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2. 王都 「好厉害!好厉害!会有公主出来吗~!?」
得㗳、得㗳。
马儿(米迪娅)发出的脚步声,有著不同于平常的音色。
她的步伐带著一股洋洋得意的味道,不晓得是觉得石板道路走起来很稀奇,还是她很开心呢?
我们一行人来到了王都。虽然我们半个月前就进入了这个国家,但一踏进王都,还是立刻涌起一股「来到另一个国家」的感觉。
我们坐在马车上,视线比路上的行人要来得高一些,就这样眺望著沿路的街景。
这里不愧是王都,和先前经过的城镇村庄简直是云泥之别。
马车此刻所行走的通衢大道,从左边到右边的宽度,若以另一边世界的道路来说,足以容纳六线道的车辆。
「好开阔!好开阔啊!」
亚蕾妲活蹦乱跳了起来。
一旁的丝珂鲁缇亚则双手抱膝,处于略微警戒的状态。对透过立体机动来移动的蜘蛛子来说,『开阔的场所』似乎是她最不擅长应付的地形。也或许她不擅长应付的是人多这一点。
「这里的场地大小,足以举办游行或祭典。在那种时候会有店家出来摆摊,还会有一大堆人前来观赏喔。」
「好厉害!好厉害啊!」
啊。有人瞬间哆嗦了一下。我家女孩里晚熟的那一个,果然不擅长应付人多的状况啊。
「那公主呢!会有公主出来吗~!?」
我家女孩里脑袋不灵光的那一个,果然是个笨蛋。
我说你啊,虽说是边境的蛮族,但我记得你好歹也是一族之长的女儿吧?即使地位不高,也称得上是一名公主吧?
究竟有哪个世界的公主,会因为看到其他公主而兴奋尖叫啊?
真是受不了这家伙。完全没有半点公主的样子,就只是只普通的劣犬。
「听说这个王国的公主,有著沉鱼落雁的美貌。」
「咦?真的吗?莫琳小姐。」
「嗯。这个王国的每一代公主,都拥有非凡的美貌。这是邻近各国一致认同的评语。」
莫琳如此说道。不晓得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总觉得她的话里有股带刺的味道……?
「听说那位传说中的勇者,也曾和前前代的芙萝娜公主谱出一段恋曲。」
「唔哇!唔哇!太浪漫了!」
「他们这段恋曲,还被改编成了歌剧呢。」
「咦!?歌剧!?——我们能去看吗!?」
「听说在这五十年间的每一个夜晚,这出歌剧都从未停止上演呢。」
不是我的错觉。莫琳真的话中带刺!?而且是刺到不行的那种!?
「听说勇者和公主的罗曼史,不仅掳获了王国女性的芳心,就连周边各国的女性也为之深深著迷呢。」
「咿呀~!?勇者大人~!?」
别叫了,不要给我发花痴啦。
我并没有将我是前勇者的事情,告诉亚蕾妲和丝珂鲁缇亚。
并不是因为有不能说的理由。我也没有什么特殊的用意,纯粹只是没跟她们提起这件事情而已。
如果一定要找一个理由的话,那就是我一旦揭露自己前勇者的身分,便必然得交代我前两次人生的事情,并且坦白我的实际年龄和外表并不相符。
如此一来……好像也不会有什么特别不方便的地方……
对、对了——这样会很无聊。
亚蕾妲那丫头,总是拿我只有十七岁这件事来取笑我,常常一脸得意地说什么我比她小一岁,所以她是我的姊姊之类的。如果再也看不到她那副愚蠢的表情会有点可惜。理由就是这么地简单。
「呵呵……那就当作是这样吧。」
喂,大贤者。拜托你不要吐槽别人的心声好吗?
马车「得嗒、得嗒」地走在石板路上。
◇
从正门进城之后——以另一边世界的单位来说,大约笔直前进了一公里。
我们终于走到这条大道的尽头。
大道的终点,是一座有著大型喷水池的广场。
从广场这里可以遥望皇宫。皇宫的城墙是双重结构,在城墙的内侧还有另一道护城河和城墙,皇宫就被环绕于其中。
外围城墙的内侧,则是百姓生活的城下町。
既然半径确定超过一公里,那直径应该就有个三公里左右吧?
这是一座规模宏大的城市。即使用另一边世界的常识来衡量,也是相当巨大的都市。
成为一国之都的城市,就是会发展到这样的规模吧。
「那么,我们现在已经抵达王都,您接下来打算做什么呢?」
莫琳向我问道。
「吃饭!」
亚蕾妲抢在我前头回答。
「闭嘴,劣犬。没人问你的意见。」
「呜呜……欧里昂……你干嘛那么凶。你心情不好吗?」
「老子才没有心情不好咧。」
这家伙在说什么啊?
「来去……吃饭?」
「好,我们去吃饭吧。」
我摸了摸丝珂鲁缇亚的头。
「等等——!?为什么阿助这样说就没关系!不公平!你不可以这么不公平啦~!」
这家伙在说什么啊?
你的「吃饭」是只有想到你自己的「吃饭」;丝珂鲁缇亚的「吃饭」则是有想到我的「吃饭」——意思完全不一样好吗?
我对待你们的方式超级公平的好吗?我不是将劣犬划分到劣犬的行列,并用对待劣犬的方式来对待你了吗?
话说回来,我的模样有那么不寻常吗?居然明显到连亚蕾妲都出声关心?
无论要去哪家店都好。
我随便挑了一家备有喂马草料和水桶的食堂,将马车停在店外,卸下马儿(米迪娅)的颈轭让她自由活动。
这匹马是个好女孩,不会做出逃跑之类的事情。
虽然我也会担心有恶徒跑来劫走她,但米迪娅是个聪明的女孩,真的遇上这种事情时会出声通知我的。
我们一行人走进店里入座。
我后悔刚才没多花点心思挑选店家了……
这家食堂的墙壁,贴著铺天盖地的勇者肖像和公主肖像,让我心情恶劣地低下头去。
「噢~原来勇者大人本人~是长这个样子啊~」
亚蕾妲看著墙壁说道。
给我早点察觉啊——不对,是别给我察觉到啊。
「请问几位想吃点什么?」
一名可爱的女服务生,笑靥如花地来到我们的桌边。
平常的我,会很乐意用笑脸迎接这样的可爱女孩;但今天的我,始终绷著脸一语不发。
「勇者套餐!」
亚蕾妲立刻举起手。
勇者居然沦为盘中飧了啊。
「你看,莫琳。好像也有大贤者套餐呢。」
我将菜单滑给莫琳瞧。
面不改色地挂著冷艳扑克脸的大贤者,似乎流露出一丝嫌恶的神色。
莫琳基本上总是面无表情,只有在事情牵涉到我的时候,她的表情才会出现变化。
「咦?哎呀~这位小姐的名字,和大贤者大人一模一样呢~」
女服务生一脸惊讶地说道。
「是啊……因为我就是本人。」
「咦?又来了~!您可真爱说笑呢……但是您最好别拿这种事情开玩笑喔~很危险的~」
这有什么好危险的啊?算了,不管这个。
「所以就是……大贤者套餐来两份吗?欧里昂大人?」
「嗯。」
我大模大样地点了点头。在这种情况下不管什么都好。只要不是勇者套餐,我全都可以接受。
「好的!那么就是能让脑筋变聪明的大贤者套餐!两人份~!」
脑筋会变聪明啊?有这种效果吗?
「其他客人呢?」
「蜘蛛套餐……有吗?」
「本店没有这种套餐呢~」
「喔。」
丝珂鲁缇亚显得有点失落。
尽管她总是面无表情,但我最近开始能分辨出其中的不同之处。
「不过本店有提供炸蜘蛛肉喔~」
「那就、这个。」
喂喂?蜘蛛子?没问题吗?
你这样子岂不是同类相残……好像不会呢。人类也是将牛猪视为食用的对象。我们认为自己和牛猪的共通之处,只有同为哺乳类这一点。对蜘蛛来说,捕食不同种族的蜘蛛,大概就和人类吃牛猪的感觉一样吧。搞不好血缘相近,吃起来还更「美味」也不一定。
而不管是勇者套餐还是大贤者套餐,送上桌来的都是很正常的定食。
勇者套餐的内容是「汉堡排」。我超喜欢汉堡排的啊~早知道就点勇者套餐了~而且还附炖牛肉。
就在我们大快朵颐的时候——
「喂,欧里昂……你从刚才开始就有点怪怪的耶?总觉得你心情不太好……就算不是这样,如果有什么事情的话,可以跟我说说吗?你如果不想说的话,也不用勉强就
是了。」
亚蕾妲对我这么说道。
当劣犬干出劣犬会做的蠢事时,我固然会不当一回事地随便敷衍过去——
但当她一本正经地向我提问时,我也得一本正经地回应才行。
我不情不愿地……开口说道:
「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啦。就只是这座城市……没有给我留下什么美好的回忆。」
「可是说想来这座城市的人,不就是欧里昂你自己吗?」
「话是这样说没错……」
「啊,对不起……我没有要故意欺负你的意思喔?」
我刚才被人欺负了吗!?被谁?你这头劣犬吗!?
「御主他啊,是想要用快乐的记忆,来盖过这座城市的辛酸回忆。」
「快乐的记忆……?」
「嗯。和我们三人——我、你,以及丝珂鲁缇亚——在一起的快乐记忆。」
「咦?那个……那个……和我在一起时……很快乐?……啊,嗯。」
亚蕾妲瞬间正襟危坐。她端正好坐姿,将手放到膝盖上。
这家伙在做什么啊?这家伙为什么会有这种反应啊?
明明只是只劣犬,干嘛一下就变得温驯起来。
笨蛋~笨蛋~大笨蛋。
◇
夜幕降临,我们随便找了家旅馆入住。
我们预计在这座城市逗留一阵子,大概是几天或再长一点的时间。
我预付几十枚金币订下的这个房间,以另一边的世界来说,相当于总统套房的等级。
在亚蕾妲和丝珂鲁缇亚提升等级的同时,金钱也不断滚滚而来。再加上向公会报告那次哥布林歼灭战的成果之后,也拿到了一笔高额的赏金。我们的手头相当宽裕。
猎杀哥布林的收入相当不错。
细问之下才知道,那是个恶名昭彰的哥布林部落,已经有好几组新手冒险者沦为牺牲品。因此是相当高额的悬赏对象。最近就连盯上这笔赏金的中级冒险者,也全都栽在它们的手里。
据说统率整个部落的领主,拥有相当不凡的实力——不过我完全没有这种感觉就是了。
虽然我们是带著整栋宅邸上路,但旅途上都会选择投宿旅馆。如果不这样,感觉就不像旅行了。
我们在豪华的房间里,惬意地放松身心。
当我趴在附有顶盖的大床上,确认床铺躺起来舒不舒服的时候——
亚蕾妲那丫头跨坐到我身上,将她沉甸甸的屁股压到我的背上。
「喂?欧里昂?我们明天要去哪里玩啊?要去看什么东西吗?」
「哼。观光啊?我没什么兴致呢。」
「啊……你如果只想好好休息的话,这样也可以喔!我们就好好休息吧!」
「哼。」
我知道这头劣犬是在以她自己的方式关心我。
话说劣犬别干这种关心别人的事情啦。做得太明显了,有够不自然的。如果真的要关心别人的话,麻烦更不著痕迹一点好吗?
你是那种会在大家一起喝酒时,主动帮忙把烤鸡串解体的女人吗?是打算展现自己贤淑的一面吗?然后拿手料理是马铃薯炖肉吗?
