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6 Wrong Yearning
◆傑克◆
即使是現在，我也能鮮明地回憶起。
４年前。
把瑞秋扛在肩上，呼吸斷斷續續地跑著時，說的話。
『……因為討厭……啊！』
『什麼都、做不到……無力的……無能的……討厭、不能保護！』
所以，我活了下來。
這第二次的人生，明明能更平穩地度過，然而我卻一味磨煉著得到的才能生活著。
一切都是為了這些。
一切都是為了這些。
一切都是―――
―――為了守護想守護之人。
那樣的話。
我的１１年就是為了此刻而存在的。
傑克?利巴這個人類、為了此刻而出生！
「來了」
「來了來了！」
「已經來了吶！？」
「明明再稍微等一下就好了！」
有著八個頭的竜拉著被我防下的頭。
在那對面，有著相同容貌的雙胞胎看著我叫嚷。
「……菲爾。那些傢伙就是那時的？」
「嗯。是貝尼和維尼呦」
來到我旁邊的菲爾，用稍微僵硬的聲音說到。
……即使看見臉，也幾乎想不起來。
不管怎麼說，只是偶然在同一間牢房裡，暫時成為了從盜賊那裡逃走的夥伴。
關於維尼我連名字都不知道，連她是女性都沒注意到。
即使如此――
如果他們是看到那個時候的我們才變成這樣的話。
那麼，我們不得不否定他們。
那時，我為什麼會選擇和薇琪相互殘殺呢。
已經記不清楚了。
但是一定，那個時候的我哪裡扭曲了。
那兩人是體現了我哪裡抱有的扭曲的存在。
正因如此。
才不得不打倒。
不得不否定。
因為我已經不能再變成那樣了。
因為多虧了菲爾――我才沒有變成那樣。
「貝尼、維尼」
一呼喚名字，扭曲的雙胞胎就向這邊轉過頭來。
「努力了吶。到現在為止，３年一直在努力著」
「是的！」
「超級超級努力了！」
「為了像傑克さん一樣！」
「為了像菲利奈さん一樣！」
「但是，那是錯誤的」
pokan、と。
兩張臉一片空白。
撇開躊躇，我編織著話語。
「你們的努力是錯的―――只能靠傷害別人才能證明的努力，是不可能正確的吧！！」
守護想要守護之人。
那是說，傷害妨礙我的人嗎？
不是吧！
那就和那個妹妹一樣了吧！
一廂情願地把我親近的人一個個殺害，和那個妹妹是一樣的吧！
「……對不起」
仿佛想讓其好好傳達到一樣。
我、靜靜地說了。
「我讓你們憧憬了―――真的、對不起」
如果那時，一起被關進牢房裡的是更正經、更普通、更正直的傢伙的話。
這些傢伙一定不會變成這樣。
雖然殘酷，但也只能這樣說了。
你們弄錯了憧憬的對象――と。
「…………為什麼」
「要那麼說呢」
空白的。
保持沒有任何感情的模樣。
被我的扭曲培育出的雙子說到。
「為什麼，連你也」
「你說我們錯了」
「那『正確』又是什麼呢」
「默默地被大人當物品對待就是正確的嗎」
「戰鬥！」
「殺戮！」
「贏得自由也！」
「取回自己也！」
「說是不對的嗎！」
「說是錯誤的嗎！」
「那樣的話不對也無所謂」
「那樣的話錯了也沒關係！」
「即使世界拒絕我們！！」
「即使社會厭惡我們！！」
「「即使如此，我們也決定要活下來―――！！！」」
八個竜頭同時咆哮。
那是、呼喊。
是世界無法給予容身之處的孩子們的、拼死抵抗。
他們一定是在出生在貴族家庭，被溫柔撫育的我所無法想象的環境中成長的吧。
在那裡，說不定會有與被妹妹監禁的５年相匹敵的噩夢。
射入其中的、一絲光芒。
被我否定了。
所以。
我們現在必須再讓他們看一次。
他們、真正應當憧憬的身姿―――！！
「菲爾。能爭取３０秒的時間嗎」
「交給我吧」
在菲爾即答的同時，無數魔物不知從哪裡出現。
是在救我的途中，反復打倒後交談變成夥伴的菲爾的『朋友』。
