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稍微久远的事情了。
一个少女,还是很幼小,刚刚发生(出生)的时候。
在94号岛屿的外围,黑暗深林的深处。在爬满青苔的古劳石碑前,那个少女在此哭泣。哇啊哇啊哇啊,哭声响彻整个森林。
因为很悲伤。虽然完全不知道理由,但心里有一股深不见底的丧失感,在不断不断的想外喷涌,根本停不下来。
「好大的声音!」
在附近的战场刚刚战斗结束的一个妖精士兵,笑着堵住自己的耳朵。
「看上去被前世的感情影响很深,肯定是一个纯粹的孩子!」
其他的妖精士兵,也同样的捂着耳朵回答道。
「只是单纯的想太多而已吧!」
「也可以这么说!」
两个人相互的对视一下,靠近了少女。
轻缓的地下身体,保持视线持平,柔声问道。
「你好啊。感觉如何?」
唔哇哇哇哇哇哇哇哇、
「……没有听诶。」
「这肯定是听不见的吧。真是的。」
这个时候就要好好的睡上一觉。一边这么说着其中一个妖精士兵强硬的抱了起来。无论是怎样的小孩子,哭泣的时候还是需要进行呼气。并且,像这样紧紧抱在胸前的话,就无法顺畅的进行呼吸。少女很快就停止了哭泣,手脚啪嗒啪嗒的乱动,立刻就安静了下来。
「好的,得到一分。」
「……没有死吧。」
「只是哭累睡着了,你看。」
重新竖起耳朵听一听,听到了比刚才哭声小的很多的睡着的呼吸声。风吹过树林,树叶不断摇晃发出声响。
「欢迎光临小个子。这个正在忙于终结,完全无法拯救的世界欢迎你。」
「听起来不像是欢迎啊。」
「好啦好啦。教给小孩子现实这个义务可是我们身为长辈的权利。」
「好过分的前辈。」
「也是呢。」
两人一边说这话,一边小心翼翼的观察者熟睡少女脸。
「到底在做一些什么梦呢。」一个人戳了戳少女的脸颊。
「谁知道呢。这只有本人才知道了。」
「啊,刚才,这个孩子笑了一下。是幸福的梦吗?」
「要是这样,那就好了。」
†
从妖精仓库得到联络起,已经过去了半个月。
还在哭泣的人,表面上装作平静的人,动摇着的人,茫然若失的人,还有为了猎熊而消失不见的人——
在这些人整理心情的过程中,也已经过去了半个月。
「唔哈!」
在临近黄昏的妖精仓库前的操场,响起了十分可靠的练习声。提亚特·诗贝·依格纳雷奥,一个人在持续的长跑。【蛋壳CEN:诺夫特在这时候才出现了全名,ティアット·シバ·イぐナレオ,中间读音是席八,席八什么鬼啊席八,阿西吧。】
「要是这么强行锻炼的话,可不会出什么成果哦。」
不去管在旁边放弃似的艾瑟娅,只是往前迈一步,再往前迈一步,摇摇晃晃的继续向前跑着。
「真是努力啊。」
转过头向着站在旁边的妮戈兰特说道。
「有点,太有精力了吧。」
妮戈兰特,在那之后把头发跟干脆的剪短了。
艾瑟娅询问理由时,只是回答了「稍微转换一下心情」这样暧昧的回答。当然并不是这样。妮戈兰特把剪掉的头发从码头边缘扔出去随风飘散,向着地面飞舞。食人鬼有一个古老的习俗,就是相互吞食对方的一部分肉体,然后两人的心就会永远的牵在一起。
「诺夫特到现在还是没有接受柯朵莉已经回不来的这个事实。所以就像那样为了更能靠近柯朵莉一点而拼命努力。」
「这真是怀念啊。曾经柯朵莉也做过同样的事」妮戈兰特虚幻的笑了笑「如同姐姐一般的妖精不见了,将那份悲痛化作动力,变的坚强了起来。」
「曾经的世界,如今也在循环,吗。」
艾瑟娅说完后,直接躺在了地面上。
「诺夫特她们出院是下个星期吧?要不要开一个欢迎回来的派对呢。」
「是啊,虽然对回不来的孩子们感到悲伤,不过也要好好的欢迎一下能回来的孩子们。」
「真是成熟啊……。」
艾瑟娅啪嗒啪嗒的动着腿,双眼望向天边,
「……我差不多也要,习惯去应对这种事情了呢?」
小声说着这句话的艾瑟娅,感觉到眼角有什么东西在闪着光。
「我,无法,接受!」
穿着白色病人服的诺夫特,盘着腿支起自己的脑袋。
经过地上的战斗幸存下来的诺夫特和兰朵露可两人,经由船上的船员们之手,送到了其他浮游岛上的医院去治疗。全身都负伤,并且过于燃烧魔力导致生命力枯竭。在什么时候都有可能死掉的状况下度过每一日。能起床说话也是前几天的事情。
「说什么『我已经很幸福了』。你这么说我就能接受了吗?然后就可喜可贺的漂亮的消失了?一点都不可喜可贺啊蠢货!」
「诺夫特,你好吵。」
一旁的兰朵露可只是看着本地的报纸,一丁点视线都没有看向诺夫特。只是冷漠的警告了她。
