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蟹专家◆「想要名誉。」
本名凯萨·凯艾萨尔。七月七日出生。身高一六三公分,体重五十五公斤。罪名:内乱罪。原本的工作是调停人,介入战争状态的两国之间进行调解,其稳重的举止与亲和的个性,至今成功平息许多无意义的纷争。专业的和平主义者,通常将终点设定为结束战争即可(无论是停战或休战),但他以完全的和解为目标。这是他的优点,同时也是缺点,这项主义在最后造成反效果。终战之后依然继续执拗调停,使得两国都怀疑他是双重间谍,结果他至今的所有功绩都被剥夺,本应感谢他的各国也将他列为指名通缉犯。实际上,他也经手过许多游走法律边缘(踩到法律红线)的调停,所以没有解释的余地。其实他是第八届十二大战的优胜,但是开战之后短短十二分钟就获胜,当时十二岁的这名少年许下的愿望是「不把这届的大战留为纪录」,所以没有任何人记得──不过也因为这样,所以一部分的「有力人士」对某段时期的记忆模糊不清。话说虽然并非因为他是「巨蟹」之战犯,但他非常擅长吃螃蟹。当事人解释说「拆解战争的恩怨和拆解蟹肉是完全相同的行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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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届十二大战──十二战士对十二战犯。但是原本来说,如果要严格解释最初在大舞厅说明的规则,那么这甚至不算大战,是单方面的「抓鬼大赛」才对──十二战士追捕或追杀十二战犯,总之不问生死,直到十二战犯全军覆没,肯定是这样的规则才对──然而现状完全相反,就某种角度来看,甚至不叫做团体战──现在成绩是十二战士剩下六人,相对的,十二战犯居然连一名──连一命都没受伤。六对十二。比分明显相差一倍,到了这个程度,胜负大致算是底定──要说剩下的时间全都是垃圾时间也不为过,这场比赛就是如此一面倒。即使如此,定期更新的现状分析姑且还是不可或缺,这份「战时报告书」就是如此悲哀。
十二战士──「午」、「未」、「申」、「酉」、「戌」、「亥」。
十二战犯──「牡羊」、「金牛」、「双子」、「巨蟹」、「狮子」、「处女」、「天秤」、「天蝎」、「射手」、「摩羯」、「水瓶」、「双鱼」。
谁赢谁、谁杀谁、谁赢得最多、谁杀得最多──以这种视点守护战局演变的界线,其实早就被突破了──这场战争没依照这份标准进行。因为要是十二战犯占据十二大战,别说国家或领土,整个世界都可能被翻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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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只是植物,连同周围土壤都深深挖掘移植过来,许多宝贵动植物生息的原生林──不顾一切重现,想必难以在海上都市永远健全培育的树海里,正在进行一场战斗。这是连阳光都被隔绝,茂密又深邃的森林,树木鳞次栉比的这个密集地带,没有任何人欣赏这场瞬息万变的战斗,但是这场战斗精采到令人不得不说没人观战很可惜──因为正在战斗的是「未」之战士必爷,对手出乎意料是「午」之战士迂迂真。第九届十二大战优胜的资深强者必爷,和绝对防御之肉盾迂迂真进行一对一的战斗。本届十二大战的规则是十二战士互助合作,所以这是一场本应不可能实现,令人垂涎的捉对厮杀。(只不过,身为当事人,这场战斗棘手至极啊──以老夫的新型炸弹「丑怪送终」也炸不出半点烧烫伤,这具肉体何其坚固──何其顽强。武器商人的自尊荡然无存啊。)必爷巧妙保持距离,有时躲在树后,有时藏进草丛,重新计算所剩不多的炸弹数量──然而迂迂真的庞大身躯冲了过来,所以他为了闪躲不得不中断计算。(哎,计算也没意义。肯定剩不到一半──既然到目前为止的攻防没能造成像样的伤害,就算把剩下的炸弹都用在他身上,应该也没效果。看来必须切换作战了──)幸好敌人──迂迂真的战略很单调。贯彻防御,在这边喘口气的时候冲撞──是将铁壁防御力直接转变为攻击力的作战,要是挨了这种攻击,必爷这把老骨头应该会粉身碎骨吧。不过必爷可没老到会挨这种冲撞──更正,已经老到不会挨这种冲撞。经验差太多了。在原生林开战到现在,对方碰不到必爷一根寒毛──虽然这么说,但也无法引以为傲吧。因为这种单调攻击的责任不在迂迂真身上──完全不是反映他身为的战士能力有多差。