「哼……如果你无论如何都想要出门去玩的话,我也不是不能带你去啦。」
「我非常想去!」
居然不假思索地回答了。
「阿助!阿助!欧里昂他愿意带我们出门了~!」
亚蕾妲说道。丝珂鲁缇亚则露齿一笑,我虽然没亲眼看到,但我能够清晰想像。
「我想去看歌剧之类的表演~!阿助也想看吧~!?」
「……那个、好吃吗?」
丝珂鲁缇亚这丫头,好像完全搞不清楚状况。
不过,亚蕾妲刚才说了什么?歌剧吗?那可是从礼服到鞋子,全身上下的行头都得特别准备的活动耶?
我是不怎么清楚这一边世界的观剧活动,不过应该是比另一边的世界更高档的上流阶层娱乐。
不难想像至少要有参加舞会等级的服装,才能够出席这种活动。
嗯~那头劣犬姑且不说,和丝珂鲁缇亚玩换装游戏,应该是相当赏心悦目。
嗯~那头劣犬的可取之处,也就只有那副好到有点浪费的身材,或许会很适合穿性感系的礼服。
至于莫琳的话,肯定和典雅大方的礼服很相衬。作为大人的她,有著成熟女性的风韵。
我自从抵达这座城市之后,心情就变得有些郁闷——虽然是我自己决定造访这里的——此时已稍微好转了一些。
我稍微有精神面对明天的到来了……
「那么——总之今天晚上……就先来快活一下吧!」
「欸~!我没兴致啦!」
跨坐到别人身上、用屁股诱惑别人的家伙,还敢说什么没兴致?
「等等!等——等一下!洗澡!至少先让我洗个澡!」
「别傻了!这样才好啦!」
「咿呀!不要啊~!咿呀~!咿呀~!」
「阿助、也要、参一脚。」
「那么,我就先去把浴缸的热水放满吧。」
丝珂鲁缇亚扑过来加入战局;莫琳则是一副不慌不忙、气定神闲的模样——
就在我们准备像平常那样,你侬我侬地搅在一块儿的时候——
「我们是王都警备队!现在以涉嫌诈欺的罪名逮捕你们!」
总统套房的房门忽然被打开——
几名武装男子冲进房间里。
……啥?
#043. 牢狱 「我们几个……为什么会被关进这种地方啊?」
一夜过去。
我们几个此刻身陷囹圄。
牢房的上方有一扇铁栅栏窗,早晨的阳光和「啾啾」的鸟鸣声,从那里传了进来。
我们由此得知早晨已经来临。
「喂,我们几个……为什么会被关进这种地方啊?」
亚蕾妲双手抱著膝盖说道。
「啊~讨厌啦。一看到铁栅栏……就让我想起以前的事情……喂,我可以把它弄坏吗?」
「别这么干啊。」
我们的眼前也是一片铁栅栏。我们此刻置身于石砌墙壁的包围之中,正面则是一片铁栅栏,就是那种一提起「监狱」,便会让人联想到的典型场景。
亚蕾妲那丫头,正以自暴自弃的眼神瞪著铁栅栏。
她大概是想起自己被关在奴隶木笼里,作为「商品」出售的往事。
那时的亚蕾妲,只是个普通的小姑娘,没有能力破坏木笼。
现在的她,已成了高等级的乌鸦骑士。只要她有意,随时都可以扭开铁栅栏走出去;甚至有可能徒手打碎石墙。
我们并不是被强制逮捕,而是主动束手就擒。
前来逮捕我们的那群男子,不晓得是宪兵还是王都防卫队,总之类似这个国家的警察组织。
过去曾被勇者拯救的这个国家,将『勇者』、『大贤者』,以及勇者队伍的其他伙伴都供上了神坛——
冒充这些人的名号,似乎是一项重罪。
我们吃午饭的时候,莫琳曾表示自己是「大贤者本人」。
将莫琳的这番话当成开玩笑的女服务生,也提醒我们拿这种事情说笑很危险。她当时话里所指的,就是这个意思吧。
我并不认为是那名女孩跑去检举我们。我一向主张可爱的女孩子和漂亮的美女不会是坏人。跑去检举我们的可能是店里的其他客人,又或者店里也有宪兵的相关人士在用餐。
话说回来,光是报个名号就会被扔进监狱……并且遭到治罪……
我哪知道有这种法律啊。
即使是拯救这座城市的勇者大人,大概也想不到五十年后会衍生出如此愚蠢的法律吧。
啊~我还敢跟各位看倌打赌喔~毕竟勇者本人就在这里嘛~
「喂……我们应该马上就可以出去了吧?……他们会放我们出去吧?」
「天晓得呢。」
我答道。亚蕾妲那丫头一脸坐立难安的样子。每隔几分钟就跑来问我「我可以把铁栅栏弄坏吗?」,你对铁栅栏的心理阴影有这么严重吗?
「什么叫『天晓得』啊。我们要是一辈子都被关在这里,就全都得怪欧里昂你啦……」
为什么一下子就跳到一辈子去了啊?你对铁栅栏的心理阴影有这么严重吗?
「欧里昂、好,亚蕾妲、好,莫琳、好。」
丝珂鲁缇亚似乎对亚蕾妲的话信以为真,一边指著我、亚蕾妲及莫琳,一边频频点头说著「好」。
我猜她的意思是:即使一辈子被关在这里,只要我们都在就没有问题。
我家女孩里可爱的那一个,真的是有够可爱的~
凭我们几个人的本事,只要想离开这里,随时都能够从这里走出去。
看是要让我家的傻女孩凭藉一身蛮力,连同石墙捣毁整座监狱;或是让丝珂鲁缇亚操纵蛛丝开锁。不过,我觉得用莫琳的传送魔法进行瞬间转移,是最为乾净俐落的做法。
我们之所以没有选择这么做,是因为我们没做任何亏心事。
如果在这时候逃走,等于是自己承认了罪状。
我们接受审讯时,从头到尾都坚称莫琳就是「大贤者本人」。
那些家伙表示他们会去向冒险者公会求证。现在已经是早上,差不多是有消息传回来的时候了。
前提是他们真的有去求证。
「我想赶快出去、我想赶快出去、我想立刻出去。啊啊~我可以把他们全都宰掉然后离开这里吗?可以吧?」
亚蕾妲双手抱著膝盖,嘴里不停咕哝道。她两眼发直地瞪著牢房的守卫。
带有暗黑属性的乌鸦骑士,真是危险得不得了。话说你对铁栅栏的心理阴影也太严重了吧?
「真无聊呢。可能还得再等一阵子,来做点什么打发时间吧。」
这样应该能解解闷吧——我以逗著对方玩的心态,向靠在我肩膀上的亚蕾妲展开袭击。
「啊哒!」
「干嘛干嘛!等一下——!?你这家伙干嘛突然发起情啊!?」
居然叫我你这家伙。这死丫头终于用『你这家伙』来称呼自己的主人了啊?
啊,不对。她已经用自己赚来的钱帮自己赎身,所以不再是我的奴隶了。那我和这家伙究竟是什么关系?
嗯,应该是饲主和劣犬吧。就这么决定了。
「等等!?有人在看、有人在看、有人在看啦!那几个人都在看我们啊!有人在看所以不行啦!」
所以你的意思是,没人在看的话就OK啰?我自己是觉得没差啦。
顺带一提,我对在『众目睽睽』之下做那档事情,没有任何抵触的情绪。
倒不如说……
你们瞧,老子能对这么棒的女人随便上下其手喔~!是不是很羡慕啊~?很羡慕对吧?
可以喔、可以喔~老子允许你们在铁栅栏外头一边欣赏,一边自己解决喔~!
——大概就是这种感觉。
即使身陷囹圄,我也完全不打算对其他事情谨言慎行。
「咿呀~!咿呀~!不行~!那里不行啊~!啊,那里……」
我玩弄著亚蕾妲慢慢硬起来的部位。
看守牢房的男子全都围了过来,目光兴奋地盯著猛瞧。
嘎吱、碰。
一道铁门打开的声音响起。
一阵脚步声从这里看不到的位置传了过来。
那阵急促的脚步声愈来愈近,鞋跟在石头地面上敲出「叩叩」声响。
「哎呀!欧里昂先生!太好了!我终于找到您了!被关进这种鬼地方,可真是一场无妄之灾啊!」
出现在我们面前的人是丽兹。她是和我们长期密切往来的冒险者公会人员。
只是丽兹应该身处相隔遥远的另一座城市,她是怎么马上来到这里的?
补充一句,我们自己因为有传送魔法,连回到那座城市露脸都做得到。
「这边的人向公会方面提出查询,而各公会之间都设有传送的魔法阵,所以我就立刻飞过来了。」
噢噢,原来如此。五十年前只存在于遗迹深处的传送魔法阵,现在已经普及到这种地步了啊。
「你们这些人……还不赶快把内裤给我穿上!」
丽兹大喝道。
几名狱卒连忙将裤子穿了回去,直挺挺地站在一旁。
「请你们立刻释放这几位先生、女士。」
「呃,可是——」
「你们这些人——真的清楚自己做了什么蠢事吗?你们可是把货真价实、如假包换的大贤者大人关进监狱里了喔?」
几名狱卒闻言,顿时脸色大变。他们露出一副终于理解发生了什么事的表情。
所以我们不是早就跟你们说了吗?就说她是真货、她是本人了嘛!
一群蠢蛋~
「喂,大贤者,你变成话题人物了喔。」
莫琳正缩著孩童般纤细的手脚呼呼酣睡,我摇醒她。
「啊……嗯,我立刻就去准备早餐……」
她睡迷糊了。
真萌啊~
能睡的时候就睡,是冒险者的重要资质。
当我们被关在牢房里闲到发慌的时候,莫琳一直沉浸在香甜的睡眠之中。简直堪称冒险者的楷模。
莫琳揉了揉脸,并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后——
就此换上那张完美超人的脸孔。
「能解开误会比什么都好。我会尽量帮你们争取从轻量刑,还请几位无需担心。」
莫琳以德报怨地说道。
我们展现著大贤者及其随从的威严,从牢房离开。
#044. 国宾 「舞会!舞舞舞!舞会耶——!!」
一场光彩夺目的晚会正在盛大举行。
脱离牢房生活之后——
身为大贤者及其随从的我们,立刻摇身一变成为国宾,接到当天晚上的晚会邀请。
天花板上悬挂著玻璃制的枝形吊灯,尽管时至夜晚,却犹如白天般灯火通明。
「好厉害!好耀眼喔……!」
虽然在我异世界的前世里,这幅景象相当稀松平常,但在这一边的世界里,这样的亮度令人感到惊奇万分。
我家女孩里的那一匹劣马,正两眼放光地抬头看著吊灯。
至于另一个女孩似乎是觉得太过刺眼,将眼睛紧紧闭了起来。只开著额头上的单眼。
今夜的晚会看起来不是什么特别活动,这样的晚会大概每晚都会举办吧。身穿上等西装和礼服的俊男美女,每个人的谈吐态度都落落大方,感觉这就是他们日常生活的一环。
与之相较,我家的那匹劣马则是——
「好厉害!好难走啊!」
因为穿著不好走动的礼服,走起路来让人忍不住捏把冷汗。
然后就在她走下楼梯的时候,整个人失去了平衡——
「咿呀——」
「小心点啊。」
我向亚蕾妲伸出手,拉住了她的身子。
「谢……谢谢。」
我就这样陪著她走下楼梯。
这丫头要是再跌一跤,我可吃不消,毕竟我也会跟著丢脸。除此之外,我绝对没有其他用意。
亚蕾妲身穿一袭红色礼服,那是一套强调身体曲线、甚至有点像在夸耀身材的礼服。作为装饰在我身旁的奖杯,还算过得去。
「……干嘛?」
被我盯著瞧,亚蕾妲顿时连连眨眼,露出和年龄相应的腼腆表情。
你可是从『劣马』升级为『奖杯』了喔。这时候应该要感到高兴才对吧?
