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卷 第十二章 各自的战斗

「……那么,跟诺尔德有联系的,是科迪司•斯历卡对吧?」

「是的。追踪和科迪司有接触的做药草生意的商会,结果查明其中一个是诺尔德一系列的商会……查明需要时间,真的非常抱歉。」

阿尔夫一脸严肃地回答罗玫尔的问题。

「这也没办法……虽然不能这么说,但你一直在追踪当家卡提司对吧?哎,也是能理解你的选择。」

「非常抱歉……是由于这次塔斯梅利亚王国的霖梅洱公国重要人士袭击未遂事件,才会浮现这种疑虑吧。琲伦的努力和梅露莉丝大人的活跃,著实令人佩服。」

「琲伦现潜伏在哪里呢……阿尔夫有掌握到吗?」

同座的路易开口道:

「是的……对于这件事,他会协助我们。现在他潜入了诺尔德的一系列商会,还有跟科迪司有所接触的商会。」

「这不会距离太近了吗?虽然我不觉得那家伙会露出马脚……但万一被知道他跟塔斯梅利亚王国的恩琲尔是同一个人……」

「他是明知有危险还这么做吧。可见得他判断这件事就是有那么重要,且必须尽可能迅速取得情报。」

「……这样啊。」

路易深深叹了口气。

因为路易就是如此担心琲伦。

路易也明白他所担负的职责就是那么重要且必要。

实际上霖梅洱公国重要人士袭击未遂事件,正是因为他事前掌握情报,才没演变成重大事件。

即使如此只要想到从小就一起长大的他,独自一人身处要说的话是等同于敌方阵地的地方,要路易不担心才是强人所难。

不过下一秒,路易便低下头,微微摇了摇头……然后压下内心的动摇。

……在遥远之处的自己受到情感左右,光是担心又有什么用……

就因为想到身在敌方阵地的琲伦,自己必须动动脑子有效运用他带来的情报。

路易重新调适心情。

「言归正传。所以科迪司就是霖梅洱公国重要人士袭击事件的幕后黑手,没错吧?」

另一方面,罗玫尔以似乎混了些身为宰相时的锐利视线开口提问。

「是的……没错。科迪司似是透过跟自己有关联的诺尔德商会雇用好几人,甚至给出计画的指示。」

阿尔夫无惧于他的视线,冷静地应答。

「这样啊……那么巴斯嘉尔公爵家的那件事,也是科迪司策划的吧?」

「对,就如您所推测的一样。」

「真伪呢?」

「确认过了。」

「可是……他这样做有什么好处?就算从跟身为当家的卡提司有什么争执,再加上还能一并解决掉竞争家主的弟弟这一点来看,的确是有好处……可是为什么要故意恶化与我国之间的关系呢……」

他们两人的互动结束之际,路易开口说道。

「天知道……可以一并解决掉其他公爵家的主人……他是想以此为基础,称霸整个霖梅洱公国之类的吗?只要有塔斯梅利亚王国这个共通的敌人,要团结就很容易了吧。不过在此不论做多少讨论,都仍然只是在推论的范围内吧。」

