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日结束的礼拜一。
上上个礼拜被传送到无人岛,再加上上个礼拜悠莉亚的事件,进入第二学期后,我依然过着实在很难称得上是风平浪静的日子。来学校上课时,反而是我心情最放松的时刻。虽然我讨厌念书就是了。
不过距离升上年级准备大考越来越近,即使我再讨厌念书,也不能一直逃避下去……等一下?虽然目前情况还算过得去,可是以后我该不会得设法一边解决『故事』一边准备大考,蜡烛两头烧吧?
「我会不会过劳死啊……」
想到不久的将来,我不禁趴在桌子上。
处理『故事』不是我的工作,所以严格说来或许不能算是过劳死,不过说真的,感觉就算我有三头六臂也一样忙不过来。
「真希望多一个我来帮忙……」
「要不要本官带你去一趟平行世界?」
「……感觉去了那种地方,一定又会被卷进『故事』里。」
我有气无力地回答阿鲁那只是敷衍了事的提案。
「唉~~」
「怎么了,烈火?瞧你唉声叹气的。」
隔壁的皋月担心地问我。
「也没有啦……只是突然对未来感到不安。」
「?我是不太懂你的意思,不过周末要举办户外烤肉喔。如果你有什么不安,等烤肉过后再努力设法克服吧?」
「啊啊,对了。我都忘记要户外烤肉耶。」
这确实是每年让人引颈期盼的活动。
原本消沉的心情也稍微振奋了一点。
「你们在聊什么?」
坐在我另外一边的依莉丝加入了对话。
「喔,我们这个礼拜要户外烤……」
「没事!」
我准备开口回答,皋月却不知何故突然捂住我的嘴巴,开始装起傻来。
她的态度让依莉丝有些不是滋味。
「咦,那是怎样!告诉人家嘛!」
「我说没有就是没有!」
「我有听到户外烤肉喔~你打算跟烈火出门?什么时候?」
「才不告诉你!」
「告诉人家又不会怎样!」
皋月和依莉丝立刻吵了起来。
皋月干嘛刻意隐瞒啊?依莉丝如果刚好有空,约她也没什么不好啊……当我心里这么想着的时候——
「啊啊,你又露出一脸呆相了~这个大木头。」
阿鲁一如既往又莫名其妙炮轰我。
「呣!你打算一个人偷跑对不对!我不会让你得逞的,皋月!」
「依莉丝同学,你才没有资格说别人偷跑!」
不过才一转眼而已,两人已经开始为跟原先话题八竿子打不着关系的事情,吱吱喳喳地吵得不可开交。
总之,我希望她们别一人各抓着我一只手吵架了。
「喂,你们两个干嘛一左一右包夹烈火。咱家也要加入。」
「饶了我吧。」
后来被骚动吸引的罗沙琳也跳进来参战,状况越来越扑朔迷离了。
她们三个拉扯着我的手臂和制服的同时,四周的同学也纷纷向我投以见怪不怪、已经放弃或是好奇的视线对我评头论足,当我呈现半放弃状态,思考着到底该怎么摆平这个状况的时候,教室的门忽然喀啦喀啦地打开了。
「波乱烈火同学在吗?」
走进教室的是一个学姐。
「是我,请问有什么事吗?」
被学姐点名的我碍于两只手都被霸占住,只能用声音回答。
「……我倒想先问你,你在做什么?」
看到我被三个女生围起来蹂躏,学姐不禁露出诧异的表情。发现要找的对象居然是这种家伙,也难怪她会露出那种表情吧。
「看来是如传闻所言的问题学生呢。」
「呃……可以请问找我有什么事吗?」
我被学姐的自言自语刺伤了心,不过仍尽可能不要表现出内心受伤的模样,再次询问道。
只见她放弃似地摇摇头后,开口说道……
「会长找你。能麻烦你来一趟学生会办公室吗?」
既然会长指名找我,那就无可奈何了。我会把皋月她们丢在教室,自己跑去学生会办公室,也是没办法的事,毕竟会长指名找我。
「?为什么你会露出松了一口气的表情?」
「不,没什么啦。」
桃音会长挑起单边眉毛询问,我挥挥手想要装傻带过。
「他刚才被三个女生包围,笑得很猥亵。」
不料,把我带来这里的学姐(学生会副会长)居然打小报告。是说,我哪有笑得很猥亵啊!
