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恶梦是他日常生活的一部分。
两年前——讨伐魔王后。
对返回王都的席恩而言,恶梦才是他的日常生活。
比起位在魔界深处的魔王城——比起那座设满了残忍陷阱、埋伏许多凶暴魔族的敌人根据地,尽是熟人出来迎接自己的王城更像是地狱。
——「就算打倒了魔王,他那个样子也……」「喂,我们还要把那种东西放在城里多久啊!」「唉唉……我总觉得今天身体不太舒服。一定是那孩子就在附近的关系。」「快用封咒的木桩钉住他的手脚,然后把人关在结界里面!反正他是个怪物,不用对他客气!」「所以我当初才说,我反对让那种出身卑下的孩子担任勇者!」「他真的是因为打败魔王才被诅咒的吗?我看他生来就是个怪物吧?」「谁教他明明只是个小鬼,却强得过分嘛。」「我一开始就觉得那个小鬼很不妙了。」「用结界压抑也快到极限了……应该尽早把他逐出王都……不对,是逐出国外。」「拜托你快滚吧,怪物。」「应该要拜托他快点去死吧?只要他死了,一切问题就解决了。」「对了,我们对外宣布他和魔王同归于尽不就好了?」「听说他的再生能力很强,自杀也死不成……真是够了,好一个派不上用场的勇者。」
厌恶、憎恨、嫉妒、毁谤、中伤、侮辱、抱怨、歧视、嘲笑——
少年打倒了魔王,拯救了世界。但在前方等着他的却是,笑着送走自己的人们演出的一场绝地大反攻。
(啊啊……这样啊。)
这里是王都的地下牢狱。
人们想尽办法要封住席恩身上的诅咒,于是把他关在张设了好几层的封印结界中,并用木桩将他的双手钉在墙壁上。
这名年幼的英雄以仿佛受到磔刑的姿态静静地想着。
(出身卑微,又没有家人……王族之所以对身为孤儿的我温柔,是因为我派得上用场吗?)
因为他有利用价值。
因为他有可能打败魔王。
所以他们极尽称赞之能,巧言令色,把他拱成「勇者」,让他去讨伐魔王军。
然后现在——因为他没用了,所以开始迫害。
这个道理浅显易懂到几近残酷。
——「宫廷魔术师他们的封印结界也没办法完全封住他的能量掠夺对吧!要是害陛下的身体出事,那该怎么负责!」「够了,算我拜托你们,快点把他赶出去!一想到那种怪物就住在这么近的地方,我就快疯了!」「……抱歉,席恩。你要谅解。我们说这些话都是为了你好。」「这是为了你好。你应该也……不想让陛下和百姓受苦吧?」「他总算滚蛋了吗?清净多了。」「啊啊,我总觉得空气有股芳香。」——
他被撵出王都后,活得就像个死人一样。
他尽可能远离有人的聚落,就这么持续流浪着。
他好几次都想一了百了,但这副受了诅咒的身体,不管受到多重的致命伤,依旧会立刻再生。
无论割开多少肉、断了几根骨头、流了多少血,还是一点意义也没有。
想死也死不了,不死的怪物——即使如此,他却像个普通人类一样,肚子会饿,口会渴,晚上会困。
席恩他——最怕的就是睡觉。
下次醒来时,他会不会就此变成失去自我的怪物呢——这样的恐惧时常掐住他的心。
更令人崩溃的是——一闭上眼睛,他就会想起在王都遭遇的骂声,还有仿佛看着忌讳怪物的眼神。那些硬是塞到眼里的人之丑恶,已然烙印在脑海,挥之不去。席恩本想守护的人类不只没有保护他,反而迫害他。
我到底是为何而战呢?
应该打倒的——或许不是魔王,而是人类。
孤独的思绪染上一抹黑,他的心随着黑夜逐渐混浊。他觉得他的心越是堕落——魔王的诅咒就越发强烈。
所以睡眠让他感到无比恐惧。
可是。
现在——
「——你醒了吗,少爷?」
一睁开眼睛,他的身旁就躺着一名褐色肌肤的美女。
她是伊布莉丝。
昨晚负责侍寝的她,脸上浮现一抹顽皮的笑容,直盯着席恩。
「早……早安,伊布莉丝。」
「少爷早……是说,你干么还害羞?」
伊布莉丝面露苦笑,对满脸通红的席恩说道:
「真是的……我们都已经同床共枕多少回了,请你差不多也该习惯了。你每次都红着一张脸,岂不是害得我也跟着不好意思吗?」
「我……我才没有害羞!」
席恩一边拼死吼着否定的话语,一边坐起身子。
其实他很害羞。他直到现在还无法习惯早上一醒来,身旁就躺着一名漂亮姐姐的状况。
席恩重新调整好心情,清了清喉咙后说:
「不过……今天还真是稀奇。没想到你居然比我还早起。」
「啊……好像是今天刚好清醒过来了。」
伊布莉丝坐起身子,「嗯」的一声,伸了伸懒腰。因为挺起胸膛的关系,胸部提起她的睡衣。面对这副煽情的模样,席恩急忙错开视线。
「好了,那我们起床吧。不知道今天轮到谁做早餐。」
「……伊布莉丝,你都不会对我做什么呢。」
见她就要走下床,席恩一愣一愣地说着。
「什么?这是这么意思?」
「没有啦,就是……雅尔榭拉和菲伊娜陪我睡觉的时候,在我下床之前,大多会折腾好一阵子。」
面对会频繁展开肢体接触的她们两人,在下床之前总是要先来一场骚动,让席恩经常一大早就开始精神耗弱。相较之下,伊布莉丝不管是就寝还是起床,都显得较为干脆。
其实席恩并不是觉得哪一种比较好,只是顺其自然将心里所想诉诸言语罢了。不过……
「……哎呀哎呀?」
有个人笑了。
