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个礼拜天。
我和海丽莎忙着整理屋子后院的仓库。
虽说是仓库,其实也没有多大。现在我们住的屋子是老爸用贷款一砖一瓦盖起来的,不过这间仓库是连同地基一起从乡下运送过来的,感觉相当老旧。里面有一堆疑似是祖先随便塞进来的杂物,我从异世界带回来的『勇者之剑』同样也暂放在这间仓库里。
「……话虽如此,这到底是什么玩意啊?」
我拿起一根上头有怪刺的手杖感到讶异。
会拿这东西变身的魔法少女想必一定非常擅长物理魔法吧……
「……呜恶。」
魔法少女这个字眼让我想起以前自己变身成『那个』时的同忆。
「……算了,不管它。」
我用抹布擦掉附着在手杖的脏东西后,把它放在铺在院子的塑料垫上。
「烈火大人。仓库里面打扫完毕了~ 」
头上缠着三角巾,手持掸子的海丽莎啪哒啪哒地从仓库里面跑出来。
「喔,多谢。我拿抹布去里面擦干净,你帮忙擦搬出来放在院子的东西。」
「知道了~ 」
「重物等一下我再擦,你可以留着不用动。」
「好。」
「如果有看似危险的物品你也不必碰。莫名奇妙的东西也一样。」
「什么?」
必须做这么森严的警戒才行,我家的仓库是什么火药库来着吗……
拜托祖先和老爸别把莫名其妙的东西通通往仓库里面塞啊。
「总之你自己多加小心了。」
我脱下厚棉手套,和海丽莎换手进入仓库里面。
海丽莎已经先用掸子帮忙把长年堆积的灰尘打下来清扫干净了,接下来只需要用湿抹布擦过一遍即可。
「好,加把劲看能否在中午前搞定。」
「请你务必多加油。具体而言,最好是在中午的综艺节目开始之前搞定。」
当然完全不会(也没办法)帮忙打扫的阿鲁悠悠哉哉地躺在半空中催促我。
阿鲁俨然变成电视儿童了……
最近她也会吵着要我带她去影音出租店。我看过没多久她就会吵着要我买携带式影碟播放器送给她了。
「嘿,你的手停下来了喔。应该说你根本没在动。你真的有心想快点结束吗?」
「是是是。」
我把抹布泡在水桶里拧干后,从上面开始清洁。
这方面的工作基本上以前都是在老妈的主导下进行,我很久没自己动手了。
「话说回来,明明平时仓库门都关得紧紧的,结果灰尘还是这么多。灰尘到底都从哪里进来的啊?」
「与其说是进来,正确而言是从天花板上掉下来的。」
「也就是所谓的室内尘埃吗?」
「请放心。就本官的观察,那些灰尘当中并没有有害物质。」
「连这种事你也看得出来?」
「别看本官身体小,其实可是多功能设计。本官只是没在使用而已。」
这种行为就叫浪费天赋不是吗?
话虽如此,在只有我能碰得到、看得见的状态下,就算搭载了再多的功能,恐怕也是英雄无用武之地吧。
「嘿,你的手又停了。」
「是是。」
她是有多想看综艺节目啊。
是说,「中午前搞定」这句话只是我随口说说的而已,只有我和海丽莎两个,大概需要花个半天才能把工作做完。少了老爸和老妈,人手实在不足。
不如在综艺节目开始的时候休息一下好了……就在我想着这种事的时候──
「呀啊!」
「海丽莎?」
外头传来小声的悲鸣,我停下擦拭的工作。
「怎么了?海丽莎?」
「啊,烈火大人。」
回过头来的海丽莎手上握着一条抹布,眼前放着一个小小的壶。
「我听到你的声音,怎么了吗?」
「咱觉得这个壶好像自己动了……」
「壶自己会动?」
是不是有老鼠跑进里面?可是那个壶好像有盖子……
「那个……咱看它脏脏的想用抹布擦干净,结果不小心把贴在壶上面像封条的东西给弄破了。然后就……」
「封条?」
我凑近一瞧,壶盖上确实有用长方形的纸贴起来的痕迹。因为颜色太黑的关系,所以猛一看会分不出那是纸还是煤污。
「?」
话说回来那个封条还真奇怪。
长方形的纸张大小大概只比我的手掌大一点。当然,壶盖比那个封条还大。要用这个大小的纸张来封住盖子,至少得分开贴个三、四张才行。可是却只贴了一张。
基本上,这个盖子明明有牢牢盖住壶口,看起来似乎也没有刻意贴封条的必要。假如真的担心壶里的东西洒出来,那也应该用更稳固的方式封印才是。
……还足说里面装了什么诡异的怪东西?好比说会乱动的?
「海丽莎你退后。还有掸子借我。」
「好。」
我从海丽莎手中接过掸子,让她退到后面。
稍微掀开一点盖子后接着用掸子卡住,我自己也和壶保持一步远的距离,然后以杠杆的原理一口气撬开盖子。
「……!」
我本以为会有什么东西跑出来而紧张兮兮,结果一秒、两秒……十秒过去之后还是什么事情也没发生。
我战战兢兢地伸长脖子往壶里看,里面空空如也。
「搞什么啦—害我白白吓一跳。」
「没事吗?」
海丽莎也跑过来询问。
「嗯,里面什么也没有。它会乱动应该是你看错了。」
「啊……是这样吗?」
海丽莎愣愣地点点头。
「……嗯?」
我准备把壶盖盖回去时,发现壶盖里面写了什么东西。
……这是汉文?看起来好像参杂有片假名的样子,我也不是很清楚。完全看不懂。
「有什么吗?烈火大人?」
「不,没什么。」
我心想那应该没什么好在意的,直接盖上盖子。
∇
隔天。上午十点二十分。
礼拜一的这个时间,我一如既往人在学校教室。适逢第二节下课,我整个人显得懒洋洋地,连下一节课的准备也懒得去做。
「是说,烈火你为何要加入什么轻文社呢?」
「说来话长啦,对不对,皋月?」
「别把那个话题丢给我……我不太想去回想。」
我和皋月她们拿一些无关紧要的话题闲聊时,忽然发现走廊似乎闹哄哄的。
「怎么了吗?」
「烈火大人!」
随着大喊声出现的,是身穿便服的海丽莎。不知何故她手上拿着魔法用的木杖。
被她拿着挥舞的木杖吓到的学生纷纷让开一条路。
就这样一路畅行无阻地抵达我面前的小魔导师「咚」的一声用木杖前端敲了地板。
「走!烈火大人!随咱一起回亚伯拉罕吧!」
「回、回亚伯拉罕?」
那不是海丽莎的故乡吗?
「难道你知道回异世界的方法了?」
「不是!咱还不知道,既然不知道,那咱们就一起去寻找吧!」
「呃……」
怎么了?她是突然得到强烈的思乡病,无论如何都要回异世界吗?可是以思乡病来说,她的情绪又显得有些奇怪……
「慢着,海丽莎!我不许你把烈火说带走就带走!」
「就、就是啊,海丽莎。到底怎么了?」
「什么事啊?瞧你突然跑来学校吵吵闹闹的。」
海丽莎突如其来的返家宣言引来依莉丝的反对和皋月的担心,连罗沙琳也跑来加入对话。大家都对她唐突的改变感到惊讶。
「海丽莎。到底是发生了什──」
「那不重要!反正你快点跟咱一起来!」
海丽莎打断我说话,用判若两人的强硬态度拉着我的手把我从椅子上拉起带离教室。
「???咦?」
我一头雾水,乖乖任海丽莎把我带走。
「喂!你们两个要去哪里啊!」
「海丽莎!等等!」
「烈火也真是的!为什么要乖乖跟着她离开……啊,莫非你是对女童有异常癖好的人吗!?」
「那种无凭无据的猜测不要大声乱讲!而且大错特错!」
「烈火先生喜欢的明明是大胸部。应该说,如果烈火先生真的是萝莉控,对罗沙琳小姐而言反而是好消息才对。」
我真想把阿鲁的嘴巴撕下来!真的忍不住想把抹布塞进她的嘴巴里!
