正好,就让我试试它的威力吧。」
中的个性无法对有困扰的人见死不救,于是他举起狙击来福枪,将准星对准魔物的头部。
让狼的身影保持在瞄准镜的中心。
「还没……还没……──就是现在。」
中观察狼的动作,等牠开始直线前进、确定能预测其前进方向的那一瞬间,才扣下扳机。本来照理说还必须考量风向等其他要素,但如果风力不强,子弹是不会受到影响的。扣下扳机后,子弹随着发射声直直地奔向狼。
子弹强劲地打在狼的头上,一瞬间狼头便喷飞出去,一命呜呼。牠的血花与肉块四处喷溅,洒满周遭。
「呼,真的打得中呢。这样应该可行吧。」
中的嘴角高高地扬起。发现自己的技术没有退步,加上跟神一起设计的狙击来福枪有如手脚一般用起来顺手无比,他非常满意。
魔物们发现一起追击马车的狼竟然在一瞬之间死在眼前,纷纷惊吓得停下脚步,同时注视着倒在地上的无头狼尸。
「──全身上下都是破绽。」
不顾魔物们的困惑,中继续瞄准下一只狼。他的考量是先解决速度较快的魔物。这把枪射出子弹之后,会自动填装事先设定好种类的子弹,因此发射后能够马上继续射击下一发。
趁狼型魔物停止动作的时候,中马上瞄准牠们的破绽、再度射出子弹。
中连续射出两发子弹,一直线地分别朝剩下的两只狼头部飞去。同样地,子弹射中两只狼的头部,马上将牠们的头轰飞出去。
「再来就剩你了。」
到了这个时候,最后剩下的半兽人也明白了攻击来自哪个方向。牠判断人在远处的中就是凶手,于是用犀利的眼光瞪着中,全神贯注地冲了过来。
「你以为我为何要先干掉狼!」
说完,中瞄准半兽人的头部开了一枪,可是半兽人也不傻,牠举起手上的手斧,挡住了子弹。毕竟双方之间的距离不短,只要察觉有东西飞来,不管速度多快,半兽人也会在情急之下举起武器来抵挡。
「吼噜噜噜。」
挡下了狼型魔物没能抵抗的攻击,半兽人非常得意,奸笑着继续跑来,但是,如此状况也在中的预料之内。半兽人的脚程较慢,目前与中之间的距离仍很远。换作是一般人的话,在这种距离之下根本无法看清对方的表情。
「既然这样,接着就这么对付你!」
中连开三枪,速度快得几乎可算是同时发射,发射声听起来就像是只开了一枪一样。
三发子弹中,第一发瞄准的是斧头。理所当然地子弹被斧头弹开,发出金属碰撞的声响。
「咕啦啦啦。」
竟然特地瞄准刚才打也打不穿的斧头?真是笨蛋──半兽人这么想,不怀好意地笑了起来。
「吼嘎啊啊啊啊啊啊!」
然而,半兽人那故作从容的笑脸,马上转变为哀号声。
中的第一发子弹瞄准斧头,在半兽人用斧头挡住子弹的时候,第二发与第三发子弹分别射向半兽人拿着斧头的手还有牠的脚,而两发子弹皆精准地命中了。子弹犀利地贯穿半兽人的肢体,彻底剥夺了牠的战意。现在,半兽人的表情充满对于死亡的恐惧。
「该是道别的时候了。」
中喃喃自语道,同时射出致命的一枪。半兽人的头部被子弹贯穿,转眼间便一命呜呼。死亡仅在短短的一瞬之间,牠连惨叫都来不及。
虽然中与魔物们之间的距离相当遥远,但以他的技术来说,这个距离完全不是问题。
中环视周遭,确认没有其他追兵以后才站起来。
「看来是安全了……先去看看那两人的状况吧。」
中将爱枪扛在肩上,跑向翻倒在地的马车。
「喂,妳没事吧?」
中先试着从外头朝着马车内叫唤,可是没有人应声。
「喂……喔,找到了。妳还好吗?」
中钻进翻倒在地的马车车厢内,找到了昏厥过去的女子。但是,对方没有反应。这女子的外表看起来跟刚才在摇晃马车内拚命稳住身子的确实是同一个人。近看仪容装扮相当华美,或许是个颇有身分的人物。
「看来还有气……先带她出去,让她躺下休息吧。」
中温柔地抱起女子,爬出马车,然后从马车的货物中随便抽出一块布铺在地上,让女子躺在上面。当然,不是铺在街道,而是把布盖在草原的草皮让她躺着。
「也把那边那个人搬过来好了。」