伊布莉丝勾起嘴角,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
「难道说——少爷觉得不满?就因为我都不对你做什么下流的事。」
她原本就快下床,却迅速转身,趴在床上。她强调胸前的事业线的同时,一口气缩短与席恩的距离。
「呃……什……」
「真是看不出来。少爷长得一脸认真样,内心果然也是个男人啊。」
伊布莉丝靠近全身僵硬的席恩身边,在他的耳际小声呢喃:
「你这个色狼。」
「——唔!」
席恩的背脊传来一阵颤动。
一股无以名状的羞耻就这么支配全身。
「如果少爷有希望我做的事,尽管开口没关系哟。怎么样?要先揉揉我的胸部吗?」
「……别、别这样,傻瓜!别做这种不检点的行径!」
「啊哈哈,是吗?那真是抱歉。」
伊布莉丝一边呵呵笑着,一边离开席恩。
从紧张当中解放的席恩这才大大吐出一口气。
(可恶……我又被捉弄了。为什么我总是这样,成天被女仆们玩弄在股掌之上呢……)
他的脑中此刻填满了被人玩弄而产生的不甘、对自己感到窝囊,以及这名年长女仆直逼眼前的双峰——诅咒一事已经完全不知去向。
生活吵闹得让憎恨世界变成一种蠢事,匆忙得让他忘却不断折磨着自己的诅咒。
这样的每一天,就是席恩现在的日常生活。
早餐过后——
席恩和雅尔榭拉两人来到宅邸的地下室。
在这个五平方公尺的空间内,室内四个角落各立着四根将魔石加工后做成的柱子。
室内的地板上——画有一道偌大的魔法阵。
魔法阵的纹路精致又复杂,就这么画在整面地板上。
这里原本是拿来放东西的仓库,但席恩却将它改造成仪式场地。
「好了。」
调整并确认好魔法阵后,席恩对雅尔榭拉说道:
「那我们就开始进行仪式吧。」
「好的。」
雅尔榭拉静静地点头,移动到魔法阵中央。
接下来要进行的仪式——是眷属契约的仪式。
四位女仆都是透过摄取席恩的血液订立契约,进而成为席恩的眷属。
摄取血液会同时接收魔力,利用这一点,让她们的魔力波长贴近席恩,进而消除能量掠夺的影响。
「席恩大人,您真的很厉害。」
雅尔榭拉感触良多地说着。
「即使面对魔王的诅咒这种未知的现象,您还是想出了解决之道。」
「……这根本不算解决之道。顶多只是借由眷属化,暂时模糊诅咒的焦点罢了。所以我们才要——像这样定期给血。」
魔王的诅咒。
尽管席恩一直有在研究,至今依旧未有明确的解决之道和解咒的方法。
这份诅咒会侵蚀周遭一切生命,但只有受到诅咒的席恩本人不会受到危害——既然如此,只要能够把别人变成与自己相近的存在,诅咒的影响不就不会发生在那个人身上了吗?
以
这份考察为基准做出的研究与实践,便是女仆们的眷属化。
以结论来说——结果获得成功。
接受了席恩的血而变成眷属的女仆们,再也不会受到能量掠夺的影响。
但距离完美的成功,还是很遥远。
为了维持眷属状态,必须定期给血。
而今天就是要把血给雅尔榭拉的日子。
「因为你们是高阶魔族,所以才能勉强挺住我的血,维持着眷属化。如果是普通的魔族或人类……在血液进入体内的瞬间,肉体就会从内侧开始崩溃,然后没命吧。」
「可是……植物不是成功了吗?我看宅邸庭园的植物就不受能量掠夺的影响。」
「庭园的植物又是另外一回事了。它们曾经一度枯萎,是我把血混在土壤中,它们才好不容易适应,然后再生而已。」
两年前——
自从席恩开始在这幢宅邸住下,周围的植物没过多久就全部枯萎了。一切生命力都被剥夺,只剩下一片死绝的土地。
不过当他把血分给土地做为研究的一环后,这附近的土地便保有席恩的魔力,变成近似眷属的状态。
从此以后,长在这一带土地上的生命就不受能量掠夺的影响了。
大概是土壤成功适应了席恩这一威胁吧。
多亏如此,雅尔榭拉培育的蔷薇和凪种的蔬菜,才能长得像在普通环境培育出来的那样。
「……只要朝这个方向不断研究,或许就能让极为普通人类也适应我的能量掠夺。但话又说回来,在成功之前不知道会牺牲多少人就是了。」
就算保守估计,最少也要数千人。弄得不好,恐怕必须进行牺牲上万人的人体实验吧。
这场实验是建立在土地、植物才得以进行,本就不该拿人类来实验。
为了和人类共同生存而牺牲人类,这样简直是本末倒置。
所以到头来——还是回到原点。
无论这两年再怎么持续研究,解除这份诅咒的方法还是毫无头绪。
「这样啊。不过真是万幸。」
「万幸?」
「多亏我是高阶魔族,才能成为眷属,与您一同活下去。我以前从不觉得这身庞大到甚至令人忌讳的力量,是一件如此开心的事。」
「雅尔榭拉……」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露出不安或苦恼的表情了。面对雅尔榭拉这一番鼓励的话语,席恩羞涩地别过脸,
「咳咳,说太多废话了。赶快开始吧。」
「是。」
身在魔法阵中央的雅尔榭拉点头后,当场屈膝跪地。变成对着眼前的席恩下跪的形式。
「——盘旋于天的锁链,互咬的蛇,为一为全的琉璃圆环——」
席恩闭上眼睛,开始咏唱咒文。他脚下的魔法阵随之浮现淡淡的光芒。
其实席恩平常可以舍弃咏唱就发动绝大部分的魔术,但唯有这个仪式无法这么做。
这是他自己从一开始原创的仪式——是个能将魔王的诅咒模糊化的超高难度术式。
