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卷 Y6 尤利乌斯十三岁 生死

我们举办了以迪巴先生为首的二十二名殉职队员的联合葬礼。

这是讨伐队成立后,首次有人殉职。

谁都想不到迪巴先生竟然会殉职。

而且他率领的部队还全灭了。

负责主持葬礼的人是教皇。

他脸上没有平时那种温和的微笑,自始至终都挂着郁闷的表情。

那表情看起来像是在真心为迪巴先生等人的死哀悼。

葬礼结束后,我依然坐在教会圣堂的椅子上,动也不动。

圣堂外面摆满了棺木,亚娜和哈林斯都到那里去了。

之后,我们会把这些棺木送到他们主人的故乡,在那里下葬。

现在是出发前的告别时间,但我没办法前去告别。

对于迪巴先生已经死去这件事,我依然没有实感。

这感觉就像一场恶梦。

可是,一旦看见了棺木,我肯定会被迫认清现实。

我害怕这件事,才没能起身,只是坐着发呆。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出现的,我旁边在不知不觉间多坐了一个人。

那人就是我的师父──罗南特大人。

「师父,您也来了吗?」

「是啊。」

帝国与圣亚雷乌斯教国分别位在不同的大陆。

虽然这里不是想来就能来的地方,但师父是世界上罕见的空间魔法高手,能用转移术轻易过来。

迪巴先生的讣闻应该也透过转移阵交给帝国了,就算师父特地赶来,也不是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世事真是无法尽如人意啊……」

师父没有看着我,而是看着前方如此呢喃。

「明明大家都比我年轻,却每个人都比我早死。虽然迪巴也上了年纪,但他怎么没有撑久一点,想办法比我长命呢?」

虽然是在出言挖苦,但师父的声音里没有平时那种霸气。

「在人魔大战中,我的战友几乎都死了。没死的前任剑帝也躲了起来,就只剩下我跟剑圣。虽然比我年轻一些,但迪巴也是为数不多的战争幸存者之一。」

师父大大地叹了口气,仿佛要把心中的郁闷一并吐出。

「师父,在您眼中,迪巴先生是个什么样的人?」

我自然而然地就想要这么问。

「你知道那家伙在帝国的外号是什么吗?」

「不知道。」

「幕后英雄。」

就算听到师父这么说,我也并不感到太惊讶。

与他相处过后,我就知道他是很厉害的人了。

就算迪巴先生被人称作英雄也一点都不奇怪。

「前任剑帝、我,还有剑圣……我们三个是在上次大战中特别引人瞩目的家伙,但迪巴并不引人瞩目,在暗地里确实地完成了许多重要任务,为胜利做出了贡献。甚至有人说,我们能够在战场上尽情发挥实力,都是多亏了迪巴在后方提供的支援。所以,比起我们三个,那些懂战争的家伙更欣赏他。」

我当然比他更厉害,师父最后还不忘如此补充。

没有显眼的功绩。

然而,却能让人放心地把背后交给他。

就跟我所认识的迪巴先生一样。

正因为有迪巴先生,我才能毫不犹豫地投身于最前线。

而我们失去了这位幕后英雄。

「如果我有跟去的话……」

我忍不住说出这句话。

那一天,如果我没去参加鉴定之仪,而是陪在迪巴先生身边的话,说不定结果就不一样了。

「如果你有跟去?哼。」

听到我这么说,师父不屑地笑了。

「这有什么好笑的!」

我忍不住激动了起来。

可是,看到师父看过来的眼神,那股怒火就烟消云散了。

「有什么好笑?当然是你说的每一个字都好笑啊。」

我感到一股拚命压抑却还是压抑不住的杀气。

师父生气了。

比我还要生气。

我不明白师父为何这么生气。

虽然不晓得原因,但我知道他气到对我怀有杀意的地步。

「对了,我最近好像都没做什么身为师父该做的事,就久违地陪你练练吧。」

说完,师父缓缓地把手伸过来,而我没能躲开。

师父身上发出的压迫感,让我丧失了斗志。

师父抓住我的肩膀。

视野在同一时间变暗,下一瞬间就从原本的圣堂,变成完全不同的景色。

那是片空无一物的荒野。

我似乎是被他用转移术带来了这里。

这又是为了什么?

