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园祭结束,时序来到了十二月。
气候已经完全进入冬天,校园内几乎已看不到穿著薄衣服的人,大家都裹著厚厚的外套,迎著冷风缩起身体走路。
「哈哈哈,只要有意志力,跟穿薄衣服或什么都没有关系!」
不过也大概都会有一个,毫无季节感的人存在……
映像学科的实习课程已经告一段落,并展开使用底片的课程,以便衔接二年级的全新实习课。
采用十六厘米胶卷底片教学,这个真正的「电影拍摄」课程,据说用的是一台要价高达一千万日圆的摄影机,堪称是映像学科最具代表性的实作课。
这不仅是大艺大映像学科才有的特色课程,内容更是相当地专业。从底片的安装、摄影机的拍摄方式,到更为精密而艰涩的内容,学生纷纷因此发出哀号的同时,当中却有一名女孩子……
「毕竟在这间大学使用底片之类的事情是常识,事先准备也是理所当然的吧。」
盛气凌人地发表了这番言论。尽管如此,大家毕竟都不是抱著如此高尚的觉悟来读大学,每个人几乎都是第一次看到底片摄影机,因为昂贵底片曝光而被骂、还没装滤镜就要拍摄而被骂,或是不管做什么都被骂,大家都是从这样的每一天开始的。
因此为了顺利把课上好,每个人都相当地拚命,而就在这样的某一天。
「桥场,有时间吗?」
上完课之后,我突然被加纳老师叫住。
「请问什么事?……我已经没有再借器材了喔。」
「如果是这方面,我会以更愉快有趣的方式叫你过来的。不是要说这个,是最近鹿苑寺又老是请假了……你有没有听说什么?」
我摇摇头。
「没有,我直接去问问看本人好了。」
「好,如果有什么状况的话要说,可以找我商量。」
说完,老师歪著头不解地离开。
「欸,老师刚是在说贯之吗?」
上同一堂课的奈奈子如此问道。
「嗯,问他为什么一直请假。」
「问我们也没办法啊……毕竟又不晓得为什么。」
奈奈子说著,也跟老师同样歪著纳闷起来。
「我今天回去之后再问问看吧。奈奈子,你今天要到很晚吗?」
「嗯──看上课时间怎么样吧,我再发简讯给你。」
自从学园祭以来,奈奈子对于唱歌的事情更加投入了。
就连训练课程也每个礼拜上四天,音乐学科的朋友好像也越来越多了。
「我知道了,那晚点见。」
◇
鹿苑寺贯之曾经是名资优生。
在映像学科的课业中,他拿下比任何人都优秀的成绩,作业也非常认真地去做。可惜的是,就是上课态度不怎么理想,所以河濑川依然继续独占鳌头,但如果单纯就用功程度和作业质量来看,两人可以说是不相上下。
然而差不多就在学园祭结束的时期,贯之这样的好评开始衰退。
提交的作业水准下滑,在课堂上,也开始有回答不出问题的情况。就在大家开始觉得不可思议的时候,连他自己本身上课的出席率也大幅滑落。
这让我再次意识到,我们对贯之的个人私事全毫无所知。
或许他有什么烦恼,说不定很难向我们开口倾诉。
所以我才决定,这次要好好地问清楚。
◇
但是,
就在两天后举行的四人火锅趴上。
「喔,只是因为打工那边比较忙,所以才跷课而已。」
贯之毫不犹豫地吐出这样的理由。
「什么嘛,就只是因为这样而已啊!害大家都很担心耶。」
「还真是抱歉啊,不是什么悲剧性的原因。志野亚贵,帮我拿一下酸桔醋。」
「昆布口味的咩?」
「喔,好啊,三Q──」
眼前在小盘子中倒入一大堆酸桔醋的贯之,并没有特别显露出任何不对劲的模样。
「但话说回来,你打好多工捏~有想要买的东西咩?」
志野亚贵问道。
「对啊,就是这样,还满贵的。」
大口大口咀嚼著白菜的同时,贯之如此回答著。
虽然也没有回答到什么,但总之似乎是有这样的原因。
「欸,你要买什么?车子?还是摩托车?」
奈奈子想继续追问。
「才不告诉你咧。」
果然还是相当防备。
「小气鬼!这种事有什么好不能说的啦!」
但是,贯之也毫无不在意奈奈子抱怨的模样。
「反正就是这样,不好意思让大家担心了,课我会去上的,大家放心吧。」
贯之一副要结束这话题的样子,这件事也就就此打住。
「贯之。」
「嗯?怎样,恭也,你还是担心吗?」
贯之苦笑地看向我。
「嗯……总觉得就是还有点在意。」
打从一开始,贯之就几乎把剩余时间都拿去打工。
从那时候开始,每个礼拜都打四天或五天工,而且记得应该已经持续好长一段时间了。
甚至一直到现在,都还是维持同样的状态,照理来说应该也存了不少钱了才对。
大学生会需要买到那么昂贵的东西吗?