「——东之远吠。西之恸哭。结于天地的两道雷。十二之魔镜,雌雄一体的狮子。吾对着夺取光明的黄昏祈祷,结成无违之永久誓约——」
席恩咏唱结束之后,用拿在手上的小刀划开自己的指尖。
他的皮肤顿时绽开,鲜血往下滴流。
一滴血落在地板上。赤红的血滴染红地板上的纹路,魔法阵散发出赤红的光晕。
这么一来,仪式就准备妥当了。
再来只要对方喝下自己的血液,契约仪式就会结束。
「请恕我失礼了——舔……」
跪在地上的雅尔榭拉首先恭敬地低头——接着开口伸出舌头。
故意伸出舌头的那张脸,让平常宛若淑女的姿态变成一场谎言,既下流又猥亵。
她不断舔舐。
伸长着舌头舔去指尖的鲜血。
「呜呜……」
伤口被人舔舐,席恩不禁抖动身体。明明经历过好几场死斗,应该已经习惯痛觉了才对——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莫名对雅尔榭拉的舌头产生反应。
「舔……舔……啾……啾……啊啊嗯……」
嫣红的舌头顽固地舔着指尖。不只淌着血的指尖,雅尔榭拉仔细地舔着整只手指,舌头甚至进攻至指缝。
「喂……喂,雅尔——呃!」
含入。
在席恩发出告诫之前——对方的嘴便一口气含住整根手指。
指尖被包围在炽热的感觉之中。舌头在嘴里疯狂舞动,带给席恩一股止不住的官能刺激。
「嗯……嗯……呼……呼啊……席恩大人……啊唔……」
「呜……呜呜!啊……」
面对这股麻痹心神的刺激,席恩不禁发出声音。粗糙的舌头不断仔细重复舔着敏感的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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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雅尔榭拉的视线还向上提起,不断看着席恩。一被那炽热的眼神盯上,席恩就觉得身体无法动弹。
这时候她终于松口,一边转动舌头,一边含住指尖。接着不由分说地吸吮。受到如此强烈的吸吮,席恩几乎软脚。
「嗯呼……嗯……嗯……咻噜、咻噜……」
「呜……啊……啊……」
「嗯……嗯……嗯……咻噜咻噜……咻噜噜噜噜——!」
「啊呜…………你……你给我适可而止!」
在舌头与嘴巴的动作来到最高潮的前一刻,席恩便急忙抽回他的手。
垂落在指尖与红唇之间的东西,就只有唾液。
血因他本身具有的再生能力,早就止住了。
「你从刚才开始到底是怎样啊!」
「呼……呼啊……非、非常抱歉。我想说,多一滴也好,必须多摄取您的血液才行……」
「……我以前应该也解释过了,这个仪式和摄取量无关喔。」
「这……这我也知道……但就是情不自禁忍不住。感觉就好像含着席恩大人本身一样……」
「我本身……?」
雅尔榭拉红着一张脸,害羞地说着。但席恩却不是很懂她这句话的涵义。
「唉,算了。反正仪式已经成功了。」
因为雅尔榭拉用了奇怪的舔舐方式,席恩一时没有发现魔法阵的光辉早已消失。仪式似乎成功了。
「雅尔榭拉,你觉得怎么样?」
「没有问题。我感觉得到您的魔力确实进入体内了。席恩大人进到了我的体内,慢慢往深处前进,逐渐交融……啊啊,我体内的核心好像要烧起来了……感觉就好像我和席恩大人合为一体一样……!」
「……那……那就好。」
说出的感想虽然没什么参考价值,席恩也确实感受到她的魔力波长产生变化。想必是真的没问题吧。
「对了,席恩大人。」
正当他们开始收拾仪式场地时,雅尔榭拉开口问了。
「在这个眷属仪式当中,我们摄取的媒介——只能是您的血液吗?」
「嗯?不……不一定要用血液。只要是我身体的一部分,就算用体液应该也能代替。只不过最有效果,而且最快的手段就是血——」
「体液!」
不知为何,雅尔榭拉莫名巴着这点。
「……说……说是体液,其实就是汗水、眼泪……还有排泄物那类的东西喔。但这些东西的效果又不会比血液强,你们也不想——」
「席恩大人,说到体液——不是还有其他种类吗?」
雅尔榭拉以藏不住兴奋的容颜说着。
「其他种类?」
「就是男人的……那个,我该怎么说呢?我有些抗拒从我的嘴里说出来……可以的话,我希望是由您主动热烈渴求我……」
「嗯……?」
席恩似乎完全摸不着头绪。
话虽如此,他也并非完全纯洁。就算只是个十二岁的少年,他还是具备最基本的知识。关于孩子是怎么出生的?这种小事他当然知道。
只不过——
让女性喝下那样东西——一个十二岁的少年自然不会有这种想法。
「我不太懂……但你觉得那样比较好吗?」
「咦!」
见席恩以率直的眼神看着自己,雅尔榭拉不禁心生动摇。
「这……这么说确实没错,可是……呃,但我并不是任谁都能接受哟。只不过若是我敬爱的席恩大人的……我很乐意承受……」
「嗯。那下次就这么做吧。」
「什么!」
见雅尔榭拉更显动摇,席恩以温柔的眼神说:
「虽说是为了仪式,我正好也觉得让你们喝我的血很过意不去。如果你有要求,那我愿意尽可能尊重你。毕竟你一直都很照顾我嘛。」
