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第七章

击碎玉座之间的大门,参赛者(Player)们到达了敌阵的最深处。

异变正是在此时发生。

在玉座中心放出极光的人——魔王堤丰的样子,令十六夜等人露出惊愕的视线。

(这种异常的光芒……!!即使是B.D.A的发光现象也太过异常了……!!?)

不断释放七色光芒的堤丰捂着面具站起来,仿佛威吓似的瞪着十六夜等人。阿斯忒里俄斯有些胆怯,但他的身后还有为了保护他而跟来的菈菈和阿卡西亚。

既然已经决心作为王来与堤丰对话,就不可以让她们蒙羞。

他走前一步,向堤丰问道。

「魔王堤丰。我是弥诺斯王的儿子·第二代阿斯忒里俄斯。作为生活在这片大地之上的王,来与你寻求对话。」

阿斯忒里俄斯报上名号后,堤丰苦闷地看着他。

「……嚯?你知道了我化身(Avatar)的身份也要出现在我面前么?」

「是的。你的化身是被我父亲利用的可怜牺牲者……我异父的兄弟,弥诺陶洛斯吧?」

听到阿斯忒里俄斯的提问,堤丰面容愤怒地盯着他。

传承中记载怪牛弥诺陶洛斯与王子阿斯忒里俄斯是同一人物,但加上了星辰粒子体(Astral Nanomachine)这个事实后,本来说不通的另一个谜团就得以解决。

被父王弥诺斯所杀的原因并非天花,而是被当做了粒子体的实验体,因此关于阿斯忒里俄斯的死亡的传承中就存在不为人知的真相。

痛苦地捂住心脏的堤丰哈哈大笑看着阿斯忒里俄斯。他的笑声既是嘲笑喜剧的讽刺,也是暗藏义愤的怒火。

「对……没错。我的化身正是由于你的母亲的不贞而诞生的孩子!阿斯忒里俄斯与弥诺陶洛斯并非同一人物!!!」

「虽然不是同一人物,但成为了同一存在。由于弥诺陶洛斯吃掉了作为实验体的我,因此我们成为了一个存在。」

刹那,堤丰用包含愤怒的双眸盯着阿斯忒里俄斯。

「啊啊,你说得没错!!!你正是我可怜的化身含泪吃下的其中一片血肉!!!为了弥诺斯王而被消耗的一人!!!」

——那么为何。

为何,同为牺牲者的你要挡在我的面前。堤丰激怒地问道。他的视线仿佛贯穿了阿斯忒里俄斯。

虽然之前就听说过了,但他果然是由于义愤才做出这些事情。

那么应该还有商量的余地。

阿斯忒里俄斯取出金牛座的双刃斧(Labrys)——雷霆Keraunos插在地上,毫不退让地说道。

「魔王堤丰。我也不认为父亲的行为是正确的。——不过,父亲是王。是执政者。王乃肩负国家最终决定之人,比起世界的正义,会优先选择国家的人。」

若国王舍弃了国家,国家就会灭亡。

国民也只有死路一条。

「如果要问我弥诺斯是否该灭亡……我认为灭亡是应该的。必须产生众多的牺牲者与悲剧才能延续的国家,就应该顺从命运灭亡才对。若想反抗命运,就该率领民众去海的另一边寻找可能性。」

作为海洋国家而繁荣的弥诺斯文明是多种文明的中转站。让弥诺斯成为繁荣的海洋国家的弥诺斯王,应该可以与民众齐心协力从零开始才对。

「既然被召唤到众神的箱庭存活到今日,我相信这对活在当下的我们来说应该是有什么意义的。就算没有任何意义,也要寻找赎罪的方法。——所以我来到了这里。为了阻止你,寻找在这个亚特兰蒂斯大陆上赎罪的方法。」

