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第三章 推理篇

“原来如此——谜题已经全部解开了。”

往常的家庭餐厅,往常的角落。

任何人都不会妨碍的往常的位子。

一个深深低着头,摆出沉睡的小五郎的姿势考虑着什么的初中生忽然睁开双眼。

“天神老师!请你集中所有的相关人员。”

“……什么相关人员?”

“当然是这一系列事件的!当世首屈一指的名侦探,奇迹美少女筒隐小星花大人要完完全全彻彻底底从头到尾揭开真相。TAX情书疑案,袭击名门补习班的悲剧,手写暗号文中所蕴含虚幻恋心的终点是!下周将迎来最高潮!”

“哈——……”

“等一下等一下,为什么无力的叹气啊!?啊,难道说是因为要做名侦探推理必不可少的助手?呵呵,那就没办法了,小星花可是天·才是也哦?”

黑长直大概是大小姐还算才色兼备混账清纯恭顺混蛋恶魔与爱情罗曼剧没什么关系的星花得意洋洋地把杯子举了起来。

“不过一码归一码,天神老师可是我唯一的华生,所以智力不足不用体力来补可不行。自古以来,团队都是这样的,对吧?”

“……这个杯子怎么了。”

“真是的,真是个观察能力不行的助手呢。再添一杯的意思。这是肉体派华生的光荣工作,请务必加以精进。”

我手上要是有手表型麻醉枪的话,一定马力全开冲着这家伙的眉间来一发让她永眠。

“拿你没办法啊……”

“我喜欢坦率的老师哦。请为名侦探上一杯美味的红茶。我的可爱华生君!”

听着背后传来的嗯哼哼的开心声音,我在饮料区一阵操作。

把超级碳酸饮料,作呕青汁和烂渣果汁调在一起,代替麻醉枪泡上一大堆爱情茶包。把特质红茶准备好之后我回到了位子上。

“谢谢,必须奖赏你的这份忠心呢。”

混蛋恶魔微微一笑,楚楚动人地竖着小拇指拿起杯子。

“……哦呀?呼唔……?”

然后,她就这么把嘴贴了上去,发动自己自豪的挺拔鼻子。

仔细端详睡眠,嘶嘶嗅了嗅之后,她的视线和我的对到了一起。

“天神老师,我对茶可是有独特的一套的哦?”

“哦。”

“这份红茶——怎么说呢一股香气啊!和我家泡的红茶很像。茶叶是从哪里弄的?”

“……果然你的嗅觉废了呢。我给你把这杯垃圾茶换了。”

“不用这么谦虚。是您亲手给我泡的啦。”

起了不妙预感的我伸出手,不过星花像个要被从妈妈身边带走的喝母乳的小猫一样一下抓住杯子。

“我的华生的初次工作,我就诚心诚意的——”

然后全力喝下,的下一瞬间。

“——嘶吥哦咕唔噗哦!?”

小猫特殊进化成了鱼尾狮,特质红茶全部喷到了空中。以下言论完全没什么对女主角身份的考虑。喷出的呕吐物宛如一道美丽彩虹挂在天边。

“……这可不妙啊。”

“额吼!?咳咳,咳咳,天,师师!?”

激烈咳嗽,抚着胸口的鱼尾狮星花小姐身上出现大量液体。

居然会发生这种事。有事先在桌上铺好餐巾纸真是太好了。您观看的综艺节目是由工作人员的周到准备和受过特别训练的混蛋恶魔联合奉上的。请绝对不要模仿节目中的行为。

“你,你,你,加了,什,什,什么啊!”

“所以说了是垃圾茶啦。”

“再,再,在怎么说也太厉害了!你不觉得太过分了吗天神老师!?”

鼻子嘴巴冒出白浊液体的星花一副美少女绝对让人难以想象会露出的样子。这可绝对不能出现在插图里。会被禁止出版的。就算用公权力胁迫也是犯罪。

“擦掉擦掉,好了好了美少女,这张脸很可爱哦。”

我打算用湿纸巾把她脏了的脸小心地擦干净,不过星花以烈火之势变得更加闹腾了。

“我当然是不管什么样子都很可爱!超究极华丽美少女是世界的真理!但是!一码归一码,为什么刚才擅自减掉我的清纯点数啊!”

“自己搞点数制度的清纯派真的算清纯吗?”

“在此对天神老师今天对我采取的非人对待给予强烈谴责!你有什么想说的就好好说出来!根据情况我会做好觉悟在心中给天神老师判死刑的!”

“要做出觉悟的不是我这边吗。”

“没有辩解!是这样吗!?”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听好了,星花。”

“来一份黄泉的土特产吧!”

“某位神明说过——争斗,是在同一水平的人之间才会发生的。”

“哈————!?对于刚才和我的争斗你在说什么啊!?也就是说原来如此,我和老师处在同样的水平上呢!?哈——!这样的话,哼——……呼,可以……”

“可以?真的?”

“没错。嘛,少许?恩,好的。”

星花一边怒吼一边想着,然后渐渐安静下来。

“同样的水平……同样的范畴……同样的班级里的两人把对方当作那种对象也是自然的原理呢……”

“星花小姐?”

“在一个班级一起上课,封闭的特殊空间里,两人终于手牵手,眼对眼……哈哇哇哇……”

最终,星花红着脸陷入了某个妄想世界。她呜呜磨着嘴唇,嘴巴像煮熟的章鱼一样嘟了起来。

这已经是超越了轻松搞定次元的轻松搞定了吧。反过来让人不安啊。

“天神老师,让我们回到原来的话题上吧。”

在我用湿巾纸擦干净章鱼小姐的嘴唇后,喝着我重新泡的红茶的星花让沉睡的小五郎复活了。

“……我们有能回去的正经话题吗。”

“给道源寺老师的谜之情书的真相那件事!”

“还没结束啊,这个话题……”

“说什么结束,不是才开始吗!?”

星花从睁开眼睛的地方重新开始扮演。这个垃圾混蛋恶魔到底是有多憧憬名侦探啊。

“看在我和老师的亲密关系上,限定这个场合这个瞬间在十分钟内朝指定账户现金汇款的各位,会得到绝对切实储存的推理剧的会员特别公开权限哟。”

“这是典型的网络欺诈呢。”

“但是您很在意吧?”

我从得意洋洋地在桌上探出身子的星花身上挪开视线。

“……好了。游戏时间结束了。”

我靠在椅子靠背上深深埋在了椅子上,随后缓缓摇了摇头。

情书骚动什么的才应该扔到银河的那头去。

与整个调布校区相关的大麻烦正在发生。一个萝莉控留不留前科这种细枝末节的问题才没空去管。永别了道源寺。

暑假前发生的作弊事件最终导致了府中校区崩溃。

当时根据本部的指示,全部校区重新进行考试打分。TAX升学补习班现在对于作弊正处在异常敏感的时期。

而接收了来自府中校区的受怀疑学生的调布校区如今也有发生了同样的事件的可能性。

虽然暂时无法断定——暂时。

在出现嫌疑的时间点上,调布校区就是有罪的了。

腐烂的府中校区和调布校区之间存在某种连线的情况下,TAX总部会采取什么样的行动呢。

就这样还算好的。

让这次的问题变复杂的,是我们自己都没有把握这一点。

“课前考试的阅读理解,按照文章线索仔细阅读本来就很有可能做出完全一致的回答。”

“诶?啊。啊——☆原来如此呢!不愧是天神老师,脑子真灵光☆”

似乎是会上这么一说才知道似的,乃木啪啪拍着手。

“那或许不是作弊?肯定是这样☆就这么认为吧!happy ending呢太好了☆”

你该不是有什么坏心思吧恋爱脑女。只是单纯对工作没热情吧。干掉你哦。

“其他问题的解答呢?不擅长这个科目的学生也一样?和前一次考试成绩比较起来如何?或者有什么成绩和家庭作业的密度不成比例,表现出不自然成绩的学生吗?”

