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Chapter.1 所以,我决定当个守财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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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招集大家不是为了别的事……眼下就是开幕的前一周了,要来谈谈各自要负责什么样的工作。」

在靠近瓦尔曼城的中央,位于住宅区一角,昏暗且散发引人遐想氛围的酒吧里,镜一脸严肃地用力拍桌。

酒吧中间的桌子坐着镜、艾莉丝、库露露、蒂娜,吧台则坐着贵琥、玛瑙、雷克斯,大家不发一语注视着镜。

而在吧台深处,上半身人类下半身是马的怪物半人马,代替店长贵琥执行擦亮杯子的工作。

「我可以先说吗?」

打破镜拍桌提出会议主题后的短暂沉默,贵琥高高举起手。

「人家……想要当兔女郎。」

她说出这句话的瞬间,在场所有人都惊吓不已。由于太过惊悚了,所有人头上都开始冒出冷汗,连坐在贵琥旁边的玛瑙都张大了嘴,露出一副像是要说出「她……是认真的吗?」的表情,紧盯着用极其严肃的表情举起手、气势惊人的贵琥。

「贵、贵琥小姐?贵琥小姐的话,我想应该还有其他更适合的工作。」

「除了兔女郎之外更适合我的工作……有吗?」

魄力十足的贵琥对兔女郎的渴望程度,让这件事变得更加惊悚。

自魔王军袭击萨尔马里亚以来,已经过了两个月的时间。

由于镜的活跃表现,艾斯特拉利用魔王力量向人类发动战争的阴谋,暂时得以告一段落。不过,要是没办法在一年之内获得治安管理公会贩卖的一万金币商品,艾斯特拉就会再次利用魔王挑起争端。

虽然没有人知道他为何暂时停手,以及他设下那个条件的意图,但镜本来就有打算入手一万金币的商品,而且为了防止人类和魔族间发生战争,外加将艾莉丝的父亲魔王抢回来,他们尝试了各种赚钱方法。

虽然有透过国王女儿库露露去询问能否获得国家赞助,请她用「魔族表示若不交出一万金币的商品,一年后会再来攻打」的理由请示国王,但就算这样,国王觉得也只是和本来预定打倒的对象交手而已,所以被拒绝了。

听说一开始库露露要出发讨伐魔王时,也曾经请求过是否能拿出放在公会的强力装备和道具,然而却因「自力取得也是修行的一环」这个理由没有获得帮助,仅仅告诉了她王家相传的传说圣剑所在位置。

不知道是因为库露露的请求,还是雷克斯已经超过等级90,才把圣剑给他们,但对于自己女儿要赌上性命战斗,却不直接提供协助这点,镜觉得事有蹊跷。话虽如此,国王在想什么,不是身为平民的自己可以了解,所以他马上改变方针,思考自力集满一万金币的方法。

其中一个提案,就是开一间赌场。虽然镜讨伐怪物赚钱,是最有效率的方法,但就算那样能赚到的钱也有限。为此镜希望他在外打怪赚钱的同时,还能靠赌场来赚取收益。他认为将赌场的压注提高,就能大赚一笔。

当然依照输赢状况,赌场有必须承担的风险,但这点他打算透过准备、思索出有利于赌场的游戏来解决。

盖赌场的筹备费用为1143金币。而这两个月内,镜大约靠自己赚了600金币,加上他原有总资产5547金币,剩下的十个月左右还需要再赚约5000金币。

本来应该是要花时间来想赚钱方法,但在那之前,下周即将开幕的赌场尽管已在筹备中,却还未决定每个人的职务,所以镜才会像这样招集大家到贵琥经营的酒吧。

「贵琥小姐……我觉得,贵琥小姐很适合管理赌场里的酒吧。」

「哎呀,小玛瑙,那种事可以一边扮兔女郎一边做喔!」

贵琥一个眼神,就让玛瑙不敢再多嘴。

大约一个月前,镜在执行城里发行的讨伐古代洞窟怪物任务途中,偶然发现了刚生成的生怪石,于是玛瑙和艾莉丝一样,得到了运用那个材料所做成、抑制魔族魔力用的布。

在那之前,由于没办法隐藏魔族角释放出的魔力,得露宿于瓦尔曼城城墙外的玛瑙终于能在城里生活了,这一个月以来,他在这间吧隔壁的店,也就是同样由贵琥经营的俱乐部GACHI★MUCHI里一边帮忙,一边用赚来的钱给艾莉丝当零用钱,度过刺激危险的每一天。

