舰长室里,飞弹怜悧正独自伏案。
目前状况下,繁琐的事务手续已经不再有意义,但依然还要进行最低限度的事项确认和问题处置。怜悧正浏览着各部门递上来的报告和申请书,并加以处理。
所幸材料全部都数字化了,不至于堆成文件山。多亏如此,精神方面多少能轻松一些。不过工作量还是少不了的。
“好呀,小怜悧♪工作辛苦,来吃点心喽~”
安静的房间里响起优哉游哉的招呼声。怜悧禁不住想把手里的钢笔一折两半。
“……谁让你做这个了。”
怜悧瞪着眼睛,口气别说是带刺了,简直夹枪带棒。飞弹那由多却是毫不在意,把手上的餐盘搁在怜悧桌上,里面托着焙茶和南部煎饼。这个下半身紧身裤,上半身振袖,打扮奇怪的幼女——那由多,露出一副母亲的微笑。
“这些是你喜欢的吧?打小时候起就有这种雅兴了呢。”
怜悧眉间挤出皱纹,愤愤地端起茶杯。嘴唇凑近杯口,热茶伴着空气丝丝饮下,滋润了干巴巴的口腔,一股暖意自喉咙直沁心脾。怜悧自然地叹了口气。
接着又拿起南部煎饼气呼呼地咬碎,咔哧咔哧。那由多端详着这一幕,表情仿佛出了神。
“……干嘛。”
“没什么,只是你会吃我给的食物,还是第一次啊……”
正往嘴里送剩下半块饼的手停下了。怜悧现出讶异之色,似乎事到如今才意识到。
怜悧直勾勾盯着手里的煎饼。
——还以为她不会知道我的喜好。但毕竟,不可能不知道啊。
咽回心头泛起的复杂想法,怜悧把剩下的南部煎饼塞进嘴里咬碎。接着咕咚咕咚喝干茶杯,重新转回到画面上。
“食物是无罪的。”
“呵呵……也对。”
望着女儿,那由多眯眼而笑。
“那,加油喽。”
“用不着你说。”
“啊,不过太努力会搞垮身体的哦。因为你以前就是很固执嘛。一个劲地做些无用功。”
怜悧忍不住一拍桌子:
“够了你给我出去,我很忙!”
“好的好的,妈妈马上就走。”
那由多微微有些不开心地背过身去,接着,正要踏出房间的那只脚悬住了,一动不动。
看见她的背影,怜悧皱起脸来:
“又有什么事?”
“怜悧……”
那嗓音陡然变得平坦,怜悧不由得腾起一阵不祥预感:
“怎么,发生什么了?”
那由多一回头,表情冷冷地开口:
“阿塔拉克西亚落到了塔纳托斯手上。”
“什么!?”
怜悧使出撞翻座椅的劲头,离开桌子走到那由多身旁:
“……你确定?”
阿塔拉克西亚,是那由多抢来了一度被机械降神回收的数据,把它重现出来的。它就像是那由多身体的一部分,若是出现异常情况,她能够觉察到。
“我感觉到的,是阿塔拉克西亚从原来所在的空间大范围转移了。不过,可以实现这件事的,只有机械降神。换而言之——”
“塔纳托斯夺走了阿塔拉克西亚,对吧。”
怜悧牙根咬得直响。
“冷静下来,怜悧。”
那由多淡然掏出怀里的折扇,展开:
“你仔细想想看,思考一下从这件事上,我们收获了什么。”
“收获?”
“阿塔拉克西亚虽然被夺走,但我却知道它的所在位置。那么,这意味着什么呢?”
怜悧皱皱眉,言语近似呢喃:
“塔纳托斯的所在位置揭晓了。”
啪,那由多合起折扇:
“正确♪”
接着,莞尔一笑。
◇ ◇ ◇
“咳!咳!”
爱音狠狠咳嗽着,吐出血来。
都怪自己坐起身子,胸口窜过剧痛。这股痛感直冲脑壳,瞬间令人又昏一次。爱音摔回床上,摁着胸部直打滚。
“爱音!太好了,你醒了!”
我都这么难受,到底哪点好了!?爱音想开口抱怨,可胸部实在疼得要命,连话都说不出来。
——咦?
爱音并不知道自己在哪儿,而且,也不知胸口为什么这么痛。
就算躺下了,视野还是稳定不住,感觉整个世界都在打转。
模糊的视野间,有位褐色皮肤的少女正笑逐颜开。
——格拉维尔?
为什么,格拉维尔会在这种地方……咦?这种地方……这里,是哪来着?阿塔拉克西亚?巴特兰提斯?
“兰德蕾德女王!爱音意识恢复了!请您快来看看!”
“好的好的,啊,阿涅斯同学你等等,不要乱动哦~”
一座波澜壮阔的胸部出现了。这软绵绵的胸脯几乎盖满了上方视野。
——这,这什么呀?巨乳大怪物?
有个软软凉凉的东西碰到自己胸部,大概是这巨乳怪的手吧。接着,某种平静舒畅的感觉在胸中蔓延开来。
“如何?稳住了吗?”
宛如山间升明月,庞大双峰的对面露出一张和蔼的女性面庞。淡金色头发下方,眼角弯弯的双眸正微笑着。
“兰德,蕾德……女王。”
“唔呼呼,遗~憾,正确答案是阿塔拉克西亚保健老师!”
“?????”
爱音重陷混乱。
“女王,还请节制一下,不要捉弄爱音了。”
格拉维尔出来圆场,兰德蕾德这才可爱地一吐舌头,缩了缩肩膀。格拉维尔细看爱音的脸色,放心地舒了口气。
“运气真好啊,爱音。要不是兰德蕾德女王,恐怕就没命了。”
——没命?