因为迂迂真明显失去理智,明显失去真实身分,明显被某人操纵身心。
(是洗脑吗──不对,是催眠术吗?精神操作也不无可能──可能性最高的就是下药。)武器商人出身的必爷,必然也有研究化学兵器的嗜好,若是比对相关知识,翻白眼又龇牙咧嘴袭击过来的巨汉身体,接受过某种无法挽回的处置。实在无法想像针筒能刺穿比铠甲还坚硬的那层皮肤,所以可能是以口服或涂抹方式下药──可能性最高的是毒气?(无论如何,可以确定这个刚强的肉盾不只一次败给十二战犯──和老夫战斗之前就破破烂烂的衣服可以证实这个推论。恐怕是防御力太高杀不死,所以就改造成傀儡,由此看来,敌人还真是心狠手辣。)「卯」之战士是「造尸者」,因此十二战士与十二战犯的战斗是将棋与西洋棋的战斗──虽然早就这样看透(就像是很久以前的往事),不过事情演变成这样,状况变得完全颠倒过来。不只是这边的「造尸者」早早被杀,对方居然也有人能做出类似的事──(若要说黑暗中的一丝光明,就是「傀儡」失去理智,所以只能给予单纯的指令──要切换战略就必须朝这个方向进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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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之战士成为「牡羊」之战犯,穷尽暴虐之能事之后又变回「子」之战士──的尸体。像是快速换装般变身,如同小小嗜好般的整装方式,吸引场中所有人注意力的这段期间,断罪兄弟之所以能够若无其事溜出大舞厅,是因为敌阵预先放出(偏颇的)情报给他们,但是必爷的事由不一样。说起来,他没有悄悄溜出去。「既然最强战士已死,既然『造尸者』丧命,联手战斗的誓约也毁了。容老夫独自战斗吧。」他郑重又客气地告知之后离开大舞厅──不知道该说意外还是出乎计算,当时没有任何人慰留他。与其说没有任何人──应该说名闻遐迩的和平主义者砂粒没慰留他。以那个姑娘的个性,必爷猜测砂粒会说「在这种时候更应该团结」之类的话,他打算藉此建构对自己有利的立场。换句话说,必爷虽然和团体战保持距离,却想在某些部分继续联手战斗──这份老奸巨猾很像他的作风,然而计画整个落空,却也不能撤回前言,所以只能先离开古城。总之有必要再回头重返团队就好,他的脸皮就是这么厚。但无论是要回到团队,或者坚持疏远众人单独行动,总之先做壁上观,观察十二大战的演变吧──如此心想的他,移动到登陆时就预定用为藏身处的原生林,却在那里巧遇「午」之战士。对喔,也可以和早就分头行动的战士们会合,这边先自己组队──必爷刚这么想,这名巨汉就突然不费吹灰之力撂倒周围的树木,以肩膀撞过来──然后变成现在的局面。(老夫刚脱离团队就像这样被锁定,看来这边早就被监视了──那么不只这个「午」之战士,「寅」之战士或是自以为趁著混乱瞒过众人偷溜出来的断罪兄弟,都可能已经沦为牺牲者。)如果他们帮忙反杀最好,不过这份希望应该很渺茫吧。比起成为「傀儡」活下来的「午」之战士,直接战死是否比较幸福?这很难说。(老夫也以「幸存者」的身分活了很久,却也不想为了延长生命而被改造成这样──宁愿安乐死。)一味突击的迂迂真肯定也是这么想吧──同情他就应该给他一个解脱。
「『未』之战士──『先骗后杀』必爷。」
必爷认为即使自报名号,处于不省人事状态的对手也不会报上名号回应。
「『午』之战士──『默杀』迂迂真。」