「好啦,你就怀着要杀掉我的想法,尽管放马过来吧。我也会拿出一半的真本事陪你过招。」

跟我拉开几步距离后,师父如此说道。

「咦?师父……」

「你不过来吗?我可以让你先出招喔?」

师父对还搞不清楚状况的我如此宣言。

……他是认真的。

师父是认真要在这里陪我对练。

而且还是实战练习。

师父的练习很严苛。

我甚至有好几次都感受到生命的危机。

可是,师父至今连一次都不曾让我做过实战练习。

他为什么现在突然要这么做?

「如果你不过来,我就要过去了喔?真正的敌人可不会像我这样给你时间。」

正当我还在烦恼时,师父从虚空中拿出魔杖。

那是空间魔法中的空纳。

是一种能够把物品存放在异空间里的魔法。

「哎呀,我忘记你现在手无寸铁了。没办法,这也算是让步吧。」

继魔杖之后,师父又拿出了一把剑。

他把剑扔了过来,我赶紧伸手接住。

「这是……魔剑吗?」

我从剑鞘里拔出剑一看,发现这是一把好剑。

试着灌注魔力后,刀身便冒出了火焰。

「嗯,那好像是某个笨蛋让某只魔物量产的东西。」

「量产魔剑?」

我没听说过这种事情。

制造魔剑非常困难,即使是有著名匠称号的锻造师,也无法轻易制造出来。

但竟然有人能够量产魔剑?

「算了,那种事情现在不重要。那把魔剑借你,认真与我一战吧。」

「无论如何都要打吗?」

「不想战斗却不得不战斗的情况多得是吧?废话少说,赶快放马过来。」

师父似乎不打算收手。

不管怎么样,如果我想回去,就一定得麻烦师父使用转移术。

如果不能让师父满意,我搞不好得靠自己的力量,从这片不知名的荒野回去。

看来只能做好觉悟了。

「我要上了。」

「来吧。」

面对师父这样的对手,我没有手下留情的余地。

我先用魔法进行牵制。

用圣光魔法朝师父射出光球。

同时拿剑冲了过去。

面对身为世界最强魔法师的师父,用远距离魔法对轰是最愚蠢的选择。

如果我要取得胜算,那就只能拉近距离跟他打肉搏战。

该如何避开师父的魔法将会是胜败的关键。

光球直接命中师父伸向前方的手。

以为他会用魔法抵销或是闪躲的我惊讶得睁大眼睛。

就跟事前宣告的一样,师父让我先攻击。

既不防御也不闪躲。

闪光在师父掌中炸裂。

直接命中。

可是,下个瞬间,师父只是若无其事地挥了挥手。

手上毫发无伤。

虽然他皱起了眉头,但看起来应该只是觉得有点痛。

虽说只是牵制攻击,但就算被我使出全力的魔法击中,他也几乎没有受到伤害。

我开始怀疑师父到底是不是人类了。

可是,我成功趁着这段期间一口气缩短距离。

即使魔法不管用,只要来到剑的攻击范围内,我就有胜算!

「喝!」

随着嘶吼声一并挥出的剑挥空。

师父消失了。

靠着货真价实的瞬间移动。

是转移术。

空间魔法需要的准备时间明明就不短,这发动速度却快得让人感觉不到。

一旦被他用转移术逃掉,距离就没了意义。

只要师父有那个想法,甚至能在剑绝对砍不到的超远距离用魔法发动狙击。

即使我费尽千辛万苦成功缩短距离,要是被他用转移术再次逃掉,那我就束手无策。

打从一开始,我就毫无胜算。

然而,也许因为这只是练习,师父在远比我想的还要近的地方现身了。

就在我背后。

距离只有十步的地方。

这距离不算远。

可是,如果以师父为对手,这十步实在是太遥远了。

师父倾斜魔杖。

来了!