阿斯忒里俄斯用直率的目光看向堤丰。

哪怕能说出千言万语,也不可能避免战斗原谅对方。阿斯忒里俄斯这次前来是为了充当堤丰的发泄口。

激愤的堤丰也能感受到他的觉悟吧。

他眯起眼睛打量阿斯忒里俄斯,然后发出阴郁的笑声。

「……嚯嚯。果然是那个男人的儿子,愚蠢不退反增。看来死过一次也还不能理解你的故国有多么愚蠢。那么就以我化身的才能来让你好好体会一下自己的深重罪业吧——」

咳地一声,堤丰咯血了。不对,这个血量已经不是咯血可以形容。

明显是心脏异常的出血量。

「嚯嚯……真是可惜。看来我化身的肉体已经到达极限。如果这就是天命,确实叫人不甘。」

「——……堤丰,」

「年轻的愚王啊。我的心脏是玉座后面的大结晶。倘若作为宙斯化身的你能够运用那份雷霆,要击碎它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吧。不过你做不到。因为——」

魔王堤丰睁大眼睛的瞬间——整个亚特兰蒂斯大陆出现了前所未有的激震。

「……你,做了什么……!!?」

「谁知道呢。如今噬星大树枯萎,即亚特兰蒂斯大陆失去了支撑之物!!年轻的愚王!!与故国一同沉入海底吧!!」

*

最早察觉到变异的真相的人,是在上空战斗的春日部耀与原初龙。

『——……耀。大事不妙啊。』

「诶?」

『起初以为只是错觉,但如今可以肯定了。这片大陆——亚特兰蒂斯大陆,开始慢慢下沉。』

听到原初龙的忠告,耀惊讶地看向大陆的边界。

确认了海岸线开始快速沉没后,耀脸色大变向仁叫道。

「仁,不好了!!」

「怎么了!?」

「整个大陆开始下沉!!在地上战斗的参赛者还好,但子啊地下避难的原住民和焰他们有危险!!!」

听到耀的报告后,仁、上杉女士和持斧罗摩相互看了一眼,同时咂舌。

「到底怎么了……!?看起来不像是成功讨伐魔王!?」

「没时间确认状况了!我去联络焰,替我争取一下时间!」

上杉女士取出手机联络焰。要撤离原住民的话女王“万圣节女王”的帮助是必不可少的。虽然很对不起焰,但也只能让他使用“代理人权限(Guest Master)”了。

仁派出佩斯特充当斥候去通知飞鸟等人。

激战中的赫拉克勒斯与维达也停止了动作看着对方。

「似乎不是继续战斗的时候。还是说这个沉没也是你们的计策?」

「……谁知道呢。我没有义务告诉你。」

维达虽然表面装作冷却,但内心也并不平稳。毕竟参赛者中也有他不熟知的智者。

必须去确认堤丰的安全。

「暂且休战吧,赫拉克勒斯。有机会在分出胜负。」

「贤明的判断。来日再见吧,北欧的战士。」

两人往相反的方向离开。

其中赫拉克勒斯肩负着让原住民避难的使命。他会被交予星船也是为了应对这种事态。

(话虽如此,但之前的战斗中阿耳戈的负伤还没痊愈。不知能否还能让全部参赛者撤离……!!)