「……唔!好、好耀眼……」
面对以纯洁无邪的笑容诉说这番无瑕的善意,雅尔榭拉的反应简直就像一只看见神圣光辉而觉得耀眼的恶魔般。
随后,她露出极度懊恼与纠葛的表情——
「……不……不了,维持现状没有关系。」
她用宛如放弃了什么的语调说着。
「这样好吗?我看你好像话中有话……」
「不,我没事……只是在您的纯洁面前,我觉得心存邪念的自己实在很丢人……」
她以掺杂羞耻的声音说着,并大大叹了一口气。
不过又马上转为思量的表情。
「……也对。我根本不用急……没错,席恩大人像现在这样纯洁是最好的。而且如果因为仪式做了那种事,或许其他人也会跟进……」
雅尔榭拉开始自言自语。
「你……你没事吧,雅尔榭拉?」
席恩觉得她这样各方面都让人担心,于是出声询问。
「是,我没事。」
只见雅尔榭拉心情大好地点了点头。
「您无须担心。等待时机成熟,我雅尔榭拉会负起责任,活用这副身体教导您。敬请期待。」
雅尔榭拉一边微笑,一边说出充满谜团的话语。
宛如圣女般善良的笑容当中,不知为何潜藏着恶魔般的情欲,让席恩看了不禁背脊发凉。
仪式结束之后,席恩开始寻找菲伊娜。
(其实要找谁都可以,不过还是那家伙最适合了。)
今天菲伊娜的工作应该只有清扫庭园,可是她却不在宅邸外头。席恩于是返回宅邸,往她的房间走去。
他首先敲了敲门。
「是谁、是谁~」
里头传来这样的回应。看来她是回到自己的房间了。
「是我。我可以开门吗?」
「小席大人?快快请进。」
获得对方允诺后,席恩打开房门。
接着——大吃一惊。
站在眼前的是一名半裸的美女。
她似乎正在换衣服,女仆服随意扔在床上。除了上下两件内衣,她可说是一丝不挂。
而且即使被人撞见她半裸的样子,菲伊娜非但不觉难为情……
「讨厌啦~小席大人好色~」
反而发出娇嗔,还扭动身体,做出极为做作的姿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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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
席恩急忙把门关起来。
「你……你……你在干么啊?菲伊娜!」
「这还用问吗?当然是打扫庭园弄脏了衣服,所以正在更衣啊。」
「既然这样你就早说啊!说一句『等一下』啊!」
「因为我想说,区区更衣这种小事,就把我很重要、很重要的主人堵在门外苦等,实在是很过意不去嘛~」
「唔……」
听见这句隔着门扉传出来的捉弄声,席恩完全无言以对。
「真是的,你也不必害羞成这样啊。不过是被小席大人看见更衣的样子,我完全不介意啊。」
「你不介意,我会!」
「是喔?为什么啊?因为会让你产生遐想吗?」
「~~唔!算……算了!我不理你了!你就一辈子关在房间里吧!」
席恩发出闹别扭似的吼叫,准备转身离去。然而……
「哇!对不起对不起!小席大人,我很抱歉。是我闹过头了。」
却被这声反省慰留下来了。
「你找我有事对吧?我已经穿好衣服了,现在进来已经不要紧了喔。」
「……受不了,你这家伙一天到晚这样……你真该学点身为女性的羞耻心和矜持……」
席恩一面碎念,一面再度开门。
接着——大吃一惊。
站在眼前的是,和刚才一样更衣进展完全原地踏步,呈现半裸状态的菲伊娜。
「讨厌啦~小席大人——」
这句与刚才如出一辙的台词才刚说到一半,门就猛然关上了。
「你到底想怎样啊!」
「没有啦,我想说老梗不都会重演一次吗~」
听她这声丝毫没在反省的语气,席恩只能无奈地仰头望天。
「……我只是想把你叫出房间而已,为什么会搞得这么累?」
「好啦,别计较了。席恩大人你不是也挺快乐的吗?」
这里是宅邸的后院——
刚才关门之后,他们重复了好几次类似「……这次好了吧?你这次真的穿好衣服了吧?」「好了好了,这次穿好了。」这样的一来一往,然后才走出宅邸。
「那么席恩大人,你找我究竟有什么事?居然——还拿出那么危险的东西。」
菲伊娜的视线落在席恩的手边。
也就是他单手握着的——「圣剑梅尔托尔」。
加雷尔手上的赃物,包括这把圣剑,全都暂时保管在这幢宅邸里。他已经捎出给王室的书信了,他们总有一天会派人来回收吧。
席恩举起过去的爱剑说道:
「我想说久违来锻炼一下。」
「锻炼?」
「因为这两年远离世俗隐居生活的关系,我的身体已经生锈了。所以昨天……才会被区区一个盗贼抢得先机。」
「啊~你的头颅的确被断得很漂亮。」
「……就是啊。」
席恩无奈地点头回应这句有些讽刺的话。
自从两年前讨伐魔王之后,席恩就几乎没经历过一场能称作战斗的战斗了。被逐出王都后,他便避人耳目生存,开始和女仆们一起生活后,她也是一个劲地窝在书库做魔术研究。
实战的直觉已经完全生锈。
证据就是——昨日的丑态。
就算他是一时大意——就算对手拿着圣剑,过去被授与「勇者」称号的自己,竟会被区区盗贼抢得先机。
若非他有不死之身,他早就死在第一道攻击下了。不过他有一部分也是仗着不死之身,所以才大意了——总之,席恩无法原谅给了对手一击的自己。