「幸福这种东西,即使本人都看不见摸不清。除了自己以外的其他人要是进行否定的话,只能说明否定的人很蠢。」
我这么蠢真是不好意思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诺夫特爆发了。
「……即使这样,肯定。」
想获得幸福想让某人获得幸福什么的,通常,都是一些愚蠢的人性的主张——这些话兰朵露可而并没说出来。
兰朵露可其实并不怎么喜欢柯朵莉。不过,也不是特别的讨厌。所以。
既然她自己在最后,宣告自己幸福着。
那么,这不就是她自己所期望的结果吗——兰朵露可是这么想的。
冬季的天空,十分的辽阔。
天空中,代替沉寂下来的阳光,满天繁星不断的闪耀。
†
——就是说,这可以当做一个故事的终幕。
†
这是在,谁的梦中呢。
这应该不会存在在现实的,虚幻的世界。
鼻子前端闻到了一股很怀念的味道。刚刚烤好的坚果面包,夹着煎蛋和生菜。以及不断搅拌沙拉的声音,和熟成的柑橘。
这是一如既往的清晨的香味。
连给一丝乡愁余地都没有的感觉渗透整个身体,这是一天开始的味道。
「唔……。」
从床上起身。
「啊。你终于醒了。」
响起了轻快地脱鞋声。这也是自己记忆中熟悉不能再熟悉的足音。
慢慢的睁开眼睛,看着天花板。上面的漆都褪色了。
「这里是——」
和自己怀念的场所十分相似。与自己想回去的地方,十分的相似。
喜悦,从自己的心底里一下子涌了上来。不过,在心底的某一处,还在强烈的否定这自己的喜悦。不可能是这样,不可能会发生这种事情。
「艾尔玛莉亚。」
「嗯—?」
呼唤出的名字,得到了回应。大脑还是迷迷糊糊的。
「我睡着了吗。」
「而且还说了一些梦话,做噩梦了吗?」
在建筑物的各处,察觉到了很多小小的气息。早晨的香味,袭击着住在养育院里的每一个人。很快的,孩子们一个一个从自己的房间里出来下楼出现在食堂里。
我那是在做梦吗?是在做梦吗?
要是真的话,这可真是一个相当现实的梦。在那个梦中,自己可是好多次都快要死掉了。失去了很多东西,又获得了很多东西,然而又失去了。悲伤到连眼泪都无法流出。幸福岛连笑容都展现不到。
但是,无论怎样迷幻的梦境,也只是个梦。总会有一天会醒来。伴随着朝阳忘去一些。即使其中有对于自己来说重要的记忆,也只会成魔在心灵深处,再也不会想起来。
这样就够了。心底不知是谁在低语。全部,忘掉吧。
「——这怎么可能啊。」
用还是浅薄的理性拒绝了诱惑。
去洗一把脸吧,让意识恢复过来。这么想着的威廉从沙发上起身。
然后,从腹部摔落了一个较小的少女。
「……痛。」
淡淡的发出抗议的声音。灰色的少女起身坐在了地板上。
「啊勒?这里是,哪儿?……我,为什么?」
威廉知道这个少女。记得这个少女。这个少女的名字叫涅芙莲·卢克·因萨尼亚。是黄金妖精,妖精仓库里的一员。也是守护浮游大陆群的其中一个。
「…………啊。」
记忆,突然苏醒了。只要想起了一个,剩下的就如同穿线一样全部想了起来。威廉一边对自己的混乱有着自觉,一边,
「涅芙莲?」
五百年前的地面上,应该还不会存在的。
一边叫着不可能存在在这里少女的名字。
——要是他刚才再冷静一下的话,应该很快就能发现的。
在十分慌张的自己胸前,有一个小小的金属片,在发着朦胧的光。
那个金属片是『语言理解』的护符。作为媒介将语言的意思直接传达给使用人的古代(?)秘宝之一。只要启动过一次,以后就不需要再次燃烧魔力来启动。完全不在意使用者的意思,将话语中所包含的一切都传达出去。在浮游大陆群中醒来之后,威廉还没有记住大陆公用语之前,他一直靠着这个东西支撑着自己的生活。然而这个护符,现在却起着作用。
威廉·克梅修这个人无论怎样也是一个身经百战的勇士。要是本来的他应该很快就注意到的。这个光芒到底有什么意义。自己面前存在的世界究竟是什么。应该,将一切都能看清才对。然而,他现在。
「……啊勒?」
即使感觉不可思议四处张望的涅芙莲的声音也好。
「父亲?怎么了?父亲?」【蛋壳cen:其实这里我想写成爹的。】
踩着妥协靠近过来的艾尔玛莉亚的足音也好。一切都没听见。
什么都没有看见。什么都没有思考。
只是身处在不是梦境也不是现实,只是一片纯白的世界——
遥远的感觉到了,脸颊上的热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