「哈哈哈,看来你还是那个问题学生啊。」
「会长。要不要派风纪委员监视他比较好?」
「拜托!」
虽然桃音会长对这提议付之一笑,不过副会长的眼神倒是挺认真的。
没想到只不过是一次目击到那种场面,副会长就想使出这么赶尽杀绝的手段……还是说,是因为桃音会长平时都在跟她胡诌一些莫须有的事情?太教人遗憾了。
「烈火先生,瞧你一脸不服气的表情,本官先提醒你,你可是没有露出那种表情的权利喔?」
阿鲁你讲话一定要这么狠吗!
本来学校是让我歇一口气的好地方的……这个疏离感是怎么一回事。难道我的安居之地只剩自家厕所了吗?最近连我的房间都很难称得上是舒适圈了……
「?为什么你现在又露出望向远方的眼神?」
「不……没什么……」
「现实压得我好难受」——这种话我实在说不出口,只能用手盖住脸装死。
「不说就算了。」
桃音会长简单带过一般学生的烦恼后,进入了正题。
「你今天有空吗?」
「咦?应该算是有空吧……」
「好,那你回家时去绿里的家一趟。」
「什么?」
她会不会一口气省略太多说明了。
「叫、叫我去常盘学姐家?要做什么?」
「绿里那家伙,夏天都过完了,还得到了夏天感冒的样子。」
桃音会长开始说明。
「是吗?不过现在的天气还很像夏天啦。」
「那家伙冷气吹太多了,俺明明提醒过她记得要设定时关机的,受不了……唉,现在说这些也没用了。」
桃音会长无奈似地叹了口气后,做了个把牢骚先摆到一旁的动作。
「绿里的父母必须出门工作。今天会很晚才回家。以前碰到这种时候俺都会去探病,不过……情况如你所见。」
桃音会长这么说着,比向学生会社办的桌子。上头有堆积如山的文件等杂乱的东西。
「下个月就是文化祭了。现在学生会正忙着准备。今天俺八成也要拖到很晚才能离开。」
「不过文件也多得太夸张了呢。文化祭的事前准备有这么繁童吗?」
「唉,一言难尽啦……言归正传,谈到这里,你应该也都了解了情况才是,总之俺希望你能代替俺去探绿里的病。」
「嗯,听你说到一半我就猜到结果会是这样了……问题是,为什么要找我?」
毕竟我是男生,也不是同年级的。而且,常盘学姐只有自己一个人在家,父母又会晚归的样子。应该有比我更适合去她家探病的人选吧……
「你不是轻文社的社员吗?去探一下社长的病会要你的命吗?」
「问题不在那里吧……」
「而且,别忘了你还欠俺人情呢。」
「呜……」
碰到人情攻势我就无力反击了。不只是上次的悠莉亚事件,更早之前我也是靠桃音会长的力量才解决靛蓝的问题的。
我叹口气后点点头。
「……好吧。我去就是了。」
「一开始就这么干脆不就得了。」
桃音会长不知为何摆出高高在上的架子如此说道后,突然露出了贼笑。
「对了,顺道告诉你一件会稍微提升你干劲的事情好了。」
「?」
「感冒卧病在床的绿里,会比平时还要性感三倍喔。」
想当然耳,桃音会长透露的小道消息,听得我忍不住喷出口水。
于是,放学后我依照桃音会长告诉我的地址,来到了常盘学姐的家门口。
「……所以呢?为什么皋月和都美贵也跟来了?」
不知道她们到底是从哪听到消息的,这两个人得知我要去常盘学姐家探病后,便跟在我后面一起过来了。
「我们怎么可能让你和常盘学姐独处。」
「没错没错。天晓得你会趁学姐病倒的时候做什么好事。」
「是吗……」
被人不信任成这样,真教我想哭。
其实依莉丝和罗沙琳也知道我要来探学姐的病,不过她们两人似乎有其他的事情要处理,所以才没有跟来……然而在和她们分开前,她们也搬出跟皋月和都美贵差不多的说词,警告我别轻举妄动。
垂头丧气的我,有气无力地按下了常盘学姐
家的门铃。不过门铃似乎故障了,完全没有反应。
「哎,反正会长事先帮忙连络过了,我们就直接进门吧。」
我们三个推开外门走进院子,用从桃音会长那边借来的备份钥打开玄关大门。
「不好意思~常盘学姐~我们来探病了~」
我从玄关往里面大喊,却没听见有人回话。
「会不会是在睡觉……?」
若是如此,还是别吵醒她比较好。
我们放轻动作脱下鞋子。
听说常盘学姐的房间在二楼,不过我们在上楼前,应该先把买来煮稀饭的材料放在厨房之类的地方吧……这时——
滋答。滋答。
……这是什么脚步声?