「是喔。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换句话说,我被选为你锻炼的对手了。」
「嗯。可以麻烦你吗?」
「小事一桩,小席大人。」
菲伊娜谦恭地点头。
住在这幢宅邸里的女仆们,都是在过去被尊为「四天女王」,可以一挡千的高阶魔族。两年前他们曾交手过好几次,彼此的实力已经透澈得深入骨髓。
如果只是训练的对手,其实找谁都无所谓——不过席恩还是认为菲伊娜最适合。
说到综合战斗能力,那就是雅尔榭拉最为出众——但若是局限于纯粹的身体能力,四人之中就属菲伊娜最好。
「反正我也跟你一样运动不足。呵呵,我还真有点期待。能和小席大人久违地认真战斗了。」
菲伊娜双手上举伸展着身体,露出好战的笑容。
「总之,我们先随便来场模拟战吧。」
「知道了。不过小席大人,你手上拿着圣剑,就算对手是我,也锻炼不到什么喔。」
「你别担心。现在的我——没办法用圣剑。」
「咦?是这样吗?」
「今早我已经多方尝试过了……不管怎么试就是没办法。无论我呼唤多少次,『圣剑梅尔托尔』还是完全没反应。」
席恩说着,低头看向手上的剑。
两年前,席恩运用这把「圣剑梅尔托尔」与魔王军战斗。
过去宛如自己的手脚般灵活的剑——现在却只觉得是一块金属。这种状态顶多像是拿着一块稍微坚固的铁块罢了。
「自古以来,圣剑相传是众神为了人类而做的武具。众神可怜人类的脆弱,所以制作圣剑赐予人类,好让人类有对付其他种族的手段——换句话说,能使用圣剑之力的就只有人类。」
身为一个人。
这就是——使用圣剑的条件。
明明是一件拥有破格之力的秘宝,这样的条件可说是极为宽松。
正因席恩过去使用过圣剑,所以他大概感觉得出来。
圣剑——很喜欢人类。
不知是众神以此为基准创造出来的?还是长期为人类所用之下,产生了感情?总之席恩感觉得到圣剑这种武具有着类似疼惜人类的情爱。
圣剑爱着人。
它爱着人类的强悍、美丽、聪慧——以及懦弱、丑陋、愚笨。
它能包容这一切,爱着这一切。
因此任谁都能使用圣剑。
无论弱者或是恶徒都可以。
昨天那名盗贼——加雷尔就是最好的证据。即使他是危害国家的重罪人,是连伙伴也能轻易杀害的男人,圣剑还是没有拒绝他。
如果要比喻,就像不论孩子犯下多少错误,嘴上还是会说「你一点也没错」,然后一个劲地宠溺孩子的母亲……就像那种若要称之为母性,又稍嫌扭曲的爱情。
只要使用者是个人类,就不问人格、实力,无差别地允许那个人使用力量。
任谁都能使用的传说武具——这就是圣剑。
不过根据使用者的本事,能运用的力量却大大不同——暂且先不提这一点。
席恩现在却无法发动只要身为一个人就能使用的武具。
换句话说,这件事实代表着——
「……以圣剑的基准来看,我好像已经不是人类了。」
席恩浮现宛如自嘲的笑容说着。
若说这个结果理所当然,似乎也真是如此。
具有不死之身,只要人在那里,就会啃食周遭的生命——这样的害兽根本不可能会是人。
(你老实成这样,反倒给了我一个痛快啊,梅尔托尔。)
即使在心中试着口出恶言,过去的爱剑依旧没有任何反应。这让席恩的胸口感到一阵刺痛。
无论肉体落入多么深邃的黑暗之中,他还是一直告诉自己至少内心要维持着勇者的样貌——要像个人类一样。然而现在像这样重新被迫认清事实,只让他觉得脚下有种踩空的空虚感以及丧失感。
席恩一脸不舍地看着圣剑——
「我抱。」
菲伊娜却故意喊出声音,从正面抱住席恩。席恩的脸整个埋进她大大的胸部当中。
「哇……什……」
「小席大人就是小席大人不是吗?」
面对慌慌张张的席恩,菲伊娜以有些生气的语调说着。
「是不是人类有这么重要吗?再说了,我们也都不是人类耶~~」
「好……好啦,我知道了,快放开我!」
席恩好不容易推开不断把胸部往自己脸上压的菲伊娜,他大大吐出一口气后,轻声苦笑。
「……也对。抱歉。我好像又想了些无聊的琐事。」
「嗯,懂了就好。」
菲伊娜大大地点头,然后咧嘴一笑。
「好了好了,那我们开始吧。既然圣剑只算一根棒子,那就一点问题也没有了。」
「是啊。不过……你穿成这样行吗?」
席恩重新看向菲伊娜。
她是一身和平常没两样的女仆服。
「我不是叫你穿轻便的衣服过来吗?」
「嗯。安啦安啦。这身衣服其实很轻便……而且我已经做好战斗的准备了。」
菲伊娜拉着身上的女仆服说道。
「在你叫我穿轻便的衣服出来的时候,我就料想到大概要做战斗训练了,所以我的准备很万全。」
「嗯?」
席恩不解地歪头。乍看之下,菲伊娜的装扮和平时并无二致。她到底做了什么样的准备呢?
菲伊娜不顾只觉不可思议的席恩,卸下了她的手套。
但那并非决斗的信号。
「小席大人,我顺便问一下,有规则吗?」
「禁止使用攻击魔术好了。顶多是肉搏战,用体术决胜负。」
「了解~那我要上喽,小席大人。」
「嗯,随时放马过来吧。」
话都还没说完——「咻」的一声。
菲伊娜从视野当中消失了。
影子、身形都消失无踪。只有遭到践踏而弯曲的杂草能证明她曾经站在那里。
席恩握紧圣剑,放大自己的感官。
(……右边……左边……背后——不对,上面!)