炎、冷氣、風刃，各式各樣的攻擊狂暴著，吸引了八個竜頭的注意。
反擊的火焰無數次像魔物們迸發。
魔物們像小蜘蛛一樣四散迴避，但並不是全員無傷。
數量一點點減少。
菲爾的指揮力是卓絕的，但對手太糟糕了。
對無視原本規則誕生的怪物，遵守規則誕生的魔物無論再怎樣都無法戰勝。
但是，只要爭取時間就好。
剩下的、由我來做。
我在頭上高高舉起右手。
那隻手。
接觸到寒冷的空氣。
將其質量――
――歸零。
goun！！
大氣呻吟了。
簡直就像有看不見的洞。
在我舉起的手中，空氣慢慢凝聚起來。
「什……什麼……！？」
背後的亞澤麗雅目瞪口呆一樣地嘟囔著。
只有埃爾維斯知道這個技能的存在。
臥人館時，和BOSS?帕拉甘特戰鬥時使用的自爆技，我們將之升華了。
質量歸零的空間吸入周圍的大氣，吸入的大氣又觸碰我的手歸零。
無限重複，無限的大氣被我的手掌凝縮。
從這個房間――不，連從世界徹底剝奪空氣，在理論上都是可能的吧。
協助開發的埃爾維斯，也評價這個技能為『沒錯，人類史上最具威力的精靈術技』。
累計５秒炸碎岩石。
累計１０秒貫穿鐵。
累計３０秒――
「基君，對不起！已經不能維持了！」
八個頭吐出的火焰，是菲爾的魔物部隊零落崩壞。
讓部隊編成不可程度的數量銳減，魔物們已經不可能成為八頭竜的威脅了。
八對眼睛看向我。
認識到我右手聚集的風，發出威嚇的咆哮。
但是。
已經遲了。
３０秒――已經過去了。
「貝尼、維尼，好好看著」
我將凝縮了無量大氣的右手，對準了擁有八個頭的竜。
「這就是現在的我。誰·都·不·會·殺·，在這個學院成長的、現在的我的姿態」
凝縮?壓縮的無量大氣。
這些、全部。
對準一個方向――
「反正你們也會繼續成長吧。不要停在那·種·地·方·―――！！」
解放的瞬間。
不知道是什麼化學原理，這個技能發出耀眼光芒。
簡直就像是空中閃耀的太陽一般――
作為開發者的我和埃爾維斯如此命名這個技能。
刹那的太陽。
與光輝共舞的破壞之風。
「――――『太陽破風』――――！！！」
凝縮的大氣和塗點一切的閃光狂舞。
簡直就像把暴風雨甩出去一樣。
簡直就像神揮舞指揮棒一樣。
它捲起漩渦，帶著指向性，向著八頭竜筆直襲去。
累計５秒炸碎岩石。
累計１０秒貫穿鐵。
累計３０秒――
「――剜去竜肉」
破壞之風使竜的巨體上浮。
巨竜被壓在墻上，受著風的襲擊。
gialigialigialigiali！！
強韌的鱗片眼看著被削去。
逐漸改變身形的竜，從異形的部分開始被依次削掉。
發出咆哮。
發出悲鳴。
但，那卻不是臨終叫喊。
已經成為尸體的竜，只是回到了其原本的形式。
終於可以從半開玩笑，被改造的褻瀆肉體中解放了。
一個頭掉落。
兩個掉落、三個掉落。
五個掉落、剩餘三個。
那才是其原本的姿態。
巨竜安靜地沉默著――
迸發的暴風雨也平靜下來。
剩下的、只有我們人類。
「……啊……」
「……啊……」
目瞪口呆。
貝尼和維尼這對雙胞胎沉默著仰望巨竜。
而那也不會持續很久。
結束任務的竜，像滲入墻壁一樣地消滅，返回到迷宮……。
我踢擊地面。
飛躍竜所在的大洞，降落在貝尼和維尼面前。
阿倫?布魯依德倒在兩人旁邊。
那樣的話，剩下的悪霊術師就只有這兩個人和在地面上與瑞秋戰鬥的娼婦女人、露庫露琪亞了。
雙胞胎抬頭看著我。
然後。
隱約……浮現出笑容。
「殺掉了吶？」
「請殺了我們」
「像那時一樣」
「像那時一樣」
「像那時一樣！」
「像那時一樣！」
我――
無言地從腰間拔出『拂曉之劍』。
那個時候。
在似曾相識的兩人面前，殺了女盜賊薇琪的劍。
貝尼和維尼陶醉地注視著那朝霞色的光輝……。
我大大揮舞那把有著與外表不相符重量的劍。