以脚步声来说,这声响听起来有种湿湿的感觉。
「嗯?」
「奇怪?」
皋月和都美贵好像也听见了,我们三个人一起竖长了耳朵。
声音的来源……是在走廊深处吗?
我把视线投往那个方向。
只见一个顶着一头湿答答长发的人影从那里走了出来。
「呀啊啊啊啊啊啊!」
目击到那个人影的瞬间,皋月立刻发出刺耳的尖叫落荒而逃,可是她没能开启玄关的门,「咚」的一声一头撞了上去。
「……!」
都美贵则惨白着一张脸,僵在原地一动也不动。似乎是怕到连声音都发不出来的样子。
呃,尽管这个画面,乍之看下的确像是直接把恐怖电影搬到现实中……不过我猜那个应该是……
「常盘学姐?」
「……」
学姐的音量很小,以至于我听不见她在说什么,不过从她头发摇晃的样子看来,那应该是点头的意思吧。她果然是常盘学姐没错。只是她的头发真的太长了,全身只剩脚趾头露出来。
「学姐,你的头发怎么湿成那样?你在做什么?」
皋月知道原来对方是常盘学姐后便恢复了冷静(是说,她以前也曾经把头发放下来的学姐误认成幽灵过),重新打起精神询问道。
「……」
常盘学姐好像说了什么话,不过音量太小了,实在听不见。
「…………?」
「……」
我微微把头歪向一旁,结果她做了个沉思状的动作,接着朝我小跑步过来。
她的头发随着跑步的动作摇晃摆动,露出底下的肌肤。
「等一下,常盘学姐你该不会没穿衣服吧!?」
难道她刚才在冲澡吗!?
所以头发才会是湿的……等等,她现在这个动作,该不会是想要……!?
「学姐!请你不要光着身子拥抱烈火!」
「皋月,干得好!」
皋月在眼看要擦枪走火之际制住了常盘学姐,避免可怕的事态发生。我忍不住竖起大拇指赞美这个青梅竹马。
每当别人听不见自己说话的声音时,常盘学姐就会像这样想要抱住对方,凑在对方耳边说话……在平常她在有穿衣服的状态下、把胸部往我身上贴时,就已经够让我吃不消的了;要是她在裸体的时候也来这一招,天晓得会引发什么情况。
「是说,烈火,你好歹也转个身看后面吧!」
「呜噗!」
躲过危机后,我精神松懈地愣在原地,结果被都美贵狠狠地赏了一巴掌,脖子被强制旋转一百八十度。
「我和大友同学去帮常盘学姐穿衣服,你乖乖待在这里别动!」
「是……」
我捂着又麻又刺的脸颊,窝囊地回答。
「好可惜喔,烈火先生。」
阿鲁还是只会事不关己似地说着风凉话。
常盘学姐似乎是因为事先接到通知知道我们要来,所以才跑去冲澡,想要把睡觉时流的一身汗冲掉。可是她冲完澡后,才发现自己忘了把要换上的睡衣带去更衣室。恰好我们又在这个时候上门,为了出来迎接我们,她只稍微用毛巾擦干身体便匆匆离开了更衣室。
顺带一提,虽然碍于(或者说幸好?)长发的遮挡所以我没看见,不过她至少有记得穿上内衣裤的样子。不对,只穿内衣裤就出来迎接客人,好像也怪怪的。
「重点是,学姐你都感冒了,身体一定要擦干净才行啊。」
「……」
常盘学姐躺在被窝里面点点头。
这个学姐有时候会像这样表现出粗心莽撞的一面,我有些拿她没辙,在心中轻轻叹了口气。
「……所以现在是怎么了?为什么皋月和都美贵要缩在墙角?」
「……好大。」
「……好柔软。」
两人面对面双手抱膝坐在地上,互相嘟囔着让人听了一头雾水的话。不知道她们在帮常盘学姐擦干身体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事?