“我……为什么会没命?”
听见爱音有气无力的回应,格拉维尔泛起苦笑:
“连这个都不记得了吗。算了,现在你记忆很乱吧。”
接下来,为了确证爱音的记忆状况,格拉维尔花了大约一小时给她细细讲明前情事件。
“是吗……简直完全抵挡不了嘛。”
“是啊。假如没有兰德蕾德女王的治愈能力,现在这个时候你已经彻底没命了。”
这里是离竞技场约三千米处的某座公寓,木制十层建筑的第四层部分。虽说是木制,但强度和特性跟地球木材都大不相同,这种木材强度与柔性惊人,甚至能撑得起高层建筑。而且木材上还刻录有魔术线路,可以组合出多种多样的机能。这点上,很是酷似兰德蕾德的国家——巴蒂恩的文化。
爱音转向侧方,对兰德蕾德致谢:
“谢谢你,兰德蕾德女王。”
“哪里哪里,不用客气。”
不过保健老师是个啥?心里想到这儿,但感觉反正无关紧要,就这么算了。
这时房门开启,进来了一位绿发美女。
“我回来了……哎呀,爱音。你醒了?”
原巴特兰提斯帝国亲卫队,现在在伊斯加尔德辅佐格拉维尔的阿尔蒂娅双手抱东西进了门,用屁股把门撞上。
“那接下来就该做点吃的了。身体组织要修复,还要补回失血,都少不了营养源的补充。”
阿尔蒂娅抱着东西,消失在厨房。
这间房是爱音花排位赛酬金租下来的。而过来帮助爱音的格拉维尔等人,也住得离这儿不远。
在抵达这个世界时,搭乘的黄金龙帝发生故障,现在好像已经不能自主起飞了。如此一来,在利莫里亚组和巴特兰提斯组到来之前,众人便只能滞留在此。
这个世界的所有居民同为战士,并没有什么身份制度。
然而,等级制却是存在的。
而这个等级,又是由何决定?
一条十分单纯,根本性的价值观统治着这个世界。
既:谁才是最强。
体现这条价值观的,正是排位赛。世界所有人都领到一根银手镯,上面所显示的数字,就是这个人的一切价值了。
它是纯粹由强弱所决定的排序。某人和某人比哪个更强?除了作为总纲,称为神格计数的战斗力数字之外,跟相克性和战法之类的种种要素也都有所关联。
那么就要实际交战。如果低位者获胜,就会夺走对手的排名,而输家则往下顺延一位。在这反反复复之间,便形成了世上所有人的序列。
此外,赢家还有特殊奖励。规则允许他们从输家身上夺走一样武器或能力。于是乎强者更强,弱者却要一路滚下去。当然,丢掉性命也并不稀奇。
排位赛决定了一切价值。换句话说,地位和收入也完全取决于此。
举例而言,排行一百一十三名的爱音打赢了第十名弗雷,所以爱音的排位便升到第十。落败的弗雷则要从第十名落到第十一名。
然而,弗雷那种状态暂时是无法交战的。所以他一直都接受不了其他战士的挑战,连续不战而败。到头来会怎样?奥丁所支付的收入就此告终
,住处被人抢走。弗雷只能被赶出城市住进荒野,去刨雪挖草根,狩猎野生动物聊以果腹。
除爱音以外,格拉维尔排行四百五十位,阿尔蒂娅在三百八十二位。之所以阿尔蒂娅比格拉维尔排行高,在于她总是踊跃投入一场又一场角斗。
排行榜适用于所有人,兰德蕾德自然也不例外。不过兰德蕾德和其他非战斗者早就放弃战斗,落到了几万名以下。她们能活到现在,都多亏了爱音、格拉维尔和阿尔蒂娅挣来的收入。
也有些没本事的家伙靠着给战士们提供饮食酒水,为他们维护武器,保养身体,跟战士做买卖等活计来维持生活。
在这世界,没人能躲过排行榜制度。
与本人意志无关。爱音和格拉维尔都是后来才发现手上多了个镯子。一旦被召唤到这个世界,就会自然套上手镯。
这便是奥丁所下的束缚和手铐。只要手镯还在,不管爱音还是格拉维尔都会成为奥丁世界的一部分,逃不脱她的五指山。
但也并非所有人都为此发愁。阿尔蒂娅身上套着围裙,从厨房探出脑袋:
“不过嘛,这里实实在在是个好地方呢。要不要永远在这儿住下去啊?”
她真这么想,所以才难对付。格拉维尔厌烦地回应:
“那你就一个人留下呗。我可是要回原来世界的。”
“哎~不要啦。格拉维尔你也一起留下嘛。”
无视阿尔蒂娅的嗲声嗲气,格拉维尔准备给爱音换绷带。爱音盯着天花板的一个点,坚定低语:
“我……一定要回原来的世界,那个有伤无的世界。”
格拉维尔伸向爱音的手顿住了。
“……兰德蕾德女王。接下来可以拜托你吗?我要去帮一下阿尔蒂娅。”
“好的好的,交给我吧~”
阿塔拉克西亚的生活,让兰德蕾德女王性格彻底恬淡下来了——格拉维尔内心苦笑。不过她个人并不讨厌这种变化。
阿尔蒂娅朝格拉维尔身上一扑,开开心心地拉起胳膊:
“唔呼呼♪格拉维尔果然是有我最好了呢。”
“别搂搂抱抱的。”
阿尔蒂娅权当耳旁风,贴着格拉维尔走向厨房。
“那格拉维尔帮忙洗菜可以吗?”