罗玫尔重重叹了口气这么说。

在安静的书房里,声音格外大声。

室内充满沉重气氛与寂静,彷佛只有这个地方被隔绝在时间的流逝之外。

「话虽如此,不过从一两年前就一直在做准备这件事是真的……可以说是个相当小心谨慎的家伙没错。我深深觉得,幸好琲伦与梅露莉丝有察觉到这件事,防范于未然。」

「不……」

方才被罗玫尔用锐利视线盯都泰然处之的阿尔夫,脸色一沉说出了否定的言语。

见他那不寻常的模样,罗玫尔和路易看上去产生了紧张感。

「不是从一两年前,很有可能……至少是从四五年前开始。」

在那种气氛中,阿尔夫沉重地开口。

「四五年前?究竟为何……」

罗玫尔似在自言自语般提问……接著在中途,他发觉阿尔夫话中的含意而说不出话来。

他的表情僵硬,就连身体都僵到让人觉得很不自然。

「虽然觉得应该不可能……但斐尔斯的那件事是……」

他用宛如傀儡一般生硬的动作重新面向阿尔夫。

「……是的。十之八九,幕后黑手是诺尔德和科迪司。」

像是硬挤出来的声音。

阿尔夫眉头深锁,也许是预测到他们两人的反应而浮现出于心不忍的神情,背过身去。

「等一下!那件事是真的吗!」

路易也为事情的严重性感到战栗,忍不住用半是怒吼的声音询问。

……那是当然。

因为那会成为安德森侯爵家与其他国家勾结的证据。

不管卡杰尔对国家有多少贡献……出现在一族的……而且还是与当家亲近的自家人,安德森侯爵家所有人都会遭到问责。

「……是的,大概错不了。潜入诺尔德身边的人报告,打听到的大致上是那个意思。马上就会发现能作为证据之物了吧。」

「虽然是想知道的情报,不过一旦听到答案却又有种宁愿不知道的感觉……」

罗玫尔像是放弃了一样仰望上方轻声说道。

室内再次飘散著沉闷的气氛。

罗玫尔和路易各自别开视线,彷佛在统整自己的看法般埋首于思考之中。

不久后,路易轻叹了一口气抬起头说:

「虽然时间点不同……但如果是阿尔夫从小培养的人,迟早都会发现吧……毕竟有派影子潜伏在诺尔德的身边,负责搜集情报。」

「……面对妻子娘家的危机,你还挺冷静的嘛。」

「那怎么可能……」

他用流露出著急的声音小声嘟哝。

「……抱歉。所以,阿尔夫,你知道那种联系,换句话说你也有追到斐尔斯侵占藏起来的铁矿的下落?」

「是的。因为知道了交易对象,早已追查到了。」

比起从毫无情报的状态寻找,知道交易对象或是交易本身,搜查起来当然比较快。

这就与发觉塔尔柏德伯爵与贩售人口有关的那时候相同。

「那么就快去找出来。」

「遵命。」

「……等等。」

路易用感到可疑的眼神望向阻止的罗玫尔。

「嗯……关于铁矿的下落,从诺尔德这边开始搜集吧。与此同时,也要确认斐尔斯以及跟他亲近的人物,现在有没有跟诺尔德进行交易。」

「父亲大人……难道是在怀疑卡杰尔阁下?」

「也无法说毫无可能吧?……当然我不认为会跟那家伙扯上关系,我想相信不是那样。然而,不能拋弃自己想法以外的可能性……而且其实我怀疑的人,是斐尔斯的妻儿。身为斐尔斯心腹的部下也很可疑。」

就算是死党,也不会因情感而蒙蔽了双眼。

只要有可能性,就绝对不放过,会继续追究下去。

那正是从前跟卡杰尔讨论时,他所说出的自己的现状。

「先不说那些,要离间斐尔斯和诺尔德。书面交易全都由你这边修改后传达出假消息,同时要让他们深信你的部下是诺尔德的使者。之后我会再给出指示。并且,要让潜入诺尔德方面的人,确认至今与斐尔斯之间的交易全部销毁,接著确认科迪司是否保有证物,一旦发现也要将那些全部销毁。」

「遵命。我立刻开始行动。」

阿尔夫听见罗玫尔的话低下头,立即离开了现场。

「……斐尔斯跟科迪司或许很相似呢。」

直到阿尔夫身影消失之际,罗玫尔小声嘟哝道。

「相似吗?」

「嗯……他们的处境。」

确实──路易内心点了点头。

斐尔斯由于卡杰尔剑术才能的缘故,而科迪司是由于弟弟迈鲁兹气质的缘故。

……他们俩都没受到有血缘关系的家人认可。

那究竟是多么悲伤的事情呢?

那究竟是多么悔恨的事情呢?