我尽全力往旁边一跳。

下一瞬间,我刚才站着的地方立刻冒出火柱。

换作是普通人的话,要是被直接击中,搞不好连骨头都会被烧成灰。

这还只是普通的初级魔法──火球。这才是最可怕的地方。

魔法这种东西不管是谁使用,照理来说威力都不会差太多。

虽然可以靠着能力值加成提升威力,但差距也不会太过夸张。

就算能力值差了一倍,魔法的威力也不会加倍。

能力值的高低是能否使用更高位魔法的指标。

只是用来让人知道,如果有这种程度的能力值,就能使用这个层级的魔法。

如果能力值实在太低,就算学会了技能,也只会让魔法失控爆炸。

而魔法能力值就是基准。

可是,师父打破了这种常识。

他能够利用过量的魔法能力值,把多余的魔力灌注到现存的魔法中,提升魔法本身的威力。

透过这种技术,他让魔法能力值不再只是一种指标,而能直接影响魔法的威力。

而师父拥有全人族最强的魔法能力值。

师父施展的下级魔法,说不定比好几位魔法师联手发动的大魔法还要厉害!

我的光魔法防护罩无法完全挡下那一击。

然而……

「唔!」

师父把魔杖指向避开火球的我。

没错,火球是初级魔法。

就算威力得到提升,MP消耗量低且发动速度快的特性也不会改变。

换句话说,就算要连续射击也行!

我拔腿就跑。

热风吹在脸上,让我汗水直流。

这到底是因为热风而流下的汗水,还是因为恐惧而流下的冷汗?

连我自己都不知道。

我唯一知道的,就是只要停下脚步,自己就会变成一团火球。

我一边移动双腿一边拚命建构魔法。

就算一味逃跑,情况也只会越来越糟。

就跟刚才得到的结论一样,如果我想要找出一丝胜算,就只能跟师父贴身近战。

如果不能设法靠近师父,就连那一丝胜算都没有了。

我用光球砸向飞射过来的火球。

两颗球在空中互撞,发出巨响──爆炸。

双方的攻击并没有互相抵消。

我的魔法稍微居于下风,导致爆炸的冲击向我这边袭来。

师父居然用初级魔法压过了勇者施展的上级圣光魔法。

这人真是太离谱了。

可是,我前进了一步。

我用光球挡下师父的魔法,成功缩短了一步的距离。

还有九步!

为了避开袭向我的爆炸气浪,我纵身一跃。

火球朝向跳到空中的我射了过来。

就是现在!

发动技能。空间机动!

脚底形成肉眼看不见的踏脚处后,我在上面使劲一蹬,避开了飞过来的火球。

师父发射的火球连飞行速度都很快,一旦打中,就会引起广范围的爆炸。

可是,前提是必须打中东西。

师父会透过把火球射在目标所在的地面,制造出广范围的火焰,但如果朝向天空发射火球,就没办法使用这种技巧了。

然后,不管飞行速度有多快,只要知道会射过来,就不至于无法闪躲。

我的空间机动技能还不是很熟练,而且我不认为这招能对师父管用第二次,所以不会继续使用。

我赚到两步的距离。

一开始的跳跃赚了一步,利用空间机动跳跃又赚了一步。

还差七步!

在着地的同时,我再次射出光球。

正面撞上师父看准我着地的瞬间射出的火球。

爆炸的余波向我袭来。

可是,我一边用防护罩减轻伤害,一边往前踏出一步。

还差六步!