丝珂鲁缇亚则是身穿一袭蓝色礼服,彷佛一朵盛开的鲜花,给人一种可爱之感。
而她本人丝毫没有穿著可爱服装的自觉,依旧「啪哒啪哒」地四处乱跑,这点更加突显了她的可爱。
「……?怎么了?」
这种清纯的打扮,意外地适合丝珂鲁缇亚呢。虽然里头装的是有毒的蜘蛛女孩。下次也让她试试纯白的洋装好了。
莫琳则是一袭充满大贤者派头的紫色礼服。这件衣服穿在活了三百年之久的美丽魔女身上,感觉非常相衬。
所谓的「活了三百年之久」,是流传于街头巷尾的轶闻。人们认为名叫『莫琳』的人物在历史上出现,并暗中协助人类的岁月,就是如此悠久。
此外,尽管未见于正式记载,但据说在更早以前,某位帮助濒临灭亡的魔族的人物,同样是叫这个名字。在那名人物的帮助之下,持续衰退的魔族重振旗鼓,甚至一下就反过来将人类逼入灭亡的绝境……
我曾经问过莫琳这个问题,她的回答则是:「我的补救措施做得有点过头了呢。」
我不晓得这些事情是不是真的。事实上,我根本不在乎。
莫琳是我的女人。除此之外的事情,我一点兴趣都没有。
我带著三人走下会场。只是,有些部分有点没意思——许多方面都很没意思。
首先第一点——我们身上的衣服和鞋子全都是借来的。
我本来打算自行采购服装,但一打开贵宾室的橱柜,里头已准备好几十套服装。
其中有无数服装都符合我心中的理想模样,感觉非常适合让我家女孩穿在身上。
「哎呀呀,这不是大贤者大人吗?今日有幸拜见清颜,将成为我们一族代代相传的荣耀。」
其次第二点——
现在和莫琳搭话的家伙,应该是这个国家的大臣。
他所攀谈的对象,始终只有莫琳一人,丝毫没有将我们放在眼里。他大概是把我们当成护卫之类的角色了吧。
「喂~欧里昂!这里、这里~这些料理好像全都任人吃到饱耶~!?」
我家的那匹劣马,立刻就凑到摆放料理的桌子前面。
你要吃东西是无所谓啦,但可别因为是吃到饱,就又把肚子吃成九个月的身孕啊。
「喂,阿助,你别躲到那种地方去啊。」
我一把掀起纯白的桌布。
出声训斥躲在里头的少女。
「人、好多。这个地方、好开阔……这里面、很狭窄?」
丝珂鲁缇亚似乎一如往常,不擅长应付这种人山
人海的开阔场所。
这么说起来,先前被关在牢房里时,她相当自得其乐的样子。
「呼嘿!?呼挥!呼嘿呼挥——!」
那匹劣马好像在说些什么。拜托你把嘴里的东西吞下去再说话。我完全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啦。
莫琳依旧被这个国家的重臣抓著不放。
我漫无目的地在晚宴会场闲晃起来。
亚蕾妲那家伙,之前还兴奋不已地喊著「舞舞舞、舞会!?是那个舞会!?」,但那匹劣马此刻已沉浸在食物的世界之中了。
反正那丫头既没有舞伴,也不会什么正经舞步,真的进场跳舞也只有出洋相的分。虽然我已经做好和她共舞,然后一起被其他人取笑的心理准备了啦。
我独自一人单手拿著酒杯,在会场信步而行。
年轻漂亮的女孩一旦动情便会难以收场,因此我寻找的是成熟饥渴的贵族寡妇之类的对象。我要的是绝对不会投入真感情、一夜过后就一拍两散的露水鸳鸯……
以这种标准在会场寻觅猎物的我——
察觉到某位人物的登场,让整个会场的氛围顿时为之一变。
一名年轻女性——少女踏入了会场。
所有人都停下对话,将视线转到她的身上。
少女并没有穿戴华丽的礼服或珠光宝气的饰品,而是一袭清丽脱俗的白色礼服。在这个会场上甚至显得有些朴素。
然而这并没有掩盖少女的高雅气质。只见她周身散发一股温润的光芒。
尽管这样的人物不可能成为今夜的玩伴,但我还是去跟她打声招呼吧。
我向少女走了过去。
她也朝我走了过来。
挡在我们中间的宾客都让出了道路,人群纷纷向左右分开。
在这个人声鼎沸的晚宴会场里,我和少女彷佛只看得到彼此,互相交换了一抹笑容。
咦?我怎么觉得,以前也发生过同样的事情?
我向那名漂亮的女孩露出微笑,并在脑海的某个角落思索这个问题。
总觉得有股似曾相识的感觉,过去曾发生同样的事情——一种既视感,在我的心头萦绕不去……
「欢迎光临敝国,素未谋面的朋友。」
少女提起裙襬,优雅地向我施了一礼。
「我是这个国家的公主——芙萝娜。」
尽管这个名字彷佛让我挨了一记闷棍,但我还是开口报上自己的姓名。
「在下是路过贵国的一介旅人,名为——」
「等一下。」
公主没等我说出名字,就打断了我的话语。
就在我感到疑惑不解的时候,她接著开口说道:
「让我猜猜您的名字吧。阁下的大名是……~~~~对吧?」
芙萝娜公主说出的那个名字……
是我已经舍弃了的名字。
而我也完全回想起来了。方才那一连串对话,全都是以前曾经发生的事情……
五十年前——我以初出茅庐的『勇者』之姿来到这个国家,并和美丽的公主相遇——
站在我眼前的公主,和五十年前的那位公主有著相同的名字。
「我继承了祖母的名字。我和祖母——并不是同一个人喔?」
对贵族和王族来说,用祖先的名字来取名,是相当普遍的习俗。因此我对这件事本身并不特别感到惊讶。
但让我感到诧异的是——少女的那张脸孔——
「嗯。我常被人说长得和祖母『如出一辙』喔。上了年纪的长辈第一次见到我,时常会出现这种惊讶的反应……我已经很习惯了。」
公主嫣然一笑。
「呃……恕我失礼。」
我好不容易才挤出这么一句话。因为她们两人相像的程度,甚至让我目不转睛地盯著公主的脸庞。
五十年前——我拋下苦苦哀求的她,径自踏上旅途。
我无法带著她一起上路,因为勇者背负著『打倒魔王』的使命。
不,真正的原因其实是我没有自信能给她幸福。而且她的身边,有另一个比我更能为她带来幸福的男子……
因此我拋下她离去了——
…………
我的脑袋陷入一团混乱。她是她,和眼前的公主不是同一个人。两人只是长相和名字一模一样——公主只是她的孙女。
「看来我们都有不对,能请您原谅我方才的失礼吗?——毕竟您好像也将我误认成另一个人……」
我终于恢复从容,开口说道。
公主刚才用『某个名字』称呼我——说什么「猜猜您的名字」,并说出那个名字。
既然冒充大贤者会被视为重罪,那公主随意说出那个名字,难道不会引发什么问题吗——
总而言之,她刚才用那个名字称呼我了。
「祖母时常向我讲述那位大人的事迹。那位大人是什么样的人物、如何说话、如何行动、有什么样的表情、动作,有什么缺点、毛病……我都缠著祖母,请她重复说了无数次。」
「原来如此,是这么回事啊。但我是另外一个人——」
尽管我打算如此坚持主张,但公主完全没把我的话听进去——
她将手指抵到唇边,露出恋爱中少女的表情向我说道:
「——因此,我非常确信……您一定就是那位大人!」
「您认错人呢。勇者已经死了。再说他就算真的活下来,现在也是个超过六十岁的老头子了吧?」
唔哇。虽然只是很简略地计算一下,但我的年龄已经大到不愿想像的程度了啊~!
……忘了这件事吧。
「听您这么一说,的确是这样没错呢。」
谢天谢地,她终于把我的话听进去了。
公主比起基于常识的思考,似乎更重视直觉,或许是因为她继承了祖母——曾是举世闻名的神谕巫女——的能力之故。
「因此希望您能理解,我并不是什么勇者。」
「那么,即使您不是拯救万民的勇者大人,您是否愿意成为我专属的勇者大人呢?」
唔哇,来这招?居然来这招?
我仔细考虑之后答覆道:
「我想这世上应该还有许多男性,愿意为了您舍弃生命。」
我对不会成为自己女人的女人没兴趣。
作为一夜欢愉的对象,公主的头衔太过沉重了。
◇
当天晚上——
我在会场里找到盛装出席的丽兹,两人偷偷摸摸地找了家旅馆,一起风流快活了一番。
我还没答谢丽兹把我们从牢里救出来的恩情,所以『非常充分』地向她送上了谢礼。
不晓得为什么,我和她一直保持著这种玩玩的关系。
我曾经问过丽兹要不要成为我的女人,但被她巧妙地回避掉这个话题,就此没有下文。后来就一直维持这样的关系。
不过,彻夜未归的我,回到家之后可是吃了一顿苦头——
亚蕾妲不知为何大发雷霆;丝珂鲁缇亚则是紧黏著我不肯放手。
干嘛?我就不能偶尔偷吃一下吗?
莫琳倒是和平常没有两样。帮我煎了几片沾满蛋液和砂糖的法式土司。
我本来以为她会对我拋下护卫的工作,自己跑去到处玩乐的事情发几句牢骚,但莫琳完全没提这件事情。
公主几乎从不出席那种每晚固定举办的舞会,因此可能连大贤者也无法预测这一点……
但是公主和『她』的长相如出一辙这件事情,莫琳至少可以事先提醒我一声吧?