然而不知道是残留身为战士的片段意识,还是单纯的生理反射动作,「傀儡」做出这样的回应。只不过,这个声音没有传达给必爷──因为这时候的他以双手摀住耳朵。他是武器商人,自认已经习惯爆炸声,即使如此──他一边移动一边设置在各处,仅剩的所有「丑怪送终」同时爆炸时,还是必须提防炸弹的「共鸣」。(久闻这名沉默肉盾的声音其实很好听,真可惜错过了聆听的机会)必爷看著寡言战士的嘴巴动作感慨心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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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之战士迂迂真的人肉铠甲,即使被一颗颗炸弹炸到也不会被炸伤或是烧烫伤,既然这样,就以复数炸弹从复数方向一口气引爆,这就是必爷拟定的作战──其实不是。或许可以期待造成些许效果,即使如此──即使从一开始就采用这个作战,将带到岛上的所有「丑怪送终」同时引爆──也不可能对迂迂真的身体造成重创,这是必爷身为武器商人备感羞愧的判断。所以他改变攻击对象──不是瞄准迂迂真,而是一边四处移动,一边像是包围迂迂真般设置炸弹,再以点火装置遥控引爆,说穿了是攻击迂迂真的「周围」──也就是树木。制作这座海上都市的「有力者」自称以「保护大自然」为名义,连同土壤搬运过来的这座原生林,必爷要以炸弹进行大规模的爆破──进一步来说,他的目的是让树木熊熊燃烧引发大火灾。(如果
是被下药操纵──既然不可能以针筒施打药物,就可能是口服或涂抹下药──)或者是使用气态药物。必爷是这么推测的,所以他也决定在这时候使用和操纵者同样的手法──即使是刀枪不入的铁壁肉盾,气体还是可以入侵。并不是滴水不漏,甚至连气体都无法入侵的完美防御。既然这样,使用的作战就是──
用浓烟呛死。烟熏而杀。
既然毒气管用,浓烟应该也管用。说穿了就是以原生林为原料的现成安眠药──以这个状况会直接进入永远的沉眠算是美中不足之处,不过必爷的目标是让这名不会被炸伤或烧烫伤的战士受到致命伤,所以当然只能说求之不得。在能够实现任何一个愿望的这场十二大战,这也无疑是能许的愿望就是了──(真是的──本届在团体战获胜之后,明明会大手笔让齐聚的十二战士各自实现愿望,不过能实现的愿望愈来愈少了──)曾经在第九届十二大战获胜,实现过一次愿望的必爷,有种无法言喻的心情。虽说别无他法,但是要以自己的炸弹杀掉原本是自己人的战士,他的内心更是五味杂陈──虽然不后悔,却感到愤怒。是对十二战犯感到愤怒?还是对十二大战营运委员会感到愤怒?抑或是对误判战局,和团队分头行动的自己感到愤怒?必爷不得而知但他总之脱离危机了。即使四面八方被火焰阻挡,迂迂真依然不以为意,大概是遵照植入的指令,朝著敌人持续尽情毫无情感的冲撞好一阵子,但是终于精疲力尽,趴倒在化为焦土的地面,再也没起身──脱离危机了。不对,这个判断还太早──刚才只想杀掉对方,将林立的树木悉数烧毁,不过冒出的漆黑浓烟不只对巨汉有效,对老翁当然也有效,而且是立竿见影──得赶快避难才行,否则这个作战会变成穷极之策,成为单纯的自爆攻击。同类相残会变成同归于尽──在战场上,没有比这更愚蠢的事情。必爷原本是为了暗中潜伏,贯彻隐密行动而入侵这座原生林,却在这里陷入九死一生的危机,即使不提这个,他也高调烧掉部分森林,点起浓浓的狼烟,就像是向全岛宣传「这里有个战士」──反倒必须尽快撤退才行。(可是这么一来就愈来愈难回到团队了──本来是自己人的「午」被老夫烟熏而杀,虽说老夫脸皮够厚,也没有脸见其他人。)难道说,包括这一点在内,都完全符合十二战犯的计画──十二战犯的犯罪计画吗?很可能是为了让经验丰富的老兵远离,才将打造成「傀儡」的「午」派来交战──这是一张好牌。(那么,这时候应该反而和团队会合,刻意让敌方失算吗──这次就难得不管利益得失,切换为生意人的模式吧。)不过,这种生意人的想法或许也被看透──早已被抢先布局吧。「未」之战士必爷像是沿著不可能存在的兽径,好不容易逃出持续延烧的原生林时……
「『巨蟹』之战犯──『绅士之杀』河蟹专家。」
新的对手在出口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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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是身为武器商人还是身为战士,必爷都退出第一线已久,所以评审条列本次规则的目标对象──十二战犯的名号时,老实说,他心里几乎没有底──因为战犯和战士不同,不是「历史渊源已久」的存在。不过在条列出来的战争罪犯之中,有唯一一个例外。这是在某段时期、某个时代,基本上只要待过战场就肯定听过的名字──不只是有名,是善名远播。