“——知道了。”
走进厨房,格拉维尔便从阿尔蒂娅抱回来的纸袋里掏出马铃薯似的块茎,放水进水槽。
“那个,格拉维尔?”
“我知道。不就是削皮的时候要摘芽么。”
阿尔蒂娅把肉块搁上案板,从抽屉拿出菜刀。
“跟爱音比,有胜算吗?”
格拉维尔凑着水龙头,冲掉块茎上的泥。
“这叫什么话。我有什么必要跟爱音交手?这一回算明白了,想打赢奥丁是不现实的。只要现有排名能保住,日子就还过得下去。往后只能坐等救援了,不需要勉强提高排名,何况队友自相残杀……”
阿尔蒂娅下刀切起肉片。
“我指的可不是这个哦。”
格拉维尔把洗完的块茎装进盘子,从纸袋又拿出一颗,接着,她直勾勾望着手里的块茎。
“……谁知道呢。”
水龙头流个不停,直到排水口。
脸上倏然一笑,格拉维尔撂下块茎,回到爱音躺着的房间。
“爱音,东西吃得下吗?”
“我不知道。说真的,都不是太有食欲……不过恢复有必要的话,我就灌下去。”
格拉维尔带着苦笑回应:
“尽量别有太大包袱。女王也来吃点吗?”
兰德蕾德女王笑着双手一合:
“好啊,乐意之至。我们这边的各位总是四处奔波,我很寂寞的哦。”
巴蒂恩组没多少人有战斗能力,以操作员居多。因此她们并不参与战斗,而是通过调查这个世界来做出贡献。这些人在城里走街串巷,搜寻着世界由来和奥丁的相关资料。
格拉维尔重新看过爱音的脸色,回到了厨房。
爱音的想法,她很清楚。就算格拉维尔自己,也难忍相思之情。
然而——
回到原来的世界,与他再会,
然后呢?
——自己以后又会何去何从?
这般思绪,倏地遛过格拉维尔心头。
◇ ◇ ◇
“全员到齐了吗?”
怜悧步入战舰阿塔拉克西亚舰桥,接着坐进舰桥深处主席台似的舰长席。伤无和尤莉西亚就站在前方。
“看来羽宥还没到啊?”
尤莉西亚环顾舰桥,正巧此时有位黑发少女开了门一路小跑进来。
“抱歉,我迟到——”
眼睛一对上伤无,话头就停住了。那张脸蛋登时染上绯红。
“啊……”
伤无也感觉脸上发烫。在难为情的同时,心里也有点窘迫。
倒是不无道理。
『我喜欢你。』
从那以来,两人都别别扭扭的。甚至躲着不跟对方碰面。
——我该怎么答复才好?
要说自己不知道姬川的感情,那是谎言。她对自己有所好感,伤无隐约意识到了。不过伤无也有些疑心,这种结论是不是过度自信,自我意识过剩的结果。
另外与此同时,还要为任务而执行接续改装和绝顶改装。这,会不会也是自己对恋爱感情百般回避的原因之一?——如今的伤无自我回顾,产生出这般感想。
当然并不是有意为之。但现在想来,感觉就是在这种潜意识之下,自己才采取了这些行动。
面对姬川的表白,伤无穷于应对。看到伤无这样,姬川赶忙补了几句:
『不,我不是现在就要回答。再说趁爱音小姐不在的时候做出这种要求,总感觉挺卑鄙的。』
姬川坐上床面,
『只是,希望你可以考虑一下。』
『……明白了,不过,怎么突然说这个?』
说完,伤无才发现问得不妙。
姬川又不是突发奇想。她无疑是烦恼到了今天,才终于鼓起勇气来表白的。
『抱歉!刚才那问题你忘了吧。我仔细想想——』
可姬川却没生气,而是温婉一笑。
『因为,我不知道将来会怎样。』
『咦?』
『无比的强敌,空前的战斗。就算世界随时消失,就算死亡随时降临,都没什么好奇怪。虽说磨难一直延续至今,但我觉得,这还远远比不上未来等着我们的危险。』
『羽宥……』
『所以,我不想留下丝毫遗憾。』
姬川可爱地缩缩肩膀,露出满脸笑容。
『那就先告辞了。』
『啊……』
接着,她背过伤无,离开了房间。
——于是,答复就此保留。
究竟是答复的保留造成了拘谨,还是说正因为保留答复才免去了更大的隔阂,两人谁也不知道。
然而,两人也明白,现在不是沉湎于这种事情的时候。
“怎么了?”
怜悧讶异地问道。姬川摇摇头回了句“没有什么”,便站到伤无侧面。
『现在,战舰阿塔拉克西亚正顺利接近塔纳托斯世界。以舰上时间计算,距离抵达尚有十二小时。』
参谋席布置在怜悧所坐的舰长席斜前方,位于席上的识名京敲打着键盘,以文本形式将这些内容显示在屏幕上。
自从巨型浮岛·阿塔拉克西亚被夺,战舰阿塔拉克西亚便急剧转向朝塔纳托斯世界而去。奥狄乌则与其分开,继续航向奥丁世界。
也有意见呼吁不该贸然分散战力,然而——
“我方本来就无意与塔纳托斯交战,这次完全是救人行动。可以的话,希望隐秘出动少量精锐。另外,奥丁那边也请不要主动挑战,首先从调查工作着手。黄金龙帝似乎是出了什么异常情况,所以我们动作最好快一些。”
还是被那由多这些话勉强说服了。
结果,利莫里亚组乘坐战舰阿塔拉克西亚,巴特兰提斯组乘坐奥狄乌,就这样分头行动,驶向各自的目的地。
于是,开进塔纳托斯根据地的时间,正一分一秒地逼近伤无一行的战舰阿塔拉克西亚。集中在舰桥的伤无、姬川和尤莉西亚脸上也多了几分紧张。唯一轻松写意的,就只有那张比舰长席还气派的椅子上的那由多了。
“好啦,别那么紧张兮兮的,不然原本成功的事也要失败喽。”
说着,那由多折扇轻摇。怜悧狠剐了她一眼,却没出口抱怨,而是转向伤无等人。
“听仔细了。这次任务不是击败塔纳托斯,我们的目的是潜入塔纳托斯世界,救出被衪囚禁的阿塔拉克西亚学生。夸张点说,一枪不打就回来才是最理想的结果。”
一脸不能理解的尤莉西亚举手示意:
“那阿塔拉克西亚本身呢?可以不管吗?”