就算隐藏了身为魔族的事实,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被发现,根据基于安全起见而在知情的贵琥店里工作的玛瑙所说,他在俱乐部里工作的日子比露宿生活还惊悚。至于有多惊悚,大家都没有去问,但在这次镜开始经营赌场之际,最开心的莫过于说着「终于能做正经工作了!」的玛瑙了。

「小贵琥的兔女郎装怎么说呢,我觉得对男人来说刺激太过强烈了啦。就是太刺激了,对教育会有不良影响。嗯,我是说真的。」

此时,镜终于来帮玛瑙解围。

「我、我也觉得贵琥小姐的兔女郎装会太过刺激了呢……就各方面来说。」

「哎呀……连小艾莉丝也这么觉得?说得也是呢……这样会太性感了呢。」

听到贵琥的话,艾莉丝避免眼神接触回答:「嗯……就是说啊。」

艾莉丝这两个月间和镜一起踏上了筹备赌场、募集资金的旅程。宛如兄妹一般跟在镜身边寸步不离,并且以「为了镜先生」的名义一直协助镜。镜最初也以为会碍手碍脚,但艾莉丝很机灵,很多时候都能帮上忙,现在已经到了她不在身边,镜反而会觉得不对劲的程度。

「这么说也对……人家扮兔女郎的话,大家眼睛会受不了呢。」

「没错没错,对眼睛杀伤力太高,高到都快要融化了,所以酒吧就交给你管了。」

最终镜如此强调后,贵琥叹口气表示「只好这样了」,答应负责酒吧。

「兔女郎就让给小库露露吧。」

「咦?不行,我、我绝对不做那么羞人的打扮喔!」

「那你打算负责什么呢?」

「那个我现在正要开始想!」

库露露满脸通红地看向贵琥喊道。

为了获得财务上的协助,库露露曾一度回到王都,隐瞒镜和艾莉丝打算协助魔王一事对国王说明事情原委,但是在明白无法获得协助后便说出:「到那天来临为止,我要去修行。」然后和艾莉丝一样,为了帮助镜而留在瓦尔曼。

虽然有着王族的成长背景,但本来就以冒险者身分出去旅行过的库露露,顺利地适应了和贵族天差地远的平民生活。

「……请不要偷瞄我。」

「哎呀?因为人家觉得小蒂娜来扮也可以喔?小蒂娜虽然身高不高,但身材很好……人家想说应该很适合呢。」

大概是被说身高不高有点生气,蒂娜不悦地将眼神从贵琥身上移开,她干脆回绝道:「因为我是小矮子,所以拒绝!」

蒂娜栖身于城市北边,越过住宅区后的教堂里,过着每天引导迷途羔羊(据本人所言)的同时照顾孤儿们的生活,但她曾答应赌场开始经营时一定会来帮忙,所以今天才会来到这里。

「蒂娜蒂娜没办法喔。因为有件比兔女郎还重要,非她不可的事情喔。」

「蒂娜蒂娜……算了先不管这个,希望我负责的是什么事?」

「教主。」

「什么?不好意思,我没听清楚,你说要我做什么?」

「教主。」

对于镜一脸严肃地说出口的话,蒂娜有点困惑,她边思考边碎碎念着:「他说教主……意思是──」

「你要我……开创一个宗教?」

「就是这个意思,教主大人。」

「恕难从命。」

看向斩钉截铁拒绝的蒂娜,镜脸上浮现不可置信的表情,「喀哒」一声从椅子上站起来说:「你那句话……是在搞笑吗?」

「我是认真的!话说回来为什么是教主?」

「就是啊,由蒂娜来拯救在赌场输个不停,心灵陷入黑暗、充满负面思想的人们,再强行推销他们提升运气的商品,好让他们再回来赌场的计划。」

完全不在意周围听的人一副傻眼的样子,镜提议:「自从加入蒂娜小姐的教派后,世界就不一样了。我现在每天都去赌场,还中了乐透呢。宣传就用这句吧。」他在这之后也钜细靡遗地说着宗教的事。