也罢,先不管她的白目了,我猜这出逃走剧(?)应该一下子就会结束吧。毕竟担任追兵的可是宇宙人依莉丝和吸血鬼罗沙琳。体力只能算中下程度的海丽莎马上就会被逮住──按理说应是如此。
「耶阿利姆·聂库拉姆。」
海丽莎口念咒语。
这个咒语我似曾相识。那是她擅长的透明化魔法。恐怕现在我俩的身影已经从外人的眼中消失了。
透明魔法曾解救了我们好几次。当然,依莉丝和罗沙琳应该也知道发生了什么状况,不过──
「罗沙琳!你快像之前一样变成一堆蝙蝠把他们两个找出来啊!」
「咱家也很想那么做,问题是那种能力岂能在光天化日下发动!这样会害咱家再也无法和烈火在学校见面不是吗!」
在当下这个场合,她们没有方法可以揪出透明化的我们。正确而言,罗沙琳可以变成一堆蝙蝠填满这个空间把我们揪出来,可是碍于场合无法使用,跟束手无策是一样的意思。
不过只要我出声,她们两个应该都能发现才是。
「……」
可是见海丽莎目不转睛地注视着我,这种事我实在做不出来。
而且她为什么会突然吵着想要回异世界,那个原因也还没水落石出。
我任她拉着我的手,丢下依莉丝和罗沙琳还有脚程太慢现在才姗姗来迟的皋月,离开了现场。
∇
海丽莎带我到了二年级的教室。虽然上课钟早响了,可是里面空无一人。或许这一节课刚好需要移动教室吧。
即便如此,被老师发现乱闯教室一样不是打哈哈就能蒙混过去的,不过有透明魔法保护应该不需要担心就是了。
「海丽莎。可以告诉我为什么你要这么做了吗?」
我怀着担心大于疑惑的心情询问海丽莎。
以前我就叮嘱过她学校不是可以随便进来的地方,就算有什么事情得告诉我,平时海丽莎也会等我回家。
然而今天她却特地跑来学校,劈头就说想要回去异世界,不由分说硬是把我带走……说真的,这一点也不像平时的她。或者说难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迫使她必须这么做吗?
「如果你有什么苦衷,我愿意帮你的忙。不用客气尽管跟我说吧。」
「好……」
海丽莎用力握紧法杖,楚楚可怜地仰望着我。一双眼睛就像噙着泪水一样看起来水汪汪的。
「那个,咱……」
「嗯?」
「那个……」
海丽莎欲言又止似地吞吞吐吐好几次后──
「咱再也忍耐不下去了。」
──说出了这番奇怪的话来。
「……嗯?」
我一头雾水地侧头表示纳闷。
「抱歉……你能解释得再详细一点吗?」
「咱的心理已经紧绷到极限了。」
「嗯。我还是听不懂你的意思。而且海丽莎,你靠得太近了。」
海丽莎每次说话时都会往我逼近,所以不知不觉我被逼退到了窗边。
「烈火大人。咱真的那么没有魅力吗?」
魅力?是指可不可爱的意思吗?
「不会啊,我觉得海丽莎你非常有魅力。」
「咱好开心!烈火大人!」
「呜哇!」
海丽莎突然抱了上来,我身体失去平衡,整个人向后栽。
「烈火大人。」
在我胸膛上的海丽莎发出甜美的声音。
「能跟烈火大人在同个屋檐下生活,咱每天都感到很幸福喔?」
「是、是吗?那就好。对了,如果你能起来的话我会很感谢你的……」
「可是,也有让咱感到郁闷不已的地方。」
海丽莎无视我的请求仍旧说下去。
郁闷不已……会是跟刚才她说的「再也忍耐不下去」和「心理紧绷到极限」有关的事情吗?
「烈火大人。咱们俩已经到可以结婚的年龄了吧……精力充沛的两个年轻人明明住在同个屋檐下,可是却分房睡觉什么也不做,这样不是很奇怪吗?」
海丽莎的手指在我的锁骨一带画圈圈。
「不,那是指海丽莎过去所生活的异世界的情况吧?在日本的话,海丽莎你的年龄还不能结婚……」
「呣!所以咱才说想回亚伯拉罕哏!回去之后就可以结婚了哏!」
海丽莎不知何故气急败坏似地大喊,一拳又一拳槌打我的胸膛。
「应该说,跟法律又没有关系哏!重点是烈火大人对咱的感觉如何?每天晚上咱都觉得心头很闷,你可以负起那个责任吗!」
「海、海丽莎!你、你先冷静下来吧!」
海丽莎骑在我身上开始拉扯头发和衣服要脾气。我俩衣着也随之变得不整,这副模样要是被外人撞见那可就有得解释了……
「烈火──!你在哪里──?」
「躲起来也没用!还是认命现身吧!」
「你们两个安静点!现在可是上课时间喔!」
走廊传来三个我再熟悉也不过的少女声音。
糟糕……!虽然刚才我还很希望她们快点发现我们,可是要是在这个状态下被找到的话……光是想象那个结果我就头皮发麻。
「海、海丽莎。你不要乱动。」
「唔唔唔。」
我用手捂住海丽莎的嘴巴躲在房间角落──虽然总觉得这画面充满了浓浓的犯罪气息,不过这种事自己放在心里就好──接下来只要默不作声等那三人离开……
「呣……他们两个好像在这间敦室里面。」
我忘记还有森罗大魔法的存在啦!!
三人打开我们在的教室的门走了进来。所幸(这算幸运吗?)我们目前的状态靠森罗大魔法似乎也查不出来的样子,不过我们藏身的地点完全被识破了。
不妙。我得设法逃出这里又不被她们发现。
我抱着海丽莎集中全副精神小心翼翼地爬行以免发出声音,打算从和皋月她们反方向的房门离开。
不过──
「你确定烈火他们在这房间的某处对吧?咱家立刻把他们找出来。」
罗沙琳这家伙是想变成蝙蝠吗!?
「嗯,麻烦你了。」
皋月你也劝劝她别闹了吧!就算没人也一样,这么做不好吧!?
是说仔细一瞧,她们三个的眼神好可怕。眼睛都发直了。
正当我以为走投无路的时候……
「你们三个在二年级的教室做什么?」
又有一名闯入者开门走进了教室。
该名人物把头发绑在后面,右眼戴着一副眼罩──她正是令人印象极其深刻,看过一眼就不可能忘记,我们三桥高中鼎鼎大名的学生会长大人。
虽然她的出现使罗沙琳停止了动作,相对地也挡住了出口。陷入进退两难的窘况的我,只好选择静观其变。
「呣~呣~」
海丽莎你安分一点!拜托你啦!
以半匍匐前进的方式爬到这里,我和她的衣着都已经紊乱到不行,丝毫没有容我们辩解的余地。如果被人看到的话,就算被报警处理也不奇怪。
「会长,这是因为……」
或许是被抓包后恢复了理智的关系,皋月开始结结巴巴地试图解释。
「咱们在找人。你别来碍事。」
另一方面,完全不在乎被人发现私闯教室的罗沙琳态度就像在驱赶眼由
学生会长。依莉丝虽然没讲话,不过她的态度看得出来是偏向罗沙琳派的。
「找人吗?详细情况虽然俺不清楚,不过那件事有紧急到必须逃课处理吗?」
「那当然了。」
「哦。瞧你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完全不觉得自己理亏哪。」
见罗沙琳二话不说立刻回答,学生会长点点头在胸前盘起双臂。
「无论如何,以俺的立场,俺必须尽其所能为学生树立典范。有人逃课俺无法坐视不管。」
「哼。挺嚣张的不是吗?那么咱家问你,既然逃课不对,又为何你会在上课时间出现在这种地方?」
这么说也没错。为什么学生会长会出现在这种地方?