“无所谓。塔纳托斯手上的世界构成信息,咱们总有一天要抢回来。阿塔拉克西亚就留到那时再说。我们所需要的,是战斗
力,还有活着的战友。”
望着果断下令的怜悧,那由多眯眼而笑。那副眼神和表情感觉有些似曾相识。伤无思索片刻,突然想起来了。
应该是童年时代,小学高年级。教学参观活动中,同学们举着手回答老师的问题。伤无回答出色的时候,教室后方掀起一阵小小嘈杂。
老师嘱咐过,同学的爸爸妈妈都会来参观教学,所以课上不要往后面看。但伤无心想反正自己的家长不会来的,于是便转头向后——只见母亲正不好意思地站在嘈杂声的中心,却笑得开心,而又有些自豪。
伤无回忆起她那时的笑容。
“伤无,你在听吗?”
“哎?啊,抱歉——不,对不起,总司令!”
说起来,也有人是被问了个简单问题却答得南辕北辙,结果招来嗤笑。现在的我,不就跟那家伙一样嘛。
脸上险些笑出来,伤无极力绷住表情。
“去跟最适合这次救出行动的对象展开绝顶改装,听到了吗,伤无。”
“明白……可是,适合对象……谁啊?”
脑海里顿时现出泽尔西奥妮的脸,可她不巧已经坐着奥狄乌去奥丁世界了。
怜悧脑袋往后一仰,对着空气打招呼:
“维尔蒂,你在吗?”
——维尔蒂!?
出乎意料的名字,冷不丁惊到了伤无。
“在此。”
舰长席后方,仿佛有黑影摇曳着自墙面剥落。影子转眼间化形成女性实体,正是巴特兰提斯帝国亲卫队原队员,负责监视与保卫那由多的维尔蒂。
她居然一直站到现在,伤无简直浑然不觉。不愧是巴特兰提斯帝国亲卫队的暗杀者,隐身能力着实出色。
可是,被那由多用完抛弃之后,她不是受了很大打击吗,这就恢复了?从她态度上看不出来。那双眼睛牢牢锁定怜悧,至于那由多则是瞧都不瞧一眼。看那模样,既貌似克服了过去,又像是不能忘怀。
眼前的维尔蒂,令姬川心中有些介怀。
是因为表白过吗?伤无要跟别的女性改装,这件事在胸中煽起的情绪,比以往更近于嫉妒。
姬川摇摇头,想赶走这股邪念。
——这是任务!振作一点,姬川羽宥!
尤莉西亚歪起脑袋,疑问脱口而出:
“……你不是受了伤,留在阿塔拉克西亚了吗?就算乘舰也应该坐奥狄乌才对吧?你可是巴特兰提斯组的人。”
维尔蒂脸色一沉:
“伤……已经没事了。更重要的是……保护怜悧大人的安全。”
“怜……怜悧大人?”
伤无和尤莉西亚不禁脸颊抽搐。但姬川却显得比较冷静,为两人解释起来:
“维尔蒂小姐对校长的一片痴心,在女生之间可是很出名的哦。啊……说起来,这事发生在那由多博士所造的阿塔拉克西亚上,尤莉西亚小姐怕是不知情。”
伤无意外地嘀咕:
“这,这样啊……”
“是的。在校长的粉丝中间,她和兰德蕾德老师可算是双璧了。”
“这到底是怎样的校园生活……”
尤莉西亚愣愣说道,接着,又补了句“我也好想加入啊”。
虽说维尔蒂在众人面前又表了一次忠心,当事人怜悧却毫不吃惊,恐怕是已经听她亲口说过无数次了。怜悧目光锐利地抬头望向维尔蒂:
“维尔蒂,刚才你也听见了,能做吗?”
维尔蒂瞅了伤无一眼。伤无心脏猛跳起来。
颀长纤细的模特体型,堪称柳腰的苗条腰身。白皙肤色之上盘绕一头亮丽的蓝色长发,容姿妩媚动人。还有那提心吊胆的模样,那怯生生的眼神,都令人压也压不住想要作弄她的邪念。
一位妖艳,却又带着些许危险气息的美女。
“若是怜悧大人有令……可,可是……”
“怎么了?”
“这,这位是,怜悧大人的,弟弟……可,可以吗?毕竟——”
“没问题!我准许!”
怜悧怒气冲冲的喊声似乎想盖过维尔蒂,鬓角处依稀爆出了青筋。
原本就战战兢兢的维尔蒂开了口,模样又胆怯几分:
“那,那么……那个,我,有……一个愿望。”
“什么愿望,说出来听听。我不能保证实现,但看情况也可以讨论。”
维尔蒂双手相握,扭扭捏捏凑近怜悧。接着又保持一段谨慎的距离,以伤无等人听不见的小声,悉悉索索地说了什么。
听着维尔蒂的悄悄话,怜悧眼色一变:
“批准!”