想著想著,我不由得有些不高兴地噘起了嘴。莫琳见状,告诉了我一件事情——『她』还活在人世。
这样啊。我还以为『她』肯定已经死了。
五十年吗?『她』还活著其实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我细细玩味著五十年这段漫长时间的重量。
◇
「大贤者一行人……为何会跑来我们的国家……」
一片黑暗之中,两名男子正在商量著些什么。
「该不会……是被他们发现了吧?那些家伙究竟掌握到什么程度了!」
「宰相阁下,您的声音有些太大了。」
「噢、噢……是、是呢。」
两名男子都默不作声。毕竟两人此刻是私下密会,共商机密大事。
他们是共同参与阴谋的盟友。
其中一位是这个国家的宰相,位居人臣之上,辅佐国王治理国家的最高负责人。
另一位则是骑士团长,率领著守护国家的黑骑士团。
「那些家伙应该还没掌握任何证据。就算他们找到什么蛛丝马迹,应该也不会是确凿无疑的证据。」
「是、是这样吗……」
「他们没有采取实际行动,便是最好的证明。」
「唔、嗯。」
「但是,既然大贤者特地以如此张扬的方式来到这里,也可以将这视为她已经察觉到我们企图的讯号。」
「不妙啊。偏偏在这个时间点……我们可是花了几十年的功夫,才做好周全的准备……唉
,真是可恨!明明最碍眼的勇者都已经亡故,为什么唯独大贤者幸存啊!」
「请您无需操心。大贤者大人嘛……嗯,我们就让她失踪一下好了。」
「失踪?你、你能杀了她吗……?」
「您的音量太大了喔,宰相阁下。」
「唔、嗯。」
「我们就只是让大贤者大人——『失踪』一下而已。」
「唔、嗯……是啊。就让她失踪一下吧,这样就好。」
「就请您慢慢欣赏……我们黑骑士团的实力吧。」
「骑士团长啊……你还真是心狠手辣。」
「哪里哪里。我怎么比得上宰相阁下您呢。」
「呵呵呵……」
「嘿嘿嘿……」
两名男子发出一阵又一阵阴险的笑声。
#045. 袭击 「吶?我可以把这些家伙全宰了吗?」
逗留于王都的某天晚上——
又来了啊——我忍不住叹了口气。
我们在城里随便找了几家店喝酒。
像是有半裸女孩抓著钢管来回旋转的店家;又或是只要递上小费,便会有女孩坐到你膝盖上的店家。
这一类的店家,女性客人通常是绝对不会踏足。
但是我刻意带著莫琳她们光顾这些店家。
亚蕾妲尽管一开始有点吓到,但在一阵拚酒豪饮之后,很快就和店里的女孩子混在一起跳舞。在我夸她几句之后,更是开始得意忘形,整个人抓著钢管流畅地转起圈。
丝珂鲁缇亚只是默默地吃著东西。
莫琳则坐在我的身旁,一见到我的杯子空了,便斟上新酒。她莫名受到店内女孩的欢迎,有好几名女孩都饱含爱慕地喊著「姊姊大人!」,她们大概万万想不到,这位姊姊大人,就是引起全城热议的大贤者大人。
话说回来,为什么异世界会有脱衣舞酒吧和钢管舞啊?
究竟是哪个转生者,引进这种低俗的异世界文化啊!
真是伤风败俗!再给老子多来一点!
带著这样的感想,一行人兴高采烈地踏上归途——
我们就在这时被袭击了。
「……那么,接下来该怎么处置这些家伙?」
有好几个人向我们发动袭击,其中有四个人被我们逮住,但有一、两个人逃掉了。
我们用丝珂鲁缇亚的蛛丝,将这四个人牢牢绑了起来。
「就算你问我该怎么处置……」
说真的,我也不晓得该拿他们怎么办才好。
事实上,今天晚上并不是我们第一次遭到袭击。
昨天晚上、前天晚上,我们也遭到了袭击。
我想今天晚上八成又会遇袭——于是刻意外出,给敌人动手的机会。
「喂,有听到吗?你们有打算交代谁是你们的雇主吗?」
为了保险起见,我还是问一下这几名男子。
但是他们和昨天及前天的家伙一样,始终紧紧闭著嘴巴。
「喂?我可以把这些家伙全宰了吗?」
即使听见亚蕾妲的危险发言,几名男子依旧毫无反应。
挺有胆识的呢。
过去的经验告诉我。
面对这样的家伙,严刑拷打或其他手段都只是白费力气,他们什么也不会透露。
虽然也有一些魔法和技能,能通过读心的方式套取情报,可以用来对付这种不肯自白的家伙……
但是对方应该也已经做好万全的『对策』。
不需要妨碍魔法或技能效果之类的高竿手段,而是更加简单粗暴的方法。只要有人通过读心的方式来套取情报,这些男子大概会当场死去。
「虽然把他们全宰了也没什么大问题……」
在山里将袭击我们的山贼大卸八块时,我没有丝毫犹豫……
但此时不知为何,我却罕见地烦恼起来。
是因为感觉不是滋味?还是懒得为此向冒险者公会解释状况?又或者是不想给丽兹添太多麻烦?
或者该说,是不想让这座有著『她』的回忆的王都,被这些人的脏血玷污。
——唉,这大概就是最主要的理由吧。
「就照老样子吧。」
「瞭解。阿助,你去帮我摘几朵花来——我要四朵。」
「知道了。」
丝珂鲁缇亚轻轻点了点头,开始在夜晚的大街上找起『花』。
在她前去找花的期间,亚蕾妲则著手制作『花瓶』。
所谓的『老样子』,指的是『花瓶之刑』。
将壮汉整个人倒转过来,把他摆弄成花瓶的模样。
亚蕾妲是等级即将封顶的乌鸦骑士。纯物理系高阶职业的能力数值,足以办到这种程度的事。
将壮汉倒转过来,全身扒个精光,最后插上花朵——这就是花瓶之刑。
至于花朵是『插』在哪里?——这个问题就留给各位自行想像。
此人乃不法份子。
——最后用擦不掉的笔在他们脸上写上这行字后,便完成了制裁工作。
我们将花瓶留在路边,就这样离开了现场。
◇
「不……不行了。」
体力最好的亚蕾妲,果然是撑到最后的那一个……
她趴倒在我身上陷入昏迷,就此动也不动了。
顺带一提,莫琳和丝珂鲁缇亚早已在亚蕾妲之前退场。两人精疲力尽,眼窝都陷了下去,现在正睡得跟死人一样。
感觉不管怎么摆弄两人,她们都绝对不会醒过来。
我任由光溜溜的女孩压在我身上,盯著天花板的某个角落。
我总觉得那里有点古怪——便朝著天花板的角落喊道:
「库莎克——你在那里吧?」
咯噔咯噔、咚咚咚。
上头传来一阵物体的碰撞声——过了一会儿——
天花板的木板被轻轻掀开,库莎克一脸尴尬地从那里探出头来。
「呃,请容我解释一下……我绝对不是在偷窥,也不是想测试主人的实力……就只是……希望能帮上您的忙……」
只见她头上的鸟羽发饰不停颤抖——库莎克将所有不该说的话全都说了出来。
原来如此,她在偷窥啊。
我感觉到阁楼那里隐约有股紊乱的气息,因此才察觉到库莎克的存在。
啊,她是看著我们办事的光景,忍不住自个儿弄了起来,但又很担心打扰我们吧。
话说你直接加入战局不就好了?
库莎克已经是我的女人了。
她的队伍先前遭到哥布林倒打一耙,于是请求我伸出援手。
作为出手相助的代价,我要求库莎克交出她的身体——而她就这样醉心于我,和另外两名女性同伴一起正式成为我的女人。
她们三人之前虽然说要继续从事冒险者的工作,重新锻炼自己的实力——但似乎一直跟在我周身。
库莎克是我们队伍所缺乏的谍报系职业,拥有许多大有用处的技能。若是用另一边的异世界来看,应该可以说是类似于「忍者」的角色……不过这一边的世界似乎还没有忍者这种职业。
「我有事情想拜托你,可以吗?」
「请说!只要是主人的命令,赴汤蹈火都在所不辞!」
我将想要调查的事情告诉了库莎克。
◇
隔天晚上——
「宰相和骑士团长勾结,两人似乎策划著某个巨大的阴谋。」
库莎克趴在床上,以一脸满足的表情向我进行汇报。
她接受我的委托,只花了一天的功夫,便查清了许多事情。
在听取报告以前,我先是跟她激战了一场,以『奖励』她的办事效率。
若是把她搞到昏迷,就听不成报告了,所以我并没有使出全力——
库莎克的欲火似乎压抑许久,她几乎永无止境地索求著我的身体,直到她的表情变得跟填饱肚子的猫咪一样。
偶尔和莫琳她们三个以外的女人上床,也别有一番新鲜的滋味——若是我不刻意控制,感觉整个人都要激烈燃烧起来了,我稍微花了点功夫,才抑制住体内的这股欲火。
唉,我好像多少能理解丽兹不愿意成为我的女人的理由了。
点心这种东西,就是因为偶尔品尝才显得如此美味,也才能保持点心的意义。话说回来,我在丽兹眼中是点心的角色吗?被吃的一方反而是我吗?
这么说起来,一夜春宵后的丽兹,总是一脸容光焕发、精神抖擞地离开呢。
「主谋是宰相和骑士团长啊……」
这个国家可真是腐败啊~
说到这个,这两人都一把年纪了。听说他们是一直为王国效力的耆老重臣。
也就是说——他们在五十年前便已经『存在』。
那时的他们应该还只是小毛头,所以我对两人没有任何印象。
「——那么?那两位重臣在打什么鬼主意?」
我如果动动脑筋,应该也能推知一二,但我嫌麻烦,所以就直接问了。
感觉揣摩小人物的心思,会让自己也跟著
变成小人物。
「他们似乎打算将公主架空成傀儡,由自己掌握国家的实权——换句话说,就是要篡夺这个国家的政权。」
我一边欣赏库莎克沉甸甸的美乳,一边在心中思索。
这两位忠心耿耿的耆老重臣,是在这五十年的岁月里,逐步走上歪路的吗——?
还是说,这是一项横跨五十年的长远阴谋,两人忠贞不二的模样,打从一开始就是装出来的?
无论真相是哪一边,事到如今也没有任何差别了。
这大概是我自己的愿望或希望吧。
身为前勇者的我,感到些许感伤。对于这个自己所拯救的国家,我还是希望问题的答案是前者。
「还有关于前前代的女王——公主的事情。」
我记得我应该没有委托库莎克查这件事情。
她一副接到了我的命令一般,开始汇报起调查到的情况。
话说这小丫头究竟在短短一天的时间里,调查了多少事情啊?
实在是有够优秀的女孩。
真希望我家的那头劣犬,能向她看齐一下~
「前前代女王——根据官方的说法,目前正在疗养疾病……但她的身体其实没有特别的问题,身心似乎都十分健康。」
库莎克的语气彷佛亲眼所见。肯定是亲眼见到『她』了吧。
所以库莎克肯定也知道,『她』目前身在何处。
「咦……?啊、等一下……我还没报告完呢……」
对于这名如此优秀的女孩,我决定再给她一些『奖励』。
具体来说——既然刚才是从前面来,那这次就从后面上吧。
#046. 公主 「我一直都仰慕著您。」
在王都被奉为国宾以来,已经数不清是第几天的某个早上——
我在房里简单吃完早餐之后,开始做出门的准备。
「好无聊喔~就只有欧里昂一个人可以出门去玩~太狡猾了啦~」
亚蕾妲在一旁发著牢骚。
她将脸颊贴在桌上,不断地把一个倒放的玻璃杯举起又放下,发出「咔咚咔咚」的声响。
亚蕾妲将不小心误闯进房间的一只虫子(不晓得是蜜蜂、牛虻还是苍蝇),一次又一次地抓住放走,百无聊赖地打发著时间。
每当亚蕾妲举起杯子,重获自由的虫子便急著想逃走,她就再次「咔咚」一声,将虫子罩住。
坐在一旁的丝珂鲁缇亚看得相当起劲,只见她两眼放光地盯著虫子不放。
但那应该是另一种意义的著迷,毕竟虫子是蜘蛛的主食啊~
「太狡猾了啦,带我一起去嘛。」
亚蕾妲再次说道。那家伙很清楚这是白费功夫,但她还是不放弃地说道。
她大概是想看看这样任性撒娇管不管用吧。
怎么可能管用啊!笨~蛋~
我接下来可是要去找别的女人,怎么可能带著小孩子一起去啊。笨~蛋~
前阵子确实带她们去了脱衣舞酒吧没错啦。
先前遭遇的那类袭击,目前也仍在持续进行中。
不管是吃饭时,还是睡觉时,又或者办事途中——敌人的袭击完全不分时间场合。当然,他们最后全都被处以『花瓶之刑』,扔到大街上示众出丑。
当我们外出走动的时候,当然也会遭遇袭击。
虽然亚蕾妲、丝珂鲁缇亚还有莫琳,在孤身一人的情况下,都能独自击退敌人……
但是我家的女孩们,实在被我培育得太过实战取向了。
山贼?→杀掉!
