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仆咖啡厅好像很受欢迎喔!」
「什么?女仆……吗?」
一如既往的午后时光,一如既往的C商店店内。
我突然提起话题,笨蛋精灵露出一脸呆样,像个傻瓜一样回答我。
「嗯,好像是。」
我将双手环抱在胸前,重重地点头。
我对那些事情不怎么熟,不过根据美津希LINE的朋友中,对那类事情了若指掌且深不可测的女高中生小紫所说,这世上似乎正流行着一种叫做「女仆咖啡厅」的东西。
听说是店员打扮成女仆模样的咖啡厅。
那是特种行业吗?──我忍不住发问,结果美津希对我翻了大白眼。
听说那是非常健全的店,跟我一瞬间脑海里想像的「那种店」完全不同。
「你们想嘛。我们店几乎跟咖啡厅没两样,对吧?」
「不,就算你叫我们想想也没用。因为我根本不知道那个叫做『咖啡厅』的东西是什么。」
「所谓的咖啡厅,跟我们店差不多。」
「主人,我觉得你根本没说明到什么喔?」
C商店内有张餐桌,我们会端茶招待常客。
店里也有一些什么也不买却在店里流连许久的客人。像是傲娇矮人、傲娇矮人跟傲娇矮人。还有KING、KING跟KING之类的。
根本就已经呈现咖啡厅状态。
我看我干脆在价格表上加入咖啡和红茶算了……
这么一来,就会变成名符其实的咖啡厅了,所以我努力忍着不要这么做。
我心想,既然几乎已经变成咖啡厅的话,干脆弄成女仆咖啡厅,不知道会怎样?
「这样啊……我们是『商店』,你说的『咖啡厅』,也是商店的一种吗?」
「当然不是啊!笨蛋!我没看过像你这么笨的精灵耶!」
「所以,请你好好说明清楚啊!因为主人的说明太蠢了,所以我听不懂啦!」
「说人家笨蛋的人才是笨蛋!」
「一开始先说别人笨的是你喔!所以主人你更笨!」
「啊啊,你又骂我!你才是笨蛋笨蛋!」
「如果我是笨蛋笨蛋的话,那主人你就是笨蛋笨蛋笨蛋!」
一旁传来嘻嘻的笑声,我转过头去一看──
艾娜正将茶杯和茶壶排放在桌上。
我和笨蛋精灵互骂笨蛋,总是能逗得艾娜露出笑容。有的时候,我们也是因为想看不爱笑的艾娜露出难能可贵的笑容,所以才会故意拌嘴。
「啊,艾娜,你等一下。你站在那里别动!」
「嗯?」
艾娜站在餐桌前。
我在脑海中,试着将女仆装重叠到艾娜身上,头上再轻轻放上白色头饰。
嗯。不错、不错。
「你觉得女仆怎样?有兴趣吗?女仆?」
「……我不知道。」
「我上次不是带了很漂亮的衣服过来吗?白色的那件。」
「是天蓝色的喔?」
「啊啊,嗯,是天蓝色的。」
之前我带回来送给艾娜的衣服,是以白色为底色,上头有天蓝色点缀……看来对艾娜来说,那算是「天蓝色」的。嗯,一定是这样。
「我再给你一件漂亮的衣服,你觉得怎样?这次是黑色的喔?是艾娜你喜欢的颜色喔?是女仆喔?」
「……女仆?」
艾娜歪着头。
「所以说,主人,请你先解释一下『女仆』是什么东西啦!」
「只要穿上女仆装就是女仆啦!」
「如果所谓的『女仆』身上穿的衣服叫做『女仆装』,那么穿上女仆装的人,当然就是『女仆』没错,可是……为什么我完全听不懂呢?」
「到底为什么你会听不懂啊?」
果然是笨蛋!这个笨蛋精灵!
「艾娜……你听懂了吗?」
「……我完全听不懂耶。」
「咦?」
听见笨蛋精灵说她听不懂,我只觉得她「笨」,但是发现艾娜也听不懂,我才发觉是我不对。
「女仆装……是什么样的衣服?」
「唔、唔~嗯……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那你画给我们看!」
既然她这么要求,我就试着画了。
我努力用便条纸和原子笔画出女仆装,但是……
「这个像神秘生物一样的东西,是什么鬼?」
被嫌弃得一文不值。
笨蛋!看不懂的人才是笨蛋!