不……正因为有血缘关系,才会觉得更加悲伤、更加悔恨也不一定。

「恨意累积到甚至想要破坏不认同自己的这个世界……是这么一回事吧……同情是同情,话虽如此我也不打算就此放过喔。」

「那是当然了『要有人情味。不过……』」

「『不能被左右』对吧?」

「嗯,没错。」

那是路易在开始辅佐罗玫尔工作时,罗玫尔告诉他的话。

要有人情味……不然不会有人追随自己。

但是不能受到情感左右。

受到情感左右冲动行事,就等同于放弃自我思考。

到了发生并非自己所期望的结果时……感到最后悔的人就是自己。

「你要把这告诉梅露莉丝吗?」

「……嗯。等洗刷卡杰尔阁下的嫌疑之后。」

「哎呀……真是温柔的人。不对,应该是严格吧?」

如同罗

玫尔所指出,路易的决定两边都说得通。

如果还没洗刷卡杰尔将军的嫌疑就告诉梅露莉丝……梅露莉丝就得背负著沉重的秘密。

此外,无论多么相信父亲……他身为嫌疑人之一遭到怀疑的这个事实,会令她心痛吧。

从这一点来说,顾虑到梅露莉丝的心情称得上是温柔。

另一方面,既然卡杰尔将军遭到怀疑,就不能告诉他的家人遭到怀疑的内容为何……万一将军真是嫌犯,为了隐藏事实展开行动的可能性并非为零。

另外,就算没有行动,但当路易说出口的那一瞬间,梅露莉丝自己可能就会用质疑的眼神审视周遭。

从这一点来说,路易的选择也称得上是严格。

「真是坏心的问题。」

路易用猜不透内心,缺乏抑扬顿挫的声线不置可否。

「……比起那个,当时父亲大人您说过斐尔斯使的伎俩很巧妙对吧?」

「是啊……铁矿的下落也一样,与身为王都贵族子女连续绑架事件实行犯的鲁梅路伯爵之间的关联,阿尔夫也是费了好大一番功夫呢。」

「换言之,从那时候开始,就已经透过诺尔德跟科迪司牵上线了吧。」

「嗯……尽管还要看阿尔夫的调查结果,不过应该八九不离十吧……而且恐怕这次霖梅洱公国重要人士袭击未遂事件时,让袭击犯穿上国军制服的也是……」

「恐怕是斐尔斯亲近的人以安德森侯爵家的名义取得制服,并透过诺尔德流通过去吧。」

耳闻罗玫尔的话,罗玫尔和路易两个人的脸色一同变得凝重。

「虽然光是泄漏情报就已经能充分被视为有叛国的意思……但要是还进一步以协助者的身分协助这次的袭击事件的话──」

「不光是那样……最重要的,是安德森侯爵领产的优质钢铁制成的剑若有可能流出……这可就……」

「嗯。要是声张出去,十之八九,好一点是抄家……最糟的情况应该会是满门抄斩吧。」

路易一瞬间由于罗玫尔的话身体颤抖……然后像是泄了气那般低下头。

「当然你跟梅露莉丝的婚约也会泡汤吧……阿尔梅利亚公爵家的下任当家夫人,竟是出自被追究叛国罪家族出身之人……这不可能被认可。」

「父亲大人!」

路易罕见地对罗玫尔粗鲁说话。

「冷静点……现在说的是如果这件事张扬出去的情况。」

「……嗯,是啊。也就是说父亲大人,您没打算让这次的事情公开……是吗?」

「跟多瓦伊鲁国的战争还没打完……在这种状况下英雄要是毁了该怎么办?……不过那当然是等能确信卡杰尔没有关联那时候的事了。」

听见罗玫尔以问题回覆问题的那番话,路易流著冷汗笑说:

「父亲大人您刚刚说那些话……是想让我成为共犯是吧?」

听见路易这么说,罗玫尔只是露出笑容。

……原本的话,这件事甚至应该得立刻报告才行。

把事情压下来……一旦露出马脚,阿尔梅利亚公爵家当然也无法轻易脱身。

「虽然原本是我得一个人承担的事情啦。」

「没办法吧。本来现在父亲大人与霖梅洱公国相关的工作量就已经增加了……您是以此为前提才这么说的吧?况且……」

路易面对面直盯著罗玫尔的眼睛。

他的双眼中没有恐惧或心急。

「我发誓过要保护她。即使为此要跟父亲大人对立,我也原本就打算这么做了。」

「这样啊……还真是听到了相当热烈的爱的告白呢。先不说玩笑话……首先在阿尔夫的后续报告来以前,我们这边得先锁定袭击霖梅洱公国重要人士的犯人,以及非法调用国军制服的路线和人物。」

「嗯,是啊。那边由我去做,父亲大人请继续应付霖梅洱公国。」

「嗯,我知道。」

之后路易迅速离开了房间,在自己房间重新开始工作。

✝✝✝

「……咦?路易大人,您在找什么资料吗?」

路易在王宫里的书库寻觅过往资料的时候,年轻官僚向他搭话。

陈列著许多归档资料书架的这个房间里没什么人。

这个宽广的房间除了路易以外,就只有两三个人左右。

「嗯?喔,啊……因为提交来的资料有误。我也担心过去的份会不会看漏,就来找找了。」

「那种事只要说一声,我就会做了。」

「不,没关系。要说跟工作没关系也是没什么关系……只是我自己觉得在意而已。」

「是吗……那我就先告退了。」

「好。」

当那个人离开以后,路易再次面对书架。

他迅速翻阅与军部预算相关的书籍,只要没找到目标就把那本放回去,解读下一本。

路易在辅佐罗玫尔工作的同时,只要有空闲,就会全都作为搜寻的时间。

袭击犯穿的是国军的制服。

倘若是透过诺尔德重新制作这种制服,应该会有下单的痕迹……

然后不就能从那里推断出与这件事有关的人物了吗……

再怎么样,若是原有制服被废弃时一点一点回收的情况,书面不会留下纪录也无法追溯……不过先不论经常需要新制服的战争时期,现在这种和平时期,应该没办法刚好搜集到跟袭击犯人数相同的废弃制服吧。

虽然若非循正规管道,而是经由其他管道下单,应该会找不到纪录……不过那样也能成为敌方控制个别管道的证据。

路易突然停下了手。

……找到了。

他浮现出笑容,内心如此想。

在霖梅洱公国重要人士抵达以前,下单了三十件。

路易手拿那份资料离开书库。

然后当他埋首于工作回到宅邸的时候,夜已经深了。

他在宅邸里正要走回自己的房间。

在回房以前他忽然要去拿资料,便前往图书室。

尽管比不上阿尔梅利亚公爵领本宅的图书馆,但即使如此也是以一定的藏书量为傲的图书室,尤其是有很多可以当成办公资料的书籍。

路易在室内行走,寻找目标的书籍。

随后发现了有个人倒在室内。

「母亲大人……母亲大人!」

那是奥蕾丽娅。路易急忙抱起了她。

……好轻。

比记忆中的重量还要轻盈的她,使得路易内心感到恐惧。

「……什么事?大惊小怪的。」

似乎是恢复了意识,她秀眉紧蹙应声道。

「什么大惊小怪……母亲大人,您刚刚可是倒在这里啊!」

「不是需要那样大呼小叫的事,只是小事。」

「我立刻叫医生……」

「我明天会叫人过来。我只是有点起身头晕的症状,你用不著那么担心。」

「可是……」

(插图008)

面对比起记忆中的身影更瘦削,苍白感加剧的身影,路易无法抹去心中的不安。

就因为这样,他才会即使奥蕾丽娅顽强拒绝也不肯罢休……

「听好了,绝对不能闹大。一旦闹大也会传到罗玫尔老爷耳中对吧?他现在正在处理相当辛苦的工作,应该没有余力管我的事情,我也是赌上身为阿尔梅利亚公爵家当家夫人的自豪,不想打扰到他……路易,你也一样喔。不用在意我,早点去休息。明天你也要早起吧?」