「咳……」
常盘学姐轻轻地咳了一声。
「啊啊,你看,谁教你太逞强了。」
我把毛巾泡在洗脸盆的水里然后拧干,放在她的额头上。
只见学姐挺起了身子,把嘴巴凑在我的耳边说道:
「谢谢。」
「啊,不会啦,不客气。」
「……」
常盘学姐面露微笑后,为了不让毛巾滑下来,放慢动作把头躺回枕头上。
不知道是否是因为发烧的关系,她脸颊红红的……看起来确实是比平常性感多了,不过这个念头等于间接承认桃音会长的说法没错,让我有些不是滋味。
「哎呀哎呀~看病事件算是爱情喜剧的固定情节了吧?不过烈火先生似乎真的对这种很没抵抗力呢~」
「……!」
明明阿鲁跟往常一样面无表情,我却觉得她在窃笑。
我东张西望观察房间,试图寻找可以化解尴尬气氛的话题。
「学姐你房间的书还真多呢。」
常盘学姐房间两侧的墙壁都被书柜占据,上头不但塞满了漫画和小说,还有厚得要命、感觉是资料的书籍。而且即便有这么多书柜还是不够放,房间地上也堆了许多书柜塞不下的书。
不愧是立志当作家的人,她真的很喜欢看书耶。
我听说她从以前就体弱多病,也许她小时候大部分的时间都只能待在家看书,不能出去玩吧。
她是因为想当作家才看了这么多书,还是因为看了这么多书以后才想当作家的呢……嗯,不管因果关系如何,那都不是重点。总之有许多复杂的因素融合在一起,才造就现在的常盘学姐。
当我认真思考这种事情时,皋月和都美贵终于从原因不明的低落情绪中走了出来,开始打开窗户让房间通风并照料学姐。
「对了。常盘学姐。如果你肚子饿,我可以帮你做稀饭,有需要吗?」
皋月如此问道后,常盘学姐点了一下头。
「那我立刻下厨做给你吃。借用一下厨房喔。」
「我们做的稀饭很好吃的,敬请期待。」
说完,皋月和都美贵便一起下楼了。
「准备稀饭应该不会花太久的时间才是。啊,学姐你要喝果汁吗?」
学姐点点头,我拿在半路买来的维他命运动饮料喂她喝下……啊,稍微流出来了。
「对不起。我马上擦干净……!」
啊,饮料的水滴喷溅到锁骨那边了……!
「那、那个,常盘学姐。」
「……?」
我拼命用视线强调饮料喷到的位置,可是常盘学姐还是歪着头,等我用毛巾帮她擦干净。
「~~」
为了避免不小心碰触到锁骨正下方的双丘,我小心翼翼地用毛巾擦掉果汁。
呼……怎么偏偏在皋月和都美贵不在的时候出包啊。如果她们在场的话,至少还可以拜托她们帮忙擦干净。
「嗯……?」
咦?这时我忽然有种觉得哪里不对劲的感觉……应该说我好像忘记了某件非常重要的大事。
十几分钟后。
「久等了。稀饭煮好啰。」
皋月端来托盘,上头有冒着热气的稀饭,和调味用的盐巴瓶子。虽然那是一碗非常正统的白米稀饭,不过看上去令人忍不住食指大动。
「呀呜!」
「……」
常盘学姐抱着皋月不知在窃窃私语什么。应该是在向她道谢吧。
「你能自己吃吗?不方便的话,我可以喂你喔。」
「……」
「好。我知道了。那请你先放开我,然后张开嘴巴。」
皋月如此说道后,常盘学姐从她身上离开,躺回床上「啊~」地张开了嘴巴。
「呼~呼~」
皋月把热腾腾的稀饭吹凉后,用陶器汤匙把粥喂给常盘学姐吃。
嗯。从常盘学姐吃得津津有味的模样看来,〔那碗稀饭〕果然很好吃的样子。
另一方面——
「都美贵……这是什么?」
我指着这边〔这碗稀饭〕询问道。
「……稀饭啊。」
煮了这碗稀饭的都美贵,露出不服气的表情回答。
稀饭……
吗?
她刚才说她要煮稀饭,然后跑去了厨房,所以她试图煮出来的东西应该就是稀饭没错——至少一开始是。
可是,我很好奇真的有人会只看一眼,就能看得出来她现在端出来的碗,里面所装的东西是稀饭吗?不,全世界没人有这个本领,就连我也不例外,要不是我事前就知道她要去煮稀饭,第一眼看到那个东西肯定会以为那是「毒沼」,忍不住动身去找解毒草吧……好吧,这么说是开玩笑开过火了。
总而言之,这碗稀饭(毒?)看上去的感觉就类似我形容的那样。
话说回来,我刚才忘记的重要大事就是这个。为什么当都美贵自愿去煮稀饭的时候,我没有出面阻止她呢……大概是因为她跟着皋月离开得太自然,所以我才会忽略掉了。
虽然现在说这些也都是马后炮了。
问题是,该拿她做出来的这碗东西怎么办?
