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蒂普赛柯梅(剩余时间七小时十分钟)
她实在分不清敌我。誓约薇汀、转转姬、梦幻彩虹、波斯塔丽、葛蕾丝船长与惊喜魔技,还有多可明明应该是自己人,可是誓约薇汀又跟应该是敌人的对象一起行动,但是又从应该是敌人的对象手中逃了出来,蒂普赛柯梅实在搞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蒂普赛柯梅以外的魔法少女,应该能够理解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一想到这里,便开口询问了誓约薇汀与惊喜魔技,可是她们也回答得不清不楚。当她询问誓约薇汀为什么跟敌人在一起时,誓约薇汀的回答同样也含糊其辞。于是,她才明白自己问了一个很难的问题。
「总之先想办法跟别人会合吧。」
为了跟别人会合,蒂普赛柯梅必须先前往空中进行侦察。然而,蒂普赛柯梅仍然搞不清楚到底谁是自己人,谁是敌人。说是要会合,但到底是要跟谁会合呢?惊喜魔技与誓约薇汀两人的表情跟平常不同。当她询问为什么要露出这种表情时,她们回答「人们有烦恼的时候就会这样」。她不明白什么叫做烦恼。为什么净是一些很难懂的事情,真讨厌。
「谱金、索妮雅、菲列特莉嘉、托托流行乐,只有这四人在任何情况下都是敌人。」
「兔耳与忍者呢?」
「如果菲列特莉嘉她们说得没错,兔耳与忍者是调查小组的人。虽然对方对
我们完全没有好感,但也许可以跟她们合作……不,我们应该要跟她们合作才行。」
「多可呢?」
「完全出局。根据菲列特莉嘉她们所言,多可欺骗了我们。」
「但是……真的能相信那些人说的话吗?」
「嗯……有道理……不过,当时我被控制,而惊喜魔技又被绑了起来。在那种状况下刻意说谎的可能性……虽然无法百分之百确定,但可能性相当低。现在与其去追究那薄弱的可能性,倒不如想成对方并没有说谎。」
「如此一来,就剩下转转姬与梦幻彩虹、波斯塔丽……了吧。」
「你觉得多可的搭档……就混在其中吗?还是说另有其人呢?」
「我也不清楚……」
誓约薇汀对蒂普赛柯梅进行说明。兔耳与忍者是伙伴,虽然之前是敌人,但现在是伙伴。杀死葛蕾丝船长的魔法少女与那个人的三名同伴都是敌人。虽然誓约薇汀也曾经跟对方很好,但无论如何现在是敌人。多可是敌人。波斯塔丽与梦幻彩虹、转转姬有点微妙,
不过是自己人。她不是很明白微妙的意思,即使问誓约薇汀也没有得到浅显易懂的答案。除此之外的其他人,就透过身旁站的是敌人还是自己人来判断。
「敌人呢?」
「杀掉葛蕾丝船长的人、跟她在一起的三个人、多可。」
「自己人呢?」
「兔子与忍者。『微妙』的是波斯塔丽与梦幻彩虹,还有转转姬。」
「你知道波斯塔丽是哪个魔法少女?」
「挥动缎带的人。」
誓约薇汀与惊喜魔技忍不住叹了一口又深又长的气。
最终的结论是「一旦发现魔法少女,就记住对方的所在位置与特征,并回到誓约薇汀与惊喜魔技所在的山上。注意别碰触到结界」。
原本以为变成人类会更自由、原本以为比人类强大的魔法少女会更加自由,事实上一点都不自由。她必须拯救同伴,还得服从队长的命令。而且,敌人很强大,没有那种狠狠咬上一口,就会夹着尾巴逃跑的敌人。
在空中对战过的黑色翅膀魔法少女也很强大。蒂普赛柯梅差一点就要冻死了,继续打下去的话,她一定会被对方杀死。
杀死葛蕾丝船长的魔法少女也很强大。如果自己不是蒂普赛柯梅的话,一定早就死翘翘了。不过,就算自己是蒂普赛柯梅,如果再多承受一次攻击,她还是会死翘翘。
蒂普赛柯梅暗自下定决心,再也不要跟那两个人对战。不管誓约薇汀说什么,或是生气地破口大骂,她也绝对不战斗。若是要跟对方战斗,她宁愿扛起誓约薇汀拔腿就逃。
蒂普赛柯梅将身体变薄,这样一来她的身影也会跟着变淡。飞在空中不容易被敌人发现。但是变太薄会被风吹走,所以只能适可而止。于是,她一边在上空飞行,一边观察地面的情况。
到处都吵吵闹闹地骚动起来。人群聚集、「噗噗」也来了,人们彼此对话或是听别人说话,有人动来动去,也有人站着不动。没有魔法少女。魔法少女到底是在哪里呢?蒂普赛柯梅朝学校的方向飞去。
她在途中发现被削掉圆圆一块的道路。那里聚集的人最多,洞穴的周围还用绳子围成一圈。没有魔法少女。
大楼顶楼、铁塔上方、屋顶上面,她在飞行中确认从天空可以鸟瞰之处。除了眼睛很酸,并没有发现任何特别的事物。
学校顶楼空无一人,操场上则是有人在奔跑,没有魔法少女。
蒂普赛柯梅降落在顶楼,靠着墙壁坐下。她用手指夹住两眼之间的鼻翼上方,并轻轻揉了揉。由于过度用眼,眼睛很酸。
茫然地飞行与茫然地坐着的感觉几乎没有两样。蒂普赛柯梅维持坐着的姿势,眺望起云朵。灰色的云与昨天一样。又厚又重的云,让人看不清楚上空。太阳被遮住了,所以有点寒冷。当她盯着云心想云是否会被风吹走时,赫然发现不是云的东西在天上飞。有点像鸟却又不是鸟,是某个小小的东西。明明挥动着羽翼飞行,却不是鸟。当她盯着那个东西看时,才发现那东西看似朝自己的方向飞来。比起只盯着云看有趣多了。
蒂普赛柯梅继续观察在天上飞的东西,并且发现那东西确实是朝自己的方向飞来。也因此,她逐渐能够看清飞行物体的外形。
一盏油灯生出鸟类般的羽翼,在天空中飞行。她对那个东西有印象,是葛蕾丝船长送她的油灯。她现在才想起来,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弄丢了那盏灯。
虽然她不知道那盏油灯有何作用,但只要一进入其中就会感到安心,想必就是这种用途吧。
在天空飞行并逐渐拉近距离的油灯,最后砰通一声轻轻落在蒂普赛柯梅的手掌上。鸟儿般的羽翼,像是融入空气般消失不见。她戳了戳掌中的灯,并嗅了一下味道。果然是她的油灯,上面残留着蒂普赛柯梅的味道。
「原来你跑回学校来啦。」
两名魔法少女轻盈地越过铁栏杆现身。蒂普赛柯梅确定对方并非敌人。但是,这两个人的名字太过模糊,一时想不起来。明明才刚跟惊喜魔技与誓约薇汀分开不久。啊,一个是梦幻彩虹,另外一个人应该是转转姬吧?