学生会长就读二年级,所以她有可能是在上课的时候听到皋月她们在走廊喧哗。不过,罗沙琳的质疑也有她的道理,毕竟现在是上课时间,就算怀疑有人逃课一般应该也是跟老师报告吧?她一个人跑来确认确实不自然。
「你挺会抓人小辫子的嘛。不过俺跑这一趟是有其必要性和急迫性的。虽然不是什么可以轻易跟人说出口的事。」
「咱们可以替你保密,相对的你也要放咱们一马。」
「想跟俺谈交换条件?很遗憾,俺的差事很快就可以办完了。」
说完,会长从怀里掏出貌似纸牌的东西,并且将右眼的眼罩稍微往上移开。
只见她用露出的右眼直勾勾地盯着我和海丽莎的方向。
咦?为什么会盯着这里猛瞧?按理说她应该看不见我们啊。
「那里吗?」
无视陷入混乱的我,会长毫不犹豫地朝我们靠近,把那个像纸牌的东西贴在海丽莎身上。
「啊呜!?」
海丽莎顿时在我怀里抽搐了起来。
有那一瞬间,我仿佛看见有什么气状的物体从她的身体里而飘出。
「……啊咧?咱怎
么会在这里。」
「海丽莎。没事吧?」
「咦?烈火人人。」
瞧她突然抽搐我还吓了一大跳,看来她平安无事。海丽莎日瞪口呆地抬头看我一眼后──怱然全身颤抖,变得像石头一样僵硬。
「海丽莎?」
又有什么异状发生了吗?──就在我如此猜测的时候──
「「「烈火……」」」
…………喔?
不知为什么,我不想在这时抬头。一点也不想抬头。可以的话甚至希望一辈子就这么盯着地面活下去。
咦、咦?看着下面的时候我突然想起,这么说来海丽莎的衣服还是一样乱七八糟的。我也不遑多让,有好几颗钮扣是解开的。不仅如此,我们两个还以这副仪容拥抱在一起……
「……你们在做什么?」
连学生会长也感到惊讶。
我可以肯定。透明魔法被完全解除了。
换句话说,我那宛如犯罪者的模样被大家看得一清二楚……
简言之,求饶的时间到了。
∇
「呀啊啊啊啊啊啊!求求你们!饶了我吧!」
「…………咦?」
呃……后来怎么了?是说这里是什么地方?
我好像经历过一场非常骇人的体验。而且惊恐到足以叫我失去记忆。为什么我会跑到这里──看来似乎是保健室──我想都想不起来。
保健老师往上扬起衔在口中的假烟。
「你被丢在保健室的门口。都大费周章把你送到门口了还丢在地上不管还真是莫名其妙,是谁做的我就不晓得了。」
「我自己也不是很清楚……」
「感觉状况似乎很复杂。总之放心吧我帮你治疗过了,没有生命危险。」
「……咦?伤势有严重到那个程度吗?」
「要是把事情闹大变成学校的负面新闻的话我也不好受,所以不予置评。」
那不就是半承认的意思了吗……?
算了,反正事情都过去了……就在我如此心想打算下床时,手抓到了某种柔软的东西。
「……啊。」
「常常常常盘学姐!」
「啊啊,我忘记提醒你了。常盘跟你睡在同一张床上。」
「为什么!?」
吓得浑身僵硬的我所一手掌握……或者应该说超出我一手掌握范围的那个东西,是常盘学姐的……胸、胸部吗?
「话说回来,还真的有那种没发现有女孩子睡在旁边就自己动手揉起胸部的人啊。」保健老师说。
「只要附近有胸部,烈火先生就算失去意识也会抓着不放呢。果然了不起。」阿鲁说。
这两个人的个性也太相像了吧?
「……呀……」
「!」
醒来的常盘学姐抓住我的手腕从她胸部上头移开。
她、她生气了?那也难怪……
我做好被骂得狗血淋头的觉悟──但在那之前,常盘学姐猛地抱了过来!我好不容易放开的胸部又自己送上门来了啦!这次是贴在我的胸膛上!
「早安,烈火学弟。」
「早早早早安常盘学姐!」
「嗯嗯嗯~」
学姐大概睡意仍浓,开始抱着我磨蹭。可以拜托你不要蠕动吗!
「等一下老师!现在不是上课时间吗!?虽然常盘学姐是保健室的常客,你也要叫她回教室好好上……」
「你在说什么啊。早就已经放学了。」
「咦!?」
我到底是昏迷了多久啊……
「烈火学弟。我们去社团。」
「呃、呃,好。」
「啊,等一下。有人要我帮忙留言给你。」
老师一如忽然想起般用手弹了下假烟。
「留言?」
「留言的人是学生会长。她要你放学后去学生会办公室一趟。」
会长找我有什么事吗……?
无论如何总之有事等着我去办,于是我向常盘学姐告知今天不便参加活动的事,从保健室前往学生会办公室。
∇
嗯~虽然来到学生会办公室前了,可是要开门进去感觉还怪紧张的。
叩叩。
「不好意思。」
我有些紧张地敲门后打开了门。
「我是一年级的波乱烈火,学生会长有事找我。」
「嗯,你来了吗?」
现身迎接的正是把我找来这里的学生会长。学生会办公室只有她一个人的样子。
「请进吧。」
右眼的眼罩依然释放出强烈存在感的学生会长──呃,我记得她的名字叫……吉备桃音来着?──给了个招待我入室的手势。
「好、好的。」
我应她的邀请进入室内关上房门。
如此一来学生会办公室便只有我和会长两人独处,可是我却有一种羊入虎口的复杂心情,这是为什么呢?有一种说不上来的奇怪压力。
「波乱烈火。你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被俺叫到这里来吗?」
「呃……我不知道。」
「真的不知道吗?答案有两个。」
「咦?」
答案竟然还不只一个啊……
「第一个是你私自把校外的女生带进学校,在无人的教室脱掉她的衣服。」
「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咦!?那、那是何时何地发生的事啊!?」
「……你不会不记得吧?」
「我是真的没有那个记忆……」
「………………好吧,毕竟你也被揍成了猪头嘛。」
会长不知何故别开了视线。因为她有戴眼罩,所以她把头别向一旁后就完全看不出脸上的表情了。
我丧失记忆的那段期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算了,那件事俺就不跟你追究了。」
「谢、谢谢你啰?」
「因为你也受到够多的惩罚了。再跟你算账也未免残酷了。」
我究竟碰上了什么遭遇啊……?
我愈听愈好奇,甚至想反过来把事情问个清楚,可是会长的话还没说完。
「虽说不跟你追究,不过其实这跟另一件事也算有点关系。你说不记得了……但你带进学校的那个少女──名字好像是叫海丽莎,你跟她的关系是?」
「海丽莎……?呃,她是寄宿在我家的女孩子。」
「……感觉似乎又有新的问题浮上台面了。」
会长长叹了一口气。
「波乱烈火,你让人头痛的程度果然名不虚传呢。」
「……我是有听说外面有一些空穴来风的传闻。」
「就俺这个曾亲眼目睹那个修罗场画面的经验者来说,感觉那并不是什么空穴来风的传闻,而是无风不起浪。」
不只老师,连在学生代表眼中我都是那么不堪的一号人物吗……实在是令人受到打击。
「算了。再说下去会离题,关于你的异性关系有机会再好好聊。眼前的问题在于那个叫海丽莎的少女。」
「海丽莎她怎么了吗?」
「那个女孩子似乎是被恶灵附身了。」
「恶、灵……?」
出乎意料的字眼让我目瞪口呆。
「你或许不敢置信,但俺说的都是真的。不晓得你知不知道,俺老家可是开神社的。你就当作俺是那方面的专门家吧。」
这番听起来有些不是很自然的说明,感觉就是专门说给『不信邪的人』听的一套说词。
「放心好了。我属于相信那方面的事情的人。」
这样讲沟通起来也比较省事吧。实际上不久前我才碰上一桩闹鬼事件呢,虽说结果是我搞错了。
「很开心听你这么说。」
「对了,现在海丽莎人在哪呢?她没有事吧?」
「你可以放心。附在她身上的恶灵已被俺驱散,也叫她赶快回家了……只是没想到她居然会住在你家就是。」
「先、先不提那个了。所以说海丽莎平安无事啰?」
「嗯。不过有个麻烦。那个恶灵虽被俺驱散,可是却也被它溜走了。」
说完会长咂了声嘴。
「所以俺才找你过来。想问你知不知道那个恶灵是怎么来。不知该不该说是幸运,那个海丽莎不是跟你住在一起吗?既然如此,她被恶灵附身的原因你应该也有个头绪吧?」
「原因……」
虽然会长这么说,我也毫无头绪,不过我还是试着回想。
「对了,那个恶灵有做了什么坏事吗?」
「刚才不是说过了吗?俺发现的时候她跟你呈半裸状态缠绵在一起。」
「噗!」
我和海丽莎做了那种事情!?而且还被会长看到了!?