「你、你快点吃啦。」
「……果然是我要负责善后吗?」
「我再怎样也狠不下心教常盘学姐吃掉它啊。快、快点!要是你自己吃不下去,我可以帮忙喂你吃!」
明明她跟皋月说的话大同小异,为什么给人的感觉会有这么大的落差?
追根究底,为什么会以必须有人把它吃掉做为前提啊……算了,把人家辛苦煮出来的东西拿去丢掉,可是会遭天谴的。我也只能硬着头皮吃下去了。
「……我要开动了。」
我做好觉悟后抓起了陶器汤匙。
咕噗。
感觉好恶心……
我用汤匙舀起来的毒(稀饭?)拉出了一条黏稠的不明丝线,还诡异地咕嘟咕嘟作响地冒泡。
「……哈呣!」
我一鼓作气把它塞进嘴里吞咽入肚。
「……!?呜咕!?」
在到处都是书的房间呕吐可不是闹着玩的……!我拼命捂住嘴巴,要自己憋着别把吞进肚子里的东西又吐了出来。
好久没吃过这么〔猛烈〕的东西了。
话说回来,这股奇特的化学药味到底是什么……难道她加入了大量的营养补充饮料之类的东西下去调配?此外舌尖还残留有一股刺激的生姜味……看来她还加入了其他各种香料的样子。
尽管看在旁人眼中,这是一道像是在恶搞的料理,不过我能感受到制作者希望病人早日痊愈的心意……问题是,她的心意和实际做出来的成品相抵触,吃了只会教人病得更严重。要不是我一路试吃着都美贵的各种失败料理过来,现在早就昏迷不醒人事了……!
「都美贵……」
「干嘛?」
「我知道你很努力……不过你一开始还是只加盐巴调味就好。」
「……好的。」
都美贵沮丧地垂下肩膀点头答应。
嗯,虽然稀饭也有分很多口味,不过她一开始还是先从最正统的味道开始练习,让自己进步吧。毕竟这攸关人命。
不久后,常盘学姐吃光了皋月准备的稀饭,而我也硬着头皮吃光了都美贵的稀饭,把餐具收拾干净。
「……三十七?二。跟之前相比,体温有比较下降吗?」
皋月看着体温计问道,常盘学姐以点头回应。
看来她的病情改善了不少。桃音会长托付给我的看病工作,可说是已经完美达成了吧。
「学姐的爸妈还要一段很长的时间才会回来呢……」
皋月抬头看挂在墙上的时钟说道。
学姐已自行将流汗的身体冲洗干净,而我们帮她换过衣服、也做稀饭给她吃过了,再加上她的身体已经开始退烧……感觉似乎没什么事情好做的了。
「怎么办?皋月和都美贵你们无聊的话,也可以先回——」
「「休想。」」
「……是吗?」
她们的回答不是基于一番好意的「时间还早」或「我再陪你们一下」,而是带有质疑性质的「休想」吗……一想到自己竟然这么不受信任,我不禁眼眶发热。
「不然要干嘛?虽然很无聊,可是我们又不能丢下常盘学姐跑去别的地方,要做什么来打发时间?」
不能吵吵闹闹也不能离开学姐家,能做的事情实在有限。
「这样刚好。我们去楼下客厅做今天的功课吧。」
「咦咦咦~~」
听到皋月的提案,我忍不住出声抗议,结果换来她的斜眼一瞪。
「烈火。你无故缺席的次数太多了。如果连功课都不认真做,小心被留级喔。别以为高中跟国中一样那么好混。」
「呜……!」
被戳到痛处了。
原来如此……高中有留级的制度吗……高中还真是可怕的地方啊。
「话说回来,论无故缺席,皋月你也好不到哪去吧?动不动就因为我的关系就……哎呀……」
我差点要拿出『故事』那方面的事情当做例子,后来临时注意到常盘学姐也在场。好险好险。
「我了解了啦~做功课就做功课。」
「这才对。」
「那我也来预习明天要上的课好了。」
和我们不同班的都美贵似乎没有作业。仅管有一部分原因是为了配合我们,不过她愿意自主预习还是值得尊敬。换作是我的话,绝对做不来。我的头会爆炸的。
「啊,可是我们去楼下客厅的话,常盘学姐如果有什么需要,不就没办法叫我们了吗?」
毕竟学姐的音量小到不抱住对方在耳边讲话就听不见的程度。虽然她刚才曾下楼去冲澡,不过她现在处于发烧的状态,不能让她一直不断上上下下爬楼梯。
「也对。那该怎么办……」
皋月似乎也忽略了这件事,苦恼地用手拖着脸颊。