但奥蕾丽娅却完全不让步。

那凛然的模样,实在难以想像是个直到刚刚都倒在地上的人。

路易与奥蕾丽娅一直互相对视。

「……我知道了。明天一定要请医生来替您看病喔。然后,我送您回房。」

路易带著叹息声对奥蕾丽娅说。

「明明不需要那么担心也无所谓。哎呀……不过机会难得,就拜托你了。」

奥蕾丽娅就这么拉著路易的手站了起来。

「话说您怎么一个人在那种地方?」

「……宅邸的大家会担心,都不太让我离开床铺。可是一直躺著,晚上就睡不著。今天也清醒了,就溜下床铺到图书室来了。」

「……您说宅邸的大家会担心,也就代表……宅邸的大家知道母亲大人的身体状况吗?」

听见路易的话,奥蕾丽娅一瞬间语塞。

最后,她泛起似乎很为难的表情叹了口气说道:

「对……因为我最近身体好像有些不适。」

「为什么……」

「是我叫大家不要说的……宅邸的人们也是。」

「……母亲大人,您不希望父亲大人和我担心,我不会否定这种心意。可是……您是重要的家人。要是有什么万一,我跟父亲大人会悔恨不已……」

「……真是温柔的孩子。还有……是啊,罗玫尔老爷肯定会担心我吧。」

「那么……」

「这是我的倔强。他要是知道我的情况……尽

管没有来到我身边,也肯定会担心。有很多人都需要他的脑袋和双手……在这么艰辛的情势下,明明就没有余力理会我。」

「为何您知道那件事……?」

罗玫尔和路易都没有告诉奥蕾丽娅,关于霖梅洱公国重要人士袭击未遂事件这件事。

即使如此,她却浮现出似乎知道了一切的表情。

「当然我不清楚详情……可是看到罗玫尔老爷跟你的样子,起码还能自然地推测出发生了某种大事。」

见她毫无迷惘一口咬定的样子,路易不由得面露苦笑。

「……罗玫尔老爷把心给了我,对我来说就已足够了。因此他的双手,现在就给其他需要他的人们。那是我身为阿尔梅利亚公爵家当家夫人,唯一能做的事了。」

「……是吗?那么,请您今后更加不要独自一人溜出来。」

路易对完全不打算让步的奥蕾丽娅叹气说道。

这个选择,恐怕会违背罗玫尔的意愿吧。

但即使如此……他没办法拒绝显露出那种强烈眼神的母亲的要求。

「哎呀……你也说了和宅邸的大家一样的话呢。」

奥蕾丽娅咯咯笑著说。

「那是当然的。大家就是那么担心母亲大人您。所以算我拜托您,请好好爱惜身体。」

「嗯……是啊,我会这么做的。所以你也赶紧忘了今晚的事吧。」

路易就这样目送奥蕾丽娅进房,接著再回自己的房间去。

✝✝✝

「……斐尔斯的女儿?」

「对……我在搜查路易大人给的国军制服订购表的时候,最终追到了她。」

「这么说来,斐尔斯有个女儿来著……」

听见阿尔夫的回答,罗玫尔像是在寻找脑中的记忆般喃喃道。

「是的。比路易大人年长……今年二十二岁。名叫莎乐美。莎乐美•佩拉•安德森。由于家主斐尔斯终生幽禁在他人的监视下住在别馆,她一个人住在宅邸里。」

「一个人?其他的家人呢?」

「斐尔斯的妻子跟他离婚离开了宅邸,然后莎乐美尚未结婚。」

「原来如此。我还以为国军制服这件事的实行犯会是斐尔斯心腹的部下……原来是女儿吗?真令人意外。」

「为何是部下可疑呢?」

「虽说是终身幽禁,但斐尔斯和诺尔德应该没有完全断绝往来。但另一方面,他人出入受到限制的宅邸,诺尔德这边的人要潜入当然很困难……这样的话,是有人在诺尔德和斐尔斯之间居中斡旋吧。居中斡旋的人比起女儿还是部下自然得多……我是这么想的。话说阿尔夫,实际上状况如何?」