看来似乎发生了会对我往后的校园生活造成莫大负面影响的事件(容我不厌其烦地说,我真的没有印象),不过姑且先撇开这个不谈。
呃,说到我最近跟海丽莎一起做过的事……
「啊。」
说到这个,就在昨天……
「我和
她一起打扫了家里的户外仓库。」
「户外仓库?现在一般家庭很少见哪。」
「我们家每一代的人都喜欢收集一些怪东西……当中也有不少奇珍异宝,说不定就是在打扫的时候碰到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放在那间仓库里面的东西就算有一两个被恶灵附身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原来如此。」
会长点点头后站了起来。
「现在带俺回你家吧。」
「会长,你现在就要来我家!?」
「打铁趁热。遗有,别光以职称来称呼人。俺有个顶天立地的名字叫吉备桃音。」
「呃……那吉备会长。」
「桃音会长。」
「桃音会长。」
「嗯。俺的名字果然很悦耳啊。尤其小男生喊起来感觉格外动听。」
这话听起来还挺自恋的……
「话虽如此,你是我校数一数一一的问题学生而且又是个花花公子,俺的名字从你口中说出后魅力也少了一半吗?没想到你居然有让俺的魅力减半的能耐,看来得在下一同的学生大会提出来讨论才行了。」
「快点去我家吧!现在马上出发!然后我们一起解决问题!我愿意尽全力帮忙你的,所以请你务必高抬贵手!」
「笨蛋。开玩笑的。」
……从哪里到哪里算是玩笑呢?
这个学生会长不只是外表,连个性都很有震撼力呢。不愧是被尊称为「武士学生会长」
「独眼学生会长」的人物。根本是X伊达正宗。(译注:日本战国时代的知名武将。)
就在我想着这种事情的时候……
磅!
学生会办公室的门像受到重击般猛然打开。
「烈火!」
「都、都美贵?」
瞧她面无血色的样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是说,她手上拿的东西是──
「我试做了新的料理,你吃吃看!」
「呣咕!?呜啊!!」
──果然是暗黑物质吗!?
而且还是新品种的!?口感没想到还挺酥脆的。四肢渐渐麻痹了,效果出现的也太快了吧!
「唔!俺不找你,你倒自己找上门来了,勇气值得佩服!你这个恶灵!」
从眼尾余光我瞥见桃音会长向上拉起眼罩放话,手中拿着符咒。
溜走的恶灵这次附身到都美贵的身上了吗……不过她采取的行动跟附在海丽莎身上时差别好像很大。
「乖乖被俺超渡吧!」
就在桃音会长如此说道,准备把符咒贴在都美贵身上的瞬间……
【少碍事。】
忽然响起了一个不属于我或桃音会长或都美贵的声音。
与此同时,桃音会长没拿稳符咒掉在地上,用手捂着肚子。
「呣呜呜、呜……!你做了什么好事!」
【……】
谜之声沉默不语。
「喂,问题学生。」
桃音会长流了满头大汗。
「撑着,可别死啊。」
只见她用仿佛挤出吃奶般力气的语调单方面留下这句话后,用风一般的速度一溜烟地冲出了学生会办公室。
丢下了被抱着大量暗黑物质的都美贵压制在地的我。
「你看,我准备了这么多呢。不用客气,把这些添加了我的爱情的料理全都吃光吧。」
现在才是真正的地狱……
∇
「──噗喔!?」
我好像做了一场很可怕的恶梦。类似地球被有毒香菇的胞子给毁灭的梦。而我在梦里正是头号牺牲者……
「嗯嗯嗯……」
「咦!常盘学姐!」
这里是床?也就是保健室?为什么常盘学姐老是跟我挤在同一张床上啊!
「你又被抱住了吗?」
「老师你不要让我和常盘学姐挤在同一张床上不就得了吗!」
我大声抗议,但保健老师只是打了个呵欠当耳边风。
「这问题又不能怪我,就算我让你们分两张床睡,常盘还是会径自钻进你的被窝啊。她昨晚刚完成一篇原稿,所以今天特别想睡的样子。连社办也不去了,只想抱着抱枕睡觉。」
「我是抱枕的替代品吗!?」
「干嘛那么小气呢?看样子抱起来似乎很舒服,叫人羡慕呢。连老师我也觉得想睡了……呼啊。」
这个老师不能跟她讲道理!简直无可救药!
「是说为什么我会在保健室!?」
「怎么?又不记得了吗?你是被学生会长抬过来的。」
「学生会长?」
那个戴眼罩的女生?
「你被学生会长找去学生会办公室后……差不多才三十分钟左右就又同保健室来了。我还是头一遭看到有学生同一天昏倒两次被送到保健室来的。」
就算你感到很错愕我也……就在我觉得尴尬的时候,保健室的门喀啦喀啦地打开了。
从外头走进来的正是我们刚刚谈到的学生会长。
「……喂,问题学生。你躺在放学后的保健室的病床上都在做些什么?」
「咦?呜哇啊!」
我都忘记常盘学姐还抱着我不放了!
相对于慌慌张张的我,常盘学姐用慢条斯理的动作看了学生会长。
「……早安。小桃。」
「咦?」
「别再那样叫俺了。绿里。」
「咦?」
她们两个认识?
「会长。你听得见常盘学姐的声音吗?」
「俺的听力可是超灵敏的。另外,不是告诉过你要叫俺桃音会长的吗?」
我们的关系什么时候变得那么亲密了啊……好像不太对劲。虽然我真的没有印象,可是应该没有发生什么使亲密度大幅提高的事件吧。
算了,我的问题先姑且不谈。
「你们两个感情很好吗?」
「嗯。」
「还好啦,认识很久了。」
两个学姐不约而同地点头。
两人是童年玩伴吗……那……
「既然如此,为什么桃音会长还想要废掉轻文社呢?」
「俺不是只有想废掉轻文社。俺的计划是删除缺乏活动实绩的社团,减少无意义的社团费用支出,不过如此而已。」
桃音会长直截了当地回答。
「咱们高中始终缺乏一个明显的特色。俺虽然有开创新局面的野心,可是如果没有资金的话,也只能纸上谈兵。」
所以她才想藉由缩减社团经费的方式来增加学生会的资金吗?