所以我才说你是笨蛋精灵啊!
「艾娜,你看得懂吗?」
「……我看不懂。」
啊啊,我就知道不行。
「我知道了,你等我一下。」
我背起进货用的后背包。
看来只好带「实物」过来才行了。
◇
伤脑筋的时候就拜托美津希。
我在家庭餐厅跟美津希碰面。
「女仆……是吗?」
「你之前不是说过现在女仆咖啡厅很流行吗?」
「与其说是现在,照小紫说的,应该十多年以前就开始流行了喔!」
「咦咦?从那么久以前就开始了吗?」
「对啊。我也不是很清楚就是了。」
「算了,没关系。对了,我想买女仆装,应该去哪里买才好?」
「买来干什么用的?」
「当然是买来穿啊!」
「咦?你要穿吗?」
「不不不,不是啦!」
我不断挥手。
「是给艾娜穿的。还有──」
「啊!精灵小姐。她应该会很适合吧!」
不,笨蛋精灵那家伙,老实说根本无所谓。
「我向她们说明女仆装,但她们就是听不懂。所以我想说直接拿实物给她们看,会比较快。」
「唔嗯,实物吗……」
「你知道哪里有在卖吗?」
不知道哪里可以买得到想找的东西时,问这个超级女高中生,就一定能够得到答案。
「唔~嗯。唔~嗯……哪里有在卖呢?在唐吉轲德之类的店里贩售的,都是角色扮演用的,对吧?」
编注:日本的连锁百货商店。
「嗯?唐吉轲德里面有吗?」
「就跟你说是角色扮演用的啊!」
「角色扮演?是什么东西?」
「唔~嗯……很难解释……应该说……很丢脸啦!」
「嗯?什么?什么意思?那是很丢脸的事情吗?」
我询问感到害羞的美津希。
「咦?不是吗?角色扮演的服装,都是用在那种事情上面的……不是吗?」
「我不知道。你说的『那种事情』是指什么事情?」
「我说不出口。」
「原来是说不出口的事情啊!」
「我、我可以说!我说!就是……在校庆之类的……活动上穿。」
「你在校庆的时候,穿了女仆装?」
「我们班上同学扮成很多角色,像是女警跟功夫少女之类的。我、我……没有穿女仆装喔?我、我负责在后台用微波炉加热蛋、蛋包饭。」
「蛋包饭?」
「蛋包饭很不错喔……因为穿上那种服装,没办法做出什么什么精致的东西……啊,不过价格很符合品质就是了。」
「原来如此。」
不愧是有经验的人。她所说的字字句句都有重量。
「……所以,美津希,你穿了什么?」
「那个……呃……无、无论如何……不说不行吗?」
「说嘛!」
我催促她。
「ㄊ……」
「ㄊ?」
「兔……」
「什么兔?」
「呃,就是兔女郎啦!」
「啊──啊──啊──我好像听说过。搞不好也有看过?就是戴着长耳朵、穿着打扮有点色的──」
「才不色!不是那种的……不是啦……不是喔?」
「放心,我绝对不会让艾娜打扮成那样的。」
「就跟你说,没有那么色嘛!……不过也不可以让艾娜穿就是了。」
「我们在胡说八道什么啊?」
「就是啊。回到正题吧!」
我们彼此咳了几声,恢复了理智。
「因为是要用在营业上的,所以你想找的应该是做工实在、比较正式的女仆装吧?」
「啊啊,嗯。跟平常一样,不用太在乎预算。」
C商店的结算,相当随便且敷衍了事。
异世界的货币有铜币、银币和金币等等,金币是纯金制成的。如果将一样重量的砂金带去现代日本,美津希家的老爷爷会用一公克三千圆日币的价格收购。
一枚金币,重量沉甸甸的──
我不曾仔细计算过,但看起来应该有几十公克,所以可以兑换到上万圆。
店内一角用来存钱的壶,已经存了不少钱。换算成金币的话应该有数百枚,甚至是数千枚……
「美津希,几千乘以几
万是多少?」
「啥?什么意思?」
「你计算一下。」
「我想想看……假设你说的几万和几千,分别是四万和四千左右好了,那就有一亿六千万。」
「唔喔喔!」
唔喔喔!好惊人。
我不知不觉间,变成超级有钱人了。
虽然我从没动用过那个壶里面的钱就是了。
我计划在不久之后,将那些钱全部捐给KING,或者是找出可以为世人做些什么的用途。
总之,不用在乎预算,可以买下真正的女仆装,而非角色扮演用的衣裳──这点无庸置疑。
虽然我也不知道到底要多少钱。
「欸,拜托啦!你知不知道哪里可以买到女仆装?」
「呃嗯……唔嗯……真正的女仆装……女仆装……真正的女仆……女仆……」
我一边祈祷,一边凝视着不断喃喃自语的大明神。
因为我能做的,也只有祈祷跟等待而已。
「啊!」
大明神似乎想到了什么,高喊了一声。
我以期待的表情望着她。
「这么说来,洁儿的朋友中,好像有人家里有女仆喔!」
「什么!?」
家里竟然有女仆,到底是多有钱?