「你知道其他人在哪里吗?」
一只小小的妖精从魔法少女的胸前探出头来。这个妖精她绝对不会忘记,是多可。多可是敌人。
「多可是敌人。」
蒂普赛柯梅直接说出心中所想的事情。因为如此一来,就有人会订正她说错了,或有人会告诉她不明白的事情。她认为这次也应该采取这种做法。接着,两名魔法少女对蒂普赛柯梅的话语产生反应,蒂普赛柯梅也因此得知自己并没有说错。
彩虹突然一前一后地夹住蒂普赛柯梅,切断她的下半身,蒂普赛柯梅赶紧刮起一阵强风,想将敌人吹到铁栏杆外。蒂普赛柯梅抛下下半身,只用上半身朝上空飞去,并再度用强风猛吹两名魔法少女与多可。打扮比较华丽的魔法少女弯着身体抵抗强风,但打扮不起眼的魔法少女则是抵挡不住地遭到刮飞。当不起眼的魔法少女快被吹出顶楼铁栏杆时,华丽的魔法少女伸出右手抓住同伴的手,并以左手紧紧抓住铁栏杆,挂在铁栏杆上。但是,由于动作来得太急太突然,多可那娇小的身体从魔法少女的胸前掉出,于是蒂普赛柯梅让风全部朝多可集中,将那副娇小的身躯刮至看不到的地方。趁着两名魔法少女大叫、咆哮的期间,蒂普赛柯梅已经抛下她们俩径自飞得又高又远。
☆波斯塔丽(剩余时间六小时三十五分钟)
为了寻找遭刮飞的多可,波斯塔丽费了好大一番力气。因为多可无法凭一己之力回来。它挂在为了纪念毕业而种植于运动场一隅的樱花树树枝上,并在那里气愤地大呼小叫。为了不被参与社团活动的学生们撞见,波斯塔丽解除变身后才靠近,接着在变身的同时爬到树上,成功回收多可,回到树下时再度解除变身。
她确认四周,没有人注意到达子,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奔跑上。她松了一口气。
多可与梦幻彩虹在顶楼争执不休。
「多可是坏人的事情,根本就人尽皆知了嘛!」
「咦?为什么说得好像都是我的错!」
「本来就是你的错!明明就是因为人家发现你是坏人,才会对我们产生戒心的吧!」
「你自己不也是坏人吗!」
「我又没有被人揭穿!」
「干么说得好像一切都是我的错!」
「本来就是多可的错啊。现在根本没办法跟其他人会合了。」
虽然互推责任、彼此叫骂,但那两人并非真的发脾气。站在旁人的立场一目了然。无论是表情
或骂人的话语都拿捏得宜,在不超过玩笑范围内互相争辩,并且乐在其中。
这就是所谓的朋友吧。多可与梦幻彩虹彼此是朋友,不晓得他们是如何看待波斯塔丽的呢?梦幻彩虹曾经说过,波斯塔丽是她的朋友,波斯塔丽选择不去深究这句话是否真心。
从小到大,从来没有一个同班同学会将酒己达子视为必要的存在。从幼儿园到小学、国中,达子都是孤伶伶地一个人行动。远足时,她独自默默吃着妈妈准备的饭团,进行毕业旅行的分组时,大家都已经决定好组员,最后她就被分到人数不足的小组去了。
过去的她认为这是理所当然的,而且自己一个人行动还比较轻松。一个人是基本,复数人则是配合状况的应用。为了不被孤立而小心翼翼、跟着大家一起盲目地笑、为了追话题不得不看完全没兴趣的热门节目,这些事情实在太麻烦了。只要对方别来招惹自己,她绝对不会有异议。只要不会发展成欺凌的局面就够了。
如果只是偶尔被人嘲笑「那个人怎么老是独来独往的」,不管怎么样她都能够忍受。
结交到香织这个朋友后,她得出的结论是朋友果然很麻烦。要与对方聊天、欢笑、一起玩乐、共同行动,比独自一人时麻烦许多,但非常愉快。
朋友是种诅咒。达子不希望遭香织抛弃。以前的她明明认为没有朋友很普通又很理所当然,如今却认为有朋友才是普通又理所当然的事情。普通地打招呼、普通地一起吃便当,普通地在放学后招待朋友去自己家玩。
如果香织不在的话,她就会失去这份普通。
多可是大骗子,梦幻彩虹跟它是一伙的,还说打算把波斯塔丽当人质,所以现在姑且不杀她之类的话。这并不像是对朋友会说的话。
但是,波斯塔丽还是出手救了梦幻彩虹。她明明隐约察觉到那个忍者才是正义的一方、她明明知道原来梦幻彩虹与多可才是真正的「邪恶魔法师」,却还是救了梦幻彩虹。当她看到忍者要收拾掉梦幻彩虹时,她的身体立刻动了起来。她不希望梦幻彩虹死掉。
其结果就是,波斯塔丽杀了忍者,她杀了做出正义行为的人。
对于杀人这件事,并没有对她造成太大的打击。对于自己做出坏事、与身为坏人的梦幻彩虹和多可做出一样的行为,反而令她感到有些高兴。因为这种事情而欣喜不已的自己,才大大地打击了她。
波斯塔丽紧紧攀住梦幻彩虹,梦幻彩虹会说要把她当作人质,也是为了当时的局势着想。梦幻彩虹是为了让波斯塔丽被排除在忍者的攻击对象之外,才会随口胡诌的。
她甚至不惜以根本不存在的幻想来蒙骗自己,也要紧紧依附着梦幻彩虹。至少她想说服自己,这个选择是正确的。
多可与梦幻彩虹还在争辩是谁的错。波斯塔丽强烈地认为,并深深地祈祷自己也是伙伴之一,然后……微微一笑。
☆7753(剩余时间六小时十七分钟)
「不管你有什么不可扭曲的信念或原则,现在一点都不重要,给我用力地扭断!」
麻奈这么说。这是将所有信念与原则都舍弃的人才会有的主张。而如此的主张并没有错。「这是组长命令,不管对方是谁,都要透过护目镜观察。」
「……我了解了。」
「即使是曾经确认过的对象也不可以轻忽大意。毕竟我们并不清楚状况有何变化。即使我们怀抱善意,但还是会有人以怨报德,做出不可饶恕的行为。所以绝对不准有任何例外。」
「是。」
「就算对象是我也一样。」
「咦,但是……」「不可以因为对象是我就轻易相信,你别忘记有个能够使用魔法操控心灵的魔法少女。因为轻忽大意而遭人从背后捅一刀,是不会有人同情你的。」
「是……我明白了。」
7753无法透过护目镜观察自己。换言之,假设7753说谎,没有人能够质疑她。麻奈在明知如此的情况下,对7753下达「对任何人使用护目镜,不得有例外」的命令。这道命令形同麻奈对7753提出一起殉情的要求。这句话是对7753 表示,绝对不会把她视为内贼所以就以自己最方便的做法行事吧。
麻奈对于从外部派来的程咬金——7753她们相当反感,会发脾气、怒吼、说些找碴的话,一把抓住胸口、找麻烦,然后又会发脾气、怒吼诸如此类。然而,麻奈却对这样的7753表示愿意相信她。
如果这份信赖是基于羽菜将自己与麻奈之间的关系告诉7753的理由,那么就等同于7753欺骗了麻奈。她只是从上司那边获得情报,并根据上司的命令行事而已,仅仅如此。羽菜并没有信赖7753到愿意告诉她,自己与麻奈私下的关系。
然而,与7753逐渐低落的情绪呈现对比的是,麻奈显得干劲十足。
在羽菜遭到谱金杀害、7753阻止打算立刻追过去报仇的麻奈后’麻奈就一直处于压抑的状态。如果7753背叛麻奈的话,不管如何挣扎都必输无疑,于是麻奈干脆抱持破斧沉舟的心情,选择全心全意地相信她,并且朝着能够运用这份信任的方向行动。麻奈会这么做的最大理由,想必是因为与敌人对战并遭到杀害的羽菜相信7753的关系吧。果然令人心情无比沉重呀。
麻奈并非魔法少女,一整晚都没阖眼,明明不可能不会累,但从麻奈身上却看不出任何疲倦感。麻奈顶着一头乱发、灰头土脸,眼镜镜片甚至还龟裂,即使如此,麻奈仍然毅立不摇地站着。就连对7753下达命令的声音也相当坚定,丝毫不见任何迷惘。
以7753的立场而言,反倒希望麻奈别相信自己。虽然她并不打算采取积极的行动背叛麻奈,但消极的背叛也是背叛。7753隐瞒了自己接受上司指示的事实,甚至也没说出魔王帕姆已经死亡的消息、因为魔王帕姆的死导致外交部失控的事情,还有这座小镇有可能会遭到大规模毁灭性武器攻击的事实,打算将身为组长的麻奈排除在外。
好想说、好想告诉麻奈,但是上司下达的「不准说」、「不准告诉别人」指示,并没有任何变化。不管7753如何绞尽脑汁想要说服上司,上司根本不打算听。认为自己的想法正确而行动,不管是麻奈或上司都一样。然而,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自己到底是想要守护什么呢?
