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拉贝尔结婚典礼的数个月后。
在巴特兰提斯帝国的王城里,亲卫队队长哈基拉斯正因工作而忙碌着。
这里曾是赛尔西欧妮使用的办公室,哈基拉斯正泪眼汪汪地面对桌子。又重又厚的书桌上,文件如同高山般一天堆得比一天高。
「呃,这个是三号队(leopard)的陈情书……异动申请,违反军纪的处罚……对了,得写一份纪律更新草案才行……呃,这是明年的军队预算分配……光是看这些就要花上好几天。」
刚开始从事这份工作时──
『真亏赛尔西欧妮大人能完成这么多工作呢,好厉害喔。』
她如此佩服时,惩罚四剑的库蕾达表示──
『不,几乎都原封不动地丢给各部署了。』
被干脆地这样说,哈基拉斯当场无言。
那么,自己也做得到一样的举动吗?如果发生什么大问题的话──想到这里,哈基拉斯就害怕得不敢这样做。
『发生问题的话,赛尔西欧妮大人是怎么处理的?』
『严罚负责人。』
连责任都全部丢给下面的人。自己做出这种事的话──光是如此想像,哈基拉斯就背脊发抖。
毕竟她是全军之首,每一份裁定的文件分量都很重。光是一份文件就能大大地改变许多人的人生。如此思考后,胃痛了起来。
即使如此,如果只有文书工作的话还算是好事。
在书桌旁翻阅行程表后,梅尔克莉亚看了看时钟。
「哈基拉斯,差不多要到西方讨伐部队出征典礼的时间了。麻烦妳进行一个能提振士气的演说。」
砰咚一声传出轻响,哈基拉斯的额头撞上书桌。她伏着脸庞,用快哭出来的声音问道:
「今、今天,就只有这件事……吧。结束后,我可以回家吧?」
梅尔克莉亚脸庞一僵,瞪视哈基拉斯的后脑勺。
「少说梦话。之后要向新兵训话,还有警告违反军纪的人──给我尽可能吓吓她们。」
「明、明白了……不过,这样就──」
「傍晚后要跟征伐军的将军会谈,确认接下来这三个月的任务。西方叛乱部队讨伐失败的那件事给我严格地追究责任,表情别太和善喔。」
「……肚子开始痛起来了。」
「还有──」
哈基拉斯用随时会哭出来的表情抬起脸庞。
「还有……吗?」
「晚上王城要开派对,文官与财经界的人都会聚集而来。拜托妳来一个暗示只要卖恩情给军方,就会开出一条光明大道的演讲。还有展示亲卫队的威严,让大家向古蕾斯大人宣誓效忠。」
「……好想,回家……」
梅尔克莉亚有如强忍头痛般压住额头。
「振作点吧,哈基拉斯。孩子气的话妳要说到何时?」
哈基拉斯猛然想起某事般的浮现笑容。
「对、对了,今天就由梅尔替我出席会议,再上台演讲不就好了?感觉梅尔会做得比我确实呢。」
梅尔克莉亚的太阳穴爆出青筋。
「别说得好像是妳想到好主意似地!队长不做这些事是怎样啊!?」
「有什么不好的!副队长去做也行吧!!」
「怎么可能可以啊!军队正把妳当成亲卫队的代言人推销中!由我来做是怎样啊!?而且妳已经是英雄了!大家都很期待妳能过来说一些话喔!由别人代劳是不行的!」
一旦开了第一枪后,梅尔克莉亚的怨言就一句接着一句地满溢而出。
「我也想在二号队(tigris)累积实绩,妳却擅自任命我为没有实权的副手!我做的事就只是当妳的保母不是吗!」
「因为……因为,人家自己一个人做不来嘛!」
梅尔克莉亚用力乱抓自己的红发。
「啊啊啊啊!不准用什么人家!听好了,绝对不要在别人面前用这种口气说话喔!!」
哈基拉斯的眼瞳终于流出泪水。
「呜呜……」
「不准哭!我才想哭呢!」