战争调停人──河蟹专家。
若问现代最为人所知的战争调停人,不用说,除了十二战士之一的「申」之战士砂粒不可能还有别人──砂粒是引导三一四战争与二二九内乱和解的和平主义者,纪录至今也持续更新──但是在砂粒如此活跃之前,河蟹专家才是被誉为和平使者的人。若说有人能将战争从地球上一扫而空,这个人非河蟹专家莫属,不夸张,他甚至受到此等尊崇。当时的他再怎么样都不是战争罪犯──反倒是英雄。只不过,这样的和平主义者成为「往日英雄」的原因,若要全部归咎给砂粒是强人所难──因为在砂粒登场之前,他就在某个重要的调停失误,被迫实质引退。(老夫一直以为他连人生都引退──没想到却以十二星座战犯的身分扬名立功──)但他扬的不是善名,是恶名──他立的不是功,是罪。话是这么说,必爷虽然对此感到意外,但是他更对自己没这么惊讶感到意外──反倒一点都不纳闷。(十二星座的恶徒究竟是如何组成有系统的团体,老夫原本实在想不透──但若是这位交涉高手在各人之间协调,老夫只能哑口无言了。)「啪,啪,啪,啪。」此时,河蟹专家一边哼唱一边拍手。「『未』之战士必爷,了不起。依照我的计算,您肯定在这里死于同伴之手──我真的没料到是由我出面除掉用尽武器的您。」「……这样比较好吧。」必爷露出死心的阴沉表情耸肩。「不过,像您这样的大人物,为什么会加入这场闹剧?」会被杀。或者是遭到比被杀更惨的下场。必爷明知如此,依然不得不尽礼数──身为活在相同时代战场上的人,必爷没办法在河蟹专家面前持续饰演难以捉摸的好爷子。「像我这样的大人物?请别这么说,我对您才应该说『像您这样的大人物』吧。现在的我是卑微的罪犯。必须成为卑微的罪犯才行。我是『巨蟹』之战犯河蟹专家。」「即使如此,河蟹专家,能像这样在战场见到您,老夫荣幸之至。」「这样啊。但我会杀你耶?」「老夫也这么想。」大概是想安慰吧,他说得像是「计算之外」或「出乎预料」的样子──暂且不提这种贴心的话术是不是昔日战争调停人的余痕──不过站在那里的老绅士,肯定是看透这边已经将「丑怪送终」用尽,进而果断现身。在必爷补充后续武器之前,迅速前来出手──即使现状真的不在他的计画之内,这份临机应变的能力也令人啧啧称奇。「老夫有一个请求。」「看在同为老头子的分上,请不用客气尽管说。」「老夫不会客气,也不会无谓抵抗,所以请不要把老夫做成那种『傀儡』──因为老夫不想在年轻人面前丢了这张老脸。」「确实收到您的请求了。我保证。而且,虽然这么说不太对,然而『午』之战士的魁梧躯体,我们不知道该怎么处理。面对更胜于传闻的那种防御力,我们十二星座的战犯没人能完全杀死他──所以你杀掉他真的帮了大忙。」(……意思是把他做成「傀儡」不是要他杀人,是要别人杀他?虽然荒诞无稽,但如果是由前英雄河蟹专家担任首领,很可能拟出这种计画──)「能杀的强敌要趁能杀的时候杀掉。这在我们的时代是常识吧?」「嗯──一点都没错。那么,也请趁我洒脱面对的时候杀掉我吧。麻烦您动手了。」必爷这么说。
「『未』之战士──『先骗后杀』必爷。」
第九届十二大战的优胜者必爷,就这么得享天年──虽然他的天年始终是河蟹专家设定的,不过这样荣耀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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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拐杖伞击杀经验丰富的老兵之后,前战争调停人的战犯河蟹专家,确认血花没溅到西装之后低语。
「好啦──这么一来,棘手的家伙大致处理掉了。开场就成功除掉最强战士与最危险战士的『牡羊』果然立了大功。只不过,既然最关键的人物──我的后进还在,就不容许掉以轻心。难得是场一面倒的比赛,可以的话,希望就这么拿下无失分的完封胜。」老绅士假惺惺地这么说──完封胜。不知道这是否是一种荣耀。
(战士4──战犯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