即使不透过护目镜观察在广播电台顶楼再度会合的转转姬,也能看出转转姬相当樵悴。她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挤不出能够安慰转转姬的话语。
转转姬将智能手机递了过来。
「我接到一通电话,对方要我回拨……」
「电话?谁打来的?学生吗?」
转转姬沉默地摇头,像是硬塞般再一次递出智能手机,看起来相当排斥手拿着它啊。
当7753一确认通话纪录,立刻看到不久前接到一通手机来电。要她们回拨想必就是这通了吧。按下回拨键后,第一声还没响完,对方就接起电话。
「请问是转转姬吗?」
相当清澈的少女声音。嗓音显得很年幼,但说话的口吻却隐约带着大人的成熟味道。看来对方在变身前是成人,不然就是变身前虽是小孩子,但经历了好一段时日的魔法少女生涯。转转姬的伙伴中,应该没有符合这种条件的人。
7753对麻奈使了个眼色,麻奈立刻眯起眼,竖起耳朵聆听。7753稍微犹豫了一会儿后才回答——
「不,我是7753。」
「7753?人事部的魔法少女?」
「……是。现在被调派至调查小组中。」
对方认识7753。但她对那个声音一点印象都没有,更何况对方还是拨电话至转转姬的智能手机。完全想不出来会是何人。
「请问是哪位?」
「在下名为比缇·菲列特莉嘉。」
7753下意识地拿开智能手机,吃惊地瞪大双眼。知名大厂制造的智能手机,顿时看起来彷佛某种不吉利的妖器。当她望向麻奈,便见麻奈带着一副由衷感到苦涩的表情,以眼神向她示意。接着,麻奈从7753手上抢走智能手机——
「菲列特莉嘉找我们有何贵干!」
「你是哪位?」
「调查小组的麻奈。」
「喔喔,是麻奈组长呀。真是太好了。」
如果是菲列特莉嘉的话,并不难理解转转姬为何会露出一副排斥拿着手机的态度。
「要不要跟我合作呢?」
而那道声音有着不合时宜的爽朗。
「跟你合作是什么意思?」
「魔王帕姆死了,而我也已经确认过波纹的尸体。我以前就知道她变身前的模样,所以绝对不会认错人。」
波纹……死掉了。不知道该做何反应、不知道该做何感想……明明是早就预想到的事情,但她的脑袋与思绪陷入一片混乱,于是7753用力地闭上眼。
「下克上羽菜小姐还好吗?」
7753听见后赶紧睁开眼,并将手放在麻奈的肩膀上。也许是考虑到就算冲动地折断智能手机也于
事无补,只见麻奈深深地吐出一口气后——
「羽菜被谱金杀死了。」
即使站在身旁也听得出来,麻奈极力压抑着语气的抑扬顿挫。菲列特莉嘉的声音也稍微一沉。
「我们这边的损失也相当惨重。托托流行乐被暗杀犯……也就是国中生团体里的彩虹使者所。而索妮雅•豆豆被魔王帕姆杀死。谱金虽然没事……不过我们因为争吵而分道扬镳。她就像是发春期的猫被泼到冷水般,实在让人吃不消。」
对方若无其事地说出一连串惊人的消息。暗杀犯是国中生团体里的彩虹使者。这是想要彰显自己派得上用场,才刻意泄漏情报的吗?抑或是打算借由说谎来扰乱她们的判断力?也或许是对方并没将这些重要情报看做一回事。
麻奈丝毫不受动摇地接着问。
「……然后呢?」
「所以我想问你们是否愿意与我合作。毕竟我们双方都是以抓住暗杀者为目标,才会来到这座城市。既然目的相同,何不互相合作?站在我方的立场,只要暗杀者能够获得正式的裁决,绝对不会有任何异议。可以的话,我方希望暗杀者能够以揭发非法行为的污点证人身分接受审判,有鉴于此,就请你们稍微妥协吧?只要透过公正公开的判决,让她接受应有的惩罚就行了。」「你……明明就是被反体制派救出监牢的吧!换句话说,你是受雇于对方,可以自作主张地做出这么重大的决定吗?」
「非常遗憾,现在只有我一个人。既然司令部都不存在了,当然只得由身为小卒的我来代替司令部做出决定。」
「若是透过你的魔法……想必能够与外界取得联络吧。」
「关于这点,也是促使我想与你们合作的理由之一。其实……说来实在惭愧,我所持有的水晶球被一名叫做惊喜魔技的魔法少女给夺走了。要是可以的话,我希望能够透过转转姬小姐,请对方把水晶球还给我。」
放在麻奈肩膀上的手微微颤抖起来。这个人渣杀了人家的父亲,竟然还好意思厚颜无耻地拜托女儿。
「只要使用我的魔法,就能够让大家逃到市外去,所以无论如何都需要水晶球。请你们务必协助我。」
麻奈对菲列特莉嘉说完「我们讨论一下」,便径自切断通话。麻奈的态度比
7753更加冷静。
「这个可以暂时先放在我这里吗?」
麻奈斜斜地举起智能手机,征求转转姬的同意。转转姬无力地点头。7753 这时才想起自己的手还放在麻奈的肩膀上,急忙放开。不管是手、脚、肺,都比平常更加用力。7753这才一并吐出累积在肺部的空气。
麻奈将智能手机放入魔法袋里,取而代之拿出来的是透明的玻璃瓶。她将瓶子上下颠倒并晃了晃,装在里面的药锭哗啦哗啦地落在麻奈的手掌上,麻奈抓起来丢进嘴里,发出喀滋喀滋的声音,用力地咬碎药锭。根本不需要询问那是什么药。
就在此时,智能手机的来电铃声响起。麻奈丢下药瓶,7753从一旁伸出手稳稳
接住。麻奈从袋子里拿出智能手机,看到显示划面后微微眯起眼。7753也从旁探出头来查看。萤幕上显示的手机号码,既不是已知的联络人,也与刚才拨
来的电话号码不同。麻奈盯着智能手机,铃声整整响了一声后,才按下通话键。
「……喂?」
「是转转姬吗?我是誓约薇汀,还有惊喜魔技,透过朋友的朋友的朋友的朋友才好不容易拿到姬野老师您的手机号码。如果能够早一点发现这个方式就好了。对了,老师那边的状况如何?没事吧?蒂普赛柯梅原本也跟我们在一起,不过她出去侦察后就一直没有回来。不过她不太需要我们担心就是了……喂喂?听得到我说话吗?」
麻奈将智能手机递给转转姬。
☆谱金(剩余时间五小时四十分钟)
只有时间才能够抚平内心的愤怒。正确来说,是因为时间流逝而造成的空腹感,镇静了谱金的怒气并唤回她的食欲。只要生气就容易肚子饿,肚子一饿连怒气也能浇熄。
于是,她前往大厦附近的零售店,大肆搜括面包、巧克力点心、肉干、中华馒头、炸鸡块、炸薯条等不需要料理的现成食物,并一刀砍死打算制止自己的无礼店员。接着,回到大厦后埋首大吃起来。独自用餐实在索然无味,也让她再度深深地感受到失去索妮雅的悲恸。因为她重新使用魔法,让誓约薇汀逃掉了。托托流行乐已死,而菲列特莉嘉逃跑,现在只剩下谱金自己一个人。
她吸吮着鸡骨、咬碎、吸出骨髓,不管是巧克力或面包都没有好好咀嚼,通通一个劲儿地彷佛喝饮料般塞进喉咙深处。她要获得能量,愤怒需要足够的能量,行动也需要能量。
她在各式包装与散落的食物屑碎中,满足地吁出一口气。将背靠在沙发上,抚摸鼻子,用附把柄的小镜子照脸。鼻子已经找回原有的美丽。魔法少女的身体拥有极强大的修复力,即使不接骨,骨折也能够完好无缺地痊愈。会让人类失血致死的伤势,她也只要好好吃一顿再休息片刻,身体就会自动修复。像谱金这么强大的魔法少女,治愈能力就越高,自我修复所需的时间也相当短暂。而且,不只肉体上的损伤,待她察觉时才发现连魔法少女装扮的破损也已恢复原状,实在令人感激。
因魔王帕姆的头捶而造成的骨折已修复、失血的状况也已经抑制住了。但是,被彩虹砍裂的腹部伤口尚未完全堵起。看来她摄取的能量还不足以治愈这道伤口。
基本上,谱金并不会动脑思考。但只有她一个人的情况下,就不得不思考了。
于是,她思索着该如何行动,借此来表达满腔的怒火。
菲列特莉嘉是随从之一。虽然这次的怠忽职守实在不可原谅,绝对有必要给予惩罚,但处分随从的顺位并没有排行那么前面。
魔王帕姆是最不可饶恕的对象。杀死索妮雅、让她尝到恐惧的滋味,并让她因此落魄
地逃跑。这份耻辱必须立即洗刷才行。然而,魔王帕姆已经被杀死了。虽然鞭尸也不赖,但顺位也因此大大地往后挪。