哈基拉斯双肩一缩,垂下脸庞。
「加……加油啊,加油啊……哈基拉斯……呜呜……」
老实说,梅尔克莉亚也不认为这份工作适合哈基拉斯的个性。不过她同时也明白,最能做好这份工作的人也是哈基拉斯。
与异世界的战争告终,创世御柱也复活了。而且,亚特兰提斯世界跟巴特兰提斯帝国都处于迎来新局面的重要时期。此时只要略微偷懒,得到力量的人就会以霸权为目标开始崛起。实际上离帝都很远的地区就发生了叛乱。
此时此刻,巴特兰帝国就是要在古蕾丝皇帝的麾下团结一心才行,为此必须要有强大的力量。而哈基拉斯正是其象征。
先不论本人的懦弱性格,被称为剑圣的实力与良好的家世背景,还有不论如何找碴都找不到半个缺点的漂亮经历,以及高洁的人格,被抬出来当英雄可说是无可挑剔。再加上外表出众,哈基拉斯华丽又美丽的容貌就算在平民百姓之中也以极大的人气为傲。
赛尔西欧妮是用恐惧感支配他人的类型。在那个乱世里,那种恐怖反而会诞生秩序。虽然她也做了相当肮脏的事情,但那也是一种必要的恶。
──然而接下来就不一样了。
梅尔克莉亚握紧拳头。不论嘴上怎么说,梅尔克莉亚都打算要全力支持哈基拉斯。「听好了哈基拉斯,古蕾丝大人跟巴特兰提斯帝国的命运,如今全系于妳一人身上,所以──」
──不好,弄错说法了。
哈基拉斯脸色发青,咔哒咔哒地颤抖起来。
「忘、忘了刚才的话,妳只要做好分内之事就行了。反正妳只不过是一个集团的领袖。虽然规模多少有些不同,不过基本上跟妳在当一号队(leon)队长时一样──不,是呐……阿塔拉克西亚学园的学级委员,没错,跟那个一样。」
哈基拉斯用不安的视线仰望梅尔克莉亚。
「是、是这样子的吗……」
──不,其实似是而非。
她当然不能说出真相。
「而且只要忍耐到赛尔西欧妮大人回来就行了。虽然不知要到什么时候,不过从上星期开始连惩罚四剑都加入搜索行动了,一定会有好消息的。」
「是呢……赛尔西欧妮大人回来时,如果亲卫队没好好地运作,我就没脸见她了呢……」
「嗯嗯,正是如此。所以一起加油吧,我会陪着妳的。」
「嗯……」
用手帕拭去泪水后,哈基拉斯握紧两颗粉拳。
「加油啊,加油啊,哈基拉斯。」
梅尔克莉亚一边看着这副模样,一边思考可以这样矇骗她到何时。
虽然只是预感,但梅尔克莉亚觉得赛尔西欧妮再也不会回来了。
──既然如此,目前重要的就是继续让哈基拉斯抱持或许会找到赛尔西欧妮的希望。要事先准备好剧本,让四名惩罚四剑做出积极的报告吗。
就在梅尔克莉亚思考着这种安排时,桌面上开启了浮动视窗。
画面中央显示着通讯对象的名字。看到那个名字的瞬间,哈基拉斯就用连眼睛都看不清的速度压下开始通话的按钮。
「找到赛尔西欧妮大人了吗!?」
在画面中央,库蕾达用吃惊表情向后仰起身躯。
『接得好快呐……而且为什么这么拚命?』
「别管这种事了!!库蕾达!找到赛尔西欧妮大人了吗!?」
『呃……没有。』
哈基拉斯的肩膀倏地垂下。
虽然只有一瞬间,她仍是充满期待,也因此受了很大的打击。
『目前我们来到南方的罗参,不过完全没有线索呢。不,前来这里的路上我们也用尽手段试着找寻,可是……』
「这、这样啊……是喔。」
哈基拉斯浮现无力微笑。她的眼神空洞,焦点没对上任何一处。
──不妙。
梅尔克莉亚发出咂舌声后,探出身子插到哈基拉斯前面。
「库蕾达,再找仔细一点!她并没有消失,也确定没有越过国界,所以必定在巴特兰提斯的某处!就算把草根挖开来也要找出赛尔西欧妮大人!拜托了!!」
