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好多次想要使用魔法。
每次我都会问自己,使用之后会不会后悔。
未曾谋面的勇者。
比谁都重要的家人。
拿他们作比较很奇怪就是了。
即使如此,我还是做出了选择。
决定遵守“不用魔力”的约定。
☆
“?!”
我睁开眼睛,两人吃惊的表情映入眼帘。
我下定了决心。
叔父说父亲过度保护了。
说明“我一直受他保护”。
那么,我也应当做出回应。
应当相信对方。
“我并不是‘没有魔力’,只是‘使用不了魔力而已’。”
“这是……”
“怎么一回事……”
神明。
我可以说到什么程度呢。
完全没有说过我不能告诉别人之类的话,所以我是不是可以把自己知道的事情说出口呢?
我如此想道,还在犹豫着。
闭上嘴。
“理由不能说吗?”
“……”
“尤里斯。”
他的催促令我低下头。
什么时候我的视线朝下了呢,我看着手上的戒指。
我看不见父亲的脸,只是听他说话。
“不能使用吗?”
“……”
我打算回答不知道,又止住了。
打倒魔王的时候使用的魔力……所以能使用吧?
就算是现在,大概我取下戒指就能使用吧……不能使用吗,意思是问我知不知道使用的方法。
但说实话……我不知道。
我只知道什么时候要用,自己也不清楚那个时候是不是真的用得出来。
“……尤里斯。”
“我在。”
“能说的话请告诉我……”
“!”
我猛地抬起头。
声音。
父亲的声调变了。
那是在信中也能感受到的,父亲的心情。
恳求。
对什么的恳求?
那副甚于郁闷的样子,那脸看着我的严肃表情……我张嘴又合上。
向我窥探的眼中只带有一味恳求的心情。
“你在犹豫什么?”
我在犹豫什么呢。
我并没有被封口,也没有被禁止不能说什么。
相信对方的话,我只要说出事实一起商量不就好了吗?
为什么我说不出话来?
“……我,不知道。”
费力发出的声音在颤抖。
我不知道。
该怎么办。
“尤拉,停下。”
“唔!”
“尤里斯,可以让我来说说心里的想法吗?”
“叔父?”
“先把手掌打开。流血了。”
“啊……”
什么时候握紧的呢?
我看向没有戒指的右手,指甲完全陷进去开始流血了。
我对于无意识的行动感到困惑,轻轻张开手,这时亮起了白色的光芒。
那是父亲的回复魔法。
以前常常看到这光。
还不能流畅说话的时候,和我定期见面的人只有父亲。
那时我经常摔倒受伤,父亲总是苦笑着为我治疗。
“尤里斯,首先是……”
“呃,我在。”
“我觉得你用不用魔法都没什么所谓。”
“?!”
思维跟不上唐突的道白。
我瞪圆了眼睛,叔父像平常一样悠悠一笑。
“所以按你自己的想法行动就好。”
“呃……”
“你不想使用魔法吧?那就不用。看你表情是甚至知道使用的方法吧,但你不想的话不用就好。谁也不会因此责备你。”
“……叔父。”
能使用的话,给我用。
我原以为他会这么说,和预料正相反的事情让我困惑。
我并不是不想使用魔法。
无法使用而已。
那是,那个理由是——
“我啊,唯独知道你不想使用哦。”
“托雷斯,你说什么……”
“我听尤拉说的。你不管怎么学习也‘不曾打算使用’吧?研究的时候,咏唱的时候,你都绝对是平稳地念咒文……这难道不是担心万一会注入魔力了吗?”
“……”
没有错。
我认为不取下戒指就没有魔力,但一开始还是提心吊胆,研究的时候也无法克制地感到不安,担心魔力会不会出来。
明明是小时候的事情,父亲也注意到了吗?
叔父看到我的表情,从桌子上探出身体大概在想些什么,然后用力摸我的头。
“哇。”
“喂,托雷斯!”
叔父一顿乱摸,父亲抗议了他也没停下动作。
我感到不解,叔父高兴地继续说道:
“呐,尤里斯。”
“我在?”
“我不问理由,也没有问的必要。只是啊,如果你因不用魔法感到痛苦,谁都可以,能找人倾诉吗?”
“叔父。”
“你和尤拉一样,脑子想太多了。事情很简单吧。辛苦就至少抱怨一下。无法使用的理由怎样都好,问题是你自己一个人承担太多了。”
吃惊。
我不使用魔法,明明只是介意以前神明告诉我的事情而已。
不过是坦言自己并不是没有魔力罢了,没想到他们竟能如此明白我的心情……说实话我凝固住了。
“尤拉。”
“……怎么。”
“你也再稍微大人一点。担心过头只能成为负担。你不打算对尤里斯自己决定的事情多嘴吧?”
“……”
“又欠我一次。”
父亲闹情绪般的缄口不语,我瞪圆了眼睛。
这是,闹情绪了?
第一次看到他孩子气的表情。
他忽然扭头脸色稍红,我的目光不禁追了过去。
“叔父……”
“嗯?”
“我,承担太多了吗。”
“那是萨卢托说的。所以大概是吧。”
“这……这样啊……”
既然是最亲近的萨卢托说的话,那我应该就是了吧。
我大概自然而然地垂下了眉头,叔父看到我难为情的样子忍不住笑了出来。
“这家伙也常把事情藏在心底。不必要的地方就不用这么像了。”
“吵死了,托雷斯。”
“本来啊,就是这个国家很奇怪吧?明明去其他国家的话,用不了魔法的家伙要多少有多少。只依据魔力多寡决定人的价值实在奇怪吧。”
“托雷斯,那是谬论。”
“我觉得是真的。而且,变成魔力至上主义都也是神殿的错吧?”
叔父和父亲谈笑般地来回应答。
我发着呆听他们一来一回,叔父抬起抚摸的手又轻轻敲了敲我的头。
“所以啊,尤里斯。”
“是的。”
“再任性一点。尤里斯和特里斯都太听话了,这样不行。萨卢托可是总是鲁莽乱来哦?尤拉也请别让孩子顾虑,做好父母的工作。”
“真不想被你说……”
“萨卢托他啊……那么鲁莽,不管有多少条命都让人笑不出来,我还陪着他,说明我是个相当称职的父亲吧……”
叔父发着牢骚,我终于笑了出来。
叔父使我想起了我最为信赖的、卷进麻烦事里的萨卢托,我松了口气。
这两位相似的父子,联合起来比任何人都要令人头疼。
“再多一点依赖我们,不然发点牢骚也好,因为我们在你身边。”
“……是。”
我用嘶哑地小声说道。
“我,尤拉,还有萨卢托,我们都爱你。不管你做什么,又或者不做什么,我们都不会讨厌你……所以……啊……”
“托雷斯?”
“这是你的工作吧!不说了!”
为什么呢。
我看不清两人的表情。
“尤里斯。”
有人轻敲我的后背,传来手的温暖。
我把身体一转,发现父亲在身边。
“痛苦时我来帮忙……所以,不要再一个人担着了。”
伸过来的手和我的手交叠,大小几乎没有不同。
我却感觉像是变回了小孩。
心中感到温暖,而我……
只是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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笨拙的父子……
没有自信巧妙地把内容全写出来,所以作为补充将在近卫篇结束以后插入父亲视角的闲话。
请比对着看(予定5月5日投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