以誓约薇汀为首的小喽萝们。光凭她们敢对谱金刀剑相向,即使是万死也不足为惜。只狩猎一只小兔子根本难消她心头的怒气。但是小喽萝就是小喽萝,姑且摆在后面吧。
接下来,只剩下妖精与彩虹魔法少女。那两个人的顺位排在最前面。让她身受重伤,无法继续应战,只好根据局势暂时撤退。她坚信自己的判断绝对没有错。
然而,即使如此的判断无误,但害她不得不逃跑的耻辱,在谱金的心中延烧起一把熊熊怒火。
谱金从沙发上站起来,转开流理台的水龙头,直接用嘴巴接水来喝。透过胃与肠子所摄取的养分扩散至全身,血液以惊人的气势循环起来。将嘴巴从水头龙下移开,并用水淋湿头发,等到心满意足后才摇头甩开水分。挂厨房入口处的镜子,映照出谱金的模样。满足于那份美,以及映在镜子上的身影所散发出来高尚气质后,谱金将水鸟的羽毛插在头发上。
补充完能量,也决定好优先狩猎的对象。她打算等到结界解除后再与反体制派联系,在那之前只要随心所欲地行动就行了。
谱金很中意妖精。如果要拷问的话,妖精拷问起来最令人愉悦。由于妖精的身体很娇小,所以必须一边注意别让妖精失血过多致死,一边小心翼翼地拔它的指甲、剥它的皮肤、割开它的肚子。知道自己身处于再也无法挽回的凄惨境遇时,妖精的反应比起人类、
魔法少女都要有趣多了。脸部表情因为痛苦而逐渐扭曲,所带来的落差与平常截然不同。光凭这点,人类当然不用说,就连魔法少女也完全无法与之比拟。
最近的吉祥物据说相当多元,甚至也有不具备实体的吉祥物,她实在难以理解为何要做这种无趣的事情。像多可那般简单又经典的类型最好不过了。
过去活跃于魔法少女界时的谱金,即使要她付钱参与妖精的拷问也甘愿。令妖精痛不欲生、将妖精砍成千千万万片,还有分解妖精。为了摧残活生生的妖精,她甚至如书生般勤奋地学习妖精的生态、妖精的构造,如学者般知悉甚详,这样的谱金比任何人都要了解妖精。
妖精充满着能量,可以说是最棒的治疗药物、补药,以及镇痛剂。唯有妖精才能令谱金的伤口痊愈,并赋予她超越现有的力量。为了治愈伤势与发泄怒气,对谱金而言妖精多可是不可或缺之物。
☆梦幻彩虹(剩余时间五小时十五分钟)
追根究底说起来,她们会回到公寓原本是为了捜集情报。
她清除掉最具威胁性的对手,击溃敌人的战线。因此,待在市内的危险性也大幅降低。原本打算与誓约薇汀一行人会合,提升安全性的计划,也因为连蒂普赛柯梅都已经发现多可是坏妖精而受挫。既然如此就得搜集情报。梦幻彩虹她们甚至不清楚多可是坏妖精的真相,到底是透过何种方式、何种管道暴露的。而这也意味着,她们有可能被排除在市内的情报网外。
她们进行讨论的结论是
,一边搜集情报一边藏匿起来直到结界解除。话虽如此,但实际参与讨论的只有多可与梦幻彩虹而已。于是,她们一边注意敌人的动静一边回到公寓。
三人在公寓里翻箱倒柜的结果,波斯塔丽发现了一支智能手机。梦幻彩虹立刻从波斯塔丽手中抢走手机。波斯塔丽则是支支吾吾地,带着良心过意不去的口吻喃喃地说:
「擅自偷看别人的手机好吗……」「没差啦,现在可不是讲究礼仪的时候。我看看……这是谁的呢……芝原海学姐呀。收件匣有一则简讯。」
「怎样的简讯?给我看一下。」
「不怎样的简讯。是她家人传来的,叫她好歹也联络一下家里……对了!原来如此呀。」
「怎么了,梦幻彩虹?」
「魔法终端设备无法使用,但是行动电话仍然可以使用。」
于是,梦幻彩虹解除变身,恢复成三香织的模样后,翻找外套的口袋,拿出智能手机。香织的智能手机也收到了一则简讯,但不是家人传来的。姐姐现在可不会做出限制香织行动的鲁莽举动。
「有一则奇怪的简讯。」
寄件人显示为「无名氏」。明显很诡异,也没有任何附件。标题是「紧急联络」。
「垃圾简讯?」
「有点像,我也不清楚……姑且看一下吧。」
打开简讯,读了内容后,她立刻明白是谁传来的简讯。
『我有拨电话到你的魔法终端设备去,但没有任何回应,因此以防万一也传简讯到这支手机喵。你收拾掉魔王帕姆的消息,也已经传到这里来了喵。干得好喵。真的得好好夸奖你一番的喵。关于这点,我们会提供额外的临时奖金的喵。不过,除此之外也不是完全没有问题的喵。据说外交部里有一部分的激进派强烈建议,应该不择手段消灭掉被比缇·菲列特莉嘉救出监牢的剑士谱金与补丁索妮雅的喵。甚至传出打算投入大规模灭毁性武器,来消灭越狱犯的谣言喵。为了阻止事态继续恶化下去,请你也把谱金与索妮雅收拾掉喵。我向你保证,解决掉她们两人的话,也会跟魔王帕姆一样支付特别奖金给你喵。我们会准备好,足以供你们吃喝玩乐两辈子都不用愁的金额喵。接下来就麻烦你了喵。』
不管是语尾也好,内容也罢,还有对方知道香织私人电话的事实,除了雇主以外不做他想。
「奖金!念起来真悦耳!」
「多可你还是老样子,最喜欢有甜头的事情了。」
「索妮雅已经被解决掉了,现在就只剩下谱金。再加上激进派莫名其妙的提议,所以我才认为应该趁现在好好收拾干净嘛。」
「多可你只是想要奖金而已吧。」
「耶嘿嘿。」
「耶嘿嘿什么啦!真是受不了你耶。」
看来她们不得不变更原本打算藏匿到结界解除为止的行动方针。排除谱金,既然有打算积极介入的势力存在,就应该消灭其介入的理由。
波斯塔丽忧心忡忡地揉搓起自己的手指。事情演变到这个地步,只好请波斯塔丽陪她们到最后一刻了。于是,梦幻彩虹拍了拍波斯塔丽的背——
「别担心啦,小达。万一发生什么状况,我一定会保护你的。」并如此打气道。她没有说谎。她确实是打算好好遵守这个约定。因为波斯塔丽是派得上用场的棋子,也是万一发生紧急状况时的人质。
☆誓约薇汀(剩余时间四小时四十五分钟)
蒂普赛柯梅回来了,转转姬与两名调查小组的成员也来到这里,小小的瞭望台挤了六名魔法少女,显得相当局促。
与学生重逢而安心下来的转转姬,忍不住哭了出来。惊喜魔技对于站在「老师」立场的人所流下的眼泪感到吃惊,不过誓约薇汀知道老师会落泪的理由之一,想到这里她的眉毛不禁紧紧皱在一起。
菲列特莉嘉她们是货真价实的大坏蛋,即使是工于心计且以自我为中心的誓约薇汀也感到义愤填膺。再加上这一次除了气愤,她的心中也怀抱着一股罪恶感。
虽然自己是受到谱金的操控,但去到姬野希老师家的一行人中,也有誓约薇汀的身影。光是回忆起这件事,就令她忍不住隐隐作呕。
她不知道调查小组是怎样的人,但既然与菲列特莉嘉她们敌对,想必一定比菲列特莉嘉一伙人好吧。头脑隐约有点迟钝的兔耳,或是拥有罕见的惊人身手,能够在避免杀人的情况下将誓约薇汀钉死在顶楼上的忍者等,她们尚且处在能够理解的规范内。比起无法理解也没有任何规则可言的菲列特莉嘉一伙人,更值得合作。
两名调查小组的成员,身穿中山装的是7753,而戴着尖帽的人则自我介绍说是麻奈。麻奈较接近魔法师,而7753所拥有的护目镜元素,则让人觉得比较接近战斗性质的女主角,两人都有违誓约薇汀心目中所想像的模范魔法少女的形象。无论是莫名地心不在焉的7753,还是每五分钟就会从瓶子里倒出药锭并嚼碎的麻奈,与其说让人觉得难以信赖,倒不如说相当可疑。即使如此,跟菲列特莉嘉或谱金相比,这两个人应该好上许多。
调查小组会来到这座小镇,是为了逮捕到处杀害「魔法王国」相关人士的杀
手,而「那位杀手是多可的搭档」,也应证了菲列特莉嘉等人对话内容的真实性。
大家各自说出自己知道的情报。
「我们伙伴之一的葛蕾丝船长,被索妮雅•豆豆杀死了。」
话一出口,誓约薇汀当下就后悔了。好歹也该斟酌一下说法。转转姬一脸吃惊地望着她,脸上的泪水未干。转转姬还不知道葛蕾丝船长的死讯,原本打算出声安慰,不过惊喜魔技又率先接着说下去——惊喜魔技明明也因为葛蕾丝的死,受到不小的打击。
「唉,暗杀者是一名叫做梦幻彩虹的魔法少女……应该没错。那边的蒂普赛柯梅说她就是被梦幻彩虹砍成两半的。」
「是波斯塔丽让小梅的油灯飞过来的。」「所以,那个叫做波斯塔丽的女生也是暗杀者……是这样子吗?」