更不要说是贯之了,他对剧本或故事以外的东西,根本都没什么兴趣。
「你想太多了,好啦,大家快吃火锅吧,好吗?」
「嗯、嗯。」
结果,这天的话题就这样结束了。
但是,后来贯之的出席率还是没有增加,甚至还一路继续下滑。
面对我们担心的询问,他也只是四两拨千金而已。
而刚好就在一个礼拜后,一件决定性的事件发生了。
当天从早上天气就很恶劣,有些地方还发出了下雪预报。
「呜哇,好冷喔……」
一起床马上打开房间窗户,随即被那冰冻的空气吓到。
「今天还真是不想离开房间啊……」
几乎就在我喃喃自语的同时。
「我就说不要管我了!」
「怎么可能不管你呢!贯之同学,你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是贯之和志野亚贵的的声音,而且隐约感觉得到当中紧张的气氛。
「!?」
我急急忙忙跑下一楼。
看来两人似乎是在家门口争论不休。
贯之看来相当焦躁,明显跟平常很不一样。
「你们两个怎么了啊!」
我慌张冲过去介入两人之间。
「恭也,拜托你讲讲志野亚贵,我都说没事了,她还是一直叫我休息,烦死了。」
「哪里没事了!你刚刚坐在那里的时候,明明就一副很不舒服的样子,还不知道在厕所怎么样了……你再不休息,身体会出问题的!」
「好了啦,就说不用担心了,我没事的!」
「根本就不行,你已经昏昏沉沉的了捏……」
志野亚贵非常担心。
「你这样去打工会出意外的,如果真的要去的话,不然开车送你过去?」
但是贯之拒绝了这个提议。
「不用,这是我自己的事情,不能造成你们的麻烦。」
「麻烦?怎么这么说……」
贯之挥开我们的手,走向摩托车。
踢起脚架,插上钥匙,准备要发动引擎。
「好了,我要走──」
只见他脚边晃了一下,就在下个瞬间。
「贯之!!!」
他整个身体连同机车往旁边倒下,我们慌张跑上前抱住他。
「你……好烫……」
贯之明显浑身发热,意识已经模糊不清。
「志野亚贵!叫救护车!」
「嗯、嗯!」
在志野亚贵拨打紧急电话的同时,我撑起贯之,暂时先将他带回屋内。贯之的呼吸紊乱,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点。
「为什么要弄到这种地步……」
◇
贯之被送到医院后,相较之下马上就迅速恢复了。
似乎是因为疲劳而发高烧,在打了点滴之后,热度也急遽地消退了。
「我不就说了吗?根本就没事!看吧。」
我和贯之沿著石川河边走回家。
贯之笑著这么对我说。
「回去之后我先打通电
话,向打工的地方道歉,请他们把我的班往后移……」
「贯之。」
我从后面静静地叫住他。
「医师不是也说了,你要休息一个礼拜,现在退烧只是暂时的,要是你太勉强,马上又会再发烧的。」
贯之没有停下脚步,也没有回答我。
「……」
阴沉沉的天空,开始缓缓地飘下了雪。
来往行车的车灯,映照出那细细的模样。
「我不会休息的,因为如果休息的话……钱就会减少。」
声音当中透露出悲伤和觉悟。
「现在这个打工,得连续上班才能保证拿到高时薪,光是今天请假就已经损失相当惨重了。」
贯之没有说明到底在打什么工,但是,光是听到这种强硬的要求,就觉得不是什么太正当的场所。
「贯之。」
我对他的事情一无所知。
我知道他喜欢剧本、小说、故事,比任何人都认真念书,也投注相当大的热情。
虽然也会开黄腔,但其实内心根本深处很挺朋友,相当看重朋友。
但除此之外,关于他自己私人的事情却一概不提。