「常盘学姐。如果不会打扰到你睡觉的话,我们可以借用那边的矮桌吗?」
只要我们留在她的卧房读书,有任何状况随时都能对应。
「……呀。」
刚才那个声音应该是在回答「可以呀」吧。虽然我几乎没听见她说什么,但感觉她的嘴型看起来就是那样。
「那我们暂时借用一下了。」
矮桌上面也堆了不少的漫画之类的东西,我们三人收拾一下后,把考卷和教科书摆到桌子上头。
在赶暑假作业的时候,我们也曾几个人聚在一起写,可是我们那时利用的地点是图书馆等设施,在常盘学姐家一起写作业,感觉还挺新鲜的。
说到暑假,学姐曾毫无预警地找我参加轻文社的集训呢。而且还打了场有趣的棒球赛,还有滋味令人怀念的咖哩。
「烈火。你不要才刚开始,就马上发呆好不好?」
「啊,抱歉抱歉。」
一不注意就分心了。被皋月指责后,我连忙把注意力放回作业的考卷上。今天的作业是数学。呜哇啊,光看就头昏脑胀……
「皋月。这里……」
「嗯……烈火,这是不是之前才刚教过吗?」
「咦?有吗……」
「真是的。」
皋月尽管傻眼,还是指着教科书上的公式教我如何解题。
「这次你要牢牢记住喔。」
「了解~」
虽然我不敢保证,但还是这样回答为妙。
下一道问题是……呣呣呣。
「皋月。这个……」
「我说你啊……」
眉头皱成了八字状的皋月,从桌子另一头挺出身子教我怎么解题。
从以前开始,我在功课上碰到麻烦,就老是靠这个青梅竹马帮忙解决……嗯?
「……」
盯。
……怎么了?都美贵一直拼命盯着我们看耶。
明明没有作业要做,却还是要强迫自己专心预习或复习功课——这果然不是那么简单就能做到的事吧?
「有什么事吗?都美贵。」
「没、没有啊~」
我试着询问她,不过都美贵马上别开视线,冷冷地回答我。
「是吗?啊,皋月,这个图形问题的公式是什么啊?」
「烈火你也自己动脑想一下嘛。呃,我看看……」
「……呣。」
都美贵有些无聊似地鼓起了腮帮子,开始喀嚓喀嚓地按着自动铅笔,让笔芯伸得长长的。她这是在打发时间吗?感觉她好像整个人很心浮气躁。
「……咳。」
常盘学姐神情恍惚地从被窝的缝隙窥看着我们三个人的互动。
尽管中途发生作业写到一半,我便开始看起房间里的漫画,然后被皋月教训了一顿的突发状况,但总之我们在晚上六点前写完了作业的考巻。
「已经这么晚了,我差不多得回家了……」
「我也是。」
皋月和都美贵如此说道后,抬头看了墙上的时钟一眼。
「那我们走吧。反正桃音会长指定的时间也快到了。」
根据桃音会长的说法,学姐的爸妈差不多七点会回来。不过我们也得赶回家吃晩饭,所以她说我们六点就可以走了。
况且她也说过六点半以前就会结束掉学生会的工
作,过来这里一趟,我们还是现在就走人吧。
我一边把讲义和文具用品收进包包准备回家,一边望向常盘学姐躺着的床上。
「……」
看来她似乎睡得很安稳。
呼吸也很安定,我未经允许擅自把手放在她的额头上检查体温,感觉已经大幅退烧了。既然如此,我们现在离开应该也没问题了吧。
「常盘学姐。那我们先告辞了喔。」
虽然她应该睡着了,可是基于礼貌,还是打声招呼再走吧——当我这么想着,准备站起来的时候,忽然有人拉住了我的袖子。
「咦?」
「……」
低头一看,原来是常盘学姐从棉被里面伸出手来,抓住我的袖子不放我走。
「烈火。怎么了?」
「呃,学姐睡昏头了,她抓住我的袖子……」
我不知所措地向回头的皋月求救。
「没办法移开吗?」
都美贵靠过来查看状况,轻轻地拉了一下,试图让常盘学姐的手和我的袖子分开。
「没想到力量还挺大的耶……既然是睡昏头了,这应该没办法解开了吧。」
「这下麻烦了。她在睡觉的话,也不方便吵醒她。」
我们面面相觑,束手无策。
「……没办法了。皋月你们先回去吧。我继续留在这里等学姐放手。」
「你打算骗我们回去后,再对常盘学姐毛手毛脚……」
「我才不会!再说桃音会长也快来了,我要是敢胡来,可是会被她杀了!」
「「……」」