总结镜的话,就只是他在赌场里盖了教堂,提出要利用它来赚钱的黑心想法而已。

「你说要侍奉神的我,利用神来赚钱?」

「你在胡说什么,蒂娜!蒂娜你这个混帐!为了我们要把神揍飞的最终目标,第一步就是存钱,也就是说,我们利用要揍飞的神来赚钱一点也不奇怪!理由在于祂就是敌人!和怪物一样!」

「不对吧……是说,你这样不是在否定我存在的理由吗?」

「没有这回事喔。」

而后,不断交涉的结果,以蒂娜在赌场继续做她在教会做的工作,同时在赌场内的教堂里,装饰与赌场合作的提升运气相关饰品为条件,蒂娜答应了在赌场的教堂里工作。

「那老师,我要做什么呢?」

接着雷克斯离开了吧台座位,走到镜旁边。

「嗯──激凸比同学,你差不多可以不要再叫我老师了吧?」

「那你也不要再叫我激凸比。」

雷克斯自萨尔马里亚的袭击后就开始叫镜老师。他目的是跟在镜身旁学习各式各样事物,好改变自己一直以来的生活方式,所以才如此称呼镜。

从出生至今,为了打倒魔王,一路都被勇者这个职业所束缚的雷克斯,真心憧憬着镜不被职业绑住的自由生活,他希望能靠自己的意志,找到想做的事,于是下定决心追随镜的生存态度。或许是作为那份决心的证明,尽管没有受到当事人直接训练,雷克斯还是擅自称呼镜为老师。

勇者向村民讨教,就常理而言是不可能的行径。可能镜对于雷克斯自行粉碎价值观,想要向前迈进的心态感到高兴,除了被称呼为老师外,他没有任何不满,和雷克斯一起进行各种活动。

「雷克斯啊……为师命令你。不要再叫我老师了……!修练完成!」

「你不要误会了。我会叫你老师,是因为尊敬你。我们立场对等……我只是擅自叫你老师,观察你的生存态度而已。」

「咦?你这样很糟糕喔?」

「所以啊,我不是说了为此我会尽量帮忙吗!集满一万金币,为的是要知道那个魔族男子……艾斯特拉说的话居心为何,这点也是为了我自己。」

「原来如此,那你就负责扫厕所。」

「老师,你给我等一下。」

接下来十几分钟,都是镜和雷克斯在讨论职务分配。

进行得正热烈时,艾莉丝露出笑容,一边看着争吵的两人,对于身为魔族的自己能自然融入这群人而感到开心。

「那厕所就交给艾莉丝扫。」

「可以等一下吗,镜先生。」

然后,面对自己遭到池鱼之殃的结论,艾莉丝一本正经地打断这场讨论。

这回不只是镜和雷克斯,蒂娜、库露露、艾莉丝也加入,开始你一言我一语的争论,看着这片光景,贵琥和玛瑙不禁嘴角上扬。

「话说回来,小镜。虽然这是最基础的问题,只有我们的话人手根本不够吧?你有好好招募员工吧?」

这时,贵琥朝着无法从职务分配话题中抽身的镜说道。紧接着,镜像是瞬间想起了什么,他露出困惑的样子后──

「人手……不会不够吧?」

镜用一副就像在说他想都没想过的表情回答道。

与海相邻的瓦尔曼城相当广阔。不只有贸易商,还聚集了很多旅行商人、佣兵团、冒险者,不论早晚都十分热闹。如果要将群聚于如此广大城市里的所有人纳入考量,并盖一座连王都贵族们也是目标对象的赌场,必须建造一个相当大规模的设施。

伴随着觉得有闲钱的人,就会在赌场大肆挥霍的肮脏想法,镜买下了位于瓦尔曼城西南方废弃港口的部分区域及其周边土地,只要能赚钱,不管什么他都做,所以除了赌场设施外,还设置了餐厅、酒吧、酒馆、教堂、大浴场等娱乐设施的结果,就是完成了一个占瓦尔曼城整体二十分之一的巨大赌场。

