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版转自轻之国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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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人生之中,似乎仅拥有一次卯足全力的恋情。
是在什么书当中读到,或是从电视、电影里看来的,这种琐碎的小事我不记得了。只觉得从前好像有听人这么说过。
仅只一次卯足全力的恋情。
这番话说来好听,我却总有种突兀感。理由极其单纯。
为什么非要「仅只一次」不可,这点让我想不透。
我会忍不住心想「恋爱这种东西,不是每一次都全力以赴吗」。社会大众的情形我无法一概而论,但最起码我是这样想的。
仅有过一次的交往经验是在高二的时候。对方是大我一届的学姊。当时隶属于棒球社的我,受到担任垒球社投手的她所吸引。几个月以来我对她的爱慕之意苦苦地与日俱增,之后终于表白了。
记得学姊是个开朗的人,同时笼罩著莫名神秘的氛围。我认为自己无论是在交往前后,都是为她这股一体两面的奇妙个性所著迷。
而学姊对性的态度非常开放。当我们开始交往几个星期后,学姊便有如不言而喻的道理似的向我求欢。尽管我一时感到困惑,可是在真心迷恋的学姊逼迫之下,我根本不可能按捺住高中男生的性欲,轻易地就和她发生关系了。
当然,我并不认为这是什么坏事。和喜欢的人身心合一是件无比幸福的事,而且当时的我还挺雀跃的。学姊长得标致又受欢迎,因此朋友也频频感到羡慕我。
只不过,我俩之间的关系在她毕业的同时,轻而易举地划下了句点。
学姊不再联络我了。她既未捎邮件给我,也没有回应我所寄的讯息。
我见不著学姊的面,也联系不上她。这段关系便是所谓的「自然消灭」。我这个没有多余时间和金钱的高中生也没办法去追寻学姊,于是就此失恋了。
在学姊毕业后的一年期间,我有茫茫然地回忆起她许多次。
我是真心喜欢学姊,有意在她毕业后继续交往,所以才会和她上床。同时自认为这也是今后要和她认真走下去的证明。
然而,在她心目中铁定不是这么想——每当我内心如是想,心情就会变得空虚。我们两个人的恋爱观念实在天差地远,直到分手我都没什么察觉到这件事。
我的初恋伴随著苦涩的回忆落幕后,大学期间我勤勉向学,并在求职时遇见了后藤小姐。
之后的事情就用不著刻意回想了。
我又当真起心动念了。由于这场恋情是在认真工作之下同时进行,在我采取具体行动一亲芳泽前花了不少时间,但我在这五年内一直带著不变的热情惦念著她。
正是因为我只有谈过这样子的恋爱,「仅只一次卯足全力的恋情」这句话总让我想不通。
假如人生当真只会有一次这样的恋情,那么我是否已经竭尽心力了呢?就在高中时期那场恋爱,或是和后藤小姐这段感情之中。
即使我试著回想,也无法去比较哪边更为毫不保留。
总之,这是我第二场像样的恋情。先不论这次会不会开花结果,就算在这个当下有人问我是否会谈下一场恋爱,我也完全无从想像。反倒甚至有可能回答:「不会。」
「那我呢?」
听见背后传来声音,我回头望去,见到了目前正和我同住的女高中生——沙优站在那里。
「你是怎么看待我的?」
「什么怎么看待……」
见到我吞吞吐吐,沙优嫣然一笑之后偏过头去。她洒落在肩头的发丝,轻盈地随著重力垂下。
沙优是忽然闯进我生活里的异端分子,而我是她暂时的监护人。
我俩的关系显然于法不容,但尽管如此,也没有糜烂到发生了肉体关系的地步。这并非我努力为之,而是彻头彻尾没有那样的念头。
「可是吉田先生,近来感觉比起后藤小姐,你满脑子都在思考我的事情呢。」
沙优彷佛在和我的内心对话般说著,于是我慌慌张张地看向她。
「你在说什么啊?」
「因为,难得有后藤小姐到家里来这个好机会,你却安排我们两个见面,这样很奇怪吧。只要把我赶出去,你就能和她两人独处,做许多事情啦。」
「不,这个……」
三岛也有这么对我说过。
只是,当时我丝毫没有这样的想法。我认为比起那些事,如果今后沙优也要待在家里的话,我必须好好向后藤小姐解释她的状况。
「这表示……」
沙优再度像是窥探著我心中似的开口说道。
「比起后藤小姐,你想和我永远待在一块儿的意思?」
「啥?不……没这回事……」
「暧,吉田先生。」
沙优露出有些妖媚的微笑说:
「对你而言,我是什么人呢?」
*
「……田先生……我在叫你呀,吉田先生!」
「嗯啊……」
身体遭人摇晃的我,睁开了眼睛。明亮的光线毫不留情地入侵到我模模糊糊的视野之中,因此我眯起了双眼。
我就这么挪动视线,于是站在床铺旁的女高中生映入了眼帘。
「早安。」
是我的同居人沙优。我蒙晒不清的目光看不清楚细微的表情,不过看来她是在苦笑的样子。
「……早安。」
「你今天不知怎么地叫都叫不醒呢。明明平常只要稍微戳一下就起来了。」
「……有这么难叫吗?」
「我喊了很久,还试著又戳又打的,但你就是不醒呀。所以我才会猛烈摇你,对不起喔。」
「不会,你要是没叫醒我,我就会迟到啦」也许是我张著嘴巴睡觉的关系,喉咙乾渴不已,嘴里还黏腻腻的相当不舒服。
「你作了恶梦吗?」
「恶梦?」
见我对这番话歪头感到不解,沙优连连点头。
「感觉你很痛苦地呻吟著。」
「嗯……恶梦是吧……」
听她这么一提我便尝试回想,可是脑袋依然迷迷糊糊的。
然而,我心中确实残留著一股奇妙的感觉,好像起床前不久还在和某人对话似的。只是,我记不起内容了。
「……我不记得了耶。」
「这样呀……啊,好啦,赶快起来吧。动作不快一点,就没时间吃早饭了。」
「喔。」
确认到我坐起身子,轻轻颔首的沙优小跑步到厨房去了。她喀嚓喀嚓地转动瓦斯炉开关,给锅子加热。
侧眼瞄著这一幕的我从床上站起身,大大地伸了个懒腰。
她所煮的早餐已经端上起居室的桌子了。沙优拿著勺子,搅动那锅正在加热的味噌汤。我将视线投向沙优身上,但她本人并未察觉。
有沙优在的生活,已经完全变得理所当然了。
但总有一天她会离去而恢复原样。
这对我们俩都是好事,同时也是正确的。
刚起床,这种思绪就不断在我脑海里打转,于是我摇了摇头。
事到如今,我怎么还觉得内疚啊?这样子的关系,打从一开始就错了。但我明知如此,依然主动选择了这条路。
必须走回对的方向才行。
不仅是为了沙优,也是为我好。
我快步走向盥洗室,利用自来水洗了把脸。
感觉在冰凉的冷水冲洗之下,我起床之后那股有如蒙上一层雾霭的意识,才终于拨云见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