过去始终如此,而现在也还是一样。
我并不是因为好奇才问,但毕竟拥有卓越才能的他,现在却陷入了无法尽情发挥那能力的景况。
所以,我想成为他的帮助,就只是这样而已。
「……不要。」
「没什么不要,告诉我理由!」
贯之回过头。
「所以我才先开口拒绝啊!我不想讲,不想牵连任何人,这是我的问题,不是能够商量的事情。」
顽固地拒绝了对话。
我看得出来,贯之决心不向任何人敞开。
我们两人就这样同时停下脚步,沉默以对了好一阵子。
我从口袋中拿出了一张纸。
「……刚才,医院的医师给了我名片。」
「什么……?」
贯之脸上明显闪过动摇。
「医师说,如果你有什么事的话,马上打电话给他,因为曾经受你父亲的照顾。就这样,我没有再多问什么。」
贯之露出了痛苦的表情。
这应该跟他一直不肯开口说的事情有关吧,而且是大有相关。
「告诉我吧,我可以帮你的,我……」
话说到一半便打住了。
因为贯之的表情,明显变得严厉。
「你不可能帮得了我的!!」
那力道强烈的吶喊,彷佛周遭空气也被震动了一般。
或许是用尽了全力吼叫,贯之在说完后痛苦地大吐了一口气。
「……抱歉对你大叫。」
「不会,没关系。」
这时雪开始真正降了下来。
粉雪将周围空气染上了一片白,地面也渐渐地失去了颜色。
贯之反覆好几次张开了口,却又闭上。
那就讲吧,还是算了别讲。
在历经几次的犹豫之后,彷佛终于再也按捺不住。
他沉重地开了口,以像是用力挤出来般的声音说道:
「──我们家的状况非常棘手。」
头发上积起了许多白雪。
然而贯之似乎毫不在意,他开始娓娓道来。
◇
医疗法人鹿苑会。
那是贯之老家的「家业」。
在整个埼玉县都有综合医院,并几乎掌握所有实权的医师家族。
贯之则是本家直系血脉的三男。
「我父亲和爷爷都是医生,上面两个哥哥当然也都是医生,母亲的家族则大多为议员,这边可以说整个算是政治世家。」
看来贯之是出生于名门家庭,成长于有佣人照料的环境。
定期在自家接受健康检查,以培养成重要的「接班人」。
「在那个家庭打从一出生,就已经连工作都安排好了。」
被安排进国小、国中、高中一贯直升的学校就读,而老师大概也是考量到家庭背景,就只有自己没有拿到志向调查表。因为每个人都认为他会当医生,就连自己也几乎放弃挣扎,认为大概就是这样了。
「但就在高中一年级的时候。」
他认识了有点不乖,却是最善解人意的学长。
总之那位学长家里也是名门望族,但本人却走了不同的路,因而成为被老家忽视的存在。或许是同情贯之的遭遇,他教会了贯之很多有趣的事物。
「然后,我就沉迷在小说和电影的世界里了。」
对于贯之来说,就连刊载在教科书里的小说,他也只知道表面而已,但学长告诉他的「里面内容」是非常刺激的。学长告诉他许多文豪的各种传闻,两人笑到不行,并且开始在这段期间常跑图书馆,贪婪地沉浸在阅读当中。
就连电影也是学长启发的。心醉于昭和侠盗们在萤幕上飞舞的光景,学习好莱坞的戏剧创作,甚至也自己去构思故事内容,或是跟学长讨论想要看什么样的电影。
人生第一次感觉到「快乐」的时间,就诞生在此时。
然而,好景不常。
「那位学长被迫转学了,因为有人密告我跟他混在一起。」
「密告……」
「厉害吧?我家就是这么强势。」
学长被视带坏儿子的坏人,遭到物理性的排除。
贯之就是从那时候开始打工的,学长最后留给他的礼物,就是帮忙找到了打工的地方,而且是以鹿苑家绝对不会发现的形式。