——这么痛快!?
望着怜悧和那由多,伤无等人不由得愣了神。至于那由多,则是满脸无话可说地缩进了椅子。
——她到底拜托了什么?
伤无仰视怜悧,只见她坏笑着眯起了眼。
◇ ◇ ◇
某位少女自试衣间现身之时,现场等候的团队大约二十名成员喧闹起来。
一米七以上的高挑身材,纤瘦身体上穿着婚纱一般洁白动人的礼服。白色面纱笼罩着乌黑的长发,拘谨低垂的容颜正应了美貌之名。细长尖锐的眼睛不安地抖动着,与冷美人的外貌相差甚远,却又搭配得更加惹人怜爱。
礼服里面,黑色紧身服遮住了皮肤,严严实实地从脚尖直裹到脖子。虽然不露寸肌,衣物的紧密贴身却反而散发出色欲妖香,与纯洁的白礼服相结合,给人以背德之感。
以这纤瘦体型而言,胸部也够大的。这位女性,仿佛在所有方面都将相反事物集于一身。
怜悧、姬川、甚至连京都张口结舌,直勾勾瞪着眼前的身影。
“有,有那么奇怪吗?”
女性出口的嗓音有些磁性,很是动听。但口吻却特别像男人。
怜悧一言不发掏出相机,对着这位少女就按下快门。
“啊,喂……”
礼服少女慌里慌张地嚷道。
看见怜悧在拍照片,姬川急忙翻起制服口袋:
“我,我也……”
兼具学生手册功能的终端对准少女,按下快门。
京示意之下,实验室负责记录的学生们端出正规照明灯和摄影机,围住礼服少女。
“等,等下!”
沦为拍摄对象的少女只有张皇失措了。身后的试衣间开了门,走出尤莉西亚等几位同学。姬川边摁快门边打招呼:
“啊,尤莉西亚小姐。辛苦你了……嗯,还真够辛苦的呢。”
一副精疲力竭的模样,尤莉西亚回应得有气无力:
“稍微……有点认真过度了。不知不觉就上了头……不过嘛……”
尤莉西亚抱起胳膊,加入到一同走出试衣间的同学——尤莉西亚的那群跟班们中间,露出自信十足的笑脸:
“这便是我的最高杰作!这样一来,不管出席任何宴会都绝对不丢脸!”
围着尤莉西亚的学生们也不住点头:
“确实如此啊,尤莉西亚大人,没想到底子质量这么好。”
“看他平常在教室那样子,真是想象不到。”
“居然有这等素质……工口助,不可小觑。”
礼服少女忍不住大叫:
“你们这帮货不就是把人当玩具吗!”
“说什么呢伤无。这可是正正经经的任务。”
怜悧英姿飒爽地告诫道:
“手里还端着照相机,敢有一丝一毫说服力吗!”
姬川闪着亮晶晶的眼睛,盯住伤无直看:
“话说回来……有,有这种好事,上一回的时候我们却还在当俘虏,好不公平。”
“不公平个鬼啊!我忍辱负重,都是为了救你们好吗?”
上次潜入巴特兰提斯帝国时,伤无也曾一度女装。这次也和当时同样,用上了技研科开发的体型调整套装。只不过这回是更先进的进化型。与身体的一体化程度更高。其构造可以让套装被摸的感觉好像身体实际被碰到一样。
京走到伤无身前,毫不犹豫地伸手抓向胸部。
“呀!”
伤无皱着眉身子一拧,接着急忙掩胸:
“喂,突然之间做什么呀!”
京一脸满足地掏出键盘:
『触觉和快感反馈正常。可以继续。』
然后,她跟怜悧两人竖起拇指点点头。
“好了上阵吧伤无,迈向你的战场!”
说着,怜悧指向大门之外。与兴高采烈的围观群众相对照,伤无拖着沉重的脚步穿过了大门。眼前的实验室宽敞如仓库,某台形似集装箱的设备坐镇于房间中央。
正是LOVEROOM。
“知道是知道啦……可这回格外沉重啊。”
怜悧出言安慰起垂头丧气的伤无:
“这次任务,确实很难发挥以往的经验,必须得开辟一个新的世界。但不管多么困难的任务,你都克服过来了。这回,我也相信你一定能有所作为。”
『假如正处于开发中的新型LOVEROOM眼下已经就位,那就不需要进行实
体女装了。这方面给伤无增加了负担,很抱歉。』
“不,根本问题不在这儿……”
重新读过京的文字,伤无说出了心中疑问:
“怎么?还有新型LOVEROOM在开发?”
『不仅服装和道具,新型LOVEROOM甚至可以改变本人的形态。当然,身体不会实际发生变化,只是对外造成错觉。』
“原来如此……机能的日新月异简直没有止境啊。”
京的手指在键盘上迟疑了。看她模样好像有什么烦恼,但很快又开始了敲击:
『新机能是那由多博士的主意。那由多博士计划以安装新程序的方式将其实现。』
——妈妈?
『我,办不到。』
“识名小姐?”