「除了女仆之外……还有跟女仆有点不一样的……随从?反正就是那类的。她们有时候也会穿上帅气西装,但是,有时候也会打扮成女仆的模样。衣服非常惊人,是货真价实的女仆装喔!所以,只要去那个人的家,问她们衣服是在哪里订制的,应该就可以知道怎么买到女仆装了吧?」
「原来如此!」
我最需要的,果然还是大明神!
◇
「这是您要找的女仆装。还是未曾使用的新品。您尽管拿去用,无须客气。」
「不、不,别这么说。非常感谢您!」
我非常不好意思,只能不断低着头向她致谢。
对方是个较我年长的美女,而且还是毫无破绽的职业女仆。如果有人面对她还能不这样毕恭毕敬的,那家伙一定是个勇者。
我拜托洁儿的朋友,造访了对方的大宅。
出来招呼我的女仆,是个短发冰山美人──不过,这时候美不美,好像没有什么太大的关系。
那位女仆姓森,我对她说明事情始末之后,她便提议要将自己备用的服装转让给我。
「还有,关于您提到的艾娜小姐,我想这件的尺寸应该会很适合她。」
森小姐又拿出一套女仆装。尺寸很小。这是童装的尺寸。
「咦?……你们这里也有小女仆吗?」
「是的,有一个姓小森的女仆。她虽然已经就读国中,但个头非常娇小。因此,我想应该跟您府上的艾娜小姐差不多吧?」
没想到笨蛋精灵和艾娜两个人的衣服都凑齐了。
我原本只是打算向她请教哪里可以买到真正的女仆装,没想到……
「真的很不好意思。那么,请问费用……多少呢?」
我战战兢兢地说。
布料高级、做工精致,看起来明显就不是一般的成衣──我已经做好心理准备,这两套可能要价不菲。
不过,我也付得出来就是了。
低于一亿六千万圆的话。
「不,我不能收钱。我不能向洁儿小姐的朋友收取任何费用。」
「与其说朋友,应该是雇主才对……我不能免费收下您的东西。请您开口吧!我付得出来的。别看我这样,其实我满有钱的喔?」
「哎呀,提到财产的话,天使家也不遑多让喔?」
美女姐姐脸上露出神秘的微笑。
她不要求我付出相对代价、亲切待人的感觉,和异世界的人们有点像。
原来这世界的富豪也是这种感觉吗?