“唔呼呼,我不知道☆”

“……你啊……”

“天神老师,让我们相信孩子们吧☆”

没有比这更不可靠的唯一人证了。

要证明事实没有比直接看考卷更好的了,但是课前考试和月考不同,在校区里没有复印件。

能当作证据的,只有给了学生们的考卷原件。

但是,把已经给了学生的考卷再次收回,需要向监护人进行说明并取得许可。

而高速监护人怀疑有人作弊这件事,等于就是在说“我们怀疑你的孩子”。

如果有学生作弊了还好。

在学生其实没作弊的情况下,或许就会应发更严重的冲突。

和紧急采取激烈手段的本部的冲突,和要求慎重应对的监护人的冲突。

果应对方式出现差错,整个校区可能会崩溃,调布校区会闹个天翻地覆。

“情书的事情,大家都已经忘记了。你都做出了推理了,抱歉啊。”

“……呜呜呜。”

“所有老师都为了重新调查自己负责的班级,负责的科目的考试中有没有出现奇怪的倾向而忙的不可开交中。”

因为强烈的疲劳感,我重重的叹了口气。

以兼职老师的权限不能触碰的那些资料就只能由全职老师进行检查了。工作量爆发性增长后我几乎没有了个人时间。

也因此我的原稿进度大幅度拖延,现在写的魔王勇者慢生活故事的下一卷的创作节奏已经完全乱掉了吧。

抨击兼职作家拖稿的时候,还请各位读者务必手下留情。我们可是没法在野蛮的互联网环境下活下来的可怜生物。

尽管如此,我还分身想办法继续给星花指导,这方面她应该更加感谢我才对。

“当然,关于这方面我已经给先生准备了许多谢礼。”

“吼,什么样的?”

我听说睡眠不足是所有人的敌人。

人的讲话声音可能会比自己希望的要更为粗暴严厉。

“……这样。”

似是要环抱这层荆棘一般,星花伸出自己的小手放在了我的手上。初中生的柔和体温沁入了我的肌肤。

“天神老师,接下来就是我要说的事情。”

她自信满满地——不,这家伙平时就自信满满跟泡在塔塔酱里面似的。现在的她,用微妙的能让人冷静的眼神笔直凝视着我。

“可爱的小星花要揭示出完美无缺的真相。包括老师现在在烦恼的麻烦事在内。”

“……你说什么?”

“情书骚动,还有作弊问题——”

她温柔地抚摸着我的手背,然后吸了口气。

“——我,知道犯人是谁了。”

绝世名侦探筒隐星花竖着食指微笑起来。

离开家庭餐厅后,穿过熙熙攘攘的人流,我们返回了调布站北口的TAX调布校区。

我们偷偷潜入的职场和校舍如今沉睡在寂静的夜中。

只有警卫用的长明灯往脚边射着橘色的光芒。

“学校和补习班的教室在晚上感觉就跟死了一样呢。”

坐在接待员的位子上的星花转着身姿。

“若是校舍内有尸体,那我们就是魂魄吧。在夜晚徘徊的孩子,就是灵魂呢。”

“……意外的很有诗人的意思嘛。啊等一下。”

我留下星花,靠着手电筒的光芒进了讲师办公室。

毕竟是这家伙,应该会对黑暗的非日常体验挺激动的。

“我不讨厌能激发想象力的地方。虽然黑夜会本能的煽动恐惧心里,不过对于未来的大作家,自己这样的感情正应该给用语言表现出来。”

“真是有干劲啊……”

这不是讽刺,而是真实的想法。

星花微微一笑。

“天神老师喜欢那种一起试胆的时候会浑身颤抖贴上来的女孩子吗?”

“啊?”

星花讲了意义不明的事情后,一个身影忽然闪过我的脑海。

那是暑期合宿时走在夜间摄影所的时候怕的贴到我身上的冬燕的身影。

不过那个时候是为了找负责试胆的桃夏和凉,并非我们两个主动试胆。

悲观天使也就是个初中生,不在喜不喜欢的范畴里。

“说起来,我根本就不喜欢小孩子的游戏哦。”

“呜呜……”

乐观恶魔似乎在嘟囔着什么,不过我就不详细追究了。

讲师办公室内部被分成了两大块。

全职老师专用的桌子排成的桌岛部分,还有兼职老师轮换使用的长桌部分。

桌岛部分这边,以主位的室长为首,接下来有我,合理男,道源寺,乃木等,其中日向的桌子明显东西很多。

“又要雪崩啦……”

收拾完日向入侵到边上的道源寺的桌子上的私人物品后,我从最最下面拿出一张纸片。

“……果然有呢。”

我还回去的东西可能在被本人看到之前就被埋到下面了。

——又或者,犯人注意到被合理的某人给没收了信,然后又重新给道源寺放了一封。

回收这个之后,我回到了坐在接待员的位子上的星花那边。

“给,拿好。”

名侦探要求的,是情书的原件。

似乎要讲出推理无论如何都需要这样东西。

校区的钥匙由我和道源寺还有室长管理。作为常规工作的一环,偶尔会出现关门后突然有学生说忘了东西然后要从后门进校区的情况。这次并不是那么急的事情。

“那么,你要用来干嘛?”

挥舞着涉及到本案的唯一物证的星花一只手拿着手电筒,慢腾腾地落到了地上铺的瓷砖上。

“首先,关于这封情书,有一个误解需要纠正。”

“误解?”

“——很遗憾,这未必就一定是寄给道源寺老师的吧。”

在放下百叶窗的自动门的内侧。

似乎在准备着什么似的,星花小心地戴上了平光眼镜。

星花一副喜好推理秀的侦探的样子,华丽丽一个转身。裙裾随风飘动。

“……不是给道源寺老师的,哼,那么,是给谁的呢?”

“然后?”

接着,星花淡泊地歪了歪脑袋。

“既可能是有着热情粉丝的纪伊国老师的,也有可能是在一部分男生中很有人气的日向老师的。我并不清楚。啊啊,或许。”

“或许什么。”

轻轻摇曳的头发下,星花用小恶魔般的眼神透过眼镜看着我。

“或许……是瞄准有着腐烂眼神的某个国语老师的。哎呀哎呀?是不是不自觉地高兴起来了?萝莉控老师真的是最最最喜欢小孩子了呢。”

“你突然兴奋个什么劲啊。”

“被学生告白这事儿算是犯罪吗?……这当然是犯罪啦!真的是真的是,天神老师真是不能让人大意呢!你到底有多少前科偷腥猫!”

“你干嘛突然生气啊。”

“根据地检署萝莉控监管特搜部内部告发,基于金融学生贸易法,由于情书报告内容存在造假的嫌疑,对天神老师免除国际补习班老师CEO职务!月产pace正在对欺骗孩子们的天神老师发布通缉!”

“已经完全搞不懂你在说什么了……”

我朝披着大小姐侦探外衣的垃圾混蛋恶魔嘴边放了两粒糖。这是应付小学低年级学生用的我身上常备着。

“这是什么!你要是觉得给我吃的我就会老实下来就大错特错了!再来一份!”

废柴初中生老老实实吃糖的过程中,我稍微思考了一下。

不过果然还是搞不懂她之前说的是什么意思。

“……你都不知道谁寄出来的凭什么说这情书是给别人的?这可是在道源寺的桌子上发现的。”

“原来如此,是从道源寺老师的桌子发现的吗。”

名侦探呵呵一笑。她把食指抵在了含了一大堆糖的嘴上。

“到底,是哪张桌子呢?”

“‘哪张’?所以说了——”

说到一半,我忽然注意到了。

我回身看向讲师办公室的入口。门处在一片黑暗之中。

从接待处只能看到一片未知的黑暗空间。

“没错,请您回忆一下您刚才是怎么做的。”

我的身后传来了星花柔和的声音。

我让星花留在接待处自己去讲师办公室拿信。

为什么呢?