「可是常盘学姐她──」
「她虽是我的童年玩伴,不过两件事不能混为一谈。俺有俺想做的事,绿里也有绿里想做的事。俺认为委屈自己配合对方不叫朋友。」
「小桃从以前就是公私分明的人。」
看来常盘学姐似乎也对桃音会长那带有铁面无私倾向的个性抱持肯定的态度的样子。
「追根究柢,社团不想被废的话那就站出来奋力抵抗啊。就算想反过来推翻俺这个会长也没什么不行。俺愿意概括承受。绿里她为了让社团延续下去不也费尽唇舌邀请你加入吗?听到社团要被废掉只会出一张嘴在那边哭闹『我不要我不要』,却一点努力也舍不得付出的那种家伙,才不值得管他去死。有想要的东西就要自己设法争取。话说回来──」
桃音会长双手抱胸瞪着我。
「问题学生,既然你醒了,你现在站得起来吗?站得起来的话就快随俺来。」
「呃……不好意思,请问要去什么地方?」
「嗯?你又失忆了吗……毕竟你痉挛得那么严重也是情有可原。」
我的身体到底出了什么事──
「我记得,把黑色奇怪物体塞进你嘴里的那个一年级学生,是叫望野都美贵对吧?」
──现在我知道了。
「后来附身在她身上的恶灵也被我驱散了。不过这次又被恶灵逃走,所以我们必须快点去你家仓库,查出那个恶灵的真面目。」
「嗯嗯~~啊啊……」
我好像有点想起来了。
记得我被叫到学生会办公室去,在那里听会长聊起恶灵怎样的。然后为了查出那个恶灵的来源,约好要一起去我家的样子。
「我差不多都想起来了。」
「那就好。我们走。」
说完,桃音会长放开盘在胸前的双臂迈步出发。
∇
现在我踏上了每天必走的上学路径返家。不过走在我身旁的,如今却换了另一个人。
「干嘛?俺脸上有沾到什么东西吗?」
「没有,你脸上很干净……只是很好奇,为什么桃音会长愿意帮我这么多忙呢?」
「那还用问,因为俺是学生会长啊。」
桃音会长的回答乍听下似乎一本正经,却又有些似是而非的感觉。
「学生会长是全体学生的代表,而学校又是属于学生的东西,换言之俺是学校的霸主。有不知好歹的家伙不法入
侵我们学校,自然必须给对方一点颜色瞧瞧。」
「什么给人颜色瞧瞧……」
这个人果然有些怪怪的。
「除此之外嘛──俺有这只右眼也是一个原因。」
「右眼……是指被眼罩遮住的那只眼睛吗?」
「不然还有什么『右眼』?」
桃音会长挪开眼罩,露出了她的右眼。
和左眼相较……怎么说呢,感觉颜色有些比较浓?不对,颜色不一样?
我试着重新仔细观察,发现会长的眼睛忽明忽暗地闪烁,颜色像随时在变化一样。
「……好不可思议的眼睛喔。」
「你的表达方式很委婉嘛。不需要这么客套了。」
会长把眼罩归位。
「俺打从出娘胎,这只右眼就能看到幽灵了。也就是所谓的阴阳眼。听说吉备家偶尔会生出有阴阳眼的小孩,不过俺的阴阳眼力量特别强,所以自幼便吃尽了苦头。」
小时候吃过的苦造就了现在这个威风凛凛的独眼学生会长吗?我似乎可以理解。
「所以你是因为有那只眼睛的关系,才看得见附在海丽莎和都美贵身上的恶灵的啰?」
「就是这么一回事……话说回来,一开始俺还以为单纯是有恶灵误闯学校,没想到一驱邪后,你和年幼的少女竟然以半裸的模样忽然冒出来,吓了俺一大跳哪。透明化是那个恶灵的能力吗?感觉虽然棘手,不过即便身体变透明了,如果不能让灵体的存在也跟着消失,那岂不是毫无意义吗……」
说到后来像在自言自语的桃音会长开始思考起恶灵的能力。
透明什么的应该是海丽莎的魔法所造成的效果吧,不过那个恶灵连附身对象的能力也能使用吗……?
但要是那个恶灵可以操控附身对象的身体的话,我就有一个疑问了。
「之前,被恶灵附身的海丽莎和我……呃,彼此纠缠成一团,而被附身的都美贵则是强迫我吃掉创作料理,这样没有错吧?」
「没错,那又怎么了吗?」
「我想恶灵的目标应该是我,不过恶灵的目的究竟会是什么呢?附身在那两个人身上后采取的行动完全没有一致性……」
「呣……!」
根本看不出来恶灵操控那两个人的身体想对我做什么。
桃音会长有阴阳眼,所以她们两人被恶灵附身的事应该不会有错。问题是那个恶灵真有完全控制她们的身体吗?
「你的观察很敏锐嘛。看来并非只是一般的问题学生。」
我可以把这番话解读成是夸奖吗……?
「烈火!」
我和会长边讲话边在商店街移动时,后方忽然有人叫着我的名字。
转头一瞧,只见身穿附近星川国中的制服的莲音和法姆正一边挥手一边朝我们走来。
「你们两个怎么会跑来这种地方?」
「我和法姆同学一起来买菜准备做晚餐。」
「我们刚回来──」
莲音和法姆分别开口回答后,不约而同看了我身旁的桃音会长。
「请问这位是?」莲音问。
「她是我们学校的学生会长。」
「俺叫吉备桃音。呃……」
「我是莲音·瓦特泰尔德。」
「我叫法姆!」
做完自我介绍后,除了抱着我不放的法姆,其余两人互相点头打了个招呼。
「那个,烈火先生。」
莲音忽然靠过来跟我讲悄悄话。
「她……也是卷进了什么风波里吗?」
「这个嘛,基本上跟那边没什么关联啦。」
莲音应该是想问桃音会长是否也是『故事的女主角』吧。
我和桃音会长确实是被卷进了有些不寻常的事态没错,不过这次的恶灵骚动跟『故事』那种危机,感觉上本质是不一样的。
我的『波乱血统』会吸引的,一般而言是那种放着不管会变成BAD EBDING,已经陷入了重大危机的『故事』。
不过这次我和桃音会长碰上的恶灵骚动并没有那种特质。
……反过来说,这表示就算『波乱血统』没有作祟,我还是被卷进了麻烦的问题之中,虽然这个消息一点部让人高兴不起来,不过这件事就先搁着不提吧。
「总而言之,这次不会有像在贝拉洛时得拿性命相搏的情况发生,放心吧。」
「是吗?太好了。」
莲音放心地松了口气后──突然有人从另一边拉住我的耳朵。
「喂,问题学生。」
「那个,可以请你改叫我的名字吗?那个称呼还挺伤人──」
「闭嘴。」
桃音会长打断我的话,恶狠狠地瞪着我。
「你这家伙在学校处处留情还不够,甚至把狼爪伸向国中生……」
「怎么可能!」
「可是那个叫海丽莎的少女看起来年纪也……」
「所以说!我才不是什么萝莉控!」
因为会长一直针对这件事死缠烂打,我忍不住用很凶的口气呛了同去,她这才不甘不愿似地停止追究。
这时──我的视野突然呈九十度天旋地转。
「啊咿!」
好痛!我的后脑勺……!
我的头大概撞到地面了。天空好蓝。
至于那个莫名其妙对人使用扫堂腿的家伙正是──
「法姆!你做什么啊!」
「……烈火哥。」
跨坐在我肚子上的法姆目不转睛地看着我,是说那个『迷蒙』的眼神是怎样!?
