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让我等到什么时候?差不多该让我参加啦。」
三人发表考察之后,贞德Alter迫不及待地开口。
「喔,还以为接下来该轮到我了……既然这样就礼让给女士吧。」
这么表示的崔斯坦,始终摆出一副游刃有余的表情。莫里亚蒂看在眼里,小声说道:
「他绝对是大意了……」
我默默点头,选择聆听贞德Alter的高论。
「那么,我就不客气地先讲了。话说回来,大家是怎么解释开场那一幕艾莉丝的心境?」
「嗯〜厌恶到会破口大骂的对象在自己面前倒下对吧。既然这样,不是会嘲讽对方或觉得对方活该吗?」
很符合阿拉什性格的感想。
「实际上,紫式部小姐也拜托贞德小姐尽可能说些刁难人家的台词对吧。」
虽然好像不需要特别拜托,她平常说话就很尖锐了……
「像我就擅自认定艾莉丝是个嫉妒心很重的女孩子啰。」
「在旁人眼里看来或许是这样,不过我的解释完全不同。这个嘛,艾莉丝的个性算不上率直。扮演她的我,也是一点都不纯真。」
说著贞德Alter便盯著我,但是我刻意不和她对上眼。因为总觉得不管说什么都会踩到地雷。
贞德Alter终于死心,继续说下去。
「然后呢,这阵子我读来打发时间的哲学书里,写著很有意思的东西。好像是人类只会嫉妒『拥有自己想要的东西』的人。身为外行人的我不晓得这种说法有多可靠,但我认为这是个不错的方向。」
嫉妒……
但是,艾莉丝的嫉妒究竟是什么呢?
「假设艾莉丝嫉妒加布里艾菈好了,是因为财产吗?不过财产这种东西,只要继续当歌手就能一直赚进来,所以不是。如果真的要让艾莉丝感到嫉妒,就该是个歌唱得比她更好的女人。所以我认为,那不是什么廉价的嫉妒,应该是某种超过利害得失的感情。」
龙马和萨里耶利边听贞德Alter的考察边点头。
「嗯,就算艾莉丝是受欢迎的歌手,假如让加布里艾菈不高兴,大概也只会影响工作吧。」
「一来我不认为她会冒著触怒当权者的风险,二来如果她真的只是要找碴……在背后说人家坏话就好。」
「但如果不是嫉妒……会是出于什么感情呢?」
「大概是强烈的执著吧。」
如此断言的贞德Alter,看来已经为艾莉丝那些行为找到解释了。
「……我认为艾莉丝是基于某个明确的目的来到鸣凤庄,就像安东尼奥是为了阅读被接收的乐谱不惜动用关系来鸣凤庄一样。没错,艾莉丝一定是来见童年玩伴的!」
「童年玩伴是指谁?」
话题焦点突然转变,让我不禁插嘴。但是贞德Alter没受到什么影响,继续说下去。
「纳戴·那达王国时代,身为庶民子女的艾莉丝,贫穷而安分地度日。当时国家还没翻转,想来不可能每天都过得很开心。可是艾莉丝有个能够当成心灵支柱的玩伴……我想,那个玩伴就是加布里艾菈。名字……总之先叫她薰好了。这里我也采用加布里艾菈是大藏之妹的假设。」
「喔,真是光荣。」
龙马微微一笑。
「实际上,的确有洛玛怀疑艾莉丝是大藏之妹的场面,以年纪来说似乎也没有问题呢。」
「但是,某天薰突然不见踪影。根据传闻,似乎是柯提斯将军收养了她。」
「也就是说她成了一介庶民根本无缘相见的人上人对吧。」
对于阿拉什这句话,贞德Alter点点头表示肯定。
「艾莉丝希望和突然消失的薰再见一面,于是靠著薄弱的人脉找到安东尼奥,踏上歌手之路。为的是不断往上爬,将来有一天能成为人上人。于是她成功地爬了上去,得以和薰见面。」
「不过以童年玩伴来说,加布里艾菈对待艾莉丝的态度很冷淡对吧。简直就像初次见面一样。」
龙马的疑问很有道理。那种态度就算告诉我「其实两人是童年玩伴」,也让人难以想像。
「不晓得是没认出我,还是认出来了却假装不认识……不管是哪一种,好不容易才重逢的童年玩伴居然没注意到自己,心里多半不会舒服,所以讲话才会那么难听。虽然看到她平安无恙,应该觉得很高兴才是。」
「可是也不该用那种口气吧?」
对于我的质疑,贞德Alter耸耸肩。
「是啊。不过试著想一想她的立场。哥哥下落不明,自己被掌权的老人收养,这些事她都别无选择对吧?无论生活多么优渥,依旧和笼中鸟没两样,这些年她想必都在扼杀自己的心,忍耐再忍耐。正因为如此,所以希望这些年来应该吞下了诸多不满的她说出真心话,就算是恶言秽语也无妨,希望能听她表露自己的心情,就算因此绝交也无所谓——仅此而已。」