「我从那时候开始拚命工作,在居酒屋隐藏自己的年龄,还结识了一位表演杂技的朋友教我杂耍。只要在居酒屋表演杂耍,就可以获得小费。虽然很辛苦,可是真的很开心。」
原来贯之在学园祭上展现的绝活和台风,是这样学来的啊。
接著升上高中三年级,迎接大考的来临。
而申请书也已早早被提出,就是东京都内的名门私立大学医学系。
「要我考我就去考,然后就录取了,但……没有去读。」
「你有办……入学吗?」
「我不知道,因为那时候我已经跟父母断绝联络了。」
除了那间私立大学之外,贯之另外还偷偷报名了其他学校,并且也去考试,获得录取。就是大艺大的映像学科。
这件事当然让双亲大为愤怒,父亲叫他再也不用回家了。
双方断绝关系。
并通知贯之,今后再也不会给予任何援助,随便滚去别的地方。
贯之毫无抵抗地就接受了,带著过去存下来的钱,想办法缴了入学的学费,只身一人来到了大阪。
「我觉得我赢了。我没有老爸的庇荫也可以活得好好的,心里想说等著瞧吧。」
然后住进了北山共享住宅,认识了大家。
不会被探问家里的事情,而且最重要的是,这里没有人知道自己老家的事情。可以尽情去谈论喜欢的电影和故事。
简直就像梦里的世界一般。
「可是,事情并不顺利。自己一个人赚取生活费,还要赚学费,却落得连重要的课都没办法去上。」
而且在勉强工作的情况下,身体也撑不住了。虽然一直瞒著大家,但先前已经有发生过好几次,因为太疲惫而差点倒下的情况。
「如果去大医院的话,很有可能就会被家里的人知道,所以我都尽量去小医院,但偏偏最后还是叫了救护车露馅。」
「……对不起。」
「这不是你的错,是我自己不好,都是我自己要硬撑到最后一刻,结果就倒了,也让志野亚贵担心了。」
贯之带著达观而温柔的眼神,抬头仰望著乌云密布的天空。
「先前我妈不是有打电话来吗?其实那时候我真的已经身心俱疲了,好几次心里都快撑不下去了。」
原来深夜里那通电话打来时,有这样的情况啊……
因为钱已经见底,他想了不少方法,像是学生贷款或奖学金等等,并试著询问看看,至少先进行审核。
但是,问题就出在老家太富裕,使得奖学金的审核没有通过,学生贷款方面,也因为考量到日后的种种,觉得风险太高而作罢。
「本来还想说可以靠写小说赚钱,所以也投稿不少文学奖,曾有一次闯进最后一关审查,这已经是最好的成绩了,其他大概都只到第三次审查。如果能获得奖金就能整个大逆转,但事情看来是没那么简单。」
用尽了各种方法,甚至工作到连思考的时间都没有。
然而,事情到最后仍然没有好转。
「反正就是个不成才的富二代,还以为自己真的发起了独立战争。一开始信誓旦旦地说绝对不会踏上老爸铺好的路,但马上就面临资金枯竭,然后弃权投降……自不量力也该有个限度呢。」
贯之自嘲著,并大大地叹了口气。
「老实说,我真的很想直接消失在没有人知道的地方。不过现在都已经这样了,我看那种结果也不远了。」
「贯之,你不要这样……」
「不然也没有其他方法了吧?对了,我丑话先说在前头,你不要弄什么募款的喔,我已经造成大家这么多困扰了,是不可能让你们跟著陪大少爷在那边固执的。」
虽然轻轻说笑带过,当中却令人感受到强烈的意志力。
的确,如果从贯之的美学来看,是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的吧。
也就是他那不依赖别人,想靠自己活下去的信念。
「没办法啊。」
贯之这么说著并转过身,我看著他始终很想问出口。
你甘心就这样吗?