利用上一秒还存在的无数幻影、魔力的残渣,以及残留的余味来扰乱对手的移动方式……席恩瞬间看穿这些讯息,并抬起头来,将剑水平举在眼前。
下一秒——一股宛如陨石般的冲击落在剑上。
「……啊哈!真的耶!」
隔着刀刃,席恩可以窥见菲伊娜笑容下那副锐利的犬齿。
刚才从上方强力席卷而来的冲击,正是来自她那双已经变幻成充满威胁型态的爪子。如果她还戴着手套,伸长的爪子应该会刺破那块布吧。
「你的反应真的变慢很多呢。如果是全盛时期的你,这种程度的攻击轻轻松松就能躲开,还能反过来攻击我吧?」
说完,菲伊娜拉开了距离。然后再一口气缩短和席恩的距离,使用爪子连续猛攻。
爪子的攻击如暴雨般袭来,席恩拼命用剑一一抵挡。
「……你下手还真是毫不留情啊。」
「嗯?这不就是你想要的吗?」
「对啦,是这样没错……」
席恩一边用圣剑弹开攻击,一边露出苦涩的表情。
如果是雅尔榭拉或凪,就算这是席恩的命令,她们应该也无法如此放得开,真的攻击过来。
虽然选择菲伊娜来担任训练对手的理由,就是因为「她较有可能全力进攻」……可是一旦她真的毫不犹豫地攻过来,还是让人有些无法释怀。
(……不对,不是这样。菲伊娜只是努力想达成我的命令而已。我应该要感谢她才对——我也必须拿出真本事,不然就太失礼了。)
席恩重新集中精神在眼前的战斗上。
他已经利用魔术进行身体强化和感觉强化了。
现代的战斗几乎都会使用魔术。不只是负责攻击魔术和治愈魔术的后卫会使用,就连负责近身战的前卫也会使用身体强化的术式包覆着身体,或是使用含有魔术术式的武具。
攻击、防御、探索、治疗、移动、逃走……魔术的要素与这些战斗要素息息相关。
(……「金狼〈玛纳加尔姆〉」的力量果然很可怕。)
在一串令人眼花缭乱的攻防当中,席恩不禁有感而发。
菲伊娜是一种被称作人狼的魔族——而且还是在魔界被誉为传说的「金狼」的末裔。
有一段逸闻是说,在远古时期,世界有两个太阳,而金狼吞下了其中一整个,是传说中的魔狼——
菲伊娜似乎还没完全使出全力,不过她不时释放出的压力,实在很符合继承了传说之血的狼该有的威压。
(…………)
再次了解到菲伊娜的实力有多强的同时,席恩心中萌生出一股莫名的怀念。
两年前——当菲伊娜在魔王麾下以「四天女王」的身份行动时,好几次和席恩展开厮杀。
双方重复了好几次以血浴血的悲壮战斗。
当时的菲伊娜是「四天女王」中号称最好战的人,第一个与席恩战斗的人也是她。他们数度交锋,在席恩终于打倒她后,她还说:「……呵呵,其实我是四个人里面最弱的……」她就是这种敌人。
总觉得令人难以置信。
现在和席恩寝食与共的四名女仆们,过去和他竟是不共戴天的仇敌,而且还有过一段互相厮杀的时期。
席恩遭到原以为是同伴的人们背叛,但拯救了他的人却是已经宛如坦诚相见,并且厮杀过好几次的仇敌——
席恩的动作就像呼应这种对过去的追思一般,逐渐趋于敏捷。
他的刀法开始俐落,身体动作也回到不拖泥带水的状态。
他体内的感觉已经渐渐被唤醒了。
回到被人称作「勇者」时的感觉——
「哇!唔噢……」
菲伊娜的爪击从刀身滑落。席恩抵销了力道,巧妙化解攻击。若非完美看穿对手的攻击,绝对做不到这种事。在这套卓越剑技面前,菲伊娜的重心失衡了。
尽管对方有了一个大好的空隙,席恩却没有多加追击。
「有机可乘。」
他用圣剑的刀柄末端敲击菲伊娜的侧身。
一记攻击之后,模拟战暂时结束。
菲伊娜一边用手抚着侧腹,一边透露出佩服的叹息。
「唉……小席大人真有一套。动作已经完全恢复了。」
「好不容易啊。」
席恩确认着流窜在肌肉与体内的魔力正流畅运行,同时点了点头。
「毕竟我生锈的部分只有对实战的感觉而已。我一直有在进行魔术研究,身体强化的术式也配合现在这副身体重新建立好了。」
配合这副和纯粹的人类不同,而是受到诅咒的身体。
「刚开始我的感觉和身体的动作还有一点微妙的落差……但现在没问题了。」
「你果然很厉害。两年的空窗期,两分钟就补好了。」
「多亏有你。谢谢了。」
席恩认为正因有这场近似实战的高等级模拟战,他才能在短时间内把实战的感觉找回来。
而且——对方是自己过去曾经认真一战的对手,这点也很重要。
不管怎么样,全盛时期的感觉算是回来了。
「不会不会,不用客气。」
「抱歉,要你陪我练习。那我们差不多……」
正当席恩要说「差不多该进屋喝杯茶」的时候——
「嗯。差不多——该拿出真本事当中的真本事了。」
这句回答却是始料未及。
「……咦?」
「你看嘛,你打完了一回合,只顾着自己满足。现在跟我说『好,结束了』,这样我根本消化不良耶。」
「…………」
「欲求不满也要有点节制喔。要是你只顾着自己办事、自己爽,这样会被女孩子讨厌哟。」
「这……这是什么意思……?」
