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
我像平常一样前往车站,然而今天的车站却异常拥挤。人数比平时多了一倍,不,应该有三倍了吧。
「亲爱的乘客朋友们,十分抱歉,由于前方列车出现乘客状况,因此本站部分列车的到站及发车时间均有可能晚点。为此,本站正在进行换乘服务,请有需要的乘客前往乘坐。」
人们摩肩接踵地艰难前进着,前辈也像往常那样站在那儿。但今天也很稀奇,他竟然没有拿着书和手机。
「啊,你来了,早安」
「早上好」
总感觉,由前辈向我搭话好像也很稀奇呢,莫非这还是第一次?
「嘛,如你所见」
「乘客状况,指的是什么呢?」
前辈这时才扭头稍微看了看手机。
「谁知道呢?还没有什么消息,有人说是痴汉行为来着」
「我没想知道这个……」
话说回来,如果都已经影响到列车时刻了的话,之后没问题吗?
我们平时乘坐的电车基本能在上课前半小时到站,如果发生列车晚点的情况的话,迟到也不是不可能。要是晚点的是另一条大家都坐的路线,那老师说不定还会给予理解。但浜急线向来运行顺畅,从我最早开始乘坐这条线路起就几乎没发生过事故。所以对于毫无经验的我来说,要花多少时间才能恢复运行还是个谜。
不过好在前辈也在这儿,我就直接发问吧。
「前辈,虽然有点突然,但今天的一问要来了」
在乘电车之前就提问什么的,也真是稀奇。
「前辈,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呢?」
「怎么办……得想办法赶到学校去呢」
「嗯」
# # #
在电车开来之前就提问,还真是个稀奇事。嘛……不过要是没晚点的话,这会儿我们也早就应该在电车里了。然后就是她的提问,关于「接下来怎么办」这件事。
话说我也挺在意一件事的,便在回答前率先提问了。
「呐,我可以先问你一个问题吗?不过也是『今天的一问』了」
「嗯?」
「等我回答完之后,学妹酱你打算怎么办?」
「我打算追随前辈你」
「一生?」
虽然我非常自然就说了出来,但马上就后悔说了这种糊涂话。
「是一天啦,讨厌」
还好她没有抓着我死磕到底,而且……要是她追问的话,说不定结果还是我们两败俱伤(互相撩翻在地)。
「那是不打算按照自己的判读行事吗」
「我也没有判断的信息啦,遭遇晚点什么的,还是第一次嘛」
「你手里那块板砖(指手机)是装饰品吗?」
学妹酱听到后笑了出来。
「但是,就是很麻烦嘛。而且,前辈你刚刚不是都查了好一会儿了吗」
只要按照刚刚的信息行动就好了,她如是说到。明明难得一起遇到这种情况,但既然两人都共享相同的信息的话就没办法了。
「我说你啊……」
「很合理吧?」
「嘛,确实」
「所以呢,前辈,你打算怎么做?」
虽然我已经有了大致想法,但为了最终确认,我还是一边说着,一边又思考了一遍。
「推特上说,这个事情大概发生在45分钟前。虽说列车时刻表是肯定会被打乱的,但选择换乘的话估计还得绕不少路」
因为我们乘坐的浜急线没有并行轨道,所以换乘就相当于选择三角形的另外两条边,最后会多出不少路。
「都过去了这么久,事故也应该解决了。这样的话,我想还是等车来比较好,最多给学校提供一份延误证明就好了」
「那,我也一样」
「秒做决定呢」
「啊啦,不管怎么说,我还是相信前辈你哟?」
「这可……真是多谢」
* * *
等又过了五分钟左右,电车果然进站了。
车内满员,人山人海,水泄不通。
车门打开后,只有少数人选择下车,但在站台上等待的人则是一口气挤进了车内。
仔细想来……我好像,还没有过乘坐这种「满员电车」的经历。最接近的就是之前直到闭园时间才离开主题公园时乘坐的电车吧。但那时车上大多是家庭乘客,不像今天,车上百分之九十都是上班族,黑乎乎的一片。
「好了,要上车了噢」
听到前辈的声音后,我跟了上去。
刚走进车门就能感受到拥挤的人群,我几乎找不到自己的立足点。
前辈看到仅有的那一丝空隙后,便一边说着抱歉,一边挤了进去,最后他以面对车门的模样上了车。现如今,我真的感觉车里已经容不下我了。