虽然她们俩的眼神里仍充满对我的不信任,可是碍于门限的问题,再加上我搬出桃音会长的名字,她们也只能不情不愿地提着书包起身。
「那么我们先回去了,不过要是你乱来的话,我们真的真的饶不了你喔?」
「就说我不会了。」
「要是发生了什么不该发生的事,我会逼你试吃一百道我的新作料理,直到你胃部破裂为止喔?」
「……」
无关好不好吃的问题,感觉我的胃会实际被撑爆,好可怕。
之后她们两个还是不断威胁警告我,于是我怀着有些不耐烦的心情目送她们离去。
「唉~~被钉得这么惨,这表示我还真的一点都不受信任哪~」
我已经被钉到全身遍体鳞伤了。
「为什么那两位会紧迫盯人到那种程度呢?烈火先生你连个中原因都无法敏锐地洞悉,所以本官才会说你逊哪~」
「这是什么意思?」
「再说下去,提示就太多了,本官要保持缄默。」
「缄默个什么鬼啦。」
讲那什么莫名其妙的事情,好歹再给点提示吧。
不过阿鲁说话避重就轻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我懒得搭理她,打算借学姐的漫画来打发时间,这时……
「……学弟。」
「常盘学姐?」
不知何时醒来的常盘学姐坐起上半身,并且把下巴靠在我的肩膀上。
「你什么时候醒的?如果身体没有不舒服的话,我差不多该……」
海丽莎应该已经做好晩餐等我回家了,所以我得快点回去——当我准备如此告诉学姐的时候……
「你刚才在跟谁说话?」
学姐一句话,让我全身僵硬得跟石头一样。
「呃、呃~什么意思?」
我试图装傻,学姐用双手从后面环抱住我的脖子。
「不要装傻。我都听见了。」
「呃,那个,不好意思。」
虽然不是特别痛苦,可是学姐你的胸部顶到我的背了……由于我常常被抱,所以我很清楚……睡衣的布料比制服还薄,破坏力比平常提升了一?五倍!
话说回来,这情况在某种程度上也算是危机吧?这是我第二次跟阿鲁讲话被常盘学姐听见了。只能怪我以为她在睡觉就轻忽大意,今天有办法像上次一样成功含糊带过吗……?
「其实……我一个人的时候有自言自语的毛病。」
「可是刚才听起来你像是在跟人对话。」
「啊……不……那个是传说中的『看不见的朋友』……」
呜!这个羞耻PLAY是怎样……!我都不知道捏造根本不存在的黑历史,竟然是感觉如此丢人现眼的一件事。
「烈火学弟你果然是很不可思议的人呢。」
她的意思是我是特立独行的怪人吗?
「啊、哈哈哈。」
「?」
虽然常盘学姐会那么说应该没有恶意,不过我还是忍不住干笑。
「咳咳……」
「你还好吧?」
「嗯……好像又流汗了。」
常盘学姐如此说道后,关掉了房间的暖气。
「……还是好热。」
「不,你放开我应该就不会那么热了吧?」
而且如此一来也算是救了我。因为这样我就能从背部的诱惑获得解脱了。
「不抱在一起,讲话会听不见。」
然而我的希望落空了,常盘学姐摇头拒绝,然后又轻声咳嗽。
「好热……」
常盘学姐用手指抹掉额头上的汗水后在棉被上来回擦拭。
「欸,烈火学弟。」
「什么?」
「我可以脱掉睡衣吗?」
「那那那那那当然是不可以啊!」
要是让皋月她们知道的话我就没命了,不,在那之前桃音会长会先干掉我!
「那你可以帮我擦汗吗?」
常盘学姐把下巴从我肩膀上移开,接着转身背对我掀开睡衣的下?。
「呃……」
从两截睡衣中间露出来的白色肌肤,让我不禁心跳加速。
乍听下好像是学姐让步了一样,可是实际上这门槛还挺高的耶……
「嗯……」
不过常盘学姐意外地有着强硬的一面,她把毛巾递给我后,就完全进入等我服务的态势,一动也不动。
「那、那恕我冒犯了。」
我做好觉悟后,拿毛巾重新泡水拧干,然后从常盘学姐的背后把手伸进她的睡衣里面。
「……!」
闷在睡衣里面的学姐的体温温暖了我的手背,背部的柔嫩弹力透过掌心刺激着我的脑髓。学姐那香汗淋漓的后颈不由分说地映入我的眼帘,看得我忍不住抽动喉咙吞咽口水。
桃音会长这个大骗子……!