此话一出,哈基拉斯也猛然抬起脸庞。
「求求妳!库蕾达!!把赛尔西欧妮大人带回来!!算我求妳了!!」
她再次流泪恳求。
『明、明白了。那就先报告到这里。』
结束通讯后,库蕾达用吃到黄连般的苦涩表情回头望向其他三人。
「好像还回不去呢。」
耶儿玛用困扰的表情托住脸颊。
「不怎么肯放弃耶……」
「果然是因为我们没认真搜索的事穿帮了?啊,这个好吃。」
拉姆萨朝带骨肉块大口一咬,路诺拉见状也将手伸向肉。
「就算认真找寻……就能找到吗?」
「不可能的吧。就算找到好了,只要赛尔大人使用心魂改装就玩完了嘛。」
库蕾达也回到桌边,重重坐上椅子。
「而且是赛尔大人的话,也不会逃到这种地方呢。」
库蕾达如此说道后,三人再次环视周围。
附近是一片田园风景。有大片的田地与草原,平缓的山丘有如海浪般绵延不绝。就算是村子里最热闹的街道也只有寥寥几家店,三人在其中一间、也是这座村子里唯一一家餐厅里吃饭。
店里面只有吧台桌,有如摆放到马路上的桌椅就是主要的客桌,即使如此还是没人抱怨,而且说起来根本就没有车子经过。虽然已经占据这张桌子一个小时以上,却也只有三个人左右通过这里。
道路另一侧排列着低调的朴素民宅,其中庭院有身穿白色连身裙的女性正在晒衣服。从她摊开来的干净衣物判断,这家人似乎有小婴儿。
「好和平唷……」
「真的,什么都没有。」
「是乡下。」
三人的低喃结束后,就只能听见风声还有鸟鸣。
库蕾达轻摇装了红酒的玻璃杯,凝视晃着波浪的赤红色彩。
「比起这种乡下,躲在塞尔提斯的闹区附近还比较好避人耳目。而且女人也可以玩到爽呐。适合在这里做的事顶多也只有养小孩吧。」
「那么,为什么到这种地方寻找呢?」
库蕾达举起玻璃杯咧嘴微笑。
「因为红酒好喝广受好评。」
「自从离开塞尔提斯后,我们就只是很普通地在旅行呢?」
「不过呐,就算想找,没有线索的话也没辙嘛。」
拉姆萨没有半点干劲,路诺拉表情困扰地望向她。
「可是如果不准备好某种成果,不管过多久都无法返回塞尔提斯喔。」
库蕾达打算倒酒时,发现瓶子已经空了。
「没办法,捏造一些东西出来吧。」
库蕾达一边这样想一边起身后,其他三人也感觉很麻烦地站起身躯。在桌上多放了一些钱后,四人来到道路正中央。
就在此时,婴儿的哭声传入耳中。虽然没看到身影,不过应该是对面那个人家的小孩吧。来到庭院的母亲慌张地冲进家里,翻飞的白色连身裙与摇曳的紫色麻花辫令人印象深刻。
「……紫色的头发吗?」
库蕾达如此低喃后,耶儿玛有如想到某事般合起双手。
「欸,跟那个人要一根头发,把它当成线索吧。」
「哎,聊胜于无就是了……」
那个民宅与庭园被木栅栏围着,四人用手肘撑在栅栏上,探头望向庭园。
然后,家中传来母亲甜腻的声音。
「好好好,好乖乖呢,好喝喝吗?」
一定是在喂奶吧。四人一直以来都生存在刀光剑影的世界里,对她们而言这感觉就像是另一个世界似的。
拉姆萨不感兴趣地凝视民宅。面向庭院的出入口是开启的,可以略微看到室内。婴儿用的床铺跟婴儿车等物品渗出正在养育小孩的生活感。
「之前我就这样想了……为什么跟小婴儿搭话时大人也会变成叠字啊?」
「啥啊,这种事不晓得啦。」
库蕾达有如撂下狠话般回答,路诺拉却略为红晕上颊地放松嘴角。
「因为很可爱……」
「……」
其他三人不由自主凝视路诺拉的侧脸,就在此时。
「呵呵呵,吸奶的样子跟爸爸一模一样呢~」
在那个瞬间,四人的眉间猛烈地皱成一团。
──爸爸?