「我们并不清楚原本就是两个人共同使用一个身分,还是她受到威胁,但根据现况看来,她们两个人确实是联手起来了。梦幻彩虹的魔法是能够制造出彩虹桥,而波斯塔丽则是能让物品生出羽翼,飞回持有者的手上。」
「啊啊,就是让旅行车飞过来的魔法呀……」
「她还做过这种事情啊……」
「请各位做好无论自己的书桌或置物柜何时飞过来,都能够闪避的心理准备。」
「小梅的油灯很漂亮喔。」
「似乎是因为谱金与她的同伙失控的关系,镇上已经开始传出有『角色扮演杀人魔』的谣言。我还听说,因为到处都有民众死亡,造成警车调动不及,而医院则是因为塞满伤患,导致平常业务无法正常执行。」
「警方也呼吁民众,发现这种装扮的人要立刻通报。」
「这么说来,我们之前有接到菲列特莉嘉的联络。她现在似乎与谱金分开行动,还说如果把水晶球还给她的话,愿意协助我们……水晶球在谁身上?」
「啊,在我这边。之前逃跑时,顺手牵羊偷来的。」
「大家怎么想?要跟她合作吗?」
面对麻奈丢出的询问,惊喜魔技与转转姬无力地垂下头。
「……可以的话,我实在不想跟她合作……」
「我也是……」
誓约薇汀也不例外。她再也不想看到那个人的脸,即使只是临时的,她也不愿意称那个人为伙伴。
「我也不愿意。我宁愿不计一切利益得失,也不想看到那个人的脸。」
「小梅都可以。」
「更何况,把水晶球还给她这种要求,根本没有讨论的必要。真的还给她的话,简直就是主动奉上我们自己当人质的意思嘛。」
「她说只要有水晶球,就能够把大家送出结界外,你们觉得呢?」
「关于这点,即使不借助菲列特莉嘉的魔法也没有关系。因为我们已经确认过,只要使用惊喜魔技的魔法就能够逃到结界外面去。但因为惊喜魔技本身无法离开,所以也不可能让全部的人逃脱出去就是了……或许有人去到外界后能够通知谁并向对方求救?」
「这样的话,的确可以先让谁出去市外并要求支援……但不管怎么说,我还是希望普通市民能够待在安全的场所。而我们失去了大部分的战斗干员,基本上根本无法行动,也保护不了市民。所以,我认为即使赶不上结界解除的期限,也得想办法完备战力才对。从那么强大的魔王帕姆都会被杀的情况看来,请求支援也不容易吧……」
誓约薇汀思索着所谓的普通市民是指谁,接着想到原来对方是在说她们几个,忍不住叹了一口气。成为魔法少女才短短一天的时间,她就忘记自己身为普通市民的身分了。
☆比缇•菲列特莉嘉(剩余时间四小时十九分钟)
她望着行动电话,摆弄、转来转去,等了又等仍然等不到任何联络。
她明白要求对方交还水晶球,大大地威胁到对方的人身安全。
原本打算先提出最令人为难的要求,再以此为原点开始进行交涉的计划,恐怕由于对方比菲列特莉嘉预料的更讨厌她而失败了吧。
虽然她不认为自己是受人喜爱的魔法少女,但照这个情况看来,也许她被视为蟑螂或过街老鼠般人人喊打。杀死转转姬父亲的是谱金,杀死葛蕾丝船长的是索妮雅•豆豆,而操控誓约薇汀的人也是谱金,然后主导这次行动的人是托托流行乐,看来并没有人斟酌到这一点。
孤立无援又没有伙伴在身边,敌人则是多到可以拿去卖的地步。
——这不是很符合故事主角的愉快处境吗?
然而,在铺于住商混合大楼顶楼上的蓝色塑胶垫之下休息片刻的处境,比起主角更接近遭到排挤的落魄人士。她现在走投无路,她得想办法修复与谱金之间的关系,否则就是向调查小组低头,表示自己不需要水晶球,务必让她出一份力。
无论如何,没有水晶球也没有后方支援,单独一人行动的能力范围相当有限。
就在此时,行动电话喀哒喀哒地震动起来。原本心想也许有机会与对方交涉而看向来电显示,想不到竟是陌生的号码打来的。是要打给这支手机原本的持有者吧?她不禁感到失望,但还是姑且按下通话键。
「亲温湿(请问是)比缇•菲列特莉嘉吗?」
一道尖锐高亢的嗓音喊出她的名字,菲列特莉嘉怀疑地将中指抵住太阳穴。
是语音合成的声音?抑或是变声器?她不排除可能是电子妖精型的吉祥物。
「是的,我是比缇•菲列特莉嘉,请问哪位?」
「窝湿泥(我是你)的盟友。」
到底是谁?为什么会知道这支手机号码?就这样省略一切,仅仅轻声诉说是她伙伴的神秘声音。总觉得很诡异、总觉得很合菲列特莉嘉的胃口。
「先(现)在,泥(你)该如何行动、该去哪里、该如何应变,揪让窝(就让我)来下达指示吧。让窝(我)来领导泥(你)走向正确的道路巴(吧)。」
「……你是托托流行乐的赞助商?」
「哟(有)可能湿遮摸(是这么)一回事,也哟(有)可能不湿遮摸(是这么)一回事。」
如果是革命派的支援者,大可直接下达命令。支援者就是有这个权利。再说,她并不清楚为何对方知道菲列特莉嘉持有的行动电话号码。这支行动电话是她从刚才经过的路人身上抢来的。对方到底是如何得知的呢?看来是个作风迥异又爱装神弄鬼的赞助商,既然如此那就好懂了。毕竟,菲列特莉嘉自己也是作风迥异又爱装神弄鬼的人。
「呵,不管怎么说我确实是走投无路了。想必你提出的选项也不多吧?」
「泥譐杯(你准备)好了吗?亲(请)动作快。」
「请你别催我了。我现在沉浸在终于找到同伴的喜悦中,为此而颤抖不已呢。」
她打算让对方利用一下。并非纯粹是她走投无路、毫无选择余地的关系,她现在的心境转变成被这家伙利用似乎也挺有趣的嘛。
「我应该不需要一直听命于你吧?」
「窝(我)不会说邀你(要你)一直听命于窝(我)。我只是想腰(要)提供一下暂时的协助而伊(已)。」
「哼嗯。」
「栽(再)加上,拒绝泥(你)的朋友们,香逼(想必)也香(想)跟泥(你)当朋友巴(吧)。」
☆7753(剩余时间三小时五十八分钟)
感觉到发型乱掉而伸出手,结果意外碰到布的质感。与帽子的触感不同,是围巾的残骸沾在她的头发上。从波纹那里借来的围巾已经破烂不堪,如今也不可能还给她了。
7753就这样心不在焉地听着众人认真地讨论。
麻奈痛失羽菜后,反而显得冷静许多。如今的麻奈已经没有不惜赌上自尊,也要靠自己的小组逮捕犯人的想法。麻奈目前倾向让只是单纯被害者的国中生们先行逃脱,并要她们别在意她’就算会花上许多时间也没关系,尽管去寻求支援。
即使一直到昨天为止,还只是理所当然的国中生,但魔法少女们却相当坚强地彼此讨论。
朋友就在自己眼前遭到杀害的国中女生、国文老师则是自己的父亲遭到杀害、被多可所欺骗,同伴里甚至有背叛者。其中还有被越狱犯抓到,随时随地都有可能被杀死的女学生。明明亲身遭遇过的境遇就足以压垮她们的内心,然而她们现在却说着这样如何、那样如何,彼此交换着意见。不只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大家进行讨论。
羽菜被杀死,胸部遭刺,即使不透过护目镜,也能一目了然地看穿羽菜已经到了极限,然而羽菜却依旧打算奋战到自己倒下为止。
魔王帕姆让羽菜先行逃脱后,自己遭到杀害。如果魔王帕姆是个只考虑自己的人,绝对不可能顾虑到羽菜的安危。魔王帕姆是考虑到别人才行动,然后被杀死的。
7753将围巾的碎布握在掌心并用力一握。波纹也被杀死了。 7753还活着,自始至终只知道一股脑儿地按照上司的指示行事,并将明明必须说出口的情报揣在自己心中,不告诉任何人。只因为上司命令她这么做。她为什么要对上司言听计从的呢?为了一点蝇头小利而出卖自己的灵魂。所谓的劳工就是这么一回事。7753没有办法忤逆上司。
7753用力地握住围巾碎布。护目镜上陆续显示出讯息。
外交部失控的消息已不胫而走。
据说外交部已经准备好大规模毁灭性武器,甚至传出打算在结界有效期间内使用的消息。
如果惊喜魔技要送你逃出市外的话,就答应吧。
反正你待在那里,也没办法做什么事。
毕竟你是人事官,既不是战士,也非搜查官,更不是暗杀者。
无法战斗的人逃跑,不会遭人非议的。
我从现在开始要去开紧急会议,会有好一阵子无法回应。我会在会议上,确认是否真的要使用大规模毁灭性武器。