京平常都没什么表情,但现在却很少见地绷起了脸。伤无正想问问她,却被怜悧的命令所阻止:
“伤无,开始时间到了。对方正等在里面呢。”
“哎?啊……好的。”
被怜悧一巴掌扣在屁股上,伤无走进了LOVEROOM。
里面不见灯光,漆黑一片。
伤无刚进来,身后便传来舱门关闭的声音,响起某种抽气声。随后,是LOVEROOM内部机械开始运转的运作音和电子音。接着,在轻微目眩感之后,眼前景象一变。
简直是魔女的城堡。
一间阴暗,可疑,烛火摇曳的房间。
家具与壁纸装饰过剩,五彩斑斓的地毯。昏暗的房间里,光泽发亮的红色天鹅绒椅子与华盖大床隐约现出轮廓。
高雅而又怀旧。是间令人联想到维多利亚风情与哥特风格,散发出某种颓废气息的房间。
窗外月光明亮,投射到房间里。
死神一般的黑影正站在窗畔。
“……维尔蒂?”
维尔蒂犹如人偶般伫立原地,全身一动不动,凝视着伤无,仿佛猎人盯上了猎物。
“啊……那个,这个样子,觉得如何?”
伤无轻轻抬手,原地打了个转给她看。礼服裙摆好似花瓣一样翩然散开。
“听说维尔蒂很不擅长面对男性,所以大家齐心协力,把我(♂)打扮成这样了。”
但维尔蒂却毫无反应,只是一味注视着伤无。
“啊……哈哈,哈……”
感觉越来越难堪了。伤无胳膊一拧,歪起脑袋极力装可爱:
“不,不行……吗?”
“那由多,大人,”
维尔蒂嘴唇微动。
——咦?
“不,怜悧大人……您如此可爱的容姿降临在我眼前……这,难道是神的奇迹?”
走进窗口射入的月光下,维尔蒂的身体如虚如幻。
“我(♂)……不,我(♀)是伤,伤无哦?”
伤无作出笑脸。
“也对呢……你,是母亲大人创造的,既是母亲大人,也是母亲大人的女儿,是我梦寐以求的小公主。”
——小,小公主!?
维尔蒂跪在伤无身前,直视光华般仰望着眼中的形象。
“多么尊贵啊……”
“那,那啥……”
被抬举得这么高,伤无心里塞满了歉意。一股逃跑的冲动正驱使着自己。
“你是我的母亲,是我的女王,公主。你是我必须赌上一切去守护的花,我的一切都属于你。”
“呃……谢,谢谢?”
嘴上应付着,伤无面颊正渗出冷汗。
维尔蒂的可怕之处,伤无开始有所体会了。以前就知道她精神上有些不稳定。不过现在的维尔蒂只是沉醉在LOVEROOM世界而已,不会出什么问题。为了绝顶改装的成功,反而还值得欢迎。
可维尔蒂的眼睛里,正依稀潜藏着疯狂的光芒。
维尔蒂站起身子,正面注视伤无。她的个子比伤无高,一走近便成了伤无微微抬头相望的格局。背对月光而发暗的表情上,一对饱含热情的眸子闪闪发亮。伤无感到某种古怪的压迫感和恐惧。
维尔蒂捧起双手,抚上伤无的面颊。
“啊……好美。”
冷飕飕的手掌摸在脸上,伤无脊背阵阵哆嗦。维尔蒂火热的目光凑近了。
“这里站着的,是我的,只属于我的那由多大人,怜悧大人,还有伤无大人。”
维尔蒂似乎已经把那由多、怜悧和伤无混在一起了。
“梦见过多少次啊……”
“……梦?”
“我想要……只属于我的母亲大人,只属于我的小公主……我所没有的,我所憧憬的。”
“维尔蒂……”
伤无似乎见到了维尔蒂内心的悲恸。自己的手抬了起来,想要与脸颊上的手相叠。
可维尔蒂却信手向下,错过了伤无的手。她摸过伤无的脖子,到达肩膀,转向胸部,纤纤玉指如蛇般弯曲,爬动着,
“啊……”
维尔蒂指尖攀至胸顶之时,伤无不禁轻喊出声。
“……拐走你,到只属于我的秘密之处。”
维尔蒂揽起伤无。
“维,维尔蒂!?”
抱着伤无的身子,维尔蒂瞬间横穿房间,接着在床上摁倒伤无。
“唔……!”
床面很柔软,并没摔疼。可事发太突然,伤无都说不出话了。
礼服的裙摆舒展如翼。维尔蒂落膝于这双翼上,就像给翅膀扎上针,不让鸟儿飞走。
“此时此刻,这份思念……就要实现了。”
维尔蒂跨在伤无身上,俯视着伤无。
“等一下维尔蒂,我(♂),我(♀)——嗯!?”
伤无那平躺下来也高耸依旧的胸部,被维尔蒂双手揉捏起来。胸部虽不是真货,但传递快感的电信号还是输入到伤无脑子里。
“哈,呜哇啊啊啊啊啊啊啊!”
——这,这是什么!好剧烈,快感这么厉害!?
初次体验的快感令大脑几乎过热。伤无禁不住在床上乱滚。维尔蒂面带喜色,将这一幕尽收眼底。
“啊,明明不可以的……弄脏我重要的人。”
带着感慨的口吻,指尖更加用劲。
“嗯!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声带上涂有药剂,伤无的声线浑如少女。唇间泄出的叫声,完全是初尝快感而迷惑的少女呻吟。
叫声愈发将维尔蒂诱往彼岸。维尔蒂所处的不是现实,是只属于她自己的世界。
“可是,不行……好想弄坏母亲大人,想亲手弄脏这干净漂亮的小公主。”
那眼睛所看到的幻觉,已经超越了LOVEROOM呈现的幻影。维尔蒂把身子压上伤无,容颜凑近到鼻尖相碰的距离。
“维尔蒂……冷静点——嗯唔!”