「机会难得,我们多玩一下嘛,小席大人。」
说时迟那时快——现场发出「轰」的一声。
菲伊娜全身迸出如烈火般燃烧的魔力。她的头上生出耳朵,屁股长出尾巴。嘴角露出獠牙,双眼发出狰狞肉食动物的光辉。
这副模样两年前席恩已经看过
很多次,这是菲伊娜的人狼状态。
「呃……喂,菲伊——!」
在席恩叫菲伊娜停下来之前,她就已经冲了过来。
席恩急忙用圣剑挡住,发出一声巨响。这一击远比刚才还要快、还要重。异形之爪咬住刀身,双方僵持不下。
「……你变回这副模样是想做什么?」
「这个嘛,因为你昨天夸我『美丽』,我想说多让你看几眼。」
「那……那是我用词不当——」
「欸,小席大人。机会难得,我们要不要来赌一把?」
菲伊娜忽视席恩的话语,径自说着。
「先打到对方就算赢。赢家要要对输家言听计从。」
「言……言听计从……」
「哼哼,要是我赢了,你从明天开始一个星期都要叫我『菲伊娜姐姐』!」
「……呃!」
「还有,你要用名字称呼自己,要说『席恩我呢~』!」
「你、你说什么!」
「好,决定了!呵呵呵,真是令人期待。我应该可以看见很多可爱的小席大人吧。」
菲伊娜笑得出神,同时高高跳起拉开距离,准备进行下一波攻击。
(别……别开玩笑了……!退个一百步,「菲伊娜姐姐」还能允许,但还要我用名字称呼自己……!)
席恩可忍受不了这种屈辱。
但既然菲伊娜变成人狼状态,发挥了真本事,这场胜负将会变得十分不利。
如果用攻击魔术,那还有办法应付,可是他在一开始已经明言禁止了。若要以纯粹的体术来决胜负,就算是取回全盛时期感官的席恩,还是难以战胜人狼。
(可恶。该怎么办……)
被逼到窘境的席恩拼命策动头脑——但这段时间,菲伊娜也以惊人的速度逼近。
面对毫不留情袭来的巨大爪子——
「……唔!」
席恩策动全身闪避,锐利的爪子就这么扑空。菲伊娜立刻切换动作,以野兽般的敏捷度就要直接抢攻,然而——
「咦……奇、奇怪?」
她的身体随后马上停止了动作。
「这……这是什么……动……动不了了啦啦~~」
菲伊娜满脸困惑地叫着。
严格说起来,她并不是完全动弹不得。她的身体确实有动作。她正跑着。然而——她就是无法移动到别处。
不管跑得多用力,跟目的地的距离就是没有缩短——
「……菲伊娜,你太大意了。」
席恩夹杂着叹息说出这句话。他的额头上渗出些许汗水。
「不……不会吧!这个……难道是——『无限回廊』?你以前常用的那招?可是我记得这招没有『梅尔托尔』就使不出来……」
「无限回廊」。
那是将空间当中的「移动距离」这一概念「压缩」到极致的秘技。
刚才席恩就在自己所处的地方尽可能压缩了距离,然后尽可能增幅指定空间内的距离。菲伊娜毫无戒心就闯进设置好的陷阱当中,然后被困在形同无限的距离当中。
在指定空间的内部,为了移动短短的几公分——就要做出横断一个小国的移动量。
因此不管跑多久,前方还是无限遥远,而无法前进。
就像不断在滚轮当中奔跑的老鼠一样。
就像永远无法超越跑在前方乌龟的英雄一样。
过去席恩受到「梅尔托尔」的宠爱,能将这份力量发挥到极致。不只能扼杀距离,还能衍生出距离。
这本来是他手握「梅尔托尔」才有的看家本领——
「难道你说你用不了圣剑是骗人的吗!」
「我没有骗人。我是真的用不了圣剑。」
席恩说道:
「『无限回廊』是利用圣剑的力量才可能做到的秘技——我只是用空间魔术试着重现罢了。」
不使用圣剑有的破格力量,只用自己的魔力,以及编纂好的术式。
菲伊娜瞪大双眼,很是吃惊。
「……这……这种事有可能吗?不就是绝对不可能用普通的魔术实现,所以圣剑才叫做圣剑吗?」
「的确是费了我一番心思,不过还是勉强仿造成功了。而且空间魔术本来就是我擅长的领域。」
魔术分为很多种类。
最普遍的是,操纵地水火风这四大元素的自然魔术,以及支配光与暗的阴阳魔术。其他还有让生物肉体和生命力活性化的治愈魔术或强化魔术——
此外还有操纵时间、空间的时空间魔术。
干涉时间或空间的魔术被归类在超高阶魔术,要学会就得有庞大的学习量,以及与生俱来的直觉。
「讨厌……小席大人真的是个天才到让人傻眼的少年耶。」
「这没什么大不了的。不管是威力、范围,就连发动速度都远远不及使用『梅尔托尔』做出的『无限回廊』。就算是劣化版,这也上不了台面。」
这并非谦逊,而是事实。
席恩将空间魔术复杂地组合在一起,好不容易才重现出和「无限回廊」同样的效果,但各方面却显得极为不足。
范围顶多就半径一公尺左右。
不只规模小,在发动前还会产生错误,让空间歪斜。这次是因为菲伊娜大意,才有办法困住她。但如果是在一般战斗条件之下,毫无疑问会被躲开。
「……唔~~!但你还是太狡猾了!明明说好不用魔术的!」
「我只是说不用攻击魔术。这招严格来说并非攻击魔术。只是在一个地方设下陷阱而已。」