「虽然沉重,不过感觉非常具有戏剧性呢。怪了……这么一来也就表示艾莉丝不是犯人?」
贞德Alter对玛修投以「你在说什么啊?」的眼神。
「那当然啰。满心只想看见加布里艾菈有所反应的艾莉丝,不可能自己放掉这个机会。反倒该怨恨犯人夺走她等待十年的机会吧。更何况要是加布里艾菈就此身亡,两人便再也没有机会说话。为了确保加布里艾菈的性命安全,艾莉丝会全力搜索犯人。」
「说到犯人……是按照惯例由米格尔当幕后黑手吗?」
显得有些浮躁的崔斯坦开口问道。但是贞德Alter瞄了莫里亚蒂一眼,不屑地这么说:
「喔,米格尔啊……他很碍事,所以就当他死了吧。」
「……咦,还有这种版本吗?」
当不当幕后黑手是看人家高兴,可怜的莫里亚蒂。
「我的话姑且不论,艾莉丝只是个普通女孩,哪可能演什么杀阵。这种东西剪掉就行啦。更何况,故事的结局已经决定好了。」
「不过,既然米格尔不是幕后黑手,你打算要怎么让故事合理?」
「很简单啊。毕竟加布里艾菈是个年轻的遗孀,身边就算有人心怀不轨也不足为奇……佣人们应该会想偷偷夺走柯提斯的遗产吧?」
「唔,土地和财产或许会被国家拿走,不过只要能掌握威胁政要的材料,大概就绰绰有余了吧。」
「但是在没有外人时下手会被怀疑……所以才想趁这个时候毒杀加布里艾菈,之后只要嫁祸给某个客人就好。嗯,这不是很棒吗!萨拉查和巴尔加斯之所以会同归于尽,八成就是因为萨拉查打算杀了巴尔加斯之后伪装成自杀。」
「可是身为犯人的萨拉查在解答篇的时候已经死亡,这样就少了点戏剧张力。这会比阿拉什的提案还要有趣吗……」
奥兹曼迪亚斯表示怀疑。
「你忘了我刚刚说『佣人们』吗?萨拉查只不过是其中之一喔。」
「佣人啊。嗯——但是,佣人在这部电影里没有登场。这部分如何处理?」
「这个嘛,要说我是在吹毛求疵也行……可是这么大的宅邸,只有萨拉查一个佣人也很怪吧?」
「不太合理吧。」
「所以要解释成『虽然还有很多佣人,但是基本上不会出现在镜头前面』。」
「嗯,这样比较妥当。尽管也可以拜托其他从者扮演佣人,不过这样大概又会太显眼……」
阿拉什笑著说道。
「虽然也可以拜托职员们,但是在这个时间点只会让他们困扰。」
「这个嘛,假如一次要安排一、二十人就麻烦了,但是只找一个人就没问题啦。在我们身边,不是有个有点不起眼却也有点突出的人吗?」
「嗯,这是在说哪位呢?」
「你的脑袋还真是僵硬呢。这人确实在场,而且正看著这边。对吧,立香?」
「咦,该不会……」
我呆呆地指著自己的脸。贞德Alter则是心满意足地看著我的反应。
「反应很快呢。没错,由你当犯人!」
「就是这个!」
玛修兴奋地大喊,但是马上就不好意思地捣住自己的嘴。
「啊……不,失礼了。一不小心就兴奋过度……贞德小姐的提案,在影像推理作品里是已经约定俗成的诡计……拿著摄影机的『某人』,也是登场角色之一。最重要的是,这么一来前辈也能以演员的身分登场,真是个了不起的点子!」
「如果是佣人……也对!就算从一开始就跟著我们也没什么好奇怪的。正因为总是跟在身边看著一切,才能够漂亮地与大家周旋——就某方面来说,是个比莫里亚蒂老兄更阴险的犯人!」
「这里有必要搬出我的名字吗?」
听到阿拉什的感想,莫里亚蒂闹别扭似地嘀咕。
「然后呢,在我指出犯人的同时,摄影机跟著掉头,让拍摄中的立香出现在画面上,就是个很有震撼性的演出了吧。」
「……哼哼,确实很有意思!火焰女
,你的想法也相当不错嘛!」
「对吧?我不否认这样转得有点硬,即使没被选上也无话可说就是了。之前画漫画的时候我就有这种想法——创作果然很有趣呢!」
实际上,这个点子的确值得她自夸,内容和前面三人相比毫不逊色。
「……这么说来,贞德小姐刚刚提到『结局已经决定好了』对吧?如果可以,能不能让我们听听是怎样的收场呢?」
玛修一催促,原本自信满满的贞德Alter突然害臊起来。
「嗯?啊,你那么期待让我很尴尬耶……就只是指出犯人后,会在四下无人时对还没清醒的加布里艾菈说出真心话而已。」
看样子她似乎不好意思现在说出口。
「至于说些什么,等拍摄的时候就知道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