「怎么了?」
看到我有些发呆地站在原地后,前辈有些不可思议地问道。站台上响起发车的警铃,似乎就要弃我而去。
就在我,不知所措的瞬间。
我决定朝着眼前那个人——也就是,前辈——贴了过去。
# # #
学妹酱的样子,有点奇怪。
虽说这种事在发生延误的情况下也可以理解。
先是看到电车进站时大吃一惊,被我叫了一声才回过神。然后是刚刚在站台上发呆。最后还在电车快要发车前被我一招呼,变成了现在这个状况。
此刻顶在我腹部的,好像是她的胸部。
所以那些不对劲的样子都无所谓了,现在不是该注意那些的时候。
因为学妹酱是在车门关闭前突然跑上车的,所以,就变成了我在抱着她一样的情况。
「啊,没事吗?」
「有点……有事呢」
满员电车,人家还没什么经历。学妹酱小声说着,勉强在脸上挤出了一些笑容。
「但是前辈你会保护我的对吧?而且,我就在前辈你的臂弯里」
明明自己都没得从容了,却还要在这时候来挑逗我,她果然是一个小恶魔。
她这个小恶魔——也许是子恶魔——那纤细、奢华却又无比柔软温暖的身体紧贴着我。为了不让其他任何人触碰到她,我拼命守护着。
【注:日语里的「小悪魔」和「子悪魔」的读音都是「こあくま」,这里是个谐音梗】
等车行驶到上学半路的某个站点时,乘客下车了大半。
# # #
「刚刚谢谢你啦」
等电车总算余出空位后,学妹酱找到位子坐了下去,对我行了个礼。虽然一路上我的心脏都在急速跳动,但能这样顺利结束真是太好了。
「呐,可以问你件事吗?」
「是什么呢?」
「你在电车上,有过什么阴影吗?」
「没有呀」
「那刚刚为什么要那样说」
「因为……人家想要捉弄前辈,就撒了个小谎~」
要是有这种演技的话,我觉得你进军演艺圈会比较好。
「我啊,不喜欢『男人』,『男生』倒是没关系」
「啊?」
「我说的是,电车上那些你挤我我挤你的上班族了,年龄差得又多,根本不知道他们脑子里会想些什么。更别说有时候还有痴汉报告发生。」
对我来说,痴汉什么的也是个谜,他们想做什么,有没有社会性的危害,这些我还不是很清楚。
「也就是说,说不定会对我造成危险,属于无法阅读思考的『动物』一类……大概」
「我也理解你的话……」
她虽然摆着十分可爱的脸蛋,但有时也会说这种很严肃的话呢。
恩……?
「那,我是?」
「前辈是……就是前辈哟~既不是『男人』也不是『男生』。」
「你这个说法,是在夸我还是在损我啊」
「是在夸你哟,因为前辈你很有趣嘛」
「恩……多谢」
电车,缓缓开动。
* * *
「相信前辈的我!真的是个!大笨蛋!」
「你说啥笨蛋呢!错的是铁路公司……不对,是引起麻烦的乘客吧!」
「但是前辈你不是判断过吗,我还以为肯定不会迟到!」
「不想迟到的话就快点跑起来啊!」
结果,电车在我们上课前的五分钟(我们的高中是九点上课)才在日南川站停靠。
从车站到学校,走路大概需要7分钟。
也就是说——不想迟到的话,必须得跑着去。
就是因为这个,我们两人才要一直跑着,穿过校门,穿过小道。
要是完全来不及的话,只要开具一份延误证明就可以不慌不忙地走去学校。但没想到偏偏卡在这个似乎来得及的时间。
已经可以看到学校了,我打开手机确认时间,离上课还有两分钟,再赶一点说不定还来得及。今天已经没空管什么假装不认识了。我和前辈肩并着肩,飞快地跑进学校后门,累得不行。
「前辈!」
我向跑在我隔壁的前辈大声怒吼道:
「明天和后天都行!请我吃甜食!」
「你不怕胖吗?」
「不能对女孩子说会变胖的」
「啊」
「今天跑步消耗太多卡路里了,你要请我吃甜的!」
「那你记得好好算清楚啊」
「还要算……」
「跑步跑掉的卡路里,肯定你加减乘除一下就能算出来了」
说着说着,我们便跑到了换鞋的柜子处。
不仅是我们,其他快要迟到的学生,也都在这里飞快地换鞋。
今天的话,就只能说到这里了呢。
「那,明天见了」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