—她们在这种指导方针下锻炼过度了。
如果没有我或莫琳在一旁盯著两人,她们很有可能将敌人杀个精光;即使我和莫琳其中一人跟在旁边,也不一定能和平收场,从而给周围的人带来一场灾难。
尽管我完全不是担心我家女孩的性命安危……
但我不想让这座王都染上无谓的鲜血。
因此我要求两人在旅馆留守。
「那么,我出门了。」
「咧——!」
我家女孩里很爱嫉妒的那一个,热情洋溢地做了个鬼脸为我送行——我就这样离开了房间。
◇
在玫瑰盛开的庭园正中央——
公主宛如一朵玫瑰般站在那里。
她「喀嚓喀嚓」地修剪一朵玫瑰的枝叶,接著将剪刀递给站在一旁的侍女。
之后,公主注意到我的身影——顿时绽放出耀眼的笑容。
「您……又来和我见面了呢。」
「哎……嗯……毕竟我们约好了。」
我这阵子很常来拜访公主。
在那晚的宴会上,她请求和我继续见面。
而我找不到拒绝的理由,于是便持续到现在。
公主深深地爱上了我。
正确来说,她爱上的是从祖母口中听来的『我』。
如风一般飒爽现身的勇者,在拯救公主和王国之后,又如风一般地潇洒离去。她听著这样的勇者故事长大,自然而然地爱上了故事中的勇者。
事实上,我并不是什么如风一般地潇洒离去,只是因为后续行程非常紧凑,不得不速战速决罢了。
前前世的我,挑战的是一项不可能的任务——必须在人类短暂的一生里,成长到足以打倒魔王的强度。
再怎么说都不可能办得到吧。
正常情况下绝对不可能办到。
魔王的实力究竟有多么深不可测,实际和他交手过的我非常清楚。
只有脑袋有问题的家伙,才会妄想凭藉人类之力打倒魔王这样的存在。
但作为世界管理者的莫琳,就是个脑袋有问题的家伙。
既然目前的世界没有勇者存在,那就由我制造一个吧——这就是莫琳想到的方法。
世界管理者找上转生女神展开交涉(也可以说是拿弱点威胁对方),进行英灵召唤,将具有理想资质的灵魂呼唤过来。
降生于这个世界的我,一开始只是个普通的婴儿。
我并不具备特别的资质,能力数值也相当平凡,没有称得上是才能的东西,更没有所谓的外挂技能。
成长速度也和常人无异,甚至可能还更低。
但是我的灵魂,拥有一项与众不同的特质——
我身上没有所谓的「才能极限等级」——仅此而已。
即使如此,我如果过著普通村民的生活,很可能会在毫无自觉的情况下终老一生吧。
绝大多数的人终其一生,都没有机会达到能够转职的大师等级。
而莫琳则无数次地疯狂锻炼我。
从我还是未满一岁的小婴儿开始,她便对我展开严苛的锻炼。她的口头禅是:「继续做,不许浪费时间。」
在这样的严格锻炼之下,我很快就在三岁那年取得了『勇者』的职业。
哎,我想这应该刷新所有次元的世界纪录了。
在此补充一下,在勇者业界的常识里,『勇者』并不是能透过后天转职取得的职业。身为『勇者』的人,几乎都是一出生就带著这个职业。
但是我的情况与此不同。若是以另一边——现代世界某款超有名的RPG游戏举例的话,就相当于这款游戏的※「三代」,而非「一代」或「二代」。(译注:指从三代开始加入转职系统的《勇者斗恶龙》系列。)
只要透过正常人不会尝试的疯狂路线,将某些职业练到封顶的话,便能够满足转职为勇者的条件。
而成为勇者之后,我便在名为莫琳的魔鬼专属秘书的日程安排下,以最有效率的方式,过著「一切都是为了变强」的人生。
无论是每分每秒要做什么修行、要在哪里的迷宫和哪种魔物作战……全部都由莫琳安排。
我的等级达到了前无古人的高度。毕竟我身上没有「才能极限等级」的限制,不会封顶,存在著无限提升的空间。
就在我成为勇者的十三年后——
我单枪匹马突破包围王都的魔王军,打倒了敌人的将军,迅速地结束了战争。
拯救公主这件事情,一开始并不在莫琳的行程表中。
当时的莫琳与其说是人类,不如说更像是一台机器。她并无法正确理解公主的存在,能成为民众——国民心中多大的支柱和希望。
我成功说服了莫琳——尽管为此被狠狠『教训』了一顿,但她最后同意修正计画和行程表出,允许我前去拯救公主,并将公主一路护送至王都。
而当我和公主道别时——
只得到三分钟的惜别时间。
将公主一路护送到王都的几天路程,再加上这三分钟的时间。
这就是……我和公主的『罗曼史』真相。
如果至少给我一个晚上的时间……我搞不好有机会从处男毕业……?
呃,这种事情无关紧要啦。
公主本人是怎么看待我和她的这段『罗曼史』——我并不是很清楚。
但是从身为她孙女的现任公主的反应来看——我大致明白了。
尽管我向现任公主解释过好几遍——
我和她「祖母的故事」里出现的人物,不是同一个人。
她却完全充耳不闻。
而她为何将我和故事里的人物视为同一个人,她总是只坚持我和他一模一样。
时至今日,王族已退出政治运作的核心,但据说神谕巫女的力量,依旧留在王族的血脉之中。
甚至连法令条文都明确规定,如果王国想要发动「圣战」,必须有巫女公主的神谕。
啊~这么说起来~我记得前前代的公主也是因为接获「勇者即将现身」的神谕,才下定决心挺身而出,自愿成为魔王军的人质。
后来的确现身了呢~勇者大人~
「那个,请问您怎么了吗?勇者大人?」
「…………」
「……那个?」
「公主,我应该跟您说过,请您别这样叫我吧?」
「您跟我说过,您愿意成为我专属的勇者大人。」
不是这样吧~我可没回答这个问题啊~虽然我也没明言拒绝就是了~
在这个国家里,冒充大贤者的人会被扔进监狱;冒充勇者的人则会被斩首。可见冒充勇者的罪行更加严重。
说到这个,那个冒牌勇者桃太郎若是跑来这里,肯定会被处以极刑吧。这样一来,他又会变成勇者火锅呢。
我为什么会三番两次跑来和公主幽会……就连我自己也不明白。
「对了,勇者大人。您可以答应我一个请求吗?」
「您如果可以不再用『勇者大人』称呼我,那我就能考虑一下。」
「那么……」
公主一脸神秘地说出了她的『请求』。
我只说愿意考虑,可没说会答应——我原本打算用这种狡猾大人的说话方式应付过去……
但是公主提出的『请求』——却当真让我陷入苦思之中。
◇
「喂~你为什么不愿意出手帮忙啊?」
「这是他们国家的内政问题。」
「那我们赶快出发去别的地方吧~只要离开这座城市,暗杀者就不会追著我们跑了吧?」
「这可难说。」
「如果到了城市外,那就算把他们全都宰了,也不会有任何问题吧?」
我家女孩里的危险份子,说出相当危险的话。
不过亚蕾妲说的确实没错。
「那位公主……你如果真的这么喜欢她的话……就帮她一把也没什么不好吧?」
亚蕾妲的话头又绕回了原点。她从刚才开始就一直绕著这个话题转。
「我并没有特别喜欢那位公主,而且我根本就还没和她上过床。」
唔哇,你这渣男——亚蕾妲向我露出这样的表情。
「……咳咳。」
我假意咳了两声,决定赶快换个话题。
「首先第一点我不会帮助别人。只要帮了第一个人,就会演变成必须拯救世界的一切。那是勇者或其他人的工作,老子敬谢不敏。」
勇者这种东西,当过一次就非常足够了。
我曾经度过不断拯救世界的生活,舍弃了自己的所有幸福,就连爱上的女性也……
「接著第二点——或许作为傀儡活下去,意外地是一种不错的生活方式。」
「那是什么鬼啊?」
「这是笼中的鸟儿是否幸福的问题。」
「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啦。」
「我不认为公主那种天真烂漫的少女,能独自一人在荒野中生存。」
「什么意思?」
我记得这家伙是边境部落的族长女儿,就用她听得懂的方式来解释吧。
「假设有一只老鹰,在还是蛋或雏鸟的时候,便已经被人抓来饲养。这只老鹰从小就是在有人喂养、从未自己前去狩猎的情况下长大——那么,如今将这样的老鹰放到野外,你觉得它会有什么下场?」
「没本事自己找食物的话,很快就会死掉了吧?」
干嘛问我这种理所当然的问题啊?——亚蕾妲以这样的表情说道。
「你现在要我做的,就是这种事情。」
哼哼,怎么样?你还有办法反驳我吗?——就在我露出一脸嚣张的表情时——
「咦?可是,欧里昂你当初救了我之后,不是还跟我说——『看你想要去哪里都行』吗?」
唔。
「你、你那次是……就是,那个。」
「什么啊?那个是哪个?」
「因、因为……就是……我知道你是一头孤高的狼嘛……所、所以……我、我很确定你有本事自己找到食物活下去。」
「我怎么觉得你的语气停顿得很不自然啊?」
「呃、欸……才没有好吗?跟平常一样啊。然后我的猜想也的确没错……嗯。」
我很有自信地对这部分点了点头。
如果是亚蕾妲,即使被扔到荒郊野外,肯定也能顽强地生存下来。
而将她收留在家里饲养的结果,就是堕落成一只脑满肠肥的劣犬。
我果然还是该把这家伙扔到野外吧?如此一来,她应该会变成一头美丽而孤高的狼?现在亡羊补牢或许还来得及?
「阿助……呢?」
丝珂鲁缇亚目不转睛地盯著亚蕾妲,接著低声嘟囔道。
噢噢,这反应可真稀奇。她这是在嫉妒吗?