如果消息不假,我会尽全力阻止,但我无法给予任何的保证。
所以,请你以逃跑为第一优先。
7753透过惊喜魔技的魔法逃跑,外交部打算使用大规模毁灭性武器,那么
B市呢?恐怕会灰飞烟灭吧。「魔法王国」为了杀死暗杀者,不惜摧毁一座城镇。
只要透过魔法,将人类的记忆窜改成发生灾厄之类的意外事件,想必人们就会信以为真。这就是「魔法王国」的一贯作风。
只要7753不透露口风,就不会有人得知这个消息,没有人会怪罪她。
从瞭望台可以将街道一览无遗。虽然只有一部分的B市,却仍然宽广到无法尽收眼底。7753暗自心想,虽然是乡下,不过人还真是多呀。钓鱼的老翁想必今天也在池塘边垂着钓竿吧。不晓得老人家今天的收获如何?她一直很想去美容院体验看看。那一带有着许多复杂的巷弄纵横交错,想必就是旧城区了吧。商店街上许多店家都已经拉下铁门。车站前的小钢珠店莫名地宽广。破裂的路灯一直没有修复,布满龟裂走纹的柏油路面、扭曲的道路护栏。看来寒酸又寂寥萧条,而且充满讨厌回忆的这座小镇,所有的一切都会被破坏殆尽。
上司要她快逃跑的指示,绝对没有错。能够战斗的魔法少女已经不在了,现在只剩下魔法师麻奈、人事专家7753,以及刚成为魔法少女的四名菜鸟。即使战斗也赢不了,她应该逃到市外,然后对这座城镇见死不救。
7753紧紧地握住围巾的碎布,并将紧握的拳头抵在额头上。
到底该怎么做才好?别去思考这种事情,完全听从上司所给予的命令行动就好了。忤逆上司,也许会再也无法继续当上班族,再也无法得到任何薪水,并且会被放逐到没有魔法、她一无所有的世界去。只要继续按照上司指示行事,7753 就能够继续待在不会受任何人责备的友善场所。
布拂上她的脸颊,围巾的碎布在风的吹拂下飘扬。
她是从何时开始如此活着的?为何她会产生为了眼前的一点薪水,即使有成千上百的人被杀死也闷不吭声的念头呢?这种人才不是魔法少女,也不是上班族,只能算是腐烂的垃圾。
七谷小鸟国小时曾经憧憬过甜心治疗师。她自己也曾经向周遭的人宣告,自己将来要成为像纯真的甜心般,做个可爱又坚强的正义魔法少女。
7753拿下护目镜。
「各位,我有些事情之前没有坦白。」
她做好觉悟,并紧紧握住围巾。她绝对不能再继续当过去的那个自己。至少,她想要成为不会让波纹或羽菜、魔王帕姆蒙羞的魔法少女。
「现在传出外交部似乎由于痛失身为最终兵器的魔王帕姆而失控的谣言,据说还有人提出,如果无法在结界解除前将犯人逮捕到案的话,将会考虑对这座城镇投入大规模的毁灭性武器……如此的意见。」
众人纷纷望向7753。她已经毫无退路,于是7753也回望着众人。铜长尾稚似乎在某处鸣叫
着,在那长长的啼声结束之前,麻奈已经缓缓站起。
「魔法终端设备应该已经故障无法使用,为什么你还能得到情报。」
「我一直都有透过护目镜,接收来自上司的讯息。」
「……这是什么意思?」
「关于谱金她们的情报,还有提出防备魔王帕姆的合作计划等,所有的一切都是根据上司的指示而进行的。」麻奈发出「咚」一声向前踏了一大步,一把抓住7753的胸口。
旁边似乎有人硬是压住差点出口的尖叫声。
「你这个混帐王八蛋!相信你而死掉的羽菜,根本就是白白送死了!」
7753在胸口被紧紧揪住的状态下看着麻奈。这是她截至目为止,看到麻奈最生气的模样。
「真的非常抱歉。」
「我才不想听你赔罪!」
紧接在麻奈之后,身穿新娘礼服的魔法少女也站了起来。
「请等一下,刚才说的大规模毁灭性武器是什么意思?」
「就是要将暗杀者连同这座城镇,一起毁尸灭迹的计划。」
「少开玩笑了!这是在耍人吗!搞什么鬼啊!你们自以为是谁啊!」
惊喜魔技露出一副既像在哭又像在笑的表情,接着露出彷佛在哭泣般的表情低喃「到底是什么意思嘛」,抱头痛哭起来。转转姬则是一脸铁青地陷入呆滞状态。
誓约薇汀大吼:「你们可是魔法王国耶!应该要给予人们梦想与奇幻冒险吧!你们是笨蛋吗?为什么事情一不顺利,就打算牵连别人,把,切都破坏殆尽!单方面被卷入这种鸟事的我们,怎么可能心服口服嘛!你们可是魔法少女耶?魔法少女应该比任何人都要温柔可爱吧?为什么净是一些没用的烂家伙!谱金与菲列特莉嘉,还有『魔法王国』全部都一样烂!早知道就不要迷什么烂魔法少女了!早知道我就不要看动漫了!那种东西根本就是唬人的嘛!真正的魔法少女根本就是一堆人渣!」誓约薇汀的语话从中途开始转变成哭声,身体因为呜咽不已而抖动。原本相当激动的麻奈也咬着嘴唇垂下头。7753则是更加用力地握住碎掉的围巾。
麻奈的手缓缓放开7753的衣领。
「你说得没错,确实都是些人渣。不管是我或是你们都一样……全部都成为外派来的协助人员为了部门利益而行动的棋子。看你是想要进行政治斗争还是什么,都随便你吧。」
麻奈的话语中,有着自嘲,也有着哀莫大于心死。麻奈正在向她控诉,误信
7753的自己简直蠢到极点,比起怒吼更令7753深受打击。
「我还在想,你怎么会知道这么多情报,原来还有这种伎俩啊。」
「……真的很抱歉。」
「我告诉过你,别向我道歉。虽然你之前一直隐瞒事实让我很火大,,但我也没有因此蒙受损失,事实上反而被你帮助过。这样一来我们也算是扯平了。」
「……是。」
「但是,不准再妨碍我!接下来是我一个人的事。7753,请你带着国中生们逃离这座城镇吧。我会负责消灭坏人。」
7753露出一副你在说什么的表情,回望着麻奈。麻奈则是眼神坚定地望着她。那是下定决心、有所觉悟的眼神。是认真地打算「做什么」的眼神。尽管麻奈心里很清楚,知道事情不会就这样获得解决。
「不用想也知道,光靠你一个人无法应付吧。」
「时间所剩无几,即使要求支援,也不知道是否赶得及在结界解除之前来到。我会请菲列特莉嘉协助,让包括惊喜魔技在内的所有人,都先离开这里到市外去。
接下来,再引那家伙出来,由我们两个想办法对付。即使要与对方同归于尽也在所不惜。」
☆比缇•菲列特莉嘉(剩余时间三小时四十五分钟)
「好了,泥谆杯(你准备)好了吗?」
「准备就不用了……但这么做到底有何用意?」
「呐(那)种失情(事情)不需邀(要)介意。」
「特地选在这种场所,应该有什么特别的理由吧?」
「缩伊(所以)说,不需邀(要)介意。」
比缇·菲列特莉嘉站在商务饭店的顶楼看向下方。由于已过午餐时刻,往来的行人并不如通勤的尖峰时段多。相较之下,车辆则是比行人多了一点。车站前方似乎正在进行瓦斯管线之类的施工工程,因为进行单线双向通行的交通管制而显得有些壅塞。
菲列特莉嘉将行动电话摆在顶楼一隅。考虑到接下来要执行的任务,她认为别把手机带在身上比较明智。如果一不小心弄坏的话,她会相当伤脑筋。
话说回来,跟她通话的对象到底是何人?竟然能够得知才刚抢到手的手机电话号码,并且也非常准确地掌握到使用者是菲列特莉嘉。想必是透过某种魔法吧,但她完全联想不出可能的对象。
站在被利用的立场上,她实在很想了解对方是基于何种理由而利用自己的。
「羊失(没事)的,对泥(你)不会哟(有)任何坏处。」
彷佛内心遭到看透般令人浑身不舒服,但这股不舒服的感觉却让菲列特莉嘉感到莫名愉悦,甚至忍不住颤抖着肩膀窃笑起来。既然要被利用,果然还是被这种人利用比较有趣。
「听你这么说我就有信心了。我会拭目以待。」
切断通话后,菲列特莉嘉沿着大楼墙壁奔驰而下。
她保持速度以直角切换行进方向,一脚踢倒正在等红绿灯的中型卡车,并用手扒开后头的轻型汽车车门,将车内的驾骏拖出来,再丢出去。在轻型汽车前等着变换灯号的计程车司机,则是连滚带爬地逃出车外。菲列特莉嘉一把抓住轻型汽车并举起,像是集气般间隔一会儿后才敲向计程车,粉碎的玻璃朝四方飞散而去。