让全部人撤离需要参赛者们的协助。

加入巨人族讨伐队伍的赫拉克勒斯向各位参赛者传达状况。

玉座之间——

十六夜等人依然与魔王堤丰对峙,敌人放出的极光令他们睁不开眼。

「……混账,你想干什么!?目的不是复活么!?」

「自然是复活。但下沉并非由我所操控。亚特兰蒂斯大陆不过是浮在海沟之上罢了。此前由巨大的大树所支撑。」

听完后十六夜咬牙切齿,仿佛注意到了什么。

从外界被召唤过来的亚特兰蒂斯大陆自然没有与箱庭的大地相连。不过夺走了堤丰力量的星辰大树居然成长地如此巨大么。

「倘若我化身的肉体平安无事,还能如过去那般让整个大陆飞向天空。不过都怪那个小姑娘才如此狼狈。——嚯嚯,我也是太过丢人现眼了。」

堤丰擦了擦血,然后站起来。

「是时候决断了,亚特兰蒂斯大陆之王!!若将我打倒,你的国家就注定沉入海底!!可若没有破坏心脏,就会让没有知性的怪物降临至箱庭之中!!」

「——……!!!」

堤丰直线冲来,但被十六夜挡下了。

可是堤丰通过B.D.A提升了身体能力,其力量甚至在赫拉克勒斯之上。没有完全抵挡下来的十六夜被撞向外部,他忍住肋骨折断的痛楚,抓住堤丰一起冲了出去。

「你是……!抵消了我的“模拟创星图(Another Cosmology)”的小鬼!?」

「居然还记得我,真叫人高兴啊魔王大人!!不好意思,你就暂时陪我一下吧!!」

为了让阿斯忒里俄斯可以下定决心,必须有人去争取时间。这最后的决断必须由他来决定。

但是身负重任的阿斯忒里俄斯只是手持雷霆,不知道该怎么做。

他也知道必须击碎心脏。不过不过这么一来,就等于完全粉碎了亚特兰蒂斯大陆上浮的可能性。

哪怕是跨越时间、穿越世界,依然等待着自己的故国同胞——将再次失去故乡,这样

好吗?

(就没有……就没有,别的办法了么……!!?)

状况分秒必争。如果封印完全解除,参赛者(Player)们就不可能抵抗得住。而且参赛者们的避难也需要击碎心脏和制止龙头与巨人族才行。

不过就算心里再清楚,也不可能轻易就扣下毁灭故国的扳机。

激烈的混乱之中——

阿斯忒里俄斯的脑海里忽然闪过父王的话。

——国家陷入绝境之时。

必须与臣民齐心协力去面对。

「——……」

阿斯忒里俄斯此时才回过头,看向祭司和祭司助手。

哪怕阿斯忒里俄斯是这个样子依然愿意奉他为王的两人,无言地将信赖交到他手上。

感受到这份信赖的阿斯忒里俄斯终于理解了父王的错误。

——父王,爱着人民。

——可是,没能相信他们。

明知道应该相信,却做不到。

这份罪业产生了恶,最终成长为压迫世界的威胁。

这是为了更正曾经的王所做不到的决断而被赋予的历时多年的试炼。

「……菈菈。阿卡西亚。」

「在。」

「你们称我为王。……那么可以相信我,跟我一起前进么?」

「自不必说。」

她们立即回答,没有任何迷茫。

仿佛一直等待着这个问题。

阿斯忒里俄斯睁开眼睛,高举雷霆再次问道。

「那么哪怕是……哪怕是,海的另一边么!!?」

雷霆中寄宿着毁灭的光芒。若是挥下这一击,在这片大地上重建国家的愿望将会破灭。

不过两人没有一丝踌躇地大叫道。

「当然可以——此刻,让我等的旗帜在箱庭世界中飘扬吧!!」

神之雷霆在她们的声音中发出神圣的光芒。

被召唤来箱庭,却与这个世界的居民隔绝的弥诺斯后裔。为了在真正意义上成为箱庭的居民。

为了在真正意义上扬起旗帜。

于璀璨星空中飘扬的旗帜名为。

「苏醒吧——“降临,其名为星海开拓者(Astraia Keraunos)”……!!!」

*

天空宛如被分割成无数碎片一般……那份雷光就是如此惊人。

在所有人都做好觉悟面对第五个抬起的龙头时,烧焦天地的闪电将所有的龙头清除。

战斗至极限时间的原初龙睁大眼睛看着那些闪电,发出惊叹的声音。

『哦哦……烧焦天空粉碎大地的这道神雷……!!雷霆苏醒了吗……!!!』

黄道十二星座中拥有最强破坏能力的金牛座权能。年幼的王所挥下的雷霆不仅烧焦天地,甚至烧毁空间,击穿虚空。雷霆将从虚空升至天际又落到大地上苏醒的龙头接连击破。

巨人族也不断被雷击消灭,城堡瞬间被粉碎。

倾泻而下的闪电宛如在仿照亚特兰蒂斯大陆被大父神宙斯击沉的传承,消灭敌人的同时也回归到雷霆之下。

参赛者们哑口无言,只能为其破坏力而感叹。

明白战斗已经结束的瞬间——阿斯忒里俄斯从瓦砾怼中的玉座大叫。

「还没结束!!危机还没接触!!立即去做撤退的准备!!!」

「啊,是、是的!!」

松了一口气的原住民们连忙跑起来。参赛者们也同样开始行动。亚特兰蒂斯大陆正以难以置信的速度下沉。

几个小时后除了山以外的地方队徽被海水淹没吧。

阿斯忒里俄斯没时间沉浸在胜利的余韵中,他看向远方。

(十六夜……就剩下你了。堤丰和我的兄弟就拜托你了……!!!)