「你本来就是孤身一人长大的。不管是被放走还是抓起来,都不会有任何差别吧。」
这么说起来,蜘蛛(我指的是真正的「蜘蛛」)不管是被人饲养还是处于野生状态,似乎都不会有任何差异。
毕竟它们忠实地遵循本能而活。
「嗯、一个人、能活下去。」
「不过呢——」
我抱起双臂继续说道:
「——待在我身边,能让你过得更加幸福。」
「嗯、阿助……很幸福。」
丝珂鲁缇亚轻轻眯起眼睛。
「什——什么啊!你就只宠阿助~!我、我明明也……」
「『我明明也』?……也什么啊?」
我故意坏心眼地继续追问道,算是报刚才的一箭之仇。
「我明明也觉得……觉得……觉得……」
「觉得什么?」
「觉——觉得总有一天!一定要给你好看啦!」
亚蕾妲夺门而出,「砰」一声地关上了门。
那扇门接著又被打开——
「御主,您今晚要出门一趟吗?」
为什么你总是晓得我心里在想什么啊——我边如此作想,边回答莫琳。
#047. 前往她的身边 「我一直深信,总有一天能再见到您……」
虽然我的技能分配,并不怎么适合侦察之类的工作——
不过我还是沿著屋顶,从窗户成功侵入了那栋建筑物。
我小心地不吵醒睡在床铺上的女子——将窗户的窗帘全部拉开,让月光倾泻进整个房间,接著拉了张椅子,坐在月光之中——
静静等待她察觉我的到来。
只见原本规律的呼吸节奏变了——
「……?」
女子很快便察觉到我的存在,她睁开眼睛,凝视著我。
我坐著的位置,恰好背著月光。
我是刻意让她只能看到我的身体轮廓。
「啊……!」
女子情不自禁地喊出声,声音里透露著一丝喜色。
她大概发现眼前的不速之客是我了吧。
我对此感到有些惊讶。
女子从床上坐起身来。
接著挺直背脊,姿势端正地对我说道:
「我一直深信,总有一天能再见到您……」
「我不是跟你说过,我一定会回来看你吗?」
我说道。
过去的我拋下她离去时,曾经和她做了这样的约定。
但我在前前世里没能履行这个约定,因为我和魔王同归于尽了。
「是的,我一直在等您回来。」
女子露出动人的微笑,眼中渗出几滴晶莹的泪水。
有另一位比我更能为她带来幸福的男子,陪伴在她的身旁。
我并不晓得她实际上有没有得到幸福——有责任让她过得幸福的人,并不是我。
人们都说,一个人的脸会反映出他的一生。
女子那张衰老的脸孔,刻满了深深的皱纹。但即使是这样一张衰老的脸孔,她也依旧美丽动人。
这就是她用一生凝聚而成的结果。
我今晚就是来确认这件事情的。
而这也是公主的「请求」——「哪怕一次也好,能请您去见奶奶一面吗?」这就是公主向我提出的「请求」。
当时我的脑袋像是被铁锤狠狠砸了一下,我完全没想到公主会提出这样的请求。
不……说完全没想到是骗人的,应该说,我刻意不去思考这个可能性。
「勇者大人……我想向您提出一个请求。」
「什么请求?」
我感到有些心惊胆跳。
只要身为女性,她们就是美丽的。我自认不会因为年龄、美丑或体型对任何女
性有差别待遇。虽然说是这么说……
——但是我办得到吗?
「是我孙女的事情。」
哎,是公主的事啊。
「我真不该老是让她听我说以前的事呢,她彻头彻尾地爱上您了——」
「可是我——」
「那孩子身边没有自己人,我那时候至少还有爱德华在。」
那是被载入这个国家史册的名字。
爱德华是这个国家前前代国王的名字,同时也是她丈夫的名字。
哼,从一介卫兵一跃成为国王吗?可真是不得了的出人头地呢。而且还代替我守护了公主。
我将公主托付给了这个男人——这是我第一次听到他的名字,就姑且记在心上吧。
「但是那孩子身边……却没有任何友军……」
这点我也很清楚。
在五十年的岁月里,这个国家的忠臣都被不著痕迹地一一翦除。这全都出自某些有心人士的操作——
「请您……将那孩子变成您的人吧。」
「…………」
我没有做出回答,我向来不会许下无法承诺的约定。
◇
两名男子在一片黑暗中展开商议——
与其说是商议,不如说他们更像在吵架——
「为什么!为什么杀不了他们!」
「因为那些家伙出乎意料地厉害——」
「少拿这些有的没的藉口搪塞我!」
「宰相阁下——请您再给我一点时间!再给我一点时间就好!我下次一定会将他们全都收拾掉——!」
「够了,你这无能的东西!看你要出动王牌黑骑士还是什么都好,赶紧把那些家伙全都宰了!」
「呃、这有一点……如果被人抓住什么马脚,那可就前功尽弃了……」
「好,我知道了。」
宰相的语调陡然一变。
「如果杀不了他们……那也没办法,我们就改用别的方法吧!」
「欸……?」
骑士团长只能茫然地看著一脸胸有成竹的宰相。
◇
「好无聊~好无聊~好无聊啊~」
我趴在床上无所事事地放空发呆,我家的没用女孩则跨坐在我的背上,并一直摇晃个不停。
这臭女人,小心我上了你喔。
最近针对我们而来的袭击,忽然全数销声匿迹。因为连花瓶游戏都没得玩的关系,我家女孩里精力旺盛的那只笨狗,被无处宣泄的精力憋到快要爆炸了。
既然他们停止袭击,就代表对方终于放弃了吧?
还是对方判断不可能抹杀我们,于是改而采取其他方法了呢?
我家女孩里穠纤合度的那一个,一直将她的大屁股压在我的背上。差不多也该让她瞧瞧我的厉害了——就在我准备付诸行动的时候……
「外头、好像……怪怪的?」
丝珂鲁缇亚将下巴搁在窗框、呆呆地望著大街,忽然这么咕哝道。
「我来瞧瞧。」
我不顾背上的劣犬,径自站起身来,朝窗边走了过去。
亚蕾妲那丫头依旧不肯松手,发出「嘿咻嘿咻」的声音,爬回我的背上。
「游行?不对,是在撒传单吗?」
外头的人是在发放某种『布告』,他们拋撒的传单漫天飞舞。
丝珂鲁缇亚射出一道蛛丝——往回一收,将一张传单拿到手里。
「欸……我看看……?——!?」
传单上头写的内容,让我大吃一惊。
「喂!?库莎克!——你为什么没有通知我!」
我朝天花板的某个角落怒吼道。
「咦?什么?库莎克小姐?——在哪里啊?」
亚蕾妲东张西望地寻找起来。
代替库莎克现身的——是一张从天花板一角飘落下来的纸片。
『因为问题在于主人的决心,所以我觉得没必要报告。』
真是简洁有力的抗议书。
我狠狠揉烂了那张纸片。
正因为库莎克的说法完全正确,才格外令人火大。
「咦——!?等等!欧里昂,你要去哪儿啊!」
亚蕾妲本来打算跟在我身后——
「御主他想要一个人冷静一下。」
但莫琳轻轻制止了她。
我独自一人跑向街道。
◇
街头无比热闹。
每位国民都拿到一张大量散发的传单,脸上露出喜悦的笑容,兴奋地交头接耳。
所有人的脸上,都挂著祝福的表情。
一名笑逐颜开的民众,将一张传单塞给两手空空的我。
这个人并没有任何罪过,所以我只是接过传单,向他道谢。
王国今天所发布的『布告』内容——
是宣布公主的婚事。
公主的结婚对象是——虽然这该死的一点都不重要——某个贵族公子哥儿。
传单上甚至还写著两人相恋的契机。什么交往多年的两人,终于得以令苦心经营的感情修成正果之类的——
给我吃屎去吧。
我撕碎了手上的纸张。化为一片片细小纸屑的传单,顿时随风飘去。
感觉全世界都在和我作对。
◇
深夜时分。
为了迎接即将到来的结婚大典,整座王都的人都忙碌了起来。而我则像盗贼般穿梭于建筑物的屋顶。
我习得了一些盗贼系的技能。
反正我有一大堆无处可用的技能点数。
距离那场大战结束已经过了五十年……虽说整个王国已变得懒散迟钝,但毕竟是个泱泱大国,警备工作还是有相当的水准。
和潜入离群索居、完全被人们遗忘的前前代女王的居所不同——身为「政治道具」的现任公主居所,可说警备森严。我也必须有相应的进化,才能突破防线。
此刻的我,甚至有能力胜任怪盗的角色。
我从月光流淌的窗户潜入室内。
屋里有两名侍女,她们是负责通宵值勤的侍女,在贵族的房间里,通常都会有这种彻夜不眠、负责守护主人的仆人。
我用睡眠魔法放倒两名侍女。
接著从怀里掏出一颗水晶球,放在旁边的桌子上。
这是大贤者精心制作的干扰道具。
只要这颗水晶球持续运作,房间里发生的事情,就完全不会泄漏到外界。不管里面发出多大的声音,外头的人都完全不会察觉。此外,它也能应对探查系的魔法,无论外头的人如何调查,都只会看到毫无异常的伪装模样。
除非是本领足以媲美大贤者的人,否则不可能看穿这套把戏。也就是说,没有任何人有办法看破伪装。
我拉了一张椅子过来,在月光下——跨开双腿,反坐在椅子上。
接著就是等待她察觉我的到来。
就如同我对她祖母所做的,我也以同样的方式对待公主。
一股奇妙的感觉,逐渐涌上我的心头。
公主的祖母——和公主本人是两个不同的人,尽管我脑袋很清楚这个事实,内心却大喊著她们是同一个人。
不仅容貌、声音、性格一模一样,连言行举止都如出一辙。
甚至连深爱著我这点也毫无二致。
但是——她们两个是不同的人。
我的内心却在吶喊。
『完成那时候没能完成的事情吧。』——
『填补心中的那片空白吧。』我的内心不停噺吼。
而且我已经下定决心,在这次的人生里,我再也不会谨言慎行了。
公主……从睡梦中醒了过来。
她看到我出现在房间里,看起来并不感到惊讶。
「我让您的侍女小睡片刻了。您放心,我没有对她们做什么粗鲁的事情。」
我对公主这么说道。
「您在这种夜半时分来找我……请问有什么事情吗?」
我将双手和下巴搁在椅背上说道:
「邪恶的魔法使,特地前来将您掳走。」
我终于说出来了。
这就是……我在前前世真正想做的事情。
若是能够不考虑任何后果,我……想要掳走公主,就此远走高飞。
公主心里也是这么希望的吧。
但当时我是一名勇者,不可能丢下我所背负的一切。
因此我只能拋下公主,径自离去。
但现在的我已经不是勇者。
我再也不需要凡事皆谨言慎行了。
所以……我……
「对不起,请容我拒绝您的请求。」
「…………?什么?」
我惊讶到嘴巴都忘记阖上了。
过了好一会儿——应该是段不短的时间。
「呃……?可是……?」
在一段漫长的空白之后,我好不容易挤出这几个字。
「我不能被您掳走,我必须对我的人民负起责任。」
「哎,那种事情——」
那种事情就别管了,跟我走吧!
就在我准备这么开口的时
候——
「不,我并不是基于责任才选择不跟您离开,而是我爱著这个国家的人民。因此我是基于自身的判断做出抉择,这是由我所做的决定。」
「可是这个国家……」
「嗯,我非常清楚。因为我国的动乱,害得勇者大人您费心了。」
我本来打算告诉公主这个国家的腐败情形,她却彷佛一切都暸然于心,垂下眼睛。
「的确相当漫长呢……五十年。我是这么想的,既然这个国家在五十年的时光中沦丧至此,那么要让它恢复到原本的美好模样,同样也需要五十年的时间吧。」
公主如此说道。也就是说,她打算穷尽一生拯救这个国家。
「可是……他们安排给您的结婚对象,是个……」
出了名的人渣败类贵族,而且当然是宰相的走狗。
为了保险起见,我稍微调查了一下,对方果然是如传闻所说的那种人渣。
即使被我指出这点,公主依旧不为所动。
「我听人说过,男人多少会因为女人而改变。」
「不,可是……」
「请您放心,我会让他成为一名出色的国王的。」
公主慧黠地用单眼朝我眨了一下。
看来……得撤回我认定她是傀儡公主的想法了。
她是一名——不折不扣的「王者」。
愿意为了万民百姓,献出自己一切的——王中之王。
公主既非愚昧无知,亦不是束手无策,而是有著近乎无瑕的纯粹。
如果是她的话……或许真的能重建这个腐朽的国家。只要花上五十年的光阴……
但是……我还是无法接受。
我不可能拋下公主,让她独自一人踏上五十年的荆棘之路。
我再也不会这么做了……
「我如果跟你说……我就算来硬的也要把你掳走……你打算怎么办?」
我不用敬语了。
我露出本性,带著狰狞的笑容向公主这么说道。
啊~有点像在扮演魔王呢~
「我会当场咬舌自尽。」
哎呀。
我的脑袋狠狠挨了一记铁锤。不需要加上『彷佛』之类的譬喻词,而是等同受到真的被铁锤敲到的伤害。
我感到一阵天旋地转。
我原以为公主一定也是喜欢我的,只是碍于立场关系,所以才没办法跟我远走高飞……
咦?哎?难道五十年前的那一次,其实同样是我会错意了……?