你明明一直是这么热爱剧本,这么喜欢故事。
然后现在真的要放弃吗?
能够书写有趣文章,他是拥有如此能力的人。
再继续这样下去的话,贯之无疑会离开的。
这样真的好吗?
我一直思考著。
全心全意地思考著。
不靠募款支援,贯之以自己的能力拚命赚钱。
然后还要能继续大学课程,真的没有任何方法吗?
不是靠打工,贯之有没有任何能以自己的能力赚钱的方法?
「啊……」
我停下了脚步。
不就有一个吗?
与自己有关的事情,能活用自己能力的事情。
最重要的是那个方法,能够充分发挥我从十年前回到这时代的优点。
至今我一直极力避免的那条路。
因为我把那目标放在更遥远的未来。
因为那是未来某天终能实现的梦想。
可是,如果在这里选择走上那条路,能够让朋友的梦想不致破灭。
那个「未来某天」应该也可以是现在。
「贯之,有喔。」
「有什么……?」
有了确信之后,我要把这件事告诉身处绝望深渊的朋友。
「我有方法,可以让贯之用自己能力赚钱的方法。」
贯之瞬间露出听不懂我在说什么的表情。
他发出不可置信的哈哈笑声。
「恭也,你真的很厉害耶,每次我们觉得不行了的时候,你就会马上推翻,然后忽然之间就让一切事情顺利发展,像是上学期的电影也是,还有奈奈子也是又活了过来。我真的觉得你这点,非常厉害。」
贯之脸上的表情消失了。
「但是啊──」
并且瞬间转为怒气。
「我现在这状况有多严重!这可不是你可以想办法解决的程度,你已经踏进了我最不想让人介入的事情,你现在是想说你可以理解吗!?」
「我可以理解。」
「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这可不是开玩笑的」
贯之一把揪住我的前襟,眼神因为愤怒而颤动,嘴角扭曲勾起。
我知道,我真的知道,贯之。
钱的问题的确是很严重,也不是这个年纪能够想办法解决的事。
而且,毕竟是这样的状况,普通一名学生哪有办法解决。
「放手。」
我静静地跟贯之说道,贯之的表情恢复了正常。
他放开手,尴尬地垂下了视线。
「……抱歉,火气一下子上来。」
「没关系,毕竟这代表你是真的很烦恼。」
不过,就是因为这样。
「所以希望你能先听我的想法。」
我抓住贯之的肩膀,让他正视著我,而我也认真地紧盯著他。
带著「如果移开视线就杀了你」的气势。
「恭也,你……」
贯之表情一变。
他屏著气息看著我,明白如此认真的情绪,自己也得同样认真对待才行。
「我并不是毫无根据地乱说,我是有对策的。」
虽然金钱是一切的动力来源,但也可能是让一切化为虚无的元凶。
这点我在十年后的世界,已经看到不想再看了。
因此现在这对我来说,也是一场复仇战。
为了不让梦想被金钱击溃。
「能让你充分发挥能力,并且还要赚到学费。」
贯之明显表现出了困惑。
顽固已经消失,看得出来有想听听看的意思了。
「真的有那种方法吗……?」
面对这有如呻吟般的声音,我充满自信地回答:
「嗯,有的。」
曾几何时,雪已经停了。
太阳光从云层之间落下,原本黑白的世界开始慢慢恢复了色彩。
白雪融化成水,呼啸而过的汽车溅起了水花。
喷溅的水珠在阳光照耀下,闪闪发亮。
「有办法的──绝对有办法解决的!!!」
我以至今未曾有过巨大声量吼叫,贯之惊吓地瞪大了眼睛。
面对「金钱」这种夺走梦想、消融希望的魔物,这怒吼是勇者的宝剑,也是我从未来向十年前的现在,所发出的战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