因为把学生叫进那间房间在日常工作中是不会发生的。

这和作为指导区,学生可以轻易出入的学校的教职员办公室有着明显的不同。补习班的讲师办公室是工薪族们的办公室。

没有公司会让小孩子随便出入办公室。各种考试的答案解析,会议资料,工作目标,工资相关的文件,以上这些不能给客人看到的东西充满于其中。

“包括我在内的大部分学生是不知道哪张桌子对应的哪个老师的哦。靠抽空溜进讲师办公室这么点时间,要准确地找到根本不知道在哪儿的道源寺老师的桌子是哪张,这真的可能做到吗?”

这对每天都在办公室里工作的我们来说是很容易忽略的事情。

不过对于星花来说,这是非常理所当然的现实情况吧。讲师和学生的主观看法是不同的。

“总而言之——对于写信的人来说,信放在哪张桌子上都可以。”

摇了摇食指后,星花静静站到了我的旁边。那平静的声音,听起来确实很有名侦探的味道。

我苦笑后看向戴着平光眼镜一脸清爽的侦探的侧脸。

“……可以啊。小孩子的视角是个盲区。”

“请立刻纠正,我不是小孩子哦?”

“……难得夸夸你的看法,你要是强推与事实不符的主张会变麻烦的能算了么?”

“与事实不符的主张是什么意思!?请你仔细看看小星花这充满了成熟魅力的身体!看,看看看!”

“这不是到处都平的不行吗?”

“恩咕嘎嘎嘎嘎嘎嘎!”

我朝啪啪敲着接待处的台子的暴走美少女怪兽嘴里扔糖让她闭嘴。

名侦探和废柴之间切换幅度太大了。要把这种家伙塞进两小时悬疑剧的话超费工夫的。

“不过,等一下哦,如果寄信的是讲师的话,那就知道对方的桌子是哪张了吧……?”

“难以想象呢。”

嘴里含着糖的星花指着铺在台子上的信里的一段话。

“有着学生与教师的立场阻隔(seperate)……”

“请看。这里有提到两人的立场,老师您的看法就不存在了吧。不过如果有既是讲师又是学生的特殊人物的话就是另一回事了。”

“…………”

瞬间,沙克闪过我的脑海。

她那奇天烈的笑法从小学时期开始就没有什么变化。

她是现任的补习班老师,同时也是我以前的学生。

完全符合条件。

“……天神老师?你想到什么了吗?”

“不,没什么。”

嘛,考虑到看到情书的时候沙克那兴奋劲儿,不会是她的吧。外加如果是她,那我也就成了收信方,会出现一个像喷火怪兽一样暴走的初中生的。

为了世界和平和我的平静生活,沙克这件事我就永远保持沉默了。

“您的表情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呢!?”

我立刻朝躁动的星花嘴里扔糖。一股投喂的感觉啊……

“不过星花啊,那么结论上看这封信就是小孩子写的吧?”

“没错。趁着老师出去上课潜入讲师办公室也不是不可能的。那么据此,我有两个推论。”

让糖在舌头上转的星花竖起两根手指。

“其一,把所有讲师的桌子看作信箱,期待能让信送达本命手上的小孩子的纯爱故事。但是……如果是这样,没有寄信人的名字就极度不自然了。”

星花慢慢收起中指,仿佛可能性折翅了一样。

“说到底,既没有对方的名字也没有自己的名字的情书,真的存在吗?”

“唔——这点很微妙呢。也会左右关联性呢……”

“没错。是绝对不会存在的呢。如果想传达自己的感情,就一定会留下自己的痕迹的!”

“你断定了啊。”

“天神老师没有人性,没写过情书,是搞不懂这种细节的吧?”

“为什么在这里贬我啊?”

“不过,我对这方面很熟悉。说我是写情书送不出去往桌子抽屉塞的专家也不为过!啊,当然这是创作活动的一环哦!?”

“这种作风很有少女情怀。”

“这毫无疑问是回座位代表二十一世纪的恋爱作家的珍贵未公开书信保存在历史资料馆的力作!满是抒情恋爱风的文面会让困于爱情的年轻来访者把眼泪哭干!”

“哈,那我真想看看。”

“……你说真的你说真的你说真的对吧!”

鼓着脸抖着肩生气的星花用食指猛戳着我的脸。

“那么,另一个关于寄信人本命的推理!”

“很痛啊……”

“没有寄信人的名字,目标寄信点也很含糊的这封信自然不是情书。”

用食指掏着我的脸颊的星花看向我。

“天神老师——你听过‘书信炸弹’这个词吗?”

“……为什么你会知道这件事?”

这应该只有从府中校区过来的鹑野桃夏和合理男知道。

“您忘了吗?我上的初中部的班级里有从府中校区转来的学生。这种话题很快就在女孩子中间传开了。”

这是把府中校区的手法反过来用——星花说。

府中校区是散步奇怪书信把讲师引出来,然后从防备薄弱的讲师办公室偷答案。

调布校区发生的事情完全相同,不过做法完全相反。

“现在立刻来后门小心谨慎(sensitive)……”

看起来不怎么正常的信上确实是这么写的。

不是通过情书这个诱饵把讲师引导外面然后让讲师办公室防备薄弱吗。

“就您所言,这次发现情书纯属偶然。那么,有人和别的信相关这个推测,也是成立的吧?”

“别的信……?”

有人像道源寺一样开心地接了信了?

再怎么说这样也太蠢了。玩笑开在道源寺的性癖上够了。

这种白痴,

“考试过程中我有事于是就离开了下教室☆”

也不是不可能存在吧……?

恋爱脑女满不在乎的笑容闪过我的脑海后,我抱住了脑袋。

这个推理,有一定的道理。

很遗憾,讲得通。

确实——有什么,在哪里——

“我重新总结一下。”

星花似乎是要结束推理秀似地用中指抵了一下眼镜。

“情书骚动和作弊问题——这两件事是相关联的事件。我的华生君,你有什么要反驳的吗?”

我。

“——不,没有。”

真不甘心,我找不到其它好说的。

从校区后门的应急楼梯下了楼,便是安静的停车场。

晚上停车场里的车很少。空荡荡的停车场看起来宛如月光下的舞台。

这个舞台一定是在等待着它的主人。我微妙的有些累,没有踏入其中的想法。

“您觉得如何,天神老师。”

不过,故事的主角自信满满地出现在了舞台中央。

“您要是能稍稍明白一些聪明可爱的天才美少女侦探筒隐星花的存在价值就好了哦?”

迈着跳舞般的脚步转过身的偶像终于是把平光眼镜从那张疑似得意洋洋中的脸上摘下来了。

出现在那里的,是往常的星花。

“呵呵,我一直是我。还是说华生君注意到了可爱学生的新魅力了?”

吵死了。我没有眼睛娘属性。不准再戴了。

“这,这个……”

星花似乎是受到了冲击退了两三步。

“天神老师对我的外貌提了要求!?第一次的关白宣言。这种已经进入实质结婚阶段了不是吗!”(译注:関白宣言,佐田雅志1979年创作的一首歌曲。)

乐观女孩做出了正面解释。一秒钟都没有犹豫,星花便把眼镜塞进了包里。眼镜啪叽啪叽被挤坏的声音传了出来。

“我没说到这个地步啊……”

她太顺从了。感觉我要这家伙脱她当场就会脱啊。

“在这种地方吗……天神老师真是变态呢。您希望的话就没办法了。那就解开扣子和皮带吧,那么,一二三我脱了。”

能不要假装顺从来拖我的衣服吗。

还有件重要的事情。

“最重要的犯人是谁啊,星花。结果到底是谁?”

“啊啊,这件事啊。”

星花的手停了下来,中指抵着额头。当然,装聪明的眼镜已经不存在了,那边什么都没有。

“稍微推理一下,其实很简单。”

“哦?”

“写了那个的是男的吧。笔力强劲,橡皮的痕迹也留在纸上了。以小学女生的力道很难做到。”

“恩恩。”

我附和着她,不过过了很久星花都没有继续说下去。

她托着架空眼镜僵在原地。

“……于是?”

“……就这样哦?”

“啊?”

“推理意外的很难呢。”

她的视线转向了其它方向。胡乱吹着口哨的无眼镜迷侦探躲到了轻卡的后头。

“你刚才不是说知道犯人是谁了吗……?”