「抱歉,我要回去了。」
我脚步蹒跚地走向窗边。
感觉我会直接从窗户一头倒栽下去。
「啊——!?不是的!不是这样子的!」
公主的声音从后面追了过来。
「不是的!我一直都仰慕著您!就……就算用爱来形容这份感情,也绝对不为过……我!我一直都深爱著您!您刚才说要将我掳走的时候,我真的非常!非常地高兴!内心也稍微觉得……如果能就这样和您远走高飞,不知道该有多好……不,老实说,我的内心非常动摇。」
我停下了脚步,将整个人转向公主。
「……可是,我不能这么做。我如果真的这么做了……肯定会变成一个害您沉溺于温柔乡的坏女人。」
原来她是为我考虑啊。
我可以理解她的心情。
因为五十年前的我,也是抱著同样的想法,斩断我和前前代公主的情缘……
我认为「爱」这种情感,是不在乎自己的幸福,一心祈求对方能够得到幸福。
如果从这个定义来看,我的确是被公主爱著的。
「我爱您,勇者大人。尽管我们只见面几天……但是我这十几年来,都一直深爱著您。」
别叫我勇者大人……但此刻说出这句话,未免也太不解风情了。
因此我一把将公主搂进怀里。
「啊——」
被我搂住腰的公主,一脸惊讶地看向我。
「那个,我……再过几天就要结婚了……」
这个国家有一项习俗:新娘——特别是王族新娘——必须持守处子之身,直到新婚之夜。
我当然很清楚这一点。
但是——
我和公主的身影,在床上交叠、纠缠在一起。
#048. 婚礼 「新娘子好漂亮啊!」
这场规模惊人的婚礼,在庄严隆重的氛围中揭开序幕。
大祭司正在大教堂的大礼拜堂里,念诵长长的祈祷文。
几十位带剑的黑骑士团成员,在会场的左右两边站列成排。他们是这个国家最强的精锐军团。
据说黑骑士的单兵作战能力,足以和一整支军团匹敌。
公主这场结婚典礼,规模上可谓空前盛大。
这是一场闪电般的婚礼,从发布婚讯到实行典礼,中间只隔了一星期的时间。听说有许多各国政要都来不及列席观礼。
我们因为是大贤者的随行人员,所以也获邀参加婚礼。每个人都换上正式服装,参加典礼。
亚蕾妲那头劣犬,居然还为此换上了礼服,看起来有够怪模怪样;换上礼服的丝珂鲁缇亚,则是超级无敌可爱~
大祭司仍然没完没了地念诵祈祷文。
祈祷文这种东西,其实就是在向神明提起正事以前,进行滔滔不绝、长篇大论的「马屁攻势」……至少我个人是这么理解的。
据说这个世界的神明创造世界时——曾经一度打算打掉重做,但不知为何又改变心意,没有如此而为,就这样到了现在。
虽说是王族的大事,但结婚典礼这种事情,神明应该也没时间从头听到尾,只是万一因此触怒神明,导致世界毁灭就糟糕了,所以才会有如此絮絮叨叨的马屁攻势。
大祭司已经念诵了将近一小时的祈祷文。列席观礼的来宾,心里应该都暗暗开始感到不耐烦,脸上却依旧保持肃穆的表情。从某种层面上来说,贵族可真厉害呢。
不过,真要说厉害,果然还是非大祭司莫属。
那样的马屁文章,居然有办法字字句句全数背诵出来……圣职人员真是一份辛苦的职业啊。
我这人并不是没有信仰心,事实上我也相信「神明」的存在。
在魔法的分类里,也有所谓的「神圣系」魔法。不具备信仰心的人,是无法借用神明之力引发奇迹的。而勇者当然也能使用神圣系魔法,这便证明我是一个拥有信仰心的人。
但真要说起来,我之所以相信世上确有「神明」存在,是因为我曾经『见过』神明……
我和JK转生管理女神见过两次面。实际会面之后,我很意外地发现,「神明」居然是个莫名欢快的家伙,感觉就像个女高中生。如果是那个爱凑热闹的女神,或许真的会跑来偷看这种地方王族的婚礼。用来拍神明马屁的祈祷文,或许也不算是白费力气。
我也曾经和转生女神的『上司』仓促见过一面。我不晓得祂是否就是世人信仰的『神明』本人……
不过单论性格,感觉祂是那种「嗨咖」的类型。
至少我觉得祂不会为了祈祷文念错一个字而大发雷霆,更不会因此将整座城市的人都※变成盐柱。(编注:出自《圣经》当中,罗得的妻子因没听从天使的警告,而被变成盐柱。)
暂且不说这些——
一身新娘打扮的公主,真的十分美丽。
虽然和另一边世界的结婚礼服有些许不同——但礼服同样是以白色为主调,营造出纯洁无瑕的少女形象。
凛然而立的她,是一位高贵优雅的美丽公主,受到国民的全心信任。
公主的人望已经超越信任的程度,甚至达到『信仰』的地步——
宰相那帮家伙,就是打算利用她的人望。
即将坐上国王宝座的那名男子,固然是人渣中的人渣,却是宰相的忠实走狗。他绝对会听从宰相的指示,沦为唯命是从的傀儡国王。
之后应该会在全体国民面前,进一步展现出国王和王后的恩爱模样,以此掌握民众的心吧。
这场操之过急的婚礼,确实让一些国民感到有些不对劲。
但是人们希望公主得到幸福的心情是毋庸置疑的。『只要公主能够得到幸福。』——似乎有许多人都是这样强迫说服自己。
(没能化身为邪恶的魔法使,你觉得很遗憾吗?)
亚蕾妲在我身旁小声嘀咕道。
「闭嘴,丑女。」
我恶狠狠地回应她的嘲弄。
亚蕾妲那丫头只是在旁边不停偷笑。
可恶,丑女——晚点看我怎么收拾你,老子绝对会把你搞到流著鼻涕眼泪求饶。
在造访公主的房间之前,我事先向大家交代——「我会带一个新的女人回来,你们要跟她好好相处。」
明明事先都这么宣布,结果到了早上,却只有我一个人回来。
再也没有比这更丢脸的事情了。
亚蕾妲那丫头有些开心(为什么啊?),但又(不晓得为什么)对我有些同情——
遭到劣犬同情的主人有多么
悲惨……各位看倌能理解吗?
不过……我或许该庆幸这项强掳公主私奔的作战,最后未能成功实行。
我要是真的和公主这个国民偶像远走高飞,事情究竟会演变成什么样子呢……人们很可能会组织起庞大的军团,追杀我们到天涯海角,誓死夺回公主并讨伐祸首。
我的自由会受到严重影响——而且是无可挽回的影响。
而比这更加严峻的问题是——国民将因为失去公主而灰心丧志。
五十年前,魔王掳走当时的公主之后,这个国家的人民也失去了生命力。这点是我亲眼所见,因此我非常清楚。
公主对我说,她已做好觉悟,要用几十年的长远计画拯救这个国家。
她会让宰相和骑士团长——那些搞垮这个国家的家伙——听从她的指挥。
公主打算挑战一项不可能的任务;而我也只能选择尊重她的意志化身为邪恶的魔法使,不由分说地掳走公主……我做不出这种事情。
或许我也成了崇拜她的其中一人。
这场典礼全然不因我内心的千回百转有所改变,依旧如火如荼地进行中。
向神明「拍马屁」的祈祷文结束之后,典礼终于准备进入主题。
将两人结为连理的事情向神明禀报,是整场婚礼的高潮。
而在此之前——
大祭司向列席观礼的全体宾客扫了一眼,接著开口问道:
「各位都同意这场婚姻吗?如果各位都没有人反对,请以沉默作为回答。」
尽管形式上是在向观礼宾客徵询意见——但这单纯只是惯例的程序。
实际上,不会有人在这种时候提出异议。
现场陷入几十秒的沉默。
我在这期间——小声地向身旁的莫琳搭话。
(大贤者大人。)
(怎么了吗?御主。)
(我们可能会成为这个国家的拒绝往来户……没问题吧?)
(悉听尊便。)
莫琳垂下睫毛表示答应。
她轻描淡写地同意了我的请求,彷佛我是问她中餐能不能吃培根。
那就动手吧。
「那么,本人认定在场的各位都没有异议——」
就在大祭司准备继续说下去时——
我——
「我反对!!」
高声表示反对。
典礼会场的所有宾客,全都一脸诧异地看向我。
这是理所当然的反应。
因为每个人都知道,在这个环节根本不能提出异议。
但是我威风凛凛地站起身来,睥睨著众人。
我有异议!
非常有异议!!
「站在那里的公主大人!——已经不是处子之身!!」
整个会场顿时骚动了起来。
宰相和骑士团长勃然变色。
尽管愚蠢透顶——但这个国家有一项习俗——新娘必须是处子之身。
当然,几乎没有多少情侣会遵守如此不讲道理的规定。
在一般市民的婚事里,大家都心照不宣地打破这条规定。
禁止热恋的年轻情侣在婚前发生性行为,完全是强人所难。
但若是上流贵族的婚事——
「你——你说这话有何根据!!卫兵!把那家伙给我抓起来!」
宰相气急败坏地叫道。
我气定神闲地——推
开人群走到前头——
「证据吗?……那就让我来告诉你们吧!公主的处子之身!就是由本大爷夺走的!哇哈哈哈!」
我像坏蛋一样高声笑了起来。
不……我现在就是个坏蛋啊。
毕竟整场婚礼都被我毁了。
纯粹的邪恶,坏蛋中的坏蛋。
我们的周围自动清出了一块大小恰好的圆形空间。
其他人都害怕遭到池鱼之殃,纷纷逃跑走避。
嗯,很好、很好~
几名卫兵冲了过来。
我用力瞪了他们一眼。
我只是一瞪,几名卫兵直接后空翻,飞了出去。
这是单凭视线便能产生物理压力的技能。
虽然不是用来攻击的技能,但如果对手是普通人,威力足以让人翻滚著飞出去。
我连手也没抬,就彻底摆平了几名卫兵。
这种半吊子的战力,是不可能逮住我的——我特地如此向对手展示。
「黑骑士!!把这个不法之徒抓起来!!——不!把他直接宰了!!」
骑士团长高声下令。随后,王国最强的黑骑士团纷纷拔剑出鞘,将我们团团包围。
照理说来,黑骑士团应该穿著出席典礼的礼装,但他们身上穿的却是杀气腾腾的完整装备。宰相一伙人肯定也猜到事情会如此发展。
「喂~?我可以把他们宰了吗?全部宰掉也没关系吧~!?」
「轮到、阿助、上场?」
亚蕾妲和丝珂鲁缇亚两人走到前头。
她们将手伸到礼服的肩膀处,一把扯下礼服。出现在底下的是全副武装的装扮。
你们这是什么魔法啊?还是某种技能?