啾。
「!!!」
「啊────!」
脑筋一片混乱的我和发出悲鸣的莲音。
啾。啾。啾。
不顾旁人反应,仍然胡乱亲吻我脸颊和额头的法姆。
「等一下!这、这是在干嘛!? 」
为了我们彼此好,我拼下命死守住嘴唇的部分,不过事情实在发生得太过突然,惊慌失措的情况下我无法做出适当的反应。
「法、法姆同学!你一而再再而三地当着我的面……!」
莲音松手放开购物袋,颤抖着握起拳头,柳眉倒竖。
除了她,还有另一个火冒三丈的人。
「你这混蛋东西!果然对国中生伸出了狼爪吗!」
会长边骂边抬起脚作势要把我的脑袋踹爆。
「慢、慢着!会出人命的!你真的踹下来我会死的!」
「那就去死!」
正当我的头就快被当足球一脚踢飞的时候──
「……呜!」
桃音会长突然用手捂住了肚子。
「桃音会长?」
见她忽然露出痛苦的表情,我担心地询问。
「可、可恶……!别以为用这种无聊的把戏可以把俺逼退两次!」
满头大汗的会长咬紧牙关拿出符咒,大力贴在法姆的后脑勺上。
她会拿出符咒使用,难道说恶灵现在附在法姆身上吗?也难怪她会突然对我做出这么莫名其妙的举动……
「……嗯、咦?烈火你在干嘛?」
疑似恢复理智的法姆频频眨眼睛。
「那是我的台词好吗……」
总之我松了口气。
「呜咕咕……」
「呜呜呜……」
虽然法姆恢复了原状,可是桃音会长还是一副痛苦难耐的样子。转头一瞧,不知何故连莲音也扭曲着面孔。
「烈火先生,法姆同学……我先失陪了!」
说完,莲音无视掉在地上的购物袋,以跑百米的速度消失不见了。那个速度之快让人难以相信她本来是在温室长大的公主。
她好像也太慌张了吧。
「那个……该死的恶灵!又被她逃走了……!」
另一方面,桃音会长则是一边破口大骂一边咬牙切齿。看起来像在发火的同时,也好像在拼老命咬牙忍耐……会捧着肚子忍耐也就表示……
「桃音会长……你该不会……」
「俺可是花样年华的少女,你敢再多说一句废话,俺一定会让你比那个恶灵更早投胎。」
桃音会长丢下一句听起来不像是在开玩笑的威胁话语后,掉头转身。
「桃音会长,你要去哪?」
「俺要先回家一趟。」
「回家?」
「俺下次绝对要逮住那个恶灵……所以俺要回去做好万全准备。你先去仓库里面找出可疑的物品搬到外面。俺一眼就能看出是不是了。」
「知、知道了。」
「……那个婊子,俺绝对不会放过你……!」
桃音会长一边发出宛如负伤老虎般的杀气──也或许是一边强忍着腹痛──一边放声怒吼,朝着她家吉备神社的方向回去了。
「那个……『婊子』?」
我一脸纳闷,为了依照会长的吩咐先行调查仓库,加快了回家的脚步。
∇
到家后我先换好衣服,然后请海丽莎帮忙挑出特别可疑的东西搬到仓库外面。
话说回来
,这仓库真的也太多莫名其妙的东西了吧。
「烈火大人,明明不久前才刚打扫过仓库,为什么又要把里面的东西给搬出来呢?」
「原因说来话长啦。」
「?」
海丽莎狐疑地侧起了脑袋。
虽然我听到的也只是来自会长的二手消息,听说海丽莎也有被恶灵附身过的样子。但她好像失去了当时的记忆……我只能说还好她一点印象也没有。
因为,如果我真的做过传闻中的那些事情的话,现在哪敢和她独处,而且海丽莎也会觉得很尴尬吧。
「话说回来,烈火先生这次也太多好处可捡了吧。」
从上面看我们搬仓库东西的阿鲁坐在我头上前后摆动双脚说道。虽然感觉不到重量,可是真的很碍眼。
「该怎么说呢,每个『女主角』都变得非常主动积极……虽然也有因为太积极导致烈火先生差点一命呜呼的CASE,不过看在肩负『帮烈火先生找对象』的任务的本官眼中,可说旱再欣慰也不过了。」
「她们都是因为被恶灵附身才那么做的吧。」
我用不会让海丽莎听见的音量小声反驳。
「……而且我也不太记得她们怎么积极对我示好。」
「是吗?海丽莎小姐和都美贵小姐被附身的情况桃音小姐都有告诉你了,法姆小姐被附身那次,你也没碰上什么会导致失去记忆的下场吧?」
「呜……可是她们自己也都没有印象啊,既然那些行为不是基于自己的意愿做的,怎么可以算数。」
「或许吧。如果发生的是记忆残留型的事件那就好了,不过也不能挑剔那么多。只要烈火先生的死鱼体质能慢慢改善,别再对『女主角』释出的好意完全无动于衷,本官就心满意足了。」
这个未来人又想替我贴上奇怪的标签了。
「你的脚太碍眼了。闪开啦!」
「是是是。」
阿鲁一边纵向旋转一边从我的头顶退开。
与此同时──
「喂,色魔。」
──……有个替我取了个非常伤人的绰号的人物大驾光临了。
「我才不是什么色、魔、好、吗……」
「怎么?」
见我话说到一半变得断断续续而一脸惊讶的──正是换上了巫女服,把头发放下来的桃音会长。
或许是发型和服装部有改变,再加上拔掉了眼罩的关系,给人的印象焕然一新。不过挂在脸上的坚毅笑容和散发出的气质,还是跟那个独眼学生会长如出一辙。
「会长,那身服装是?」
「仪式必须从形式开始做起。要超渡那个可恶的嚣张恶灵,自然不能没有像俺这种清新纯洁的巫女。」
「『清新纯洁』的巫女……?」
「你有问题吗?」
「完全没有!」
刚才我好像看到桃音会长的身后浮现出老虎的影子。吓死人了。
对了,她不会就穿着女巫服一路逛大街走到我家来吧?
「瞧你一脸有话憋着不说的样子。算了,这个先交给你。」
桃音会长如此说道后,丢了个护身符给我。
「这是?……*见鬼?」(编注:此处为日本阴阳术术语。)
在一般会写着「交通安全」或「学业成就」的部分上,那个护身符写的却是「见鬼」两个字。
「所谓的鬼就是灵魂的意思。只要身上戴着那个护符就能看到幽灵。你如果能看见那个婊子的身影,也不是一件坏事。」
「婊子……所以说那个恶灵是女的啰?」
「至少就俺看到的外表而言是女的没错。总之你要随身携带,别弄丢了。」
我听从指示把见鬼的护符塞进裤子的口袋。
「好了……就是那个壶吧。」
桃音会长大致扫视从仓库搬出来的东西后,直觉找出最可疑的目标,跪在那个壶的前面展开了调查。
「唔……!」
掀开壶盖反面一看的桃音会长发出了紧张的声音。
「查出什么线索了吗?」
「你这笨蛋!」
「好痛!?」
被会长拿壶盖砸了!痛死我也!
「那个恶灵的信息全都清清楚楚地写在壶盖反面不是吗!而且黏在壶盖上的破损封条!那是封印恶灵用的东西!你没事干嘛把它撕破!?」
「我是外行人,怎么可能分得出来是不是封印啊!况且如果不打开盖子,又怎么看得到壶盖反面写的东西!」
再说那篇日文古文太古老了我根本看不懂──这句话我还是吞回肚子里好了。
「唔……被封印在里面的那个灵魂似乎是叫散恋鬼咲耶姬的样子。」
「散、恋……什么来着?」
「太长记不起来的话你就记住她叫咲耶就好。」
「是。」
「由失恋少女们的遗憾所凝聚而成的集合体……附在少女身上,试图满足她们的遗憾……」
和我不一样,成绩优秀的学生会长流利地朗读着壶盖上的古文。
「遗憾指的是?」
「既然是失恋的鬼魂,她的遗憾自然是来自于恋情无法开花结果了。」
「这个我可以明白……我不懂的是,为什么要选择我做为目标?」
我不记得自己有做过什么会让那个叫咲耶的幽灵爱上的事。
「你被盯上的理由吗……当初是谁打开这个壶盖的?」
「是我。」
「这样的话,或许是因为你帮她解除封印的关系吧?」
「咦……可是,正确而书撕破封条的人是海丽莎、好痛!」
我本想反驳,可是桃音会长直接用手刀往我额头劈来。
「海丽莎是女的啊!况且对这个咲耶来说,爱谁都无所谓也说不定。」
「这话怎么说?」
「俺说过了,她是由遗憾凝聚而成的『集合体』……换句话说,她是由许多失恋少女的复杂思念所凝聚形成的鬼,所以咲耶自身并没有特定的单恋对象。但她毕竟是失恋的鬼,所以才会被『想让恋情开花结果』的愿望束缚。」
自己从没谈过恋爱,却渴望着爱情的鬼……是这个意思吗?