*

——此刻,最后的战斗也开始了。

翻滚落下的两人调整完姿势后开始交错拳头。

「啧——都半死不活了还挺精神的嘛……!!」

「这是我的台词。作为人类却拥有如此身体能力——而且既非神群代表者亦非龙种的你居然拥有“模拟创星图”!!你究竟是何人!?」

十六夜被压回来打飞出去。虽然接住了全力的一拳,但十六夜不仅撞入了城堡内,还顺势飞到了遥远的山坡上。

这强韧的臂力比十六夜以往交战过的敌人都强。甚至比起阿兹=达哈卡也毫不逊色。哪怕是十六夜也有一种要吐血的感觉,但敌人的追击不会给他那种时间。

滚落到地上后,堤丰一瞬间拉近距离在山坡上踢出陨石坑。要是被踢中的话瞬间就会决出胜负。

成功回避后十六夜绕到堤丰背后用后脚跟踢向颈椎,不过堤丰仅仅晃动了一下就重新站直了身体。

虽然很火大,但确实一点效果都没有。

没办法,这样子根本打不下去。

十六夜把焰制造的新B.D.A装到手上。

(没时间看说明书了!只能赌一把么……!)

之前每次使用都会损害十六夜的身体。

这次不知道会有怎么样的副作用。不过如今强大的敌人不断出现,无法熟练运用B.D.A的话胜算渺茫。

但在十六夜做好觉悟的瞬间——到达极限的堤丰吐出大量的血,跪在地上。

「咕,嘎……!!!」

吐血的量多到从指缝中溢出。

十六夜本想发起追击,但也有可能一不小心将其杀死。如果杀死了身为参赛者的堤丰,十六夜说不定要面临丧失资格。

十六夜只好放弃战斗,盯着敌人观察动向。

意识朦胧的堤丰依然发出阴郁的笑声,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嚯嚯……真是可惜。实在是可惜至极。本打算再次奋起质问箱庭的意义,没想到被那种小姑娘阻止了。可怕的极相星剑。人类最终武器确实厉害。」

「——……?」

堤丰捂住心脏,瞪向十六夜。

不过被瞪着的十六夜却露出诧异的表情。

极相星剑是指飞鸟的“天丛云剑”吧,但之前听说被那把剑砍中的人不过是会被分离灵格而已。

他不认为被砍中的人会出现这种程度的痛苦。

十六夜在诧异中突然注意到了魔王堤丰按住心脏的动作。

(谜之症状……B.D.A……心脏,难道说……!)

想到某个可能性的十六夜向堤丰大叫道。

「喂,现在立即关闭B.D.A!!你痛苦的原因不是被“天丛云剑”砍中!!而是那个B.D.A!!」

十六夜焦急地说道。理由并非是堤丰快要死去。

因为他听说过异常发光的B.D.A如果继续加速的话会引起素体融解(Meltdown)大爆炸。连一棵小小的植物所引起的爆炸都足以让研究所产生激震。要是如此强大的堤丰发生素体融解的话根本无法想象会有多大规模。

附近一带说不定都会消失得无影无踪。

但魔王堤丰不可能知道这些事情,他只是捂着朦胧的脑袋继续盯着十六夜。

「……你为什么会知道这种事?为什么看一眼就知道我的状态?」

他放出的光芒稍微减弱了一点。大概他也觉得有问题吧。

不过就算堤丰问为什么,十六夜也不是粒子体研究者。很难让他相信自己的话。

这种状况下可以让他立即相信的方法十分有限。

(……没时间选择手段了。)