两人的对手是王国的最强兵团——三十几名的黑骑士。
看来用不著我出场啊。
「带著杀意袭来的家伙是?」
「敌人啊。」
「是、敌人。」
「面对敌人该怎么处置?」
「全部宰掉。」
「杀掉。」
我对我家女孩的教育,堪称完美无缺。
老实说,我们和黑骑士团无冤无仇。
但是他们既然要挡在我们面前,那就只能请他们去死了。
「很好——阿助、阿格!」
我举起手来,接著——往下一挥。
「——把他们全都给我宰了!」
嗯,就是这个。进入武打场面时,果然还是要喊这句台词才对味呢。
战斗开始了。
「喝啊啊啊——!」
亚蕾妲用力挥舞长剑,拦腰横砍过去。
黑骑士团的标配铠甲,是施加了强大防御魔法的魔法铠甲。制作铠甲所用金属的锻造方法,是王国严加保密的技术。据说因为施加了强化魔法的关系,钢材会变成黑色。所以这是一种被称作「黑钢」的魔法金属。
而这样的魔法铠甲,被亚蕾妲的纯粹蛮力——一剑劈了开来。
一名黑骑士的上半身和下半身分成两截,在空中旋转了好几圈。
我家女孩里力气大得惊人的那一个,真的超级有力气。
而我家女孩里走技巧路线的那一个——丝珂鲁缇亚,没有像亚蕾妲那样浪费力气,她将指甲缝隙射出的蛛丝,研磨至无比锐利的程度——接著将蛛丝送进敌人铠甲的缝隙。
强度足以媲美钢丝的蛛丝,在滑进铠甲内侧之后——便将敌人的肉体切得七零八落。
大量的红色液体,从「噗咚」倒下的黑骑士铠甲里流了出来,形成了一滩血泊。
「不行啦!阿助!你那样太不起眼了!要用更华丽的杀法才行!」
亚蕾妲高声叫道,同时奋力一剑,将另一名黑骑士化为上下分家的肉块。
「不起眼?这样……?不行?」
「听好啰!我们来比赛吧!看谁能杀掉比较多人——用这个一决胜负!」
「知道了。来杀吧。」
丝珂鲁缇亚收起蛛丝,唰地从指尖伸出爪子。
「该死!你们别被吓倒了啊!」
由于打头阵的三人在转眼间便被斩倒,其他黑骑士一时不敢上前。
看到同伴宛如试刀草人一样被轻易劈开,自诩精锐的黑骑士团也不禁显得动摇。
「可恶!给我全部一起上!」
在骑士团长喝斥之下,所有的黑骑士一齐发动攻击。
亚蕾妲和丝珂鲁缇亚则展开迎击。
「第一个——!」
亚蕾妲挥舞长剑。牺牲者不晓得是被剑压波及,还是被剑身砍中,整个人顿时四分五裂。无论黑钢制的部位和身体,皆化为无数碎片散落一地。
「……第一个。」
丝珂鲁缇亚也有样学样,在挥舞爪子的同时报出数字。
从她指尖延伸而出的四只指甲,每挥舞一次,便会将牺牲者均等地撕裂成五等分。
「第二个——!!」
「……第二个。」
「第三个——!!」
「……璧个。」
「第四个——!!」
「……第四个。」
「第五个——!!」
「……很多个。」
两人互不相让,一个接一个地葬送黑骑士。
丝珂鲁缇亚在数到第四个之后,就全都变成了「很多个」。下次得教教她「算数」才行啊~
就在亚蕾妲的报数超过十人,即将逼近二十人的时候——
现场还有活动能力的人,就只剩下亚蕾妲和丝珂鲁缇亚了。
亚蕾妲那丫头,露出一副意犹未尽的表情。
「阿助,你解决了几个?」
「……很多个。」
「这样子根本就不知道谁杀得比较多了嘛~!」
「……杀了、很多个喔!」
我无视在一旁拌嘴的两人,径自扛起铁棒走到『那些家伙』面前。
「怎、怎么可能……那可是三十七个人耶?三、三十七名黑骑士……居、居然被区区两个人……不、不可能有这种蠢事……」
骑士团长一副被什么情景吓破胆的模样。
你们找错对手啦。
虽然由我自己来说有点不好意思,但我家女孩可是锻炼过头的战斗狂。
「欧里昂~全部的人都宰掉了喔~!」
「全部、杀光了!」
两人这么说道,语气透露出还不过瘾的感觉。
「喔~那最后就剩这里了~来吧~」
我从容不迫地迈开脚步,肩上扛著巨大的铁棒。
这根铁棒的任务,就是将这些恶棍砸成地板上的一滩烂泥。
像他们这样的恶棍——不配成为我剑上的锈斑。
骑士团长和宰相两人,都已经瘫软在地。
黑色的水渍在地板上扩散——是小便啊。脏死啦。
我用铁棒指著两人说道:
「在把你们两个宰掉以前——就让我来宣布,你们之所以被判处死刑的罪状吧。」
虽然这两个脸色发白、瑟瑟发抖的败类大概已经听不进去了——
但我还是继续说道:
「你们的罪行有三项。第一项是——向我的女人出手。」
「又来了啊。」
「第二项是——向我的女人出手。」
「这不是跟第一项一模一样吗?」
「第三项是——向我的女人出手——以上就是你们所犯下的罪行。」
「所以这不是全都一样吗?」
「宣布判决——死刑。」
接著——
就在我打算将铁棒砸下去的时候——
有人出面制止了我。
「不行喔,欧里昂大人……请将这些人交给我国的法律制裁。」
出声的人是公主。
即使现场一片血腥狼藉、三十几个人的肉块散落满地,她依然面不改色地走了过来。
真不愧是——我看上的女人。
即使明知对方是毒蛇猛兽,为了这个国家,这名女子也愿意献出自己的身体。她应该是第一次见到尸体——脸上却看不到一丝惧色。
丽兹跟在公主的身后,而她的脸色当然不怎么好看。她手里拿著记录用的魔导具,大概是为了让这里发生的一切成为证言吧。
我拜托她和库莎克暗中行动,搜集宰相一伙人的叛国证据。两人已搜集到不管如何狡辩都无法抵赖的铁证。
「那么宰相阁下,还有骑士团长……我将以颠覆国家罪控告您们两位。」
公主如此宣布,声音里没有半点平时的柔和。
浑身哆嗦、颤抖不停的两个老头,顿时无力地垂下头去,整个人失去了反抗的意志。
两人都被卫兵押走,离开了会场。
「欧里昂先生,您做得太过火了啦~这样子有点难解释成正当防卫啊。可能会变成防卫过当喔……!」
丽兹向我如此说道。
她非常小心地移动脚步,避免踩到地上三十几人份的零碎尸体。
「咦?这样啊?」
因为、因为、因为啊。
他们可是向我的女人出手耶,我把他们全宰了有什么不对?
「只要没有牺牲者出现的话,就没有任何问题了吧?」
「咦?」
公主如此说道。
丽兹闻言,惊讶得连连眨眼。
「聆我无垢少女之声,应我无垢少女之请——」
公主开始咏唱神圣咒语。
正确来说,她咏唱的既非魔法,亦非神明的奇迹。和神官系职业使用的魔法也有所区别。
不消耗任何MP便能引发奇迹这种事情,并不能归入魔法的行列。
王家,尤其是公主这支血脉,深受神明的眷顾。
身为巫女的公主所做的事情,可以说是向神明「诚心请求」,也可以说是「死乞白赖」,然后神明便会实现她的颜望。
这就是仅于王家女性身上显现的「神之奇迹」的真面目。
虽然不晓得究竟是哪里的神明——或许是那个JK转生女神的上司之类的人物——
「请您赐予战死沙场的英魂,重返战场之机——请您赐予侍奉主君的忠臣,再次尽忠之机——」
然而,果然一次复活三十几个人的负担还是太过沉重。
地板上浮现出巨大的魔方阵,但不足以引发奇迹。
「我来帮忙吧。」
大贤者高举法杖。
莫琳也跟著施展复活魔法,以她远超人类的魔力支援公主。
即使如此,距离成功引发奇迹也还是差了一点。
若是能拋下一两个人不管,汇聚于魔方阵的神圣力量已堪发动术式——
但公主和大贤者,是想以百分之百的机率复活所有黑骑士。
绝对成功的复活,是超高难度的事情。即使是公主或大贤者也很难引发这样的奇迹。
我们以前曾将冒牌勇者从勇者火锅的状态恢复。但那次是抱著姑且一试、失败也没差的心态。或者该说,我们根本没想过会成功。只是因为库莎克她们苦苦哀求,所以才勉为其难地试了一下。
我丝毫不觉得自己有义务帮她们复活以前的男人……但一口拒绝感觉又很小家子气。为了表现自己是个胸襟开阔的人,我才拜托莫琳复活那个男人,让她们看到我努力尝试过,只是天不从人愿……
我万万没想到,那家伙居然真的从火锅状态复活了。
尽管机率并不是零,应该也是无限趋近于零才对……冒牌勇者那高得离谱的LUK(幸运)值,大概就是他能成功复活的关键吧。
这位从桃子里出生的天选之人,如今将剩余的人生全都贡献于对哥布林展开复仇。
「真是的——您要是再不回应我的请求,人家就再也不跟您好了喔?」
公主低声嘟囔道。
下一个瞬间,庞大的灵力犹如瀑布一般,从天上倾注而下——
复活魔法成功发动了。
散落在地面上、三十几人份的人体零件,以及渗进地板的血液。
全部都发生倒转,恢复成原本的模样。
骨头拼接组合、肌肉附著缠绕、血管和神经蔓延伸展、皮肤覆盖表面……整个身体开始修复。
四散的灵魂聚集结合,容纳进完成再生的身体中。
三十几名……黑骑士团的所有成员无一遗漏,全都成功重返人间。
他们复活的不仅仅是肉体,连身上的铠甲也跟著恢复原状。
「公——公主!」
「会不会累?」
我挨到莫琳身旁问道。
即使是大贤者,在施展完方才的巨大魔法之后,也有些脚步蹒跚。
「不会,没到那种程度。」
莫琳本来想靠自己站著,但她忽然表情一变——
「还是请您把肩膀借我一下好了。」
「嗯,当然没问题。」
依偎著我站立的莫琳,将她的头靠到我的肩膀上。
好啦——虽然刚才都没把他们放在眼里——
但会场里头还有观礼的宾客存在。
一场血腥无比的屠杀秀就在自己眼前上演,让全体宾客吓得瘫软在地;但亲眼目睹黑骑士全员复活的奇迹,不知为何,又让他们一齐流下眼泪。
想必是各种超越大脑处理能力的事情纷至沓来,让他们陷入当机状态了吧。
黑骑士团整装列队,向公主献上长剑,宣誓效忠。
他们刚才只是忠实地听从命令而已,这就是军人。而黑骑士团真正应该效忠的对象——只要见到这一幕便能立刻明白。
「这全都是托在场各位的福!我们成功逮捕了与王家敌对的反贼!」
婚礼的参加者,在脑袋当机的状态下,纷纷点头同意公主的话。
很好,完成政令宣导和洗脑工作了。
「喂~那些家伙都活过来了耶~我可以再杀他们一遍吗~?」
「杀吗?杀吗?」
我家的两个傻女孩。拜托你们看一下气氛好不好?
#049. 尾声 「我永远都是您的女人。」
「您……要上路了是吗?」
夕阳西下,我和公主互道离别之情。
公主面带几许愁容地望著我。
她一身纯白的礼服,晕染上夕阳的橘红光辉。
我心中涌起一股直接把公主带走的冲动……
但我既然被狠狠拒绝过一次,就不会再开口提第二次。
(喂喂,为什么欧里昂不直接把公主绑走呢?他怎么当起君子了啊?那真的是欧里昂本人吗?)
我家女孩里没礼貌的那一个,说了相当失礼的话。
晚点看我怎么治你,我今晚一定会对你严加惩罚。
「公主大人、好好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