「要喝好多好多奶,变成像爸爸一样,又棒又可爱,还很帅气的男孩子唷~」
眉间的皱纹变得更深。
──男孩子?
耶儿玛浮现僵硬笑容。
「欸,我说……创世御柱复活后,变得可以制造出男孩子了吗?」
「……没听过有这种事。」
库蕾达如此回答,额上流下冷汗。
「我、我说呐,总之先走再说吧?」
拉姆萨声音发颤,路诺拉也用颤抖的声音提问。
「头、头发不用了吗?」
「因、因为,因为……呐。」
四人的心跳加剧,背部湿答答地流下冷汗。
「是、是呐。不知为何,总觉得不能待在这里。」
再待下去好像会看到不能看见的东西,总之先离开再说。所有人都在心中这样想时──
「哎呀,有人吗?是送货的来了吗?」
母亲抱着婴儿从家里面走出来。
「辛苦……了……」
母亲惊愕地睁大双眼,僵在原地。
而且,库蕾达四人也有如被美杜莎瞪视似地僵住了。
「赛……赛尔,大人?」
表情去掉了冰冷氛围,有如换了一个人般沉稳。
然而,那张面容无疑就是亲卫队队长赛尔西欧妮。
「妳……妳们……为什么,在这里……」
只有抱在胸前的婴儿发出开心的声音。
库蕾达的喉咙发出吞口水的声音。
脑袋里一片混乱,变得乱七八糟的。
「那、那个,赛尔大人。那个小孩,该不会是……」
赛尔西欧妮的身躯倏地一弹。
「这、这个小孩,呐……只是一时兴起罢了。是意外,一场错误。只是不小心弄出来的。」
「是男孩……吧?」
赛尔西欧妮再次身躯一僵,感觉像是听见咔啦声响似的。
「妳、妳们,是来,干么的?」
耶儿玛用僵硬笑容凝视赛尔西欧妮。
「问我们来干么……您突然搞失踪,所以我们在找您唷。皇帝也很担心……」
「这孩子我不会交给任何人的!!」
赛尔西欧妮的眼瞳浮现魔法阵。
「啧!」
库蕾达迅速地拿掉右眼的眼罩。
在那儿的是机械眼,它会阻隔所有魔力干涉,将术式转换为单纯的视觉情报。库蕾达闭上左眼,只用右眼的机械瞳凝视赛尔西欧妮。
「魔导核膜,开始反射术式。」
「!?」
赛尔西欧妮察觉到危险,魔法阵从她的眼瞳中消失了。在那瞬间,除了库蕾达以外陷入催眠状态的三人也回过神。
「库蕾达……妳这家伙,那只眼睛……」
库蕾达承受赛尔西欧妮厌恶的视线,用指尖轻轻滑过右眼的边缘。
「是跟机械神进行最终决战前,我拜托雷姆利亚的技术人员装上去的东西。虽然到最后都无用武之地,却也想不到会在这里派上用场。」
「咕……可恶。」
赛尔西欧妮用严峻表情瞪视库蕾达。是感受到险恶氛围吗,怀里的婴儿开始啜泣。
「赛尔大人,如果您着装了德罗斯,就算是这只眼睛也不管用吧。换句话说,这个小孩……」
耶儿玛瞪大双眼。
「不会吧……」
就算心里有那个想法,每个人却都感到犹豫而没实际说出口,然而拉姆萨她──
「欸欸?真的是赛尔大人跟伤无的小孩吗!?那个!!」
无视这个气氛如此叫道。
赛尔西欧妮脸庞涨得通红,大声怒吼回应。
「那、那又怎么样!」
这个声音让婴儿哭了出来。
「啊,啊啊~对不起唷,没事的啦。妈妈会保护你的~」
「……总觉得我们变成坏人了?」
路诺拉感到困惑,但拉姆萨却连忙否认。