堤丰已经接近濒死。随时都有可能发生素体融解。

十六夜经过无数的烦恼后,决定说出自己的出身。

「我自己不是粒子体的研究者。——但,我的老爸是粒子体的研究者。所以我知道你的症状。现在就相信我吧。」

「……什么?」

「我老爸的名字是西乡东夜。曾是粒子体研究的第一人。」

时隔数年再次说出父亲的名字。能否取信也是未知数。

要是失败的话就只能赌一把,像帮助菜菜实那样消耗他肉体的粒子。

不过堤丰的反应,与十六夜的想象完全相反。

「粒子体研究者……西乡……东夜的,儿子……!!?」

直到刚才依然意识朦胧的堤丰瞬间清醒,用尽最后的力气站了起来。

「别开玩笑了!!!居——居然敢出现在我等面前,你这个大罪人的儿子!!!世界会面临如此危机,我可怜的化身(Avatar)会心死,原因不正是你的父亲背叛了我等吗!!!」

「……什,」

「你知道你的父亲对我等做了什么么!!?将我的化身从克里特岛的地下挖出来,嘴上说着“为了拯救世界希望能帮助他”的谎言……最终引发的事件,不正是“天之牧牛”的暴走所导致的大量破坏和粒子体实验体的虐杀悲剧么!!!」

堤丰饱含怒火,仿佛在看着不共戴天的敌人。

这份怒火甚至超过了刚才面对阿斯忒里俄斯时的愤怒,隐约能从他的眼中看到不甘和悲哀的泪水。

「“我要在这个时代与东夜一起,这次一定要偿

还我的罪业”——我的化身充满希望说出这种话时的心情,你能理解么……!!?」

「——……」

「知道自己被利用……并且成为了散布无数悲剧的元凶后,我化身的泪水……你能理解么……!!!」

不断流出的泪水为愤怒的面容添加了一份悲哀。

堤丰身负濒死重伤,但他的目光仿佛能射杀修罗神佛。即使被称为“世界之敌”也毫不在乎的怒火,如今全部宣泄到一个人类身上。

他瞪着十六夜,向从十六夜脸上隐约可见的父亲伸出手。

「“在未来好好等着吧”……宙斯不正是这么对我说的么……!!」

「——……」

「“未来的人类一定会来迎接你的”……弥诺斯王也好,东夜也好,大家不都是这么对我说的吗……!!!那么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所有人——都背叛了我们——?(红莲:原文中这里的“我”与前文堤丰的“我”用词不一样,所以这里翻成“我们”。)

堤丰的叫声中充满着无以言喻的懊悔,然后精疲力尽地倒在十六夜身上。他的恸哭中究竟包含着多少愤怒、多少悲伤、多少哀怨呢。

以弥诺陶洛斯的身份被传承至今的那个人,恐怕是作为抑制破局火山爆发破坏力的基石而被安置在克里特岛的地下吧。而那个人被十六夜的父亲唤醒,为了拯救世界而献出自己的身体。

……如果十六夜的父亲真的背叛了他。

那就意味着怪牛弥诺陶洛斯在跨越了数千年后,再次被人利用背叛。

「——抱歉。」

什么都说不出来的十六夜下意识地这么说道。

然后用力地抱住堤丰的身体。

虽然他不了解事情的全部,但十六夜觉得必须要这么做。

正当他明白自己必须要拯救这个人时。

十六夜的手机响起了来电声音。

『十六哥!!你那边分出胜负了么!?』

「……焰么。我这边搞定了。」

『那就赶快来帮忙!!要在三个小时内带上所有人离开这个大陆!!』

「我知道了。」

短短地回了一句后,十六夜挂断了电话。

十六夜让堤丰躺下,然后启动了自己的B.D.A。

他用力地抓住堤丰的面具。

「……这次我就救你一回。毕竟有一句老话说父母不积德什么的。——不过等你醒来后,我有很多事情要问你。」

父亲·西乡东夜的事情。

粒子体研究的事情。

世界危机的事情。

十六夜启动B.D.A,做好了要挑战这一切谜题的觉悟。

在缓缓沉没的亚特兰蒂斯大陆山岳上闪耀的十六夜的光芒中——透露出温柔的,却又带着某种哀伤的光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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