「这样太诈了!」
「耍诈的人是你。不只随便变成人狼状态,还单方面设赌局,你根本没资格抱怨。」
「呜……」
「好啦,你放心吧。就像我刚才说的那样,这是远远不及原本的『无限回廊』的仿冒品。如果是你,应该再十秒就能脱身了吧。」
「什么?真的吗?」
「是啊。不过……」
这时候席恩勾起嘴角的弧线笑道:
「这段时间已经够我给你一击了。」
「……呃!」
菲伊娜慌慌张张地企图移动,但依旧无法离开原地。虽然身体可以动作,会被视为「移动」的行为却总是化为徒劳。
「呜~~!呜~~!」
「哈哈哈,没用的啦。我想想我要拜托你做什么好呢……」
确信会胜利的席恩慢慢拉近两人的距离。
他就像刚才一样,拿着圣剑的剑柄要轻敲菲伊娜的肩膀——
但就在前一刻。
「——呵,你太天真了,小席大人。」
故作慌张的菲伊娜露出「计划得逞」的笑容。
她双手抓着女仆服的裙摆——
「嘿!」
「唰」的一声。
裙子向上掀起。
菲伊娜狠下心,毫不犹豫,但又有些难为情地掀起裙子。
原本覆盖在一块薄布下方的部分,现在完全摊在阳光底下——
「什……啊……!」
面对这种不在预料之内的状况,席恩完全慌了手脚。映入眼里的影像已经超过他的脑容量,让他的思考完全停止。全身也僵硬不已。
由于冲击性太过强烈,就连圣剑也从手中滑落,身体更是大大摇晃。
「……呵呵。小席大人果然是个小色鬼。」
时间到了之后,挣脱「无限回廊」的菲伊娜逐步靠近已经无法战斗的席恩。
她「叩」的一声轻敲那颗满是破绽的头,结束这场战斗。
「很好,是我赢了~!耶~!」
「……你……你真是……」
「呵呵呵。胜负可是很无情的哟,小席大人。」
「…………」
「讨……讨厌啦……小席大人真是的。就算再怎么惊讶,不过就是看到我的内裤,你也未免太慌张了吧?我刚才在房间明明已经让你看很久了……你这么介意,搞得我也开始觉得难为情了……」
菲伊娜有些羞怯地说出这句话。
(这……这家伙该不会是没发现吧……)
但却让席恩越发慌乱。
如果——
如果他看到的是内裤,想必不会慌成这样吧。尽管他现在是对那方面的事情还不太有免疫力的年纪,区区内裤他也还挺得住。而且就像菲伊娜刚才说的那样,席恩刚才已经在房间的那场折腾中,看过好几次她穿内衣裤的模样了。就算姿态再怎么煽情,只要反复看过好几次,多多少少都会习惯。
因此若要说到他为何会如此惊慌失措——
「菲伊娜……我跟你……说。你……」
尽管苦恼,席恩还是勉强挤出话语。
「你……你没穿喔。」
「嗯?」
「我是说……你没穿啦,那个……内裤……」
「……啥?小席大人,你在说什么呀?这怎么可——呃……咦咦咦咦咦!」
菲伊娜边说,边伸手探向自己的下半身。当她的手来到臀部附近确认到的瞬间,她满脸通红地发
出尖叫。
「为……为什么!我为什么没穿?」
「这是我要问的……」
「难道是小席大人干的好事?你用什么厉害的魔术,把我的内裤变走了!」
「才、才不是我!谁会用那种变态的魔术啊!」
「可……可是……啊,对了。我想起来了。」
菲伊娜一脸复杂地开始解释。
「因为你叫我穿轻便一点过来……我就在房间把内裤脱掉了。」
「……为什么要脱啊?」
「因……因为我想说搞不好会变成人狼状态啊。要是尾巴长出来,就会弄破或是拉扯到内裤嘛。我昨天才毁了一件而已……」
这下子席恩终于搞懂菲伊娜在模拟战前说过的「准备」是什么意思了。
看来她是为了不让长出来的尾巴毁了内裤,所以事前脱掉了。
「既然这样……你刚刚干么还那么做?」
「……我忘得一干二净了。」
菲伊娜一边以极为消沉的声音说着,一边当场脚软瘫坐在地上。
由于过度沉迷在战斗之中,过度想赢得赌局,导致没穿内裤的事完全从她的脑海里消失无踪。
「呜哇~……我搞砸了……好糗……」
菲伊娜趴在地上,用手撑着地面,使尽全力消沉。她满脸通红,正被难以忍受的羞愧折腾着。
「菲伊娜……」
席恩以同情的眼神低头看着她。虽想安慰她,但不管怎么想,她都是自作自受,根本想不出有什么安慰的话可说。
「你……明明不在意内衣裤被看光……」
「……你错了,小席大人……就算我再怎么不知羞耻……这样实在是……太丢脸了……」
「是……是喔。」
「应该说……我居然满不在乎地自己掀裙子,让人看胯下……这真的……就各方面来说……都很糗……」
「…………」
「小席大人。」
「干……干么?」
「刚才的赌局,算是我赢了对吧?」
「嗯,算是吧。」
「那我要拜托你……请不要把刚才的事情告诉别人。」
「……好吧。」
席恩慎重其事地点头,菲伊娜这才无力地露出笑容,摇摇晃晃地从地上站起。
她心中的创伤似乎颇深,平常原本吵吵闹闹的她,今天一整天却安分得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