这个性感程度根本不止提升三倍而已!
学姐平常就是个很缺乏防备了,现在居然还在完全只有孤男寡女独处的房间里,要身心健全的高中男生帮自己擦背,根本太不懂得保护自己了。
啾、啾——
这时,耳里传来某种东西滑动的声音,我这才发现常盘学姐正拿着黑笔在壁挂小型白板上写东西。
或许平时她就习惯用这种方式整理小说创作的灵感吧,只见她用非常熟稔的动作,在白板上写下文字——然后将之放在肩膀前将内容展示给我看。
『对了,烈火学弟你有喜欢的女生吗?』
「噗!?」
也、也太突然了吧……为什么偏偏要选在这种时候问这个!
「哎呀呀,难不成她是为了问这个问题,才故意装成睡迷糊的样子,把烈火先生给留下来的?」
阿鲁幸灾乐祸似地如此说道。
我不知道这纯属她个人推测,还是高性能的未来人真的看破了常盘学姐的装睡技俩。
「呃……」
瞧我支支吾吾回答不出个所以然来,常盘学姐用笔尾的海绵擦掉原先的问题,另外写上段话:
『我现在在写小说,想当作参考。』
「……」
小说的……参考?
啊啊!这么说来,常盘学姐目前好像是在写爱情喜剧小说的样子。
我记得她有说过,想要拿我当小说主人翁的原型之类的话。
搞什么,原来她问我这问题只是想当作小说的参考吗?哎呀~虽然不管她的用意是什么,这都是一个很难回答的问题,不过至少我能用比较轻松的心情去面对了。
「我觉得我的回答可能没什么参考价值耶……现在我还没决定要去喜欢谁。」
「……」
这次常盘学姐没有在白板上写字,而是一边小声地低喃着什么,一边点头。应该是接受了我的说法的意思吧。
这时,楼下传来了桃音会长的声音。
看来她已经解决学生会的工作,准备来跟我换班了。
「唷,绿里。还有问题学生。」
爬上二楼的桃音会长,轻轻举高手向我们打个招呼后,突然露出诧异的表情。
「问题学生。为什么你要把手伸进绿里的睡衣里面?」
「咦?哇啊啊!」
经她这么一问,我才想起自己帮学姐擦背擦到一半。
「这、这不是你想像中的那样喔!?是常盘学姐拜托我帮她擦背而已!我绝对没有任何一丝邪念……!」
我迅速从睡衣里面抽出手来,
高举手中的毛巾说明来龙去脉,以免被桃音会长误会。
「哦~」
桃音会长兴趣缺缺地点点头后,从我手中拿走毛巾,朝常盘学姐靠近。
只见桃音会长不需凭借笔谈或拥抱的方式,也能和说话音量超小的常盘学姐轻松自在地沟通,同时还手脚勤快地帮学姐整理好乱七八糟的棉被,以及更换干净的毛巾。
接下来应该可以放心交给她了。
「那我先回家了。海丽莎还在等我呢。」
「噢。今天多谢帮忙了。」
「这样我欠你的人情可以一笔勾销了吧?」
「还有两笔吧。」
啧,居然还记得啊?
总之,剩下的人情债,我迟早得连本带利还回去的吧。桃音会长虽然不会看到我就把这件事挂在嘴边,不过那并不表示她就会忘记的样子。
「那我先走一步了。常盘学姐你要快点好起来喔。」
「……」
常盘学姐从棉被里面伸出一小截手挥舞,张动嘴巴说「改天社办见」。
「再见。」
我微微垂低头告别后,带上房间的门。
在房门完全关上之前——
「原来如此。还没有喜欢的对象吗?」
——我感觉到自己好像听见了有人自言自语的声音。
现场只有我、桃音会长和常盘学姐,还有阿鲁而己。
不过那个声音不像桃音会长和阿鲁的,我也没有自言自语……这表示。
「常盘学姐?」
问题是距离这么远,而且中间还隔着一扇门,按理说不可能听得见学姐的声音才是……更何况——
为什么那个声音听起来感觉那么开心?
「……?」
那天我怀着小小的疑问,离开了常盘学姐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