中揹起了那个被甩到草原上的车夫,运到女子身旁,也铺了一块布让他躺下。
女子身上看起来没什么伤,中就让她继续躺着,但是车夫的头受了伤,于是中又拿了别块布撕成绷带,为他包扎止血。
「接着来处理这边吧。」
中站在马车前,打算拖走马车。这辆马车造得相当奢华,因此重量也相当重,本来要好几个人才抬得起来,但是──
「预备,起!」
肉体经过改造以后,中的力气变得很大,甚至能够独自推起马车。
「至于马……看来是没事。不过,还是别让牠挡在街道上好了。」
马车翻倒的时候,车夫放开了缰绳,跌倒的马已经自己站起来了。因此,中把马叫过来,让牠连同马车一起移动到离街道有些距离的地方。
然后,中在附近坐下,等那两人醒来,这时候,他重新检视自己所拥有的能力。
「因为刚才的战斗,子弹点数似乎增加了。」
神赋予他创造子弹的能力。
每个魔物都拥有点数,打倒愈多魔物,就能得到愈多子弹点数──通称为BP(Bullet Point),而消耗累积的点数才能制造子弹。
中这次打倒的是三只狼型的魔物,以及一只半兽人。
「这样还挺好赚
的呢。一下子就打倒魔物,获得了点数。」
由于通常弹想造出多少就有多少,要是以后的战斗都能像刚才那样,迅速解决不陷入苦战,应该不愁没点数可用才对。
「嗯,能力确认清楚了,而且也体验过了实际战斗,目前都很顺利,不过……这两个人真的没问题吗?」
中已经等了一段时间,但这两个人看起来完全没有要醒来的样子,于是他开始烦恼,不知该如何是好。
「……呃、嗯嗯……」
这时候,他恰好听到了声音。
「喔!」
先醒来的是女子。她有着一头金发,身上穿着精致华美的衣服,一眼就看得出来是高级货。虽然中还不知道这个世界对容貌的评断标准如何,就他来看,眼前刚醒过来的女子在日本应该算得上是美女。
「这、这里是……!?好痛!」
女子挺起了身体,不过她的头部似乎是在马车翻倒的时候受到碰撞,她扶着遭撞击的部位,表情痛苦地扭曲着。
「妳还好吗?我想,妳还是先别动比较好。」
看到女子终于醒来,中这时才松了一口气,开口关心女子。女子听了,慌慌张张地将视线转向他。
「你、你是什么人!?」
陌生男人向她搭话,似乎让她受到了惊吓,坐在地上不断往后退。看来,刚才的袭击使她陷入了混乱。
「不,我……」
「基、基鲁!基鲁,没事吧!?」
女子慌乱地不断后退,然后察觉车夫躺在一旁,马上扑过去叫唤他。
「呜、呜呜……是、是小姐吗?小姐,您没事吧?」
车夫当初从马车上被甩出去,照理说伤得较重的是他才对,不过他醒来后最先担心的不是自己,而是同行女子的安危,可见他非常重视这名女子。
「基鲁!我没事,我很好!太好了,你也平安无事吧!」
中在一旁默默地看着两人交谈。从刚刚女子的反应来看,现在即使向她说话也只会重蹈刚才的覆辙,根本无法好好谈话。
「……啊,对了!基鲁,听我说!这里有个奇怪的男人!」
女子似乎仍然处于混乱状态,明明中没说什么话,却被她二话不说地当成了可疑人物。
「唔……先、先生,莫非是你救了我们?」
被唤作基鲁的男人与女子不同,他不但安抚陷入混乱的女子,还观察了周遭的状况。他看见被安置在附近的马车以及铺在两人身体下的布,于是如此判断。
「嗯,可以这么说。由于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只好先让你们两人躺在这里,不过魔物的尸体我就留在原地了。呼──……你能够冷静地跟我交谈,我真是放下心来了。」
女子朝着中所指的方向看过去,看到刚才追击马车的魔物尸体倒在地上,脸色转为铁青,明白自己误会了眼前这个男人。
「我很抱歉!」
女子手脚贴着地面,向中低头道歉。看起来颇有身分地位的人突然做出这种事,让中感到非常困惑。