总而言之,就先从映入眼帘的车子开始攻击,并大肆破坏。扭断保险杠、敲破前面车窗、剥下车门。奔跑同时连续踢向三辆汽车的侧边,导致其翻覆。接着,以横向旋转的方式将第四辆轻型汽车丢向便利超商的入口处。对于汽车标志显得相当刺眼的高级外国车,则是特别卖力地加以破坏。
尖叫声、怒吼声以及玻璃碎裂的声音交错传来。有人赶紧回转掉头,也有人抛下汽车逃跑,每个人都拼命地想逃离菲列特莉嘉。
这种彷佛大怪兽般的感觉,还真是畅快,但她不能一直待在这里。如果警察或自卫队之类的单位跑来就算了,要是他们以外的存在——
——啊啊,原来是这回事。
只要引起骚动的话,魔法少女一定会前来查看状况。就在附近的高危险性魔法少女们,也许会因此碰头。理解到对方为何要自己大肆胡闹一番的原因,她也确确实实地看清下达命令的人个性简直是差劲透顶。
胸口洋溢着一股愉悦之情的菲列特莉嘉赶紧离开现场,临走之际还踢翻了三辆汽车。
☆梦幻彩虹(剩余时间三小时三十分钟)
当她听到骚动并赶到饭店顶楼时,犯人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在下方的道路留下一大片犯罪痕迹。看这情况一定是遭谁破坏的,数辆汽车翻覆、被敲烂,甚至还被丢到商店里。能够办到这种事情的,除了魔法少女以外不做他想。话虽如此,调查小组或那群国中生不可能干出这种事,嫌疑犯只有谱金或菲列特莉嘉。而这种破坏方式,实在像极了任意宣泄情绪、嚎啕大哭的任性小孩。以个性阴险、狡猾又卑劣的魔法少女而闻名的菲列特莉嘉,人格特质并不符合所谓的「出气」或「任性小孩」的行径。
——看来是谱金吧。
似乎是漏出来的汽油被点燃的关系,I辆汽车发出砰的一声,被炸飞出去。
「波斯塔丽负责后方,上方就麻烦多可。」
根据情报显示,即使只是被谱金的攻击轻轻擦过,就完全没戏唱了。虽然她杀死魔王帕姆,并重伤谱金,但如果当时继续追赶,只怕她自己也会有生命危险。
于是,梦幻彩虹沉淀心灵、磨砺感官知觉,做好敌人从任何方向攻来都能够灵活应付的准备。从底下的惨状不难看出谱金愤怒的程度。如果这股怒气是朝梦幻彩虹而来,更加不容轻忽。
她与波斯塔丽背对背靠着彼此,多可则在头顶上方。虽然这两个人在战斗方面都不甚可靠,但用来注意四周动静,也并非完全派不上用场。
梦幻彩虹从大楼顶楼缓缓探出上半身,居高临下地眺望地面。没有任何人影,大家都逃跑了吗?警车或消防车要赶到此地,想必还需要一些时间吧。因为有一拖拉库的魔法少女在其他地方制造动乱,光是这样就让警方的工作量暴增不少。
即使向其他城市请调人手,也不可能立刻赶赴现场……「魔法王国」也不例外—— 梦幻彩虹侧身跳开,并转向背后。越过波斯塔丽的肩膀,映入她眼帘的是一名剑士风格的魔法少女。强烈的杀气正对着她,波斯塔丽则是浑身瘫软地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被剑直直刺进心脏的惊人杀气,绝非刚成为魔法少女的菜鸟所能承受。
在头顶上的多可则是朝反
方向逃跑而去。她很明白自己该如何行动。
梦幻彩虹将彩虹伸向谱金,并在大楼上立起数道彩虹墙。与波纹不同的是,不会有能够自动追踪梦幻彩虹的丢掷型道具飞来。无论对方动作有多么迅速,都只能以剑直接发动攻击。光是妨碍对方移动,就有极大的防御效果。
谱金躲开从前后左右杀过来的彩虹,侧身闪避,并以右手的细剑与左手的小剑扫开。透过随风飘扬飞舞的头发缝隙,隐约可见谱金的嘴角挂着一抹笑意。
梦幻彩虹全神戒备、摆好架势。虽然讶异于谱金的笑容,但也不见她的攻击有丝毫减缓的趋势。暗杀者不懂得所谓的手下留情。
以锐利的剑法挡开彩虹、撞碰别道彩虹,踢开从下方伸过来的彩虹,在空中旋转一圈后,从顶楼的护栏纵身一跃,消失得不见踪影。刚才看到那抹笑容时的不协调感,伴随着一股粗糙的感觉划过心头而苏醒。感觉比思考更值得重视。如果要深究谱金引起骚动的理由,恐怕就是企图引出梦幻彩虹吧。
绝对不可以轻忽大意,百分之百不能松懈,无论发生任何情况都不可以疏忽!她在心中如此告诉自己,并一把抓住波斯塔丽的领口,强行拉起来。梦幻彩虹与以近身战为主的谱金,在魔法方面的适性度并不差。不管对方动作多么敏捷、剑尖多么锐利,她都有办法阻止对方的靠近。但是,谱金本身应该也再清楚不过。
在清楚这一点的情况下还引她现身,也许是设下了圈套。例如菲列特莉嘉。虽然还没有看到菲列特莉嘉的身影,但对方有可能以包夹的方式,与谱金一起袭击过来。甚至也不排除,她们事先在饭店安装炸弹,等时机来临就立刻引爆的可能性。
虽然她会以轻佻的口吻挑衅对手,但绝对不会真的轻忽对手。
将颤抖不已的波斯塔丽夹在腋下抱起,从饭店顶楼跳至旁边的补习班大楼,接着奔驰于彩虹之上。梦幻彩虹以微米为单位,在周围张设比线更细的彩虹,小心翼翼地戒备敌人攻击。如果苗头不对的话,她会对波斯塔丽打暗号,让贴在怀中的玄关地垫长出羽翼飞走,而她们就抓着那张地垫逃跑。但是,可以的话,比起逃跑她更希望在这里分出高下。不只为了特别奖金,不管是谱金也好,菲列特莉嘉也罢,只要能够打倒她们就好,没有比她们更难对付的敌人。
梦幻彩虹将所有的感官集中于感应攻击。做好无论从哪里攻击过来都能够及时应战的准备,但注意力却被从上空传来的多可尖叫声分散。当她一抬起头,便看到多可遭到黑压压一大群的团体攻击。是乌鸦。被尖喙琢、被尖爪勾的多可尖叫着逃跑。原本打算用彩虹赶跑乌鸦群,但担心这样也会伤到多可,于是沉思了一会儿。接着,一道人影趁她稍微产生迟疑的空档,跳入乌鸦群中,擒住多可后,稳稳站立于大楼屋顶边缘。
「与拥有丢掷型武器的对手对战时,会将妖精放在怀里。如果对手没有丢掷型武器或任何飞行手段,妖精就会逃往上空。虽然很合理,却也相当容易预测。」谱金抓住多可,居高临下地睥睨着梦幻彩虹。由于逆光,她看不清楚谱金的表情,但可以从音调窥知谱金在笑。对方会如此从容且缓慢地说话,也许是考虑到她的英文理解能力吧。
「如果要控制乌鸦群,只要操控它们的首领就行了。这道理很简单吧?」梦幻彩虹暗自在内心砸嘴,但没有表现在表情或声音上,而是反过来嘲笑谱金。要在脑袋中将句子转换成英文再侮辱对方,比她想得还要费力。
抱在腋下的波斯塔丽止不住地颤抖。反而是那股震动,让她冷静下来。
「你抓住那种东西要干么?作恶多端的谱金大前辈,要抓人质的话,好歹也选择更有价值的肉票吧?」
「喂!梦幻彩虹!我可是你的恩人耶!」
「是吗?老实说,我觉得很烦人〜」
「你闭嘴!别乱来!我还不想死!乖乖按照谱金说的做吧!」
「我才不要咧!在这种时候,多可应该要说『别管我了,尽管打倒敌人』才对吧。」她并不打算对多可见死不救,多可应该是明白这个,才会如此与她一搭一唱。只见谱金右手的剑一旋,抵上抓在左手的多可的腹部,并一脸愉悦地笑了。
「哎呀!这实在是太美妙了!早已看腻因承受不住严刑拷打而出卖朋友的吾辈,还是第一次看到如此动人的友情!」
谱金打从心底感到可笑地捧腹大笑。会如此认真地大笑,即意味着对方有多么松懈。
多可大呼小叫地与梦幻彩虹争执不休,并将嘴巴张得大大地,朝谱金戴着手套的指尖狠狠咬下去。谱金口齿不清地叫了出来,打算用左手按住多可,但多可早就趁力道一松的空隙,从指缝中逃脱,用尽全力朝梦幻彩虹的方向飞去。谱金挥出剑,似乎是吃痛的关系,也或许是一时慌张的缘故,动作显得相当迟钝。
梦幻彩虹伸出彩虹挡下剑、掩护多可,并放出彩虹进行追击。谱金倒在顶楼,从梦幻彩虹的角度看不到的死角。现在正是给予致命一击的大好时机!梦幻彩虹跑上彩虹,向上奔驰,在中途与多可会合后,将多可放入怀里。
「让你遭到乌鸦攻击,经验了有如恐怖电影般的体验呢。」
「我再也不想经历那种体验了。」
梦幻彩虹把多可放入怀里,并将波斯塔丽抱在腋下,接着跑上彩虹,回到饭店顶楼。谱金站在相反侧的扶手上。
又想要从那里跳下去并逃跑吗?这一次休想得逞!