伤无被维尔蒂堵住双唇。受惊的伤无双眼圆睁,一条长舌趁机侵入口腔。
——糟,糟了。
想到这儿时,维尔蒂的舌头已在伤无嘴里来回乱蹭。伤无想用舌头轰她出去,却反而被缠住细细舔弄起来,接着摩挲牙齿,拂过腮内。这根似水绵柔的舌头简直如催眠术般,模糊了伤无的意识。
在此期间,维尔蒂双手也在伤无身上不停摸爬。维尔蒂柔韧的身段宛若一条蛇缠住伤无,有如攫取猎物。伤无被她以四肢捆缚,彻底无处可逃。维尔蒂徐徐收紧控制,从容用餐。
两人分开嘴唇,维尔蒂的长舌刺溜一声抽出伤无口腔。拽着唾液丝,伤无好容易吸进了外界空气。上下运动的喉头,被维尔蒂落唇舔舐。
“终于得到了……绝对,绝对不要再分开……啊,不过……“
维尔蒂扯开伤无礼服胸口,吮吸起紧身服包裹着的胸部。
“哈啊啊啊!什么,这,这样的不要……!”
伤无乱蹬着想躲开,却逃不过维尔蒂紧紧缠绕的身体,唯有被她强行输入的快乐所玩弄。
喘息的伤无,引得维尔蒂神色恍惚:
“啊……好可爱,真是好可爱,好美。绝对不让你走。一切就这样结束好了。在完美的思念中迎来终结,那,这份思念就是永恒。”
维尔蒂脸埋在伤无胸中,双手爱抚着腰臀。
“所以……我要毁灭,毁灭到无可挽回。已经不是一个人了,活在这比痛苦现实更完美的梦里。”
维尔蒂一边梦呓似地呢喃着,一边愈发激烈地渴求伤无。强劲的刺激,对伤无那不耐女性快感的精神展开毫不留情的最后冲击。伤无被吞没在快乐的波涛中,同时拼命挽住自己的意识。
伤无动员起全部意志举起双手,接着——
轻轻搂住维尔蒂。
“……!?”
维尔蒂停下了。
“为什么……这么想要毁灭呢?”
维尔蒂僵了一会儿,不久便抬起头。那张面庞就像是个随时会哭出来的孩子,眼中的疯狂之色也已消失。
“因为……终于有了那由多大人这个妈妈,可是……”
泪珠滚滚,落下双眸。
就算明白这不是自己的原因,伤无胸中还是涌上一
阵不得已的罪恶感。犹如捧起一件易碎品,伤无小心地摸上她的脑袋。
“对不起,维尔蒂。”
听到道歉,维尔蒂抽噎得更厉害,哽住了嗓子。
“我,我想过……呜……怜悧大人,也许可以代替……可是,一想到假如又被抛弃……呜呜……”
伤无拍拍维尔蒂的背,安抚她:
“别担心,我姐她不是那种人。”
“可,可是……”
“我知道,要代替母亲会很难,但她肯定不会背叛谁。维尔蒂,她不是给了你一个容身之处吗?”
维尔蒂沉默着点点头。
“我,我是……孤儿,一直只有自己一个人……就算加入亲卫队,大家也……不过是把我当成影子一样。”
“维尔蒂……”
“谁都可以,只要她能包容我。只要她能当妈妈。为了这样的人,我什么都做。杀人的技巧我也练。但是——”
维尔蒂哀愁地笑了。
“这样的人,不存在。”
伤无从维尔蒂的头顶抚至脸颊。
“但你有伙伴,还有朋友。我姐可是个不错的上司哦。”
维尔蒂首肯似地闭上双眼:
“怜悧大人……好像妈妈一样……如果怜悧大人,不会抛下我……”
“不会的,这个我保证。”
伤无真挚地仰视维尔蒂。维尔蒂眼中含泪,回望过来。
“明白了……我相信你。如果是我的……小公主的话。”
“是吗……哎?”
维尔蒂面颊飞红,再度凑近伤无
“和怜悧大人一样,我也要守护你。我所能做的,只有躲在暗处保护自己重要的人……这双手为贵人而染血,便是我的喜悦。”
舌尖舔上伤无的喉头。
“除了妈妈以外……第一次,有了想保护的感情……平常都藏在男性打扮下……但我是知道的。只有我懂你,我的小公主。”
还以为已经让维尔蒂理解了,听到这微妙的误会,伤无脸上抽筋:
“不,不是的,我(♂),我(♀)其实怎样都可以……你去守护我姐,怜悧小姐不就好了吗。”
“我会好好守护。怜悧大人……还有我可爱的小公主。”
伤无的胸部被再一次揉动。
“嗯……啊,啊啊!”
吃了这下突然袭击,伤无不禁喘出不像样的喊声。
——见鬼!大家的快感都这么剧烈吗!?哎,还要叫出声!
“不过……我可不能光被动不反击!”
伤无抱着维尔蒂,身子滚向侧面。于是,可能是一时大意的维尔蒂从伤无身上落了下来,两人横躺着彼此对望。
伤无扒上维尔蒂的胸部,仿佛回敬自己所受的快感般动手揉捏。
“啊啊!不,不可以,我还……”
伤无稍想片刻,故意变了口气:
“没关系的,维尔蒂。你也要舒服起来。”
瞬间,维尔蒂身体发抖到目视可见的地步,那张脸也变得通红。
——果然,这位要兴奋起来了。
伤无下定决心,准备扮演成维尔蒂所期望的小公主。因为虽说她有时仍恍惚如梦,但伤无已经判断出,她的精神已经不可能再往坏的方向发展了。那么,还不如顺着维尔蒂的妄想,实现绝顶改装的成功。
“怎么了,维尔蒂?就连隔着衣服,都能摸出你前面已经发硬了哦。”
维尔蒂脸上越来越红,蚊子叫似地回嘴:
“那,那个……小公主,才是……刚才就已经硬了。”
伤无心头一凛。
——咦?胸部做得这么精细?