「不不不!我们只是来找寻赛尔大人的!」
然而赛尔西欧妮却有如守护婴儿般将背部转向四人,从她们的视线中藏起婴儿。
「别说谎!妳们是为了从我手中抢走这孩子才过来的吧!?」
「怎么可能啊!?赛尔大人产子我们也吓了一大跳喔!」
耶儿玛也困扰地压住额头。
「而且偏偏还是跟伤无的……这下子头痛了呢。」
库蕾达有如死心般大大地叹了一口气。
「嗯嗯……如果跟野女人的小孩,还可以装作没看见……但这个……不可能的。」
四人打开门,大步走进庭院。
「妳、妳们打算要干么!?」
赛尔西欧妮向后退数步,库蕾达朝她叫道:
「卡雷斯!」
库蕾达的身体瞬间着装了魔导装甲,其他三人也各自呼唤魔导装甲的名字。
「路尼鲁。」
「……塞雷斯。」
「巴耶尔!」
「等、等一下!别过来!」
毫不留情地走近害怕的赛尔西欧妮后,路诺拉跟拉姆萨抓住赛尔西欧妮的双臂。
「要干么!放开!」
「来吧,小宝宝交给我保管啰。」
耶儿玛从赛尔西欧妮手中抱起孩子。
「啊啊!等
一下!」
然而库蕾达却一脸疲惫地告知赛尔西欧妮。
「赛尔西欧妮大人,请您跟吾等一起回王城一趟。有何辩解请直接告诉古蕾丝大人。应该说吾等不想涉入此事,因为很麻烦。」
「什……!?」
赛尔西欧妮打算抱怨时,身体已经飞向高空了。
◇ ◇ ◇
赛尔西欧妮跪坐在王座大厅,古蕾丝则是用微妙的表情俯视她。要形容那个表情的话,就是「这家伙明明很优秀,为何会干出这等蠢事」的表情。
「现在再问妳一次……这个婴儿,是妳跟兄长大人的孩子呐?」
赛尔西欧妮垂着脸抬不起头,冷汗啪哒一声滴至地板。
「是……是的。」
「亏妳能抽出这个空档呐,是何时?」
「万、万分抱歉。那个,是在最后一晚……那个,跟怜悧还有兰德蕾多女王喝酒后,该说是趁着酒意吗……」
「妳是千杯不醉的吧。」
「是,实在是没脸见人……不由得就,该说是趁着酒意吗,那个,我也不晓得自己为何做出这种事……不过实在是坐立难安怎样都无法忍耐,所以就造访了伤无的房间。」
「古拉贝尔也是这样,妳也是如此……记得妾身听闻能生下小孩的机率低得吓人就是了……所谓的执念还真是恐怖呐。」
如果自己也有这样做就好了──古蕾丝忽然闪过这个念头。
「是、是的,我也这样想,想不到才一次就怀孕了。」
「一次?」
「啊……不,虽然不记得次数……是、是一整晚,直到早上。」
古蕾丝抱住头。
──居然让那个鬼之亲卫队队长堕落至此……兄长大人真的很可怕呐,雷姆利亚的魔王真是名副其实呐。
「在那个时间点上皇姐仍是皇帝呐。因此妳睡走了皇帝的男人,又怀了小孩呐。而且还把队长这个重要任务丢到一旁搞失踪。」
赛尔西欧妮抬起脸庞,她的脸色发青。
「非、非常抱歉!不、不论被论处何种罪责我都不在乎,可是请务必饶过孩子!只有孩子请您高抬贵手!」
从王座上起身后,古蕾丝靠近放在前方的摇篮。
那里面睡着一个出生后仅过数个月的婴儿。古蕾丝把脸庞凑过去探视时,婴儿刚好醒过来。
看到古蕾丝的脸庞,婴儿微笑展现纯真笑容。
「……」
──好!