「以下纯属俺的推测,咲耶选择你做为暂时的『恋爱对象』,为了和你恋爱所以才附身在和你有来往的少女身上吧?」
「……嗯?照你这么分析的话,操作她们身体的都是咲耶了对吧?既然如此,为什么海丽莎、都美贵和法姆采取的行动都不一样呢?」
假设身体只是借来的躯壳,附身在里面的都是同一鬼魂且目的一致的话,按理说采取的行动应该也会大同小异才是。
「……这个嘛。有可能是因为咲耶没有足以完全控制他人的力量吧。恐怕她只是让被附身的对象的精神跟自己的精神同步,试图透过她们来满足模拟的恋爱感情吧?」
「模拟的……原来如此。」
觉得桃音会长的解释很有道理的我点头如捣蒜。
「烈火先生。你有听懂桃音小姐的说明吗?」
「当然有啊。说穿了就是大家的精神被控制成跟咲耶同步,受到她想要谈恋爱的强烈欲望的驱使,才会做出那么奇怪的事情来的吧。」
阿鲁小声跟我攀谈,我也压低嗓门同答。
「呜哇……」
为什么要露出那种伤是被海参砸到脸的表情啊?
算了,阿鲁的反应不是重点──我比较好奇一个问题。
为什么我的祖先要把封印了咲耶的壶丢在仓库这种地方呢?
因为既然都封印了,之后……
「喂,问题学生。」
「是、是。」
问题想到一半的我被桃音会长的声音唤回现实。
「那个恶灵的本名也查出来了。接下来只要把她引诱出来就能抓到了。你来帮忙。」
「可是我们击退咲耶三次了,她应该也会有所警戒不敢轻易靠近我们吧……?」
我如此说道后,桃音会长发出一声闷哼。
「这问题简单。只要准备能吸引她自己上钩的诱饵就行了。」
「诱饵?」
「没错。她是失恋的少女的怨念形成的鬼──」
会长扬起嘴角。
「──换句话说,她的嫉妒心可是很重的。」
∇
如此这般……为了执行桃音会长所策画的诱饵作战,我来到附近的公园找了张长椅坐着。
「完全提不起劲来……」
「有什么不好呢。这可是矫正烈火先生世界犯罪级的迟钝的大好机会。」
「我虽然都听不太懂阿鲁你每次在骂什么,可是我感觉得出来有些酸溜溜的……」
我叹了口气,东张西望。
这座公园因游乐设施年久失修,很少有人会来,所以四周不见半个人影。正确来说是还有学生会长躲在树丛里面,除了她以外就没其他人了。
就在这时……
「烈火。」
「皋月。」
我向出现在公园的青梅竹马微微举手示意。
「怎么了?突然把我叫来这种地方……就只有我们两个。」
「啊,这个嘛,总之你先坐下吧。」
「嗯、嗯。」
皋月虽然有些错愕,还是在我旁边坐了下来。
「所以……你要跟我说什么?」
「我喜欢你。」
阿鲁,拜托你别在旁边闹了。
「呃……这话有些难以启齿啦……」
「……嗯。」
我吞吞吐吐想要拖延时间,不过或许是感染到我的紧张的缘故,皋月也莫名紧张起来身体变得僵硬。
「……该怎么说呢……」
正当我摸索着可以拖延时间的话题时……
「烈火!」
依莉丝随着活力充沛的声音跨过公园的栅栏跑来。
「咦?皋月?」
「咦?依莉丝同学?」
皋月和依莉丝看着彼此的脸不停眨眼。
「烈火……你不是有话要跟我说吗?」
「那是人家的台词好吗!到底怎么回事,烈火!」
「奇、奇怪?我有说还有找其他人……」
「「你没说!」」
「你没说喔~」
被皋月和依莉丝还有阿鲁同时吐槽的我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阿鲁,既然你发现了,拜托提醒我一下嘛!
不过,就在我不知该如何解释的时候……
「烈火先生。」
「烈火。」
「烈火大人。」
「烈火先生。」
「烈火。」
特托拉、罗沙琳、钤兰、莲音、莎莉──总之我电话联络得到又能马上赶来的女孩子通通都聚集到公园来了。
之所以把她们全都找来,是为了使咲耶感到嫉妒。
咲耶已被会长击退三次。现在她的警戒心应该特别强吧。可是咲耶是嫉妒心很重的幽灵,看到我这个目标被众多女生包围的画面,不可能默默地忍气吞声。
所以她一定会露出狐狸尾巴来—桃音会长是这么说的。
「烈火!这到底是怎么一同事!?」
罗沙琳眼睛都快喷出火来。
「是啊。除了请你说明眼前这个状况外,听说上午的时候你又让法姆亲了,关于这件事也麻烦你解释一下啰?」
莎莉向我投以冰冷的视线。
「「「「你说什么!?」」」」
复数的少女同时粗声粗气地嚷嚷。
……虽说这是为了引出咲耶的作战,不过要安抚这群咄咄逼人的女孩子也让我吃足了苦头。
「呜,呃呃,关于那件事我该怎么说呢……」
我流了满身的冷汗,拼命闪躲针对我而来的谴责与质问。
根据桃音会长的说法,由于咲耶的目的是想要尝试模拟恋爱体验,所以她附身的对象很有可能会挑选跟我关系接近的女孩子。
问题是就算我佩戴了见鬼的护符,还是无法从现场这群女孩子里面找出疑似咲耶的身影。
这么说来,她会是跑去附在不在场的其他女孩子身上了吗?海丽莎、都美贵、法姆都曾经被她附身过,按理说再被附身的机率不高。响住在隔了好几站远的地方,契尔西人则是在国外。
如此一来,剩下的可能性只有……
「烈火!」
这时,身穿『Linda Lovers』制服的莉亚现身在公园。
「为什么你身上还穿着制服啊!?」
「现在是打工的休息时间!我很想见烈火一面,就跑步过来了!」
「不要穿着制服在街上跑啦!」
「没办法啊!我就是想早一刻见到你!」
莉亚以强而有力的口吻断言道。
呜!她竟然一脸认真地说出那么丢脸的台词,而且还这么大声。这会是被咲耶附身的关系吗?
对了。那咲耶呢。
「……」
我握紧口袋中的护符,集中注意力。
于是,我看到莉亚的身后有个浮在半空中的模糊人影。
咲耶有着一头金发,以及跟发色一样的金色眼睛,是个脸上长了一点点雀斑,容貌可爱的少女。
本以为她应该长得非常骇人的我,看到咲耶的真面目后感到十分吃惊。
「莉亚你干什么!想用那放荡的装扮勾引咱家的烈火吗!?」
「烈火什么时候变成罗沙琳的东西了啊!不过我也认为莉亚那副打扮太过违反善良风俗了!」
罗沙琳和依莉丝同时指着『Linda Lovers』的制服,面红耳赤地大声抗议。
虽然两人一副要跟莉亚杠上的样子──
【碍事。】
──但莉亚身后的咲耶一开口后,她们的脸色随即变了。
「怎、怎么……」
「好痛好痛好痛!」
不只是她们两人,其他少女也按着肚子,露出疼痛不堪的表情。
「怎、怎么会这样……?」
「呜……我不行了!」
有人先弃械投降后,就像骨牌效应一样,其余按着肚子的少女也不约而同朝着公园的某座设施一直线狂奔而去。至于她们跑去什么地方,不言而喻。
咲耶的能力是引起强烈的腹痛……一开始我还觉得这是没什么意义的烂招,但现在仔细想想,这说不定其实是一种凶恶至极的可怕能力。
「烈火……」
莉亚面泛红潮,笔直朝我走来。
水汪汪的眼睛。红润的脸颊。搭配上对男人而书充满致命吸引力的制服,酝酿出强大的性感力场。
坦白说,要不是我早知道这是咲耶的影响,恐怕我早就整个人扑进莉亚的怀里了……不,我在胡思乱想什么,思考在粉红色力场的作用下似乎往自甘堕落的方向偏去。
我要振作一点才行啊。
「烈火。跟我一起来吧。」
「为、为什么啊?你想跟我做什么?」
「还记得我以前说过,如果有天我想抛弃处子之身了,希望那个对象是你吗?」
「啊、啊啊?结果那到底是什么意思?」
虽然响告诉我想知道的话自己去查,可是懒惰的我最后还是没有去调查。
「嘻嘻,不要叫女孩子把话说太白嘛。」
莉亚小姐你到底想干嘛呢。
「呜、啊!?」
一步一步往后倒退的我,被刚才坐过的长椅给绊到了脚。我整张背撞在椅背上,完全被逼进了死胡同。
「来吧,烈火。你就算插翅也难飞了。」
「就是说啊……」
我的视线飘向莉亚身后的咲耶。
【──?】
发现我在看她,附在莉亚身上的幽灵面露讶异的表情。
……就是现在!