我往旁边一跳,避开再次飞过来的火球。

同时发动秘藏的魔法。

「唔!」

师父头一次发出了声音。

在师父眼中,我应该变成三个人了吧。

这是我用光魔法制造出的幻影。

两个幻影跟真正的我,同时往三个方向冲了出去。

就算师父能够连续射击,应该也没办法同时射出三发魔法才对。

「尽耍些小聪明。」

火球直接击中三人中的其中一人。

即使如此,剩下的两人依然没有停下脚步,朝向师父冲了过去。

还差五步。

火球击中剩下两人的其中一人。

还差四步。

「还剩下本尊吗?你真是好运。」

然后,火球直接击中最后那一人。

「什么!」

直到这一刻,师父才惊慌失措地叫了出来。

还差三步。

师父在一瞬间因为惊讶而停住不动。

可是,那一瞬间就让我又多赚到了一步。

还差两步!

「我中计了吗!」

其实第一个被火球击中的是真正的我。

虽然师父说我运气好,但其实我是运气不好。

不,这种时候应该老实地称赞师父直觉敏锐才对。

师父肯定是瞬间就看穿真货与冒牌货,才会把火球射向真正的我。

只是因为就算我被击中,其他两人也没有停下脚步,他才会误以为自己击中的是假货。

就算被火球直接击中,我也继续操控着分身。

然后,趁着师父的注意力被分身引开的时候,进一步缩短距离。

因为知道自己还撑得住一发火球的攻击,我才会故意不躲。

这发火球又烫又痛,老实说我有点后悔这么做。

即使如此,我还是藉此换来了好机会。

我不能放过这个机会!

「看招!」

火球在超近距离下射了过来。

我无法闪躲。

可是……

「喝啊啊!」

我把魔力灌注至借来的魔剑,让刀身冒出火焰。

然后挥剑砍向火球。

火球的火焰与魔剑的火焰互相碰撞,卷起猛烈的爆炎。

好热!我快要无法呼吸了!

但我依然往前踏出一步!

还差一步!