罗玫尔询问阿尔夫。

他似乎对于阿尔夫手上有答案这件事毫不怀疑。

……那也难怪。

阿尔夫已经照罗玫尔的指示,执行离间诺尔德和斐尔斯的行动……当然在这行动的过程,想必斐尔斯那边的间谍也已经有所掌握。

「如您所言,现在斐尔斯和诺尔德仍有所联系。并且在执行离间行动时确认过了……不过通常与诺尔德斡旋的是斐尔斯的心腹,一个叫亚默思的男人。」

「这样啊……」

「……搜查过程中,有一个令我觉得不对劲的地方,就是比起其他的掩蔽行动,在调用国军制服的这件事上手法太过粗糙,很容易就能从订购表上追到莎乐美。另一方面,如果是对自己被捕以后的计画有所准备,那么关于调用国军制服也应该事先就准备好才是。」

「不……那办不到吧。」

否定阿尔夫问题的人是路易。

「这次霖梅洱公国的重要人士决定来到塔斯梅利亚王国,是父亲大人交涉的结果。那件事最近才决定,如果诺尔德或是科迪司想要利用,应该没办法事先准备。」

「原来如此……这么一想,做法确实不像有事先做准备呢。」

「没错……这次的事件是不知怎地知道诺尔德与斐尔斯关系的莎乐美失控,又或者是诺尔德去跟她接触了吧……应该是这两种可能性之一吧。不过如果照阿尔夫所说掩蔽行动很粗糙的话,似乎是莎乐美失控的可能性比较高。先不说那些,离间的行动进行得如何?」

「因为并不是频繁有书信往来,才做了几次……不过行动进行得很顺利,关于往来这方面,姑且已经保管了行动前的全部现有书信,请您之后予以确认。」

「这样啊。」

「虽然知道您之后会予以确认,不过我能说一句,从行动前的现有书信中可确认与卡杰尔大人没有关系……其他的潜入者们也提出了大意为与卡杰尔将军无关的报告。」

「……那么关于铁矿的下落呢?」

「已经确认过是如何分配了。一部分似乎是流向了斯历卡公爵领……」

「我已经有所觉悟了……事到如今后悔也没用。所以,诺尔德以及科迪司方面,能暗示与斐尔斯有所关联证物的搜集状况如何?」

「现在正在著手进行。据说要一次带出去有困难,正在一步步来……由琲伦在现场负责应付,请您放心。」

「只要有琲伦和阿尔夫你鼎力协助,再也没有更令人安心的阵容了。继续进行离间行动及回收证物。对斐尔斯则是采取攻势……届时记得不要留下证物。接著,不要让诺尔德、科迪司方面派来援军。最可怕的就是他们联手。在斐尔斯动起来的同时,再由科迪司率领的斯历卡公爵家怂恿霖梅洱公国发动进攻的话,那就目不忍睹了。」

「遵命。」

「以此为前提,与卡杰尔共享情报……还有关于铁矿这件事,由卡杰尔之下的安德森侯爵家护卫队解决。」

「不出动国军吗?」

听见罗玫尔的话,阿尔夫疑惑提问。

另一方面听见这个问题,罗玫尔微微皱起眉头。

「要是调动国军事情就会公开了吧?说到底我对武术不甚了解……但是以护卫队的熟练度而言,如果光是他们应对不来,怎么想都得起用国军才行了吧……老实说,要是可以,我希望只靠护卫队解决掉呢。」