「呃,嗯、不,该怎么说呢?我该如何是好?」
中不知所措地搔着脸颊,同时将眼光转向女子身旁的基鲁,他也跟着女子一起对中低头。
「我家小姐冒犯了您,请原谅!就用我的首级赎罪,请放过小姐吧!」
想不到车夫也趴下来磕头,反应甚至比女子还要夸张,而且明明头部都受了伤,他却将额头贴在地面。
「唉──没办法了!两位,你们都抬起头来!」
中认为再这样下去无法交谈,只好对两人大吼。
「是,遵命!」
「非、非常抱歉!」
两人的反应不同,但倒是同时慌乱地抬起了头,表情充满了歉疚。
「毕竟你们刚才被魔物追逐,醒来以后发现旁边有陌生男人,这样的情况任谁都会陷入混乱。而且,你们可能在刚才马车翻倒的时候撞伤了头,记忆还不太清楚,所以我不会计较刚才的事情,放心吧。」
中装出有些生气的表情,斩钉截铁地说。虽然不忍心对才刚遇险的人用严厉的语气说话,不过要是他们继续没完没了地赔罪下去,那才令他更困扰。
「但是……」
「可是……」
「别可是、也别但是了!不准再谈这件事!」
他们仍打算继续赔罪,不过身为救命恩人的中坚决地制止,两人只好不情不愿地收起赔罪的话语。
「话说回来,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吧。小姐,从妳的穿着来看,应该是富贵人家的千金吧?不带护卫就搭着马车移动,这样不是太危险了吗?」
中的口气不再严厉,而是以平静的语气问道。听了他的疑问,两人都沮丧地垂着肩,脸色也转为凝重。看来,背后似乎是有什么苦衷。
「老实说……」
两人开始说明缘由,那是一段悲惨的故事。
女子是贵族世家的千金,名叫爱修娜。她离开暂时停留的城镇,正要回老家去,所以出发的时候带了几个冒险者当护卫。那些冒险者都有相当的实力,足以打倒刚才追逐马车的魔物们。
但是在旅途中,冒险者却背叛了他们。正确来说,其实两人从一开始就被算计了。那些冒险者其实是爱修娜的叔父派来的手下。叔父打算绑架她,夺取她父亲的财富与荣耀。
「妳竟然连这种事都知道。」
听了她的话,中不禁佩服起爱修娜,竟然连这种内幕都查得出来。因为无论是车夫还是爱修娜,从刚才面对魔物时的应对方式来看,他们实在不像拥有如此实力。
「是……是冒险者的头头告诉我们的。我们也没问,他就自己说出来了。」
爱修娜咬牙切齿地说,懊恼地想起那个冒险者以及她叔父的脸。
「后来,我们趁冒险者不注意的时候逃了出来,结果……就如你所看到的。」
「不知不觉间被魔物缠上,逃不过追击,最后整台马车都翻覆了。而我就在这时候赶上……」
中接在基鲁之后说道,两人沮丧而无力地点头。
「……我叫做中,是个旅人。我对这一带完全不熟,甚至不知道往哪个方向走才能抵达城镇,所以可以拜托你们带着我一起前往城镇吗?当然,这段期间我可以当你们的护卫。」
与其自己一个人前往城镇,不如跟当地人一起去比较好,而且对方还是有权有势的贵族之女,跟她同行应该可以省去许多不必要的麻烦──中是这么盘算的。
「那、那真是求之不得!请务必跟我们一起去!」
对爱修娜来说,刚才不只冒犯了恩人,而且还没答谢救命之恩,无论如何都不能让恩人离去,于是她不假思索地马上答应了。她接着对基鲁使了个眼色,基鲁也连忙点了好几次头。
「那就这么说定了。」
中的目的只是找到城镇,对他来说,能跟他们同行就够了。
「基鲁,带恩人回家,并且介绍给父亲吧。」
「遵命,小姐。」
两人似乎在谈论今后的计划,但中无心多想,一心只期待着见识这个世界的城镇。
「那么,我就坐在车厢上头,有事的话就叫我。」
中身手矫捷地爬上马车的车顶,让爱修娜跟基鲁吓了一跳,不过两人还是立刻坐上马车,往爱修娜家所在的城镇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