我看向坐在沙发旁边的美津希。
「嗯?嗯?嗯?……怎样?」
「没事。」
美津希之前曾经说过「我喜欢有钱人」。
那绝对不是现实且充满铜臭味的发言──
她言下之意,是喜欢他们沉稳大器、亲切待人的态度。
「那么,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将来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地方,请您尽管开口,我会竭力帮忙的。」
我如此说道。
我告诉自己,记得以后也要以稳重、亲切的态度对待别人。
虽然只要待在异世界,要保持稳重而亲切,一点也不困难就是了。
◇
「锵──!这就是女仆装!是货真价实的喔!」
「哇啊……」
「主人,主人、主人!我有重要的事情跟你说。衣服竟然有两套耶!一件大的、一件小的。这件大的,我可以收下吗?可以吗?可以吧?」
那算什么重要的事情?笨蛋精灵竟然连续问了三次。
「对啦……我只是顺便带回来的。」
「唔哇!」
「你给我听好喔?我只是去买衣服给艾娜时,『顺便』带回来给你的。特地带你用的回来给你这种事,死都根本不可能发生,知道吗?你听懂了没?不是专程买给你的。」
「这是我第二次从主人手上得到东西耶!」
「咦?是吗?我以前给过你什么东西吗?」
「有啊!你给过我一种叫做『泳装』的东西。」
「啊,这么说来,好像是耶!」
「笨蛋精灵小姐……第二次收到东西吗?」
艾娜询问。
「我是第三次了。」
「因为主人比较喜欢你啊!」
我喜欢艾娜,的确没错。
嗯?但是?我送过什么东西给艾娜吗?
三次之中,有一次是白色衣服。不,应该是天蓝色的衣服才对。对艾娜来说,那是非常重要的事情,所以千万不能搞错。是天蓝色的。
但我想不起来还有一次是什么……
我想了又想、想了又想,努力回想。
我身为艾娜的监护人,很认真地回想我到底送了她什么。
──有了!
没错,是音乐盒。那个音乐盒已经变成艾娜的宝贝了。
「女仆装……我可以试穿看看吗?」
「喔,可以啊!」
当然可以,我就是为了你才弄来女仆装的啊!
「主人、主人,我也可以试穿看看吗?」
我管你爱穿不穿。
「──欸!喂!」
笨蛋精灵那家伙依照惯例,又当场伸手掀起衣摆,开始脱了起来──我放声大叫,随手拿起手边的物品,像是纸袋或抹布之类的东西,往她身上丢。
「主人你干嘛啦?你老是做些奇怪的事情耶!我换个衣服而已,你有什么好生气得鬼吼鬼叫的?你是进入发情期了吗?」
「吵死了!莫名其妙的人是你!好好学习一下艾娜啦!少啰嗦,要换衣服就给我滚去那边看不到的地方换啦!」
艾娜钻进自己的纸箱屋,遮遮掩掩地换起衣服。
哪像笨蛋精灵,老是不知羞耻地就地换衣服。
笨蛋精灵的肌肤消失在我的视线范围之中。
等了一会儿──
「主人,你看!你转过来,没关系喔!」
「我准备好了。」
背对她们、等待两人更衣完毕的我,听见她们的声音,于是转过身。
「喔──」
是女仆耶!
店里站着大小两名女仆。
一个人露出羞赧的表情,缩着身子;另一个人则像个笨蛋一样,露出憨傻悠哉的笑容。
「这样穿好看吗?」
「……好看吗?」
两个人这么问我。
唔。真难回答。
两人问了我一样的问题。
我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如果我回答好看,等于称赞了笨蛋精灵;如果我说不好看,就会连带骂到艾娜。
不用说,艾娜当然很好看。笨蛋精灵那家伙就很抱歉了,一点都不适合。女仆装对她来说,太可爱了。
艾娜原本的黑发上戴著白色头饰,形成黑与白的双色对比,非常漂亮。
以适合艾娜的黑色为底色缝制而成的女仆装,以及围裙上若隐若现的白色蕾丝,更增添了她的美貌。
至于笨蛋精灵嘛──不知道为什么,她看起来判若两人。感觉变成了一个温婉贤淑的女孩子──
「啊──欢迎光临!」
客人上门了。两人前去招呼客人。
她们真的为了前来购买咖啡豆的客人冲泡咖啡,或是提供其他服务──
那幅光景俨然就是女仆咖啡厅。
不。其实我并没有去过真正的女仆咖啡厅就是了。
◇
她们两个似乎都很中意新衣裳,偶尔会互相讲好,特意一起打扮成一日女仆。
两人打扮成女仆的日子,也就成了店面会提供咖啡的日子。
自从有了「女仆咖啡厅之日」,C商店也变得愈来愈热闹了。
这情景……算是……女仆咖啡
厅无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