拼命掩饰着不被看破,伤无尽量冷静地询问维尔蒂:
“啊呀?那么硬的是哪个部位啊?”
于是,维尔蒂悄然伸手下探。
“这里……”
——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维尔蒂翻过裙摆,暴露出伤无偷偷在里面蓬勃起来的胯下。
——盲点啊!话说,这理所当然啊!
“到底,藏着……什么东西呢?”
说着,维尔蒂一点点拉下拉链。
“啊!我,我还没说可以拉——”
大喊大叫时,一股突如其来的解放感造访了伤无胯下。
“!!……!?……”
眼睛睁得大大的,维尔蒂紧盯那一蹦而出的挺立硬物。
“小,小公主……还,还有……这种东西啊。”
其羞耻几乎让伤无厥倒。
——比平常被看到还丢人一百万倍啊啊啊啊啊啊啊!
倏然抬头,只见自己正倒映在房间墙上的镜子里。
身着纯洁礼服的美少女,却傲然挺立着一个不该有的东西。
真是极度倒错,无比背德的景致。
过度的羞耻,憋得伤无噙出了泪花。
心里是明白的,可从来没具体想象过。当实景呈现在眼前,这种冲击力强到几乎令人恐慌。
而且这个美少女还是自己,现实如此缺乏现实性,更进一步掀起混乱。
维尔蒂仿佛被魅惑般,一个劲地盯着那从裙下冒头的物体。细致的喉咙咕噜一响:
“好奇怪……小公主这么美,胯下,却有这么丑恶的东西……不过……”
维尔蒂悄悄一伸手,摸上它的前端。
“呜……”
伤无忍不住背过脸喊出声来,引得维尔蒂心跳得更厉害。
“不,不要怕……小公主,我……会想办法的。”
手掌张开,手指小心翼翼扣在伤无下体上。提心吊胆的一握之后,维尔蒂深深舒了口气。
“好……好热啊……”
这句感想害得伤无脸上一红。维尔蒂担心似地抬头,望向伤无:
“那个……不会,痛吗……”
“啊,嗯,没,不痛的。”
——不得了,这是绝顶改装的机会啊。
“我说啊,维尔蒂……你的手,真的……很舒服。”
维尔蒂心头揪成一团。
“那,那就……再来。”
维尔蒂握住的手滑动起来。
“呜啊!”
“没,没事吧!?”
维尔蒂吓得手上一松。
“没,没事。还是继续吧……我,也会让你,舒服起来的。”
伤无也触到维尔蒂胯下。
“呀啊啊啊啊!”
这回换成维尔蒂叫得不成体统。
“怎么了,维尔蒂?”
“是,是的……那个,那里……刺激,太厉害了……”
“不舒服吗?”
一问之下,维尔蒂面红耳赤地低下了脑袋:
“……很舒服。”
“是吗,太好了♪”
伤无微笑着,手指更用力顶上去。
“呀啊啊啊啊啊啊!”
薄薄的布料扣进胯部,勒出小沟。手指沿着缝隙一路滑过。
“公,公主不,不可以!”
维尔蒂胯下水痕蔓延,渐渐响起黏糊糊的声音。
“不是不可以吧?维尔蒂,你也得好好照顾我下面哦?”
“啊……对,对不,起,啊啊啊啊!”
维尔蒂颤抖着反手握住伤无,包裹着它搓动起来。
力度绝妙。与维尔蒂那仿佛自带吸力的手心相配合,给伤无以极强快感。
“还,还好吗?”
“不,不错,维尔蒂。”
两张脸彼此靠近,双唇自然重合。紧接着维尔蒂贪婪的舌头又一次钻进伤无口腔。
两位黑白少女的秘密亲吻。而手则做出禁忌的行为——伸向对方淫处,贪得无厌地动个不停。
并且,那位白少女还屹立着本不该有之物。黑少女的手指缓缓沉浸于行为当中,用力上下反复着。
犹如在逃避这份快乐,白少女指尖用力,更深地埋入黑少女的缝隙间。每动一下,火热的蜜液便顺着手指蓄进手心。
其景象无比倒错而又唯美。
维尔蒂的呻吟,嘴对嘴传入伤无口中。
而维尔蒂也拼命捋着伤无的下体。
“……!!”
背德快感登时将两人驱向顶峰,快感膨胀起来。耳鸣声大作的脑子里除了贪食快感之外,再无其它。
于是——
“!?……!!……!!”
两人同时迎来高潮。
接着,彼此火热思念的一切,被两人同时释出。
热液黏着两人的手流淌。
即便如此,两人唇合依旧,盖住了对方的呻吟。
恐怕,是不想叫别人知道这处秘密花园吧。
此般倒错快感,不可为世间所知。
禁忌的游艺,将两人的兴奋一口气拉到极限。
维尔蒂瞳中隐现心形。
而后,两人身上泛起的光芒,融合为一。
伤无在心中低语:
——绝顶改装……
甚至飞跃接续改装,猛然攀上了绝顶改装。
过于危险的快乐累得伤无精疲
力竭。看看身旁,维尔蒂已经气力尽失,闭起了眼睛。
抚摸她的发丝,伤无也合上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