“恩,嘛,是呢。就是那种大概知道了不过还不知道接下去要知道了的感觉吧……”

“完全就是撒谎啊!”

“这,这是表现手法!我们看法不同而已!好好好那我提出修改行了吧!”

“什么表现手法,能别跟偷税暴露了的企业家一样么!”

我不禁讲出了自己的真心话。

“吼,诶?吼诶?诶!?”

慌乱的垃圾混蛋恶魔往后一缩。

老实说,我没想到会是这么正经的推理。

把握住事情的全貌已经是很大的进展了。要是相信道源寺的个人调查,那么对方就限定在小五女生里了。

这样一来之后就是我的事情了。把可能干这种事的男人列个表确认一下留下证据就行了。

就算是没有人性的我,该感谢的就感谢的良心还是有的。

“星花。总之——”

我正打算说你帮大忙了的时候。

“那个,天神老师!”

同一时间星花的脑袋从轻卡后面探了出来。

“我的存在价值,您稍微明白点了吗?”

在我叹气的时候,我听到了她又这么来了一句,

眼神动摇。

“……我,起作用了吗。我可以,留在老师身边吗?”

极为不安的眼神。就像被扔掉了的小猫一样。

她只是为此在开动脑筋的吗。从在家庭餐厅看到情书之后,就一直为了完全没关系的我的问题费心。

“一点不像你……”

我叹了一口和刚才不同意义的气后靠近轻卡。

然后把手放到了异常僵硬的星花的脑袋上。

“有你在太好了,谢谢你。”

这样做没问题的吧。她真的帮到忙了,而且TAX已经关门了,没人会看到。

“天,天,天神老师……”

星花紧紧闭眼,然后。

“这,这是当然的!因为我是天才啊!”

她诶嘿诶嘿笑着,然后把我的手当成胸怀一样不停蹭蹭蹭蹭。艳丽的黑发穿过我的手指缝隙。

“那样的话,对了。虽然没有也行,不过,奖励之类的,我可以期待一下吗……”

星花抬起炯炯有神的眼睛看着我。

“其实,现在我的手上有份和‘苍之宴 星界康斯坦茨篇’不一样的,练习兼玩乐写出来的作品。”

“嘿,是什么故事?”

我还不知道她除了那个超长篇历史幻想渣作之外还写别的故事。她的创作欲还真是高。

“现代校园的故事,也就是说,有现实感的那种?故事?就是这样!”

“真是暧昧的说法啊……”

自我展示欲爆炸的星花会对自己的作品如此含糊其辞真是罕见。在这层意义上我还真有点兴趣。

“比,比起这个,我写了一段美术馆的场景,不过不是很顺利,那个……不,不是约会哦。如果老师能陪我去取材的话就太好了。”

“……取材呢。”

我条件反射地叉起手。

和学生一起出门对补习班老师来说是伴随着巨大风险的行为。比答疑教室的延伸的家庭餐厅啊咖啡馆啊更进一步感觉会踏入危险的泥沼里。

“当然,我不会勉强老师。我是个优秀的大人,我很清楚天神老师有很多很多事情要做。因为我是大人,恩。可以找其他机会,做其他事情的。”

星花缩了下去。

在她要就这么缩啊缩缩成小豆豆的时候,我抓住她的衣襟。

“喵干什么!?喵干什么!?”

我冲着像只被抓住了脑袋的小猫一样挣扎着的星花耸了耸肩。

“美术馆的话,也不是不能去。”

“诶……诶!?”

“作为应对考试的一环,TAX调布校区将会招募希望参与的人,这件事预定在美术馆进行。而时间定在下午,所以当作当天的事先踩场陪陪你也是可以的。还有很多其他人,完全算不上约会就是了。”

“这,这就够了我当然愿意!就算我和天神老师之外有其他人,还有几十几百个小孩子也百分百会开心的!不管是猫还是勺子还是警察放马过来吧!”

“要是警察放马过来就是大事件了啊……”

“可是,天神老师,真的愿意……没给你添麻烦吗?”

“……不用在意。”

这是TAX的工作。当成在现场偶遇初中部的学生感觉也没什么说不通的。

不,嘛。

老实说。

一直闹闹腾腾很吵的她很少见的正经活跃表现了。

然后——我产生了某种很难言喻的感情。

不知道该怎么办,想要尽可能的回应她。

我还真是惑星直列程度的反复无常呢。

或许,这就是所谓的父爱吧。小孩子不只是惹人生气,也是会让人去温柔对待的生物啊。

“天,天神老师……”

抬头看着我的星花的眼睛一瞬间似乎是湿润了,不过立刻就闪耀出光彩。

“奇迹!和行星大爆炸同等的奇迹!”

放着天上的星星月亮也略逊一筹的光芒的星花伸直手脚,反手抓住提起她衣襟的我的手。

“恐怕这就该称呼爱呢!我成熟的魅力终于令萝莉控老师萌生了人类的感情了!”

“我干掉你哦混蛋。”

我打算松手,不过被她紧紧抓住甩都甩不掉。

“天神呀,啊啊天神老师,天神呀!”

“你在说什么鬼……”

“诶嘿嘿嘿嘿!诶嘿嘿的嘿嘿嘿,诶嘿嘿嘿嘿!”

被抓起的小猫皱着脸不停地蹭着小脑袋。

顺便一提,在美术馆例行公事的,是每年秋天要举办的。

提到秋天大家想到什么呢。

当然,艺术之秋这件事在调布地区没什么好讨论的。

之前说过,调布市周围的小学会举办签了地区协议的艺术鉴赏会。上野的西洋美术馆和初台的歌剧城会各自分配到希望参与的人,参与者一起背着双肩膀参与。

因为是学校活动,那之后会布置写感想的作业这件事那是比喝可乐的时候会有气泡冒出来都更显而易见的事情。

日本桥方面表示这是作为小升初考试前的作文练习的好机会。

小升初入学考试里,有很多学校会把命题作文作为考试的一环。

像是小学生活中最印象深刻地事情。自己一个人做成了的事情。和朋友吵架的经历。

“类似这类回忆类的题目是肯定的了——不过真把这当成单纯写回忆的蠢学生会有很多这件事日本桥方面相当担心。”

了解本部的情况的合理男说完耸了耸肩。

“作文这种东西,既然是考试的一环,那肯定是有标准答案的。把自己的回忆直写出来要干嘛?没有把对方希望的东西按希望的那样解答出来的文章毫无价值。”

听到这充满令人不快的既视感的话,沙克瞥了我一眼随后猛烈抗议起合理男。

按标准答案来太无聊了。人生不只是用分数衡量的东西,那种文章才没有意义……以上种种。

沙克的这方面我并不讨厌。

不,如今,算是有点喜欢吧。

“太蠢了,你把作文看的太重要了。”

而当然,这抗议被反驳了。

“这个其他几乎所有的考试题目是一个道理。三角函数积分会在生活中使用吗?会被上司问丕平三世的宗教成绩吗?会有在山里面背诵李征的诗的机会吗?把卤素氧化能力背出来有用吗?”(译注:丕平三世,公元751年至768年在位的法兰克国王,开创了教皇国。李征,查了半天只有明朝的李征比较符合条件,著有《元光诗文稿》、《闲闲亭录》。)

合理男在会议上滔滔不绝地说道。这家伙是T大教育学出身。在这些事情方面无人能敌。(译注:T大,八成是指东京大学。)

“99%的考试问题在人生中不会再用到第二次。都是些毫无意义可以代替的背诵题和逻辑题。是为了千方百计的判定学生能力加以甄别而进行的。命题作文,也不过就是测试出题人设想的逻辑能力而已。”

我们教的东西等于毫无意义。

所以这次也要把学校布置的感想作文当作模拟考试,目标取得“高分”。

作为按照模范答案写作文的训练,由补习班亲自带学生参与艺术体验,在现场把得分要点仔细认真的解说一遍。

也就是类似于青空教室的活动。学生对于改变了的授课方式会很开心——不过实际上一点没意思。

是个完全没有梦想的工作。

而我,无法反驳合理男的理论。

哎呀哎呀。

话说回来。

在美术馆调查的前一天,和之前一样我和冬燕在调布parco来了一次散步会。

“……并不是我希望这样的。”

“啊,是吗?”