「唷!」
迅速弯下身子把双手伸进长椅底下的我,把事先藏在下面的东西──原先封印了咲耶的壶给捧出来。
【──!?】
原本眼睛老是半张半阖的咲耶,惊讶地睁大了双眼。
只见她试图立即离开莉亚,但──
「太慢了!蠢蛋!」
从树丛后面跳出来的桃音会长双手随着剧烈摆动的袖子打出奇妙的手印。
顿了一秒,只听到「啪……」像是某种『力量』在流窜的声音,一个圆形状的结界以长椅为中心成形。
如此一来咲耶便成了笼中鸟。
【这、这是怎样啊!?不要破坏我的好事!】
被困在结界之中的咲耶一如精神错乱似地大吼大叫,桃音会长毫不迟疑。
「给俺乖乖回到壶里去!」
【你跟我有什么仇啊~!?】
桃音会长随着一声大喝重新打了一个手印,只见咲耶从莉亚身上被剥离,就像被狂风吹跑的落叶般在空中飞舞,最后被吸入捧在我手中的壶里。
咲耶被吸进壶中的瞬间,我和她对上了视线。
「问题学生!盖上壶盖!」
「是!」
我拿出和壶一起事先藏好的壶盖,二话不说封起了壶口。接着掏出桃音会长交给我保管的符咒,贴在壶盖上头。
「……嗯?怎么了?我应该在打工啊。」
莉亚侧头一脸困惑。看来她似乎是恢复了理智。
「莉亚。午休时间快结束了喔,不快回店里去小心迟到喔。」
「烈火?为什么我会在这种地方……咦,午休时间快结束了?时间怎么过得这么快。虽然一整个莫名其妙,看来我还是快点回去为妙。谢谢你,烈火。」
「不客气。」
我目送穿着『Linda Lovers』的制服在大街中奔驰的莉亚,一边放下心中的大石,长叹了口气。要是莉亚被琳达姐训斥了,晚点我再去帮她说几句话吧。
我坐在长椅上伸了个懒腰,桃音会长过来从我腿上一把抢过封印了咲耶的壶。
「真是的!让俺费了这么大一番工夫!」
「桃音会长……你打算拿她怎么办?」
「那还用说!敢践踏俺这般花样年华少女的尊严,根本是罪大恶极,俺不但要把她公开处死枭首示众
,还要拖着尸体游街!……只可惜这家伙是恶灵,俺只好交给爷爷请他彻底除灵了。」
「什么是除灵啊?」
「就是把她送到另一个世界,让她无法再在人世上作祟。」
「!」
「那么俺要把她带回去给俺爷爷了,你也回家吧。」
桃音会长说完准备打道回府──不过被我拉住了手。
「……稍等一下。」
「干嘛?」
「那个壶……本来是放在我家仓库的东西。请你还来。」
「嗯嗯?」
桃音会长像看到什么奇怪东西一样瞇起了眼睛。
「等除灵结束后俺自然会还给你了。刚才那个恶灵现在还在壶里面喔?」
「麻烦你连那个恶灵也一起还给我。」
「喂喂喂,你在开什么玩笑?」
桃音会长又瞇细了眼睛,不过这次是因为另一个含意。她所散发出的气息仿佛在警告我,敢多说一句废话就要给我好看似的。
「……自古我们家族的人就很容易被卷进千奇百怪的事件里面。」
「……」
「我猜封印那个叫咲耶的幽灵的人,也是我的祖先。可是你不觉得事情有些蹊跷吗?」
「蹊跷?」
「你想想,好不容易才封印了恶灵,既然如此──为什么我的祖先不把咲耶带去找像桃音会长的专家,请专家来除灵呢?」
祖先是被卷进了什么样的『故事』、又因为什么样的机缘才把咲耶封印的,当中的来龙去脉我并不晓得。可是,从我一听说放在仓库里的壶封印有恶灵的时候开始,就一直觉得情况并不单纯。
「你们家族的情况俺不是很清楚,不过……举例而言的话,会不会是行动范围内刚好没有除灵的专家呢?所以才只好放在仓库里面。」
「是有那种可能。不过,也有可能根本不是因为这样……」
「哦?」
桃音会长发出感兴趣似的声音。
只见她向我投以试探的视线,扬起了其中一边的眉毛。
「把你觉得『有可能不是因为这样』的理由说来听听吧。」
「……我猜那位祖先是希望有某个子孙可以救救咲耶。」
听到我的回答,桃音会长显露出兴趣愈来愈浓厚的表情。
桃音会长沉思似地用手指抵着下巴。
在不打开盖子就无法看到的壶盖反面写再多东西,也发挥不了警告的效果。倘若祖先真的认定咲耶是「危险的东西」的话,不把这件事写在表面实在令人匪夷所思。
「所以我认为,祖先会把咲耶的详细信息写在盖子反面,是因为希望解开封印的子孙能以跟他不一样的方式来设法救救咲耶。」
「很抱歉,你祖先怎样不干俺的事──不过……」
桃音会长忽然把夹抱在腋下的壶抛向我。
「哇!哇!」
好险,差一点就要摔破了。
「不过你祖先在想什么东西,你应该比俺还了解吧。」
桃音会长一边笑着如此说道,一边从上面看为了接住壶而摔得四脚朝天的我。
「问题学生,不,波乱烈火。你明明被那家伙整得那么惨,为什么还要袒护她?」
「……或许我不记得自己被修理得多惨也有关系吧。」
我尽其所能高高扬起嘴角。
「不过既然这家伙是遗憾凝聚而成的,我觉得与其用消灭的方式,不如设法让遗憾获得满足吧。」
「你真的是无可救药的傻子,不过也满有趣的就是了。」
语毕,桃音会长转身背对我。
「俺欣赏你。有空再来学生会办公室坐坐吧。俺会深表欢迎的。」
她侧着脸轻轻挥挥手后,直接离开了公园。
该怎么说呢,她这人还真是豪迈……
「──这支旗子插得不错喔。」
「嗯?怎么了?阿鲁?」
「没什么。」
「?」
总觉得她好像又说了什么奇怪的话,算了。
这场骚动总算平安落幕了。我的天,明明跟『故事』无关,可是却搞得鸡飞狗跳的……
「!?」
这时,我的背忽然打了个猛烈的寒颤。
我战战兢兢地转头一瞧──只见后面有七个鬼……
「你什么时候跟学生会长混得这么亲密的?话说,为什么会长会扮成巫女的样子?」
皋月面露我从来没看过的可怕模样睥睨着我。
「咱家一直听到什么恶灵跟封印的……简而言之,你把咱们找到这里来,就只是为了利用咱们吗……?」
罗沙琳则是展现出吸血『鬼』般的气魄大发雷霆,两只手臂的前端开始变身成红黑色的狼。
「一而再再而三让年轻女孩尝受那样的耻辱……」
莲音应该是把在商店街发生的事也给算进去了吧。可是那次我们的相遇真的纯属巧合,绝不是刻意安排的……
「烈火。」
锵的一声,莎莉掏出了装有可疑药物的治疗枪。
被杀气腾腾的少女们团团包围,可怜如我也只能像虫子一样把身体缩成小小一团。
………………是谁说这次的事件我不必拿性命相搏的。
我这辈子从没像今天这样距离鬼门关这么近过呢。
──因为又失去记忆的关系,后来发生了什么事我就不记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