「咦?」

我发出愚蠢的惊呼声。

明明应该差了一步才对。

可是,实际距离不是一步,师父已经站在我面前了。

「你以为缩短距离就能打赢吗?」

师父挥出魔杖。

面对这完全意想不到的状况,我的反应慢了半拍。

速度绝对不算快的这一击正面击中了我的脸。

比起刚才的火球,这一击一点都不痛。

即使如此,我还是失去了平衡。

露出致命的破绽。

火球向我袭来。

回过神时,我正仰望着天空。

「感想如何?」

「明明就只差一步……」

「说什么傻话,如果我拿出真本事,你连一步都踏不出去就死了。」

我忍不住说出这样的怨言,但是被师父驳斥了。

的确,师父那样已经算是手下留情了。

毕竟他只使用火球,而且还把威力控制在就算直接击中也不会杀死我的程度。

「现在明白自己的弱小了吧?」

「……明白了。」

我还打不赢师父。

师父只在刚开始时用过一次转移术,就算我能缩短十步的距离,应该也毫无胜算。

反正一旦情况危急,他只

要用转移术重新拉开距离就行了。

「回答我,尤利乌斯。迪巴是个弱者吗?」

「不是!」

我想也不想就对师父的问题表示否定。

「对方可是连迪巴都毫无还手余地的强者。就算你也在场,八成也不过只会多一具尸体罢了。」

「可是……」

「我再问你一次。你现在明白自己的弱小了吗?」

师父又问了一次,但我这次无法回答。

因为我知道,师父口中的弱小,意义比我想的还要深远。

而我肯定没有彻底理解其中的意义。

「迪巴跟比自己强大的敌人对决了,事情就是这么简单,就跟你刚才被我打得落花流水一样。」

师父的说法让我咬紧下唇。

「听好,弱小的人打不赢强者。你说迪巴不是个弱者,这就表示迪巴在你看来并不弱。可是,这次的敌人比迪巴还要强大,事情就是这么简单。」

「师父,你只是因为自己很强,才能说出这种话!」

如果是师父的话,当然不会输。

师父是人族最强的魔法师。

不可能战败。

「你错了,我很弱,只是在你看来很强,但其实我也很弱。」

然而,出乎我的意料,师父居然说他自己很弱。

我还以为师父在开玩笑,但他的表情是认真的。

「听好,人类很弱,无可救药的弱。绝大多数人都比我弱,所以绝大多数人都觉得我很强。可是,我也不过是个人类,只不过是在人类之中算是强者罢了。」

人族最强的魔法师说出了这种话。

「你应该也认识迷宫恶梦吧?那才是真正的强者。」

听到他这么说,我想起那副地狱般的光景。

那是人类轻易就会丧命,遍地哀嚎的地狱战场。

在那场沙利艾拉国与欧兹国的战争之中,那个冠有恶梦之名的死神化身出现了。

「就连师父你都打不赢那家伙吗?」

「打不赢。我跟那位大人之间的差距,比我跟你之间的差距还要巨大。」

连我完全打不赢的师父都说他没有胜算。

「徒弟一号啊,你要认清自己的弱小,你要明白世上有着连勇者都打不赢的敌人,你要明白不可能的事情就是不可能。」

就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些话让人非常难受。

我经常像这次这样,差点被师父弄死。

可是,那些事情都不比师父刚才那些话让我难受。

「那我到底该怎么办才好!迪巴先生他……为什么我……!」

连我都不知道自己后来到底在呼喊着些什么。

也许那些话根本没有意义。

我只是从嘴巴宣泄出迪巴先生死去的悲伤罢了。

当我回过神时,双眼已经流下泪水。

「世间多得是无可奈何的事情。可是,我们不能否认全力过活这件事。迪巴的死是无可奈何的事情,可是迪巴尽全力活过了。如果你把那种办不到的事情放在嘴边,就等于是在贬低迪巴的一生。」

「可是!」

「别说了。你现在什么都别想,哭就对了。」

师父温柔地抱住我,轻轻摸了摸我的头。

我再也忍不住泪水,靠在师父的胸膛哭了出来。

「人终有一死,这是不变的道理,也不能选择死法。可是,我们可以选择自己的生存之道。重点不是怎么死,而是怎么活。自己是不是能对死者做些事情这种想法,只不过是生者的自私。生者只需要悼念死者的死,缅怀死者的生存之道就够了。」

哭了好一阵子后,我被师父用转移术带回圣堂,向迪巴先生安息的棺木做最后的道别。

旁边还有跟我一样哭红了眼的亚娜,在我之后拜师父为师的欧蕾露则趴在棺木上。

「师父……」

「嗯?」

「我也想跟迪巴先生一样,做个死后会让人这样哭泣的人。」

「要做就去做吧,那是你的自由。」

「我会的。」

「可是,就跟我说过的一样,你要先体认到自己的弱小。如果看不清自己能力的极限,做出无谋的举动,只会提早自己的死期。人要先活着,才谈得上什么生存之道。」

「这我明白。」

「不过,就算我这么说,你应该还是会勉强自己吧。」

「我才不会。」

「这可难说。好,这是师父的命令,不准比我早死,听到没有?要是我死了,你要哭得比今天更惨,还要趴在我的棺木上哭。」

「这个可能有点……」

「喂,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不,没什么意思。」

我说不出自己无法想像师父死去的样子,也说不出自己大概没办法哭得比今天更惨。

可是,如果那一天真的到来,我肯定会哭得和今天一样惨,甚至更惨吧。

「我希望那一天不会到来。」

「那一天一定会来。人终有一死,如果那一天没来,那就是你违背了我的命令。你可别做个不听师父命令的不肖徒弟喔?」

「嗯,那是当然。」

这一天,我从迪巴先生身上学到何谓死亡,从师父身上学到何谓活着。

直到死去的那一刻为止,我都要做个跟迪巴先生一样出色的人。

我在心中如此发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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