然後――
瞄準雙胞胎的脖子――
一條直線地――
――揮下。
bun！と。
拂曉之劍的壓倒性重量產生的餘波，在周圍四散蔓延。
我的、貝尼的、維尼的頭髮在空中狂舞――
――但是，僅此而已。
「明白了嗎？」
拂曉之劍的劍刃，在快要觸及脖子的時候停了下來。
貝尼和維尼兩人――
緊緊地閉著眼睛，全身僵直。
「很可怕吧、被殺的瞬間――即使知道不會死，也很可怕吧」
我收起了劍。
雙胞胎以愕然的表情仰視著我。
「你們也不可能不知道吧。遇見過（有著）仿佛死掉眼神（的人）吧？
我也知道。看到過很多很多這樣的人。在被殺之前，因恐懼而僵直的人。
所以――我不想再增加這樣的人了」
我――
残酷的。
冷酷的。
――向懷抱著錯誤憧憬的兩人，刺出言語之刃。
「就算你們憧憬著我們。
我――也不會原諒你們這樣的人」
那個。
傳達到了。
「……啊、」
「啊啊啊啊、」
「啊啊、」
「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ッッッ！！！！！！！」
絶叫輪唱。
那正是臨終叫喊。
是被全盤否定之人的絕望嘶吼。
罪惡感讓我的胸口隱隱作痛。
自作主張地做出那種事。
讓他們憧憬。
結果又自己否定。
你想幹什麼？
不知道。
希望能有人教教我。
但是――我只能祈願。
我祈願能像普通人一樣幸福。
也希望這些傢伙能得到普通人的幸福――
Pon的。
我把手放在邊絶叫邊落淚的雙胞胎頭上。
想著要贖罪――
兩人不停地流著眼淚，被我撫摸……。
◆◆◆―――――――◆◆◆―――――――◆◆◆
「亞澤麗雅。這些傢伙和大家能拜託給你嗎？」
簡直是死尸累累。
包括哭累了昏睡的貝尼和維尼，埃爾維斯、露比、蓋恩，然後連阿倫都失去了意識。
平安無事的只有我和菲爾、亞澤麗雅三人。
亞澤麗雅把抱著的露比放在地上、
「誒……哆，雖然沒關係……」
「……為什麼要移開視線？」
不知為何逃離了我的視線。
然後不知為什麼，用手指梳著前髮。
「不、那個……現在在做心理準備」
「哈？在說什麼啊你」
「呀！不行，別靠近我！ 靠近的話就燒掉！我成為本靈憑依了呦！很厲害的呦！？」
威脅還是自誇選一個吧。
倒不如說，一開始就知道你是潛在的本靈憑依了。
那樣的才能不是本靈憑依的話，我和埃爾維斯會無地自容的。
「……不要那麼嚴厲，基君。亞澤麗雅現在處於非常困難的狀態」
菲爾從背後敲著我的肩膀。
你很懂她嗎。
「可以的話永遠安靜地呆著吧。一個人鬧彆扭是最適合你的」
「等下！什麼意思啊！？」
「沒有哦？反正自己什麼也做不了放著不管也很安穩什麼的、沒有這麼想呦？」
【原文：どうせ自分からはなぁーんにもできないだろうから放っておけば安泰かなーなんて思ってないよー？」】
「噫，把人當膽小鬼一樣……！！」
這傢伙在這種地方也是正常營業狀態。
兩個人行動的時候不要緊吧。
「總之，昏倒的傢伙就交給你照顧了」
說著，我從懷裡拿出鑰匙。
是瑞秋之前交給我的鑰匙。
我已經知道它該用在哪裡了。
我們回過頭去。
地面大部分崩壞的寬廣房間深處，有一扇門。
「那裡就是結界的控制室嗎？」
「誒誒。阿倫是這麼說的」
終於啊。
終於，完成了被瑞秋託付的任務。
恢復第一闘術場的結界，救出被囚禁的父親和母親他們。
我走近門。
門上有著鑰匙孔。
在那裡……我將瑞秋交給我的鑰匙插了進去。
……gacili。
轉動。
果然是這裡的鑰匙。
我看向跟在旁邊的菲爾的臉。
「……走了」
「嗯」
我握住門把手。
慢慢地推開了門――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