“是桃夏的爸爸妈妈一定要我来我没办法就来了。对我们来说都是浪费时间吧。你随时都可以离开哦。”

在调布parco一楼碰面后冬燕冷淡地说。

是因为稍微适应了一些人群吗,还是对桃夏的时尚少女风放弃了呢,这一次,冬燕回归了最初的冷淡态度。

一开始那次死死抓住我泪目的样子已经完全没有了。这大概算是件好事吧。或许,我真的不需要参与的。

“总之,来都已经来了。就当是边走变考虑将来咯。”

“……也是呢。没办法。”

冬燕冷冷点头。

也没遇上纠缠不休的巡回公权。在没有发生在parco里东跑西窜的和平散步的最后,我们坐到了一张沙发上。

这里是位于三楼的放着床上用品的家具卖场。

店内一角展示着旧款的特价商品。坐起来挺舒服的。不,对于慢性睡眠不足的身体来说其实挺舒服的。

在补习班要工作,在家里要工作,在睡前要工作,起床后要工作,在时间严重不足的情况下,天出太郎的执笔慢了很多。这方面还真是希望能学学星花。当然,职业和业余的要求是不一样的就是了。

“好困……”

望着天花板上的灯,我伸了个大懒腰。

回过神来,我已经靠在了冬燕身上。

我不记得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了。放置学生不管的补习班老师。强行靠在初中女生纤细肩膀上的大人。让女人给自己肩膀靠的男人。从各种方面看都很麻烦啊……

“抱歉,走神了。”

我撑起身姿后,冬燕的肩膀突然一颤。

“诶,诶!?你靠在我身上吗?我才注意到。”

“哈?”

“我在想事情,完全一丁点都没注意到。因为没注意到你靠在我身上,所以才没反应。恩。我这边完全没有责任……”

她一边说着给自己听似的话,一边拨弄编好的头发。随后,她抬起穿着轻飘飘的裙子的屁股横向移动拉开距离。

接着,冬燕盯住我。

“真是的,有机会就朝小孩子出手。能别那么粘人吗萝莉粘人控。”

“是吗,你脸通红哦。”

“咿呀!?诶,是吗!?肯定是因为这里很热,空调没起作用。”

冬燕在沙发上一蹦,随后用衣襟给自己扇风。因为她的皮肤很白,稍微变红一点就很显眼……

“嘛,我以后注意。眼前就是床找那么多理由自己还睡着太不像样了。”

“……没,没关系。”

似乎是为了确认自己脸颊的温度,冬燕把手贴在了自己的脸上,随后吸了吸鼻子看起来是要重整气势。

“像你这种废物大人反正会输给睡意的。抵抗也没用。垃圾就应该像垃圾一样睡着不是吗。”

口气这么恶劣估计是有什么顾虑吧。

“谢谢,默默让我睡。”

“好好好,不客气。”

淡定的挥着手的冬燕突然恩地眨巴起眼睛。

“所以说!我是没注意到你靠上来。好好记得这个设定啊!”

冬燕用力拍了下自己的膝盖正经起来。雪白的肌肤依然很红。

“设定,额,你啊……”

“我集中在想事情上,没有注意到你的体重和体温,完全没有。真的!”

“我想你也知道的,你没有错,什么错都没有,噢噢你没错好棒好棒。”

“你的措辞!”

冬燕就这么坐着剁椒。

“完全没信我不是吗!大人就是这样把别人当白痴笑话别人。践踏幼小的心灵把它扒光凌辱透就这么有意思?”

“你的措辞……”

抗议与抗议相互碰撞。我们的视线在同一个高度上碰在了一起。

但是,

“……和你争也没用。我们姑且忘记吧。”

“噢噢,是啊。你真是成熟啊。”

“这种事就当被狗咬了好了。对于漫长的人生来说刚才的痛苦不算什么。在这个瞬间这个世界上还有其他更为痛苦的孩子存在……”

“能别搞这种什么安慰都算不上的语录么?你这百分百忘不掉啊。”

“好好好。可以了。”

先一步挪开视线的是冬燕。

冬燕是自己把自己给掰弯那种,和自己顺着弯路一路狂奔的某混蛋恶魔不一样。比起乐观初中生,悲观初中生更具有社会性。不管是哪边和她们有交往的大人都会社会性死亡就是了。

“我考虑的,是TAX调布校区的事情。”

看着工作日没什么人的家具成列区,冬燕的脸上忽然蒙上了阴云。

“书信炸弹的事情,我们之前说过吧。府中校区的孩子扩散了这个手法。明明和桃夏没有任何关系的。会不会又因为奇怪的事情被怀疑啊。”

“这件事的话,我也会注意盯着的放心吧。”

“恩……可是,想到桃夏可能又要被阴险盖世太保眼镜男虐,我就担心地不得了。”

阴险盖世太保,自不必说,指的是合理男。

鹑野姐妹和合理男是不共戴天的关系,在暑期合宿的时候也发生过纠纷。那个时候过度保护妹妹的冬燕的样子闪过我的脑海。

就算,那是为了让自己忘却现实而采取的代偿行为,其中蕴含的姐姐对妹妹的一颗心并不是假的。

“……你真是个好姐姐。”

“我们是姐妹啊……她做了很多很多。”

冬燕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少女风裙子,然后露出了半带害羞半带自豪的微妙的苦笑。

“虽然我不适合这种衣服。”

“是吗。我好像看过好几次了。”

“一,一点不合适!”

来回摇着头的冬燕朝我面前伸出手

“比起这个!书信的事情!不要在那里跟烂煎饼一样笑!”

“才没有啊。那是什么鬼表情啊……”

“那个阴险讲师严格管束着班级的话,书信炸弹应该立刻回爆炸的。桃夏也说亲眼看到有学生在写信。”

“啊,嘛,是吗。”

“然而,现在书信炸弹还没有发生。这就有点奇怪了。我觉得是件悬案。”

“悬案?”

“所以我就坐在安乐椅(沙发)上试着推理了一下。”

“……推理?”

等一下,这话题走向有种微妙的既视感。怎么感觉不太想继续听下去?

“看来,情报已经全部齐了呢。”

无视我的阻止,冬燕转开视线打开了一旁的手包。

她拿出来的,是今天才买的有着多色菱形花纹的鸭舌帽。

她压低帽子,叼着幻想烟斗。

“赌上桃夏知名,真相只有一个——谜题已经全部解开了。”

“布鲁特斯,你也要来么……”

这古典剧登场人物般的表现让我不禁抱头。

名侦探太多了。解开谜题的人只有一个,你们小学远足的时候没有学到吗?

“首先是五年级阿尔法班的人际关系,有必要好好分析一下。”

冬燕深深埋在沙发里。似乎是为了重整思绪,她用指尖拨弄着美丽整洁的白银秀发。

“TAX内外的情况我在每天早晚六小时的自由聊天时间里听桃夏讲了。”

“你们关系太好了太可怕了还有你太投入侦探角色了也很可怕……”

“我能跟你确认一下情报无误吗?”

“算了,随便你……”

她无视举手投降的我开始讲述的,是小五学生对贴纸再分配制度的反应。

说是,英璃开开心心,凛有气无力,枫冷淡如霜,雄太怒火冲天,堇居中调停,凉保持中立。

她讲出的主要人物的行动基本和我看到的差不多。

“那么说来,你也没注意到。”

“注意到什么?”

“其中有一个采取了奇怪行动的人。”

安乐椅侦探理所当然似地说道。

瞥了呆呆张大嘴巴的我一眼之后,她的眼瞳变得冰冷起来。伴着轻蔑的视线,她叹了口气。

“真是吃惊。你的工作是什么?绿虫藻啊草履虫啊也好好完成了在自然界中承担的任务。连看好小孩子这事儿都做不好,你不就是毫无存在价值的渣滓了吗。”

“无言以对……”

“被这种无价值的人照顾的我,甚至没资格去到渣滓以下的垃圾箱里。”

“……恩?”