好可爱呐!!
而、而且隐约有兄长大人的影子呐。
母性爱与对伤无的思慕之情涌上古蕾丝的胸口。
「……赛尔啊,既然如此,就请妳赎罪吧。」
赛尔西欧妮有如要把额头碰向地面似地低头。
「是……任何处罚都……」
「妾身要正式解除妳亲卫队队长的职务,然后是剥夺军人的资格。妳再也不准战斗,德罗斯的核心也要没收。然后妾身要宣告妳的处罚。」
「……是的。」
「是无期徒刑。」
赛尔西欧妮的背部倏地一震。
「妾身会将王城一角改建为婴儿的养育设施,妳跟婴儿从现在开始就在那边过生活,没有妾身允许不得外出。」
「……啥?」
赛尔西欧妮抬起脸庞,用惊讶目光仰望古蕾丝。古蕾丝轻轻一笑后,用温柔目光答道:
「妳的处罚,就是要将这孩子养成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古蕾丝大人……」
「当然,妾身会分配最棒的教师,不过最重要的还是母亲的存在呐。这可是前任皇帝之夫留下的小孩喔?妳可是责任重大呐。」
赛尔西欧妮的眼瞳滚落泪水。
「遵旨……就算以这条命做为交换,我也会将他养成顶天立地的……呜……」
「别哭,难得小孩子在笑,母亲哭的话这孩子也会哭的呐。」
「万、万分……抱歉……」
赛尔西欧妮一边哭泣一边微笑。
古蕾丝再次探头望向摇篮,用指尖轻戳婴儿,然后指尖被小手抓住了。
光是这样,古蕾丝胸中就涌现一股难以言喻的爱情。
──兄长大人的小孩。
而且还是男孩子呐。
一定会像兄长大人那样,长成一名了不起的战士。
「……唔,差个十五岁也很常见呐。」
「古蕾丝大人,您说了什么吗?」
赛尔西欧妮一边拭泪一边询问。
「不,没什么呐。话说──」
就在此时,王座大厅的门扉开启,金发碧眼、身穿气派军服、仪表堂堂的骑士翻飞斗篷进入室内。
「听说赛尔西欧妮大人回归了,是真的吗!?」
这道声音让赛尔西欧妮回过头。
「喔喔,哈基拉斯,好久不见呐。」
冲到赛尔西欧妮身边后,哈基拉斯恭敬地握住那只手。
「赛尔西欧妮大人!您的回归我期待很久了!!而且是打从心底!!」
「是吗……谢谢,哈基拉斯。」
赛尔西欧妮柔和地微笑。
哈基拉斯浮现喜悦泪水,露出从所有重责大任得到解放般的开朗笑容。
「我一直告诉自己就做到赛尔西欧妮大人回归为止,无论如何都要负起看守岗位之责。啊啊,这下子总算能离开队长的位子──」
古蕾丝一边逗弄小孩,一边用愉快的声音说话。
「喔喔,赛尔已经正式解任了。」
哈基拉斯的笑容冻结了。
「──啥?」
「与其这样讲,不如说让她从军队退役了。她不会从妳手中抢走队长的职务,无需担忧呐。」
「欸?」
哈基拉斯用像是会发出叽叽声响的动作望向赛尔西欧妮那边。
「那、那个,赛尔西欧妮大人?我只是在您回归之前的、暂时性的临时队长,既然您都回来了──」
赛尔西欧妮露出与昔日队长时代相比判若两人的表情微微一笑。
「我已经变成一个普通的母亲了,以后要靠哈基拉斯──不,哈基拉斯大人保护我了。」
然后她拎起连身裙裙?,恭敬地行了礼。
「请您守护吾子,还有巴特兰提斯帝国。」
哈基拉斯站着晕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