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卷 羽岛千寻的初恋

伊月被艾希莉找去一起喝闷酒后过了几天的礼拜六,千寻来到了伊月的房间。

「唷。」

「嗯……」

千寻的表情有些闷闷不乐。

「……你看起来好像没什么精神,还好吧?」

「啊,嗯……没什么啦……」

千寻暧昧地敷衍了表示关心的伊月。

千寻下厨准备好餐点后,两人一如既往地同桌用餐。

「……哥哥。从明天起我又有一阵子不能来了。不过我已经拜托笠松小姐暂时帮忙代班,所以你不需要担心吃饭的问题。」

伊月询问以沉重的口吻如此说道的千寻。

「发生了什么事吗?」

「嗯……原因就跟之前一样。模拟考没考好,我想专心准备考试。」

几个月前,千寻也曾经以同样的理由减少到伊月房间的频率。

话虽如此,当时她并不怎么担心考试成绩,实际上,千寻是因为知道觊觎她屁股的变态是插画家惠那刹那,所以不希望在伊月房间和他碰个正着,导致自己的女性身分被揭穿……这才是真正的原因。

可是这次不一样。

成绩比上次还要退步……正确而言,这次千寻考出了史上最差劲的成绩。由于成绩突然一落千丈,不仅引发了学校老师的关心,千寻本身也产生了危机意识。

「是吗……你现在应该要专心准备考试才对,其实我本来也有意叫你暂时不用来帮忙做饭了……都这个时期了成绩还退步,状况不太妙呢。」

「嗯……真的还满危险的……」

千寻愁容满面地点头说道。

「你知道退步的原因吗?」

千寻有气无力地摇头回答伊月的问题。

「不知道。不知何故,最近我完全没办法把心思放在念书上。不是只有考试而已,无论是上课或在家温习的时候,常常心不在焉,不知不觉满脑子都在想其他无关的事情。」

「无关的事情?」

「嗯……」

「具体而言,你都在想什么?」

闻言,千寻犹豫不决似地吞吞吐吐回答。

「……在想不破先生。」

「…………」

听了千寻的回答后,伊月沉默了。千寻忐忑不安地继续说道:

「……我也不太清楚为什么,不知不觉间,我满脑子都是不破先生的身影。有时候会突然想起我们一起去逛秋叶原,或者在这里玩游戏的事情,有时候会好奇他现在在做什么,有时候会没来由地突然想要见他一面……每次想到他,我就会莫名其妙地心跳加速,脑筋变得一片空白……这到底是为什么呢……」

千寻难受地叹气。

「…………」

伊月先是默默地定睛直视妹妹的脸。

「……呃、呃……」

接着他露出困惑的表情,脑袋一下子歪向右边,一下子歪向左边。

「……啊……这个嘛……」

绞尽脑汁斟酌用字后──

「……你说『到底是为什么』,这是认真的吗……?」

伊月整张脸皱成一团,露出狐疑的眼神向千寻问道。

「咦?为什么这么问?」

千寻一头雾水地反问道。

──看起来不像是在装傻,可是……

追根究柢,伊月有整整五年以上都没发现千寻隐瞒的秘密,他是否有从千寻的表情识破她内心真实想法的能耐,这得打个很大的问号──话虽如此,千寻选择在这个时候装傻没有任何意义;若是在开玩笑的话,这么冷的笑话没有人会笑得出来。

千寻她……是真的不明白自己的心情。

「哥哥?」

千寻纳闷地歪着头。

「呃,一般而言这就是恋爱吧。」

伊月努力装出不为所动的声音点破事实后,千寻一双眼睛睁得又圆又大。

「恋爱?」

「对。」

「咦?」

「嗯。」

「什么意思?」

「还问我什么意思……你不是喜欢春斗吗?」

「咦咦!?」

看到千寻发自内心吓了一跳,伊月也露出了发现不可思议生物的表情。

「……我喜欢不破先生……?」

「如果不是,反而教人觉得毛毛的。」

伊月从之前就隐约察觉千寻疑似对春斗有好感,可是他没想到千寻会在毫无自觉的情况下陷得这么深。

「我……恋爱了……」

说着说着,千寻的脸一口气涨成了火红色。

「……你真的没有发现吗?」

千寻红着脸向现在还是觉得很可疑的伊月回答道:

「我当然知道恋爱的概念啦,可是……」

「是吗?你知道概念啊。」

「……可是我不知道原来自己现在这个状况就是恋爱……因为我第一次有这种感觉……这就是所谓的恋爱吗……」

看到千寻那娇羞腼腆的模样,伊月不禁产生「这家伙好可爱啊……」的念头。

后来千寻一边口中念念有词地嘟囔着「这样吗……」和「原来如此……」之类的话语,一边反复轻轻地点头,脸上浮现出柔和的微笑。

「谢谢你,哥哥。我终于知道自己无法专心准备考试的原因了。」

「是、是吗?太好了。」

「我要去跟不破先生告白。」

「这样啊…………………………这样啊………………啥!?」

千寻说得轻描淡写,以至于伊月差点漏掉这个重大的宣布。

「告、告白?什么时候!?」

「可以的话,希望是明天吧?」

「也太匆促了吧!」

见伊月的反应那么紧张,千寻感到不可思议。

「可是打铁趁热比较好啊……」

「你有什么非急着告白不可的理由吗!?」

「既然我是因为恋爱的关系无法专心准备考试,那就得快点解决这个问题才行。」

「噢噢,好明快又符合逻辑的回答……这就是理科少女吗?」

伊月几乎要认同千寻的说法,不过他旋即提出疑虑。

「慢、慢着,千寻。有件事情非常难以启齿……可是……」

「什么?」

「…………其实,春斗他…………早就有其他喜欢的对象了……」

「你是说京小姐对吧?」

「啊,你早知道了吗?不知道才奇怪吧……」

当大家聚在这房间一起玩游戏等时刻,即便千寻在场,春斗也曾明白说出自己对京的好感,所以她不可能不知道。

「……你明知道春斗有喜欢的人,你还是执意要告白吗?」

「嗯。」

千寻二话不说地点头。

……以春斗的个性来看,实在不可能在另有心上人的情况答应跟千寻交往。不久前,他才刚甩了主动追求的相生初。

「那你又何必自讨没趣……」

「因为,如果我不说的话,春斗先生可能永远都不会发现吧。」

「这么说或许也没错啦……」

伊月也明显看得出来,春斗根本没把千寻当女孩子看待。

「所以我打算先告白,让他清楚认知到我是一个女孩子。一开始或许会告白失败吧,可是我会坚持不懈地持续挑战,直到他回心转意为止。可儿小姐不也是这样吗?即便一开始失败,她还是不肯放弃死缠烂打,最后才如愿跟哥哥成为情侣。」

「你的情况跟螃蟹公不能相提并论吧……」

伊月从第一次见到那由多的时候,就知道她是异性,并且抱有好感,而且他当时也没有其他喜欢的对象。

话虽如此──

千寻不是抱着宁可壮烈成仁的意图展开自杀突击,而是相信自己最后一定能获得胜利。如果是这样,伊月就没有道理阻止千寻。

──话说回来,千寻不愧是有办法在现实生活中做出伪装性别这种荒诞事情的人……拥有超乎常人的决断力和行动力……

「…………好吧……怎么说呢……加油了。」

伊月轻声叹了口气后,面带微笑向千寻打气。

「嗯!我会加油的!」

千寻脸上堆满笑容,用带着霸气的声音说道。

恢复了元气的千寻狼吞虎咽地扫光了晚餐。

看着千寻那得知自己情窦初开后心花怒放,并且充满了拼劲决心要告白的模样,伊月心里萌发了不祥的预感,尽管如此,他仍由衷祈祷妹妹的恋情能开花结果。

「……啊,春斗先生回讯了,哥哥!」

千寻用LINE传讯息问春斗『明天能否见面?』后,收到了『好啊~』的简单答复,千寻的声音洋溢着喜悦之情。

「好,我要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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