“在自然界的最下层没有任何资格狂妄自大夸夸其谈。明明只有资格呼吸的。给我搞清楚自己的身份蠢女人。你肯定在心里这么笑呢吧——”

“等等等等等等?算我求你了你骂我一个人可以了哦?”

这个北欧天使稍不留神就回到骂人位面上开始贬低自己所以才麻烦。甚至有种通过侮辱我获得惩罚自己的快感的意思。这是所谓的诱受吗?

“谁是那种因为对锻炼过的性受虐狂疯狂施暴产生快感的直通贫民窟垃圾箱的家伙啊!”

“谁都没有说到这个地步吧……”

谁来对如今的初中女生扰乱风纪的行为想想办法啊,不管哪个都麻烦的不行,扭曲的性癖甚至会影响到今后的人生哦说真的。

“比起这种事,奇怪的事情你说的是凛吗。确实啊,轻飘飘反转的话是那种感觉吧?”

“或许吧。那孩子行动不如说是非常的自然的。不管是谁自己的东西被抢走都会不快的。她算数的成绩不怎么好吧?”

“嘛,没错……”

虽说五年级阿尔法班是汇集了调布校区的才俊的班级,班级内部自然也会有成绩差异。

凛的国语成绩最近越来越好了,不过另一方面合理男负责的算数方面成绩明显下滑。是因为被拥有全国级别算数能力的英璃一直抢走贴纸的关系吧。

“总而言之,对于贴纸再分配制度的反应和每个孩子的成绩是成比例体现的。袒护舞牧英璃的孩子算数成绩好,极度非议舞牧英璃的孩子算数成绩不好。是这样吧?”

虽然是疑问语气,不过冬燕已经确定了似地叉着手。

给出冷静评论的枫确实算数成绩算好的。估计没有收到再分配制度的实质损害吧。火气最大的雄太在图形问题方面那是烂到骨子里去了。凉看起来也有点生气。

但是,富士见堇的话属于那种擅长背

诵科目的,对于需要动脑的算数并不擅长,尽管如此她却做了居中调停的一方。

不管什么事情都有例外啊。

“——这里就有问题了。这就是奇怪的地方。”

似乎是看穿了这边的想法,冬燕尖锐地说道。

“根据桃夏讲的,舞牧英璃这孩子相当与众不同对吧。不谄媚不胆怯不求人,不管是好是坏,总之一个人游离班级之外。”

我无法否定这个倾向。

暑期合宿的时候,其他女生热衷于试胆大会,英璃一个人没有参与睡大觉。

她一直是一副超然的样子,我几乎没见过她和凛之外的人玩。说起来,构成对话的情况都很少见。我能和她互通想法也就是最近的事情。

“她可以算是当朋友一样交往的,应该就只有稻荷凛了。那孩子都表现出不满了,几乎都没跟舞牧英璃讲过话的富士见堇有什么理由袒护她呢?明明自己都受害了?”

“……说的有点道理。会不会是偶尔侠义心肠发作,打算扮演气氛调节器,注意到了班级的氛围呢?”

“会看气氛的孩子不如说会加入另一边才对。与其做少数派用户舞牧英璃,直接批评舞牧英璃的话更直截了当。单纯就是个同学,不顾周围保护舞牧英璃,对富士见堇来说没有好处。”

我抓了抓脸颊。这家伙的说法是不是太有偏见了呢。

“怎么说呢……你想的太多了。她们还是孩子哦。”

“——能别把小孩子当白痴吗?”

冬燕的口气里明显带着焦躁。

“就算是小孩子——正因为是小孩子,总体上感情是会被实际利益所左右的。因为你是大人所以可能忘记了。小孩子的人际关系可是比升腾的热气更容易产生变化的。”

她冰冷的眼神里浮现出了攻击性的神色。

但是,不止如此。

“怎么了,有什么要反驳的请说。”

或许,这和她的回忆有关。这是在已经不去上的初中里的,某种个人体验。

白刃虽利,其身易折。

这家伙散发出冰冷又难以靠近的氛围的时候,后面往往藏着什么事情。

我轻轻摇了摇头。

“……没什么。”

“对吧。”

“我什么都做不到。”

“……我知道。”

对此置喙并非是我的工作,不管是大人还是小孩,都无法治愈别人的伤痛。

我们能做到的,只有陪伴一旁。

“……你的手干嘛……等一下,不要,把我的帽子拿掉。”

我当场取下了她的鸭舌帽,易伤的银线般的头发毫无保留的流泻了出来。

我轻轻抚摸着冬燕的脑袋,她发出了困扰般的声音,不过却没有逃开。

努力保持板着长脸的她缩起肩膀,身子一动不动,就这么让我摸头。

就像受了伤的刺猬在巢里缩成一团那样。

“不过,我还真不知道你也有做侦探的素质。来,给。”

看到的肩膀放松下来,我从口袋里取出了剩下的糖。

“你‘也’?”

没有接过糖的冬燕眯起眼睛。

“不,没什么。比起这个,你不要吗?”

“……不需要。这是什么?打算奖励我?我说了不要把我当小孩子耍。”

就是啊。

这才是普通初中生该有的反应。垃圾恶魔是特殊的。我不禁愣住了。

“再说了这样也当不了侦探。不把我当个小孩子。真有人接受了你这番话的话一定脑筋不正常。”

听到了吗星花?有个超过你的名侦探哦。要不要来点同龄女孩的指甲泥泡茶喝?

“OK我知道了。你说的对。”

冬燕在各种意义上是和星花完全对立的存在。

她是个冷峻且悲观,缺乏抗打击能力的有常识的人。

她和那个会多管闲事随便自爆暴走的麻烦怪兽不一样,不会陷入奇怪的展开中。这点绝对是优点。

“那么关于这个小孩子的游戏。”

我把鸭舌帽重新放到冬燕的头上。

“富士见堇袒护英璃很奇怪,你的推理我明白了。就算是这样,那又如何呢?”

不会是因为一些不良企图才装的一副样子,冬燕该不会是打算讲这种阴谋论吧。

“某种意义上很接近。”

深深拉下帽子的冬燕拨弄起了从侧脸上垂下的编织发。这或许是她想事情时的下意识动作。

“不自然的行为必然有背后的原因。就算对贴纸被抢走不满还是要袒护关系不好的学生的理由。”

“理由?”

“…………”

这时,冬燕突然语塞。

她躲开视线,不断拨弄编织发。这可不是在思考,而是想要敷衍或者害羞的样子。

“怎么啦喂?说到一半不说反而让人在意啊。”

我摇了摇她的肩膀,冬燕磨着嘴唇一脸艰涩。终于,她决定了似地猛地张大嘴。

“…………恋……”

“哈?你说什么?”

“所以说……理由,是恋爱。”

很难说出口似的,冬燕用没调整好的音量说着。

“恋爱?堇?”

我眨巴起眼睛。擅长运动,平时一直很活泼,比起文静女生和男生关系更好的堇。冬燕说的和我了解的堇的形象不符。

“恋爱是,那个love意义上的恋爱对吧?”

“没错。”

“没有理由地喜欢对方的一切的那种?”

“是啊?”

“虽然人在旁边但是心里闷得难受会连对方细微的动作都注意到那种?”

“是啊有什么意见吗!?”

“因此坦率不起来,所以不自觉的恶言相向然后对此陷入自我厌恶那种?”

“是啊你有意见就说出来啊!?”

“甚至对于说出恋爱这个词都会觉得自我意识过剩羞耻不已那种?”

“是啊你有意见就说出来啊或者立刻杀了我吧!?”

冬燕像只喷冰怪兽一样大暴走起来。好弱。你也要加入怪兽行列?

“我不会杀的你冷静,深呼吸。”

“哈?我不是很淡定么淡定的不能再淡定了!”