梦幻彩虹将彩虹伸向空中,想借此封住谱金的行动。当梦幻彩虹打算制造出更多彩虹时,因胸口传来一阵刺痛而停下动作。彷佛被细针的尖端戳到的微小刺痛。
视线移向胸口,那里应该是多可待着的位置。但是,在那里的却是一只左手。
——左手?
并不是谁的左手伸了过来,只有单独一只左手出现在胸口处。既不是被切下来的,也没有流血,更不会因失温而显得冷冰冰的手。那是一只有着体温的温暖,除此之外还打算更进一步动作,于是,她抓住那只手,并将其打落。
——是菲列特莉嘉吧。
这是多可曾经说过的菲列特莉嘉的魔法。梦幻彩虹当下立刻将彩虹伸过去,把左手从中间砍成两半。狠狠地践踏喷出鲜血、痉挛不已的左手。她听说过,只要将伸进水晶球中,菲列特莉嘉就能够介入映照在水晶球里的景色。换言之,菲列特莉嘉也透过这个手法抓走了多可吧。完全没有感觉到任何气息,等到她察觉不妙时,多可已经不在那里,取而代之的是一只左手。
她转过身去打算提醒波斯塔丽小心,同时也摆好备战姿势、延伸出彩虹。然而,波斯塔丽竟然不在那里,站在她身后的并不是波斯塔丽,而是拔出剑来的谱金。于是,她立起彩虹做成墙壁,接着让彩虹从全方位攻击而去。彩虹明明进入细剑的攻击范围内,但不知道为何,谱金既不打算闪躲也不打算发动攻击,只是呆呆地站在那里承受彩虹的攻击。被砍得遍体鳞伤后,啪哒一声倒地不起。
比起喜悦或得意之情,一股无法理解的情绪率先涌上心头。她的背后明明露出了破锭,谱金有心的话,随时随地都能够杀死她。谱金为何不发动攻击,一直到被梦幻彩虹察觉为止只是杵在那里不动,甚至连在被她察觉之后也没采取任何行动,就这样任由自己被杀死。
还有,波斯塔丽到底是消失到哪里去了?梦幻彩虹将注意力朝周围集中。将手撑在顶楼地面。震动、湿度或温度、空气的流动、声音,感受着一切的动静。即使多可是遭菲列特莉嘉掳走的,但波斯塔丽并不会擅自行动。若是谱金动了什么手脚,那谱金绝对没有道理会在这里被杀死。难道说,波斯塔丽是遭到谱金与菲列特莉嘉以外的敌人攻击?
「如果是凭自己的力量逃回你怀抱的人质,搞不好你会因此松懈〜」谱金的声音传入她耳里,转过头去,看到谱金仍然维持着倒在地上的姿势,一动也不动。谱金被彩虹砍裂,身体不断流出鲜血。
「在吾辈抓到你最重视的妖精时,就已经割伤它,并让它成为吾辈的伙伴了。
跟你大呼小叫,以及咬伤吾辈的手指后逃跑,说穿了,一切都只不过是根据吾辈的指示而展开的行动。为了向完全没有任何一丝松懈的你发出一击,吾辈才会将间谍送到你胸前。吾辈事先让妖精握住折断的细小剑尖。接着让受命于吾辈的妖精刺你的胸口,这次换你受到吾辈的魔法影响,并产生错误的认知。」谱金的声音听起来相当得意。但是,谱金明明就倒在地上,死掉了。
——让多可?刺我?谱金到底在说什么?
「吾辈刚才说过,你因为吾辈的魔法而产生认知上的错误吧。就让你用正确的视角,好好睁大眼睛看看你自己干了什么事、发生了什么事情吧。」
梦幻彩虹的耳边响起某种东西啪嚓一声的声响,接着她的视野变形扭曲后恢复。被砍得遍体鳞伤的谱金变成了酒己达子,失血量与伤口位置完全一致。菲列特莉嘉的左手变成从中间被砍成两半的多可。
梦幻彩虹以极为冷静的态度重新认清
「啊啊,原来是被我错看了呀」,同时也对现在莫名沉着的自己感到着异。她以手指擦拭脸颊,发现脸颊有血。
「吾辈重新施展了魔法,这样一来你就是吾辈的随从了。」
原来如此,梦幻彩虹恍然大悟地暗自心想,难怪她能够如此冷静沉着。谱金就靠在身旁不远处的铁栏杆上。之前没有认清此一事实,想必也是谱金的魔法造成的吧。
谱金脸上浮现爽朗的笑容,撩起刘海。
「那么,第一道命令。尽你所能地将那两个碎尸万断。」
梦幻彩虹制造出彩虹,她并不打算忤逆谱金的命令,服从是理所当然的事。
冷静地伸出彩虹,让彩虹的尖端朝达子与多可的尸体而去。
梦幻彩虹想着他们。她的脑袋非常冷静,她完全能够理解截至今天为止,自己是如何看待他们的。
如果没有多可,想必她直到如今仍然是姐姐的奴隶吧。既邪恶又为所欲为的任性妖精,曾经开心地表示「凭你的天赋,一定能够拿下全世界」。正因为有多可,她才能够走到今天这一步。这是如何感谢都感谢不完的恩惠。多可是她出生以来,第一次能够共同欢笑、共同分享喜悦的对象。
另外,正如同波斯塔丽忍不住出手拯救梦幻彩虹般,梦幻彩虹同样也无法下手杀死波斯塔丽。原本将波斯塔丽视为不确定因素,并打算在对魔王帕姆发动攻击之前,就得先杀死波斯塔丽。但无论如何她都无法下手,所以才会借口说是要把波斯塔丽当成人质,暂时先饶过波斯塔丽一条小命。其实她根本无法对波斯塔丽痛下杀手。
——然而,一切都已经结束了。
她驱使彩虹,将二者的尸体千刀万剐,砍到谱金满意为止。
谱金笑了。
「你放心。等事情结束后,吾辈会让你恢复原状。你就在怀抱着杀死朋友的回忆中,被吾辈送下地狱吧。这样一来吾辈才愿意原谅你,下贱的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