「是……科迪司那边您打算怎么应对?」

「霖梅洱公国的事应该交给霖梅洱公国……不过,老实说我很烦恼……就算他们布下协助的阵势,但彼此合作却不算完美。更何况从有一定距离这点来看,传达情报无论如何都得花费时间……每分每秒状况都在变化下,无法取得完美合作的状态很难行动吧。要是有个万一,我方若有全权处理的权限倒还好,但我们并未握有权限。」

「换句话说,问题的症结大概就在于谁握有主导权吧。霖梅洱公国的协助充其量是为了霖梅洱公国存在的人们。跟我们应当守护的事物不同,因而绝对不能将指挥权交给他们。布下协助阵势也会有时间上的限制,合作也令人担忧。要是在这当中发生难以预料的情况之际没有主导权的话,也不能硬要继续做事……最糟就是各自行动,最终有可能会输。」

「喔,是这么回事啊。」

「既然如此,没必要硬要他们帮忙吧。我想避免各自行动把事情搞得更大。话虽如此,没有任何通报就行动,也会影响到今后的信赖关系,因此虽然在霖梅洱公国有克林道尔公爵分享情报,还是由我方主导行动……大概是这样吧?」

「这样啊,那是最理想的吧……不过科迪司的去留该怎么办?很难坚持由我方来定夺喔。」

「那一点……确实是如此呢。」

全场暂且陷入一片寂静。

罗玫尔和路易似乎各自陷入思考之中,面向不同的方向,然后阿尔夫注视著他们两人。

到了这时候阿尔夫才第一次发现,他们两人的眼睛下方有藏不住的黑眼圈。

并且在阿尔夫不在的期间也许是更埋首于工作之中,他们两人的衣服也罕见地好像有哪里歪歪的,而且最重要的还有他们都瘦了一些。

「……果然只有这个办法了吗?」

打从他们两人一声不吭之后,不知道过了多久。

打破沉默的人是罗玫尔。

应该是轻声细语的那句话,在没半点声响的室内格外响亮。

「阿尔夫,你能联络上琲伦吗?」

「是的,当然。」

罗玫尔的视线望向阿尔夫。

他的眼神不光是认真……还是带著一丝做好充分觉悟的眼神。

「那么告诉他。斯历卡公爵的下一任主人应由迈鲁兹接任,要肃清卡提司和科迪司。伴随而来的所有责任,全都由身为塔斯梅利亚王国宰相的罗玫尔•齐普•阿尔梅利亚我来承担……倘若有必要,我也会准备命令书。」

阿尔夫似是在观察罗玫尔般凝望著他。

对于罗玫尔的指示,他罕见地没有立刻答覆。

似在考验的那种视线,罗玫尔没有表现出不悦,只是静静地接受了。

「……恐怕跟在卡提司身边的,是跟罗玫尔大人您身边同等级的护卫吧。而且还要肃清卡提司和科迪司两

个人,这是多么困难啊……如果是您,虽无法理解,但也想像得到不是吗?」

「嗯。我是以那些为前提呢……在这种局势下,我能信赖的力量就只有你跟琲伦而已。当然所需的人员、金钱和物资我全都会提供。并且伴随这指示的结果而来的责任,我会全部负责……无论结果如何,或者途中发生了什么事……还有其他想确认的事情吗?」

「罗玫尔大人说是全部,那就是全部了呢。」

阿尔夫轻轻地笑了下。

那种慈祥老人般的笑容,是能带给人安心感的笑容。

「嗯。」

然而下一秒,听见罗玫尔肯定的回答,他再次回到一脸认真的表情。

「……那么我就跟琲伦一块去了。当然,还会在当地继续进行离间行动,关于这边就交给我信得过的部下们。」

「知道了……千万要小心点。」

「谢谢您。关于必需物资我会自己张罗……假如发生了什么事,我会再联络您。」

「我知道了……路易。」

「是的,没问题。我会拿出拥有的所有力量进行支援。」

「谢谢您,路易大人。」

就这样,阿尔夫踏上了旅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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