“那你为啥满面通红的。”

“才没有!白痴!这不是恶语相向哦!白痴!”

我被莫名其妙地恶语相向。是自我否定的新系列的恶语相向呢。

“……你或许不懂。”

“啊?”

“恋爱这种感情,是不管对方讨厌的地方也好过分的地方也好狡猾的地方也好坏心眼的地方也好惹人发火的地方也好憎恶的地方也好想抓的地方也好想打的地方也好真想打的地方也好全都搞不明白的那种喜欢,在对方面前拼命也想表现出好的一面那种。”

“你的观点充满了热情……”

“谢谢夸奖!”

冬燕拍了拍裙子。

轻小说中类型化的“恋爱”是把神圣的感情用“恋爱喜剧”四个字替换掉的那种。

冬燕所说的和我所了解的恋爱究竟是否是同一种东西我没有办法很快判断出来。我写过那种东西。

这个时代的初中女生比起腐烂掉的大人要更感性的对待这份感情吧。

“但是,堇的行动,又看不出来是要故意吸引某人的视线。”

虽然我并非是理解了恋爱的小孩子,但是作为一名负责学生的补习班老师,如果学生们的行动中带有不自然的欲望的,我应该是能感觉的出来的。应该是的。我是这么觉得的。

“也是吧。因为富士见堇没有特别去引某人注意的必要。”

“……什么意思。这不是矛盾了吗。”

“没有矛盾。富士见堇想要好好地展现自己。但是,她没有必要特地高调的表现。因为她知道,就算不强行引起对方的注意,对方也一直在关注着自己。”

“这……”

被这我一说,我想起来了。

堇身边有一个观察风向转变态度的足球少年。

恋心已经完全暴露了的凉同意了堇的看法。如果堇也是不想在凉面前责难某人的话。

“富士见堇和绀屋凉介,她们俩已经是两情相悦了。”

仿佛是看透了看不见的两人间的人际关系一般,安乐椅侦探静静点了点下巴。

暑期合宿的时候有试胆大会对吧。同班同学都那么想帮忙把他们弄在一起了——冬燕这么说道。

“同龄人的恋爱,对于女孩子来说是最棒的娱乐。周围这么连续不断地帮他们,看作两人已经成了比较妥当。”

“确实,凉喜欢堇是众所周知的事实。但是他们实际上有没有搞在一起什么的没可能知道吧。”

就连擅长这方面的闲话的恋爱脑女乃木也应该还不清楚。如果那家伙知道的话一定会告诉我的。

“结果不在现场的你却可以断定?”

“可以。”

“为什么?”

“绀屋凉介很明显在袒护富士见堇。与女生这边

采取的自然行动相比,男生这边相当的露骨。不过,男生这边应该是打算隐藏这份恋心的。”

暑期合宿的时候,凉因为暴露了跳起来满面通红的。

“老师!求你了!不要告诉其他人!”

我想起了当时他求我不要告诉别人的时候的样子。

虽然已经被女生们当成睡衣派对时的谈资了,本人似乎还是打算保密的。

“这么公然地站在富士见堇一边,是已经和对方传达了自己的感情了吧。我还有佐证。”

“佐证?”

“给绀屋凉介的情书哦。我的妹妹看到富士见堇写信。”

“恩……信?确实,我记得好像是说过有这么个事情——不过那不是‘书信炸弹’吗?”

“我也误解了。女性朋友们那么骚动,富士见堇说是‘第三封’。因为这是在贴纸再分配制度引入之前发生的,所以是在进入第二学期后不久的事情。奇怪书信的发现时间晚太多了。”

这么说来,那说不定是真的信。

凉和堇在互换书信吗。在这个时代。

“这是受到府中校区的影响呢。”

“……你说什么?”

“写信这个古老的新文化正在传入数字生活世代。随着这个变迁,情书也就出现了。话说了解书信炸弹的府中出身的五年级女生不知为何集中在五年级阿尔法班。”

冬燕抬眼看着我。

桃夏说不定已经看穿了合理男的计划。那家伙有看穿大人的理论的能力。所以她才讨厌大人,被大人讨厌。

“因此,阿尔法班的女生大部分知道了信这种温故知新的文化。和女性网络比较疏远的男生不太清楚这件事的比较多吧。五年级的其他班级不论男女都还不知道书信文化——这其中的意义,你明白吗?”

书信炸弹。

这个词的意思在调布校区五年级阿尔法班传播的过程中已经和原本的府中校区的意思完全不一样了。

通过书信,朋友与喜欢的对象联系在了一起。会有学生特地向不喜欢的老师使用这与恋爱密不可分的仪式行为吗?

怎么可能会有。

“是呢。”

冬燕看着我的脸,张开纤薄的嘴唇,露出与冰之女王这个词非常吻合的,明快的微笑。

“故而——五年级阿尔法班是不会发生利用书信进行作弊的作战的。这是我的结论。”

安乐椅侦探仿佛看穿了一切似地说道。

当场没有判断她说的是否正确的办法。就是这样。

但是,唯有微妙的说服力重重压在我的肩膀上。

调布parco的室内广播播放出了午餐时间开始的通知。

差不多到了上班时间了。

虽说如此,我却不想从沙发上起身,而是继续呆呆望着没什么特别的天花板。

“那个,你一直沉默不语,是接受了吗?”

“恩,与其说是接受……感觉像是你告诉了我我没注意到的事情。你的脑筋果然很好。”

我不知为何身体疲劳。感觉肚子里被一股铅水一样又重又苦的东西压着。

叹了口气后,冬燕疑惑地问。

“这种事情和脑筋好不好没关系。”

“是吗?”

“是哦。单纯的逻辑问题。合理的光芒照亮世界。”

她平静地说着,一副真没什么大不了的样子。刚说完“它的任务完成了”,鸭舌帽就被冬燕团成一团塞到了手包里。

望着她的侧颜,我稍稍放下了心。

“是吗——比起世纪垃圾名侦探,你不如说是那边的啊。”

“那边,你说什么啊?”

我说出了合理男的名字。

“你和那个老师的思考回路意外的接近呢。”

“…………”

瞬间,冬燕的脸上丧失了所有的感情色彩。

纯白的脸颊动了动后,冬燕突出赤红的舌头。就跟蒂罗尔巧克力一样笑。紧接着,她突然露出牙齿就要下口喂喂喂等一下!

“你能不能不要理所当然地选择去死啊!?”

“因为要我和那个阴险阴湿阴郁眼睛并列我还不如死了算了……反正也就直接进垃圾桶一条路。”

“好了我错了啦。是我的错别自尽了!”

我抓住冬燕的下班总算是让她停下。

红着脸气呼呼的冬燕最后是无奈似地松开了下巴上的力道。

“不要摸我……放手。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啦……”

“真的?真的放弃了?”

“……这次姑且算了。你要记清楚了,我的生杀予夺大权全部都掌握在你的手里。”

“有这么威胁别人的吗……”

无限膨胀的乐观恶魔已经够那什么的了,无限萎缩的悲观天使在另一个意义上胁迫我的紧……被强迫支配初中女生的一切的补习班老师,这个职业是不是太黑了点?

心累。

我从沙发上起身,在脑内展开假想黑板。

我把天使名侦探和恶魔名侦探得出的答案按顺序记在了黑板上。

一。

根据星花的调查,被发现的情书是并非是给道源寺的恶质东西。

二。

根据冬燕的推理,府中学生推广的书信炸弹成了非恶意的情书。

三。

根据星花的调查,犯人参考了府中的作弊事件用书信钓出讲师。

四。

根据冬燕的推理,五年级阿尔法班不会发生利用书信作弊的事。

“恩恩……”

我歪过脑袋。

两人的推理并非完全对立。虽然不是完全对立——但是写在一起之后,感觉有种微妙的没对上的感觉。

如果强行把它们拼在一起,就说明有一个小五学生之外的人把作弊和情书穿在一起企图做坏事。

是谁呢。完全想象不到。

“嘛,又不是推理小说……”

犯人是已经出现在我眼前的家伙。这种想法是毫无道理的。没有人保证这件事遵守了诺克斯老大叔定下的推理小说十诫。

所以,就算在我不知道的地方有我并不认识的犯人做着我并不知晓的罪行我也没什么好抱怨的。

我能做的事情越来越少。到最后,要是想知道作弊到底有没有发生只能老老实实的调查考试数据——没办法啊。

作为最后的手段,把这件事当作道源寺自导自演写了信让他被逮捕,情书事件也就算解决了,为了庆祝调布校区的和平我们放烟花吧。

总之,我必须了解我的工作。

眼前的这份补习班老师的工作。既不有趣也不无聊,也不会解决什么事件的,日常工作。

“今天你的话非常值得我参考。我差不多要去上班了。在最后我要说一句,谢谢你啊。”

“……在最后?”

冬燕眨了眨眼。

“你是没办法才来的吧?和你在白天见面这就是最后一次了。”

“诶——”

“让你浪费时间了很抱歉。辛苦你了。”

我轻轻伸了个懒腰笑道。

为了这场并不期望的见面让她陪我花了很多时间。

我想把冬燕的想法告诉鹑野家的父母还有负责监察的桃夏。

不去上初中又不会死,本人有精神的话就行了。小孩子拥有选择更有意义的使用时间的方式的权利。

“之后我会给你家打个电话适当处理——”

就在我打算就此中断对话的时候。

“——唔。”

冬燕以光速落到了我的膝上。

她把脸整个塞到了我的大腿上,始终保持着强制膝枕的姿势。这种JC服务本店并不提供,能请您换家店吗?

“额……你在做什么?”

哑然的我问了之后,冬燕肩膀一颤。

“那个,这个……”

把沙发上的垫子压在自己的后脑勺上小心隐藏自己的神色的冬燕颤颤巍巍地抬起手。

像个风向标一样转了几圈后,冬燕的食指指向一处。

“刚,刚才,那个——穿蓝衣服的男人在那里。必须藏起来吧?我这么想的?”

“蓝衣服?啊,你说警察吗?”

热心执行工作和冬燕相性上不太合适。嘛,和警察相信不好作为一个社会人算是个大问题就是了。

“你正常说明情况就没事了。”

“……不行的。那个人眼神很恐怖。”

“每次出场时机都那么差呢……”

我抓了抓脸。

话说,冬燕在市民泳池的时候应该是冷静的让警察离开了的。过了暑假剥下外壳之后完全就是个不擅长应付成年男性的女孩子啊。

待人方面的问题与其说是解决了不如说是绝赞恶化中啊。

“果然,不再这样一下不行吗……”

听到我的话,冬燕抓我腿的力气变弱了。

“是,是呢。我是没事。你既然都这么说了那就没办法……不对,才不是,那个。”

冬燕爬起身。估计是和我的膝盖猛地撞了一下吧

,额头,眉间,鼻子脸颊到下巴整张脸都红了。她战战兢兢像个腌梅一样抬眼看着这边。

“……那个。”

“怎么了?”

“我听说明天TAX要搞鉴赏会。你也会去吧?”

“这是工作,我会去。”

“是吗……桃夏说,难得的机会姐姐也来吧。在一起发表对绘画还有雕刻的感想很有关系好的姐妹的感觉。什么的。”

“你的这个妹妹还真是喜欢姐姐啊……”

看同样的东西,走在同样的路上。这种仪式对于干姐妹来说是必要的吗。

“姐姐身边尽是些死鱼眼大人,至少去看看画艺术品的干净男人提高一下审美观吧,什么的。”

“喂喂。”

“有比较的基准的话,就算是趣味猎奇的姐姐也能不在不经意期间落在奇怪的杂鱼手上了呢,什么的。”

“你和这个臭小鬼到底是有多讨厌大人啊……”

我想桃夏邀请姐姐还有其它意思在。

对于不擅长待人的冬燕来说,美术馆是一种新的挑战。就算里面全是不认识的人,在里面双方可以不交换视线。是个能让人冷静下来的地方。

对于冬燕学习白天的活动方式来说,这或许是个不错的选择。

“……不过,这是补习班的活动吧,和你——不对,和桃夏一起看同一张画这种事能做得到吗?”

“我们又没有包下美术馆。虽然多少会有些引导,不过在馆内是有一定的自由活动时间的。跟暑期合宿的时候一样装成监护人混进来的话就没问题了吧。”

“哼……”

冬燕慎重地观察着我的表情,随后抬眼看着这边道。

“我是无所谓。反正一点都不感兴趣。去不去都行。和桃夏两个人单独去也行。”

“是吗。”

“只不过。虽然是无所谓。以防万一我确认一下……我在你身边,也不会妨碍你吧。”

“没有。”

“是哦,不过果然还是妨碍到了吧?”

“我就说没有啊。”

“那就好。……不过不过,其实还是果然妨碍到了吧。”

“能不要再循环下去了吗?”

好强的既视感。你是那种不到哭出来不会停的类型吗。

“……你说没有,那就没有吧……”

和嘴上说的不同,冬燕完全一副没有接受的表情。

悲观天使是会在奇怪的地方打开开关的生物。不安会随着话语牵出,然后获得奇妙的安心感。一点价值都没有啊。

我叹了口气后笔直看着冬燕。

“老实说,我还想再仔细看看你这张脸。”

“诶……”

“这里面有我的个人爱好加分。”

“——诶!?”

悲观少女发出了惊讶的叫声。她猛眨着眼,来回看着左右,然后用两只手夹住自己的脸。

“能,能别开玩笑么。太蠢了。动摇我,是没有用的。”

“可是你的手超级抖哦……”

“大人就是这样玩弄小孩子。你以为会那么容易给你骗了就大错特错了。”

“你倒是笑的很欢哦……”

我是不知道冬燕到底想了什么啦。

不过我这些话并不是想要戏弄她才说的。

这和星花那个时候一样。

对于给我帮上了忙的名侦探,我产生了某种很难言喻的感情。

我真的不太明白。说是感谢——光是这样感觉又不太充分,不过和感慨又有点不一样。话虽如此,说是反抗或者对抗意识又不对。

光是看着冬燕就会为之一笑。用普通的词讲不清楚的感觉。

明明是个写书的结果却表现不清楚的这份感情,确实存在于我的心里。

我对此非常感兴趣,感觉很难受。

我希望了解这份感情究竟是什么。

“啊,不过。”

我的脑海里突然闪过混蛋恶魔跳梁跋扈的样子,所以就这么补了一句。我不会忘记的能不要随便冒出来吗。速速退散。

“鉴赏会之前我有约了——或者说叫踩场。你和桃夏一起走走问题不大,不过我大概没空管你们。”

“我,我一开始就没有期待这件事……”

冬燕含糊其词,就像只迷路的小狗一样无精打采缩成一团。

“是吗。嘛那就这样。如果我约的事情结束的比较快的话,在鉴赏会开始之前,或许可以给你来一场白天的活动方式额外讲座之类的。”

“真的吗!?啊,不,恩。我是无所谓啦……”

明显探出了身子,随后慌慌张张恢复原位的冬燕狗狗先放一边。

我在脑内拨动时钟的指针。

小五学生的鉴赏会在下午一点开始。

和星花兼顾踩场和取材的碰头在上午十一点。

一小时结束,然后适当吃点午饭——十二点之后,应该有可能陪冬燕。

虽然会变得有点忙,不过能把眼前所有的事情全部处理好。

一开始和星花取材,然后和冬燕进行待人练习,最后和小五学生鉴赏会。

把美术馆作为舞台的,精确到每一小时的完美课程计划。

完全没有疏漏,好。

“如果当天能提早跟你会合我会联络你的。”

“……唔。恩。”

点了好几次头的冬燕伸出白皙的手掌拍了一下,身上的红潮渐渐退去。

“……——”

于是乎。

我肚子里还是有种被一股铅水一样又重又苦的东西压着的感觉。

这到底是什么呢?(译注:我知道原因,大家看过幻想嘉年华的心跳约会大作战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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