然而,要经营这么大规模的赌场,就必须要有大量的员工。

「嗯,你是笨蛋吧?」

「真傻啊……小镜。」

基于对赌场真的能赚钱吗、真的管理得了吗等不安,在建造阶段激烈反对的蒂娜和贵琥,惊讶到不行地唉声叹气。

「我没有想到镜先生可以笨到这种地步。如果参加笨蛋比赛的话,他一定可以得第一呢。」

「真的吗……什么时候举办?」

「请不要真的想参加好吗!贵琥小姐请你也说说他吧!」

连贵琥也没想过,他会连这都想不到,她一边浮现出困扰的表情,一边命令镜正坐。

「那个……就是……我想说靠气势,应该就能船到桥头自然直。」

「就是因为没办法,所以你现在这个阶段才会很焦虑不是吗?不早点募集人手是不行的吧?这两个月的时间……你都在做什么?」

「就是、那个……去迷宫……然后……把怪物……打飞。」

接下来,作为一名经营者,贵琥开始对镜说教。面对前途多舛的现状,除了镜之外所有人都深深地叹了口气,想着接下来该如何是好。

「真是拿你没办法……现在开始的话,要说方法也不是没有。」

说教结束后,贵琥无奈地摇头叹气说道。

「什么方法啊,贵琥小姐?」

艾莉丝用充满期待的眼神,看向一如往常可靠的贵琥。

「瓦尔曼城有着募集队伍用的广场不是吗?只要在那里发表演说,招募赌场员工就可以了喔。」

「原来是这样啊……可是,聚集在广场的人,几乎都是冒险者喔!那些人去打怪还比较赚,而且我也不觉得,马上就能找到想要在赌场工作的人。」

「没有这回事喔。住宅区的村民们,其实也常常会去广场唷。像是当仲介介绍组队的人,或是也有像我们的情形一样在广场征人,至于会不会有人来,就看工作待遇了。而且啊,再加上小雷克斯和小库露露的领袖魅力,说不定,会让人产生想和这样的人一起工作的念头。」

贵琥展露笑颜望向两人,雷克斯和库露露感觉有些尴尬地别过脸。库露露顺着视线往窗台看去,而雷克斯则选错方向,和在吧台的半人马四目交接。

「人类啊。对于我等这般具有高度领袖魅力的存在,我很明白你为何投以憧憬羡慕的眼神。不过,像你这种空有一头金发的垃圾轻浮男,是不可能的,放弃吧。」

「吵死了。」

目睹令人不快存在的雷克斯,再次将视线转回镜他们身上。没想到,除了库露露之外,所有人都注视着雷克斯,他放弃挣扎叹了口气。

「为了打倒魔王,我之前才在广场募集过队伍的说。要是被认为我早早就放弃了,跑来说服大家当赌场店员,这实在有点……」

「搞什么,原来是自尊问题喔。不要被那种无聊的东西给困住了。你好不容易准备往新方向前进不是吗?这不就是踏向和过往不同生活很好的起步吗?」

镜一副觉得真无聊的样子,很受不了地左右摇头。但对此心里想着「你怎么好意思说」的人,大概不只蒂娜而已吧。

「库露露小姐,你怎么了?」

此时,看向和苦恼的雷克斯不同,表情凝重的库露露,艾莉丝担心地问道。

「我……是王家的一分子。像我这样的人,到人民面前募集赌场店员的话,可能会让大家幻灭……不是对我,而是对王家。要是演变成那样,肯定会造成麻烦的。」

艾莉丝好像也察觉到,那指的是什么状况了。重点和雷克斯一样是尊严问题,但不是她本人,而是其他人的尊严,所以才更烦恼。若是造成了妨碍,可能会引来自己也难以招架的怒火。

「那就没办法了。而且光是你愿意帮忙,我就很感谢也很高兴了喔。」

「…………镜先生。」

听到镜的话,库露露似乎是放心了,脸上泛起了微笑。

「宣传募集就让雷克斯去做吧。雷克斯就放弃当勇者,开始改行当偶像,用像是『我在这间赌场工作喔,大家要不要来一起工作看看呢?』的这种感觉来征人吧!」

「什么?」

「虽然这只是我随便说说的提案……不过说不定出乎意料地可行喔。雷克斯再怎么说也是个帅哥,又有偶像资质喔……很好,就决定这么办!」

「等、等一下,老师!我一句愿意都没有说喔!你说勇者改当偶像?这种前所未闻的闹剧,我听都没听过啊!」

对于这个太过无厘头的提案,雷克斯惊慌失措地逼近镜。

「当偶像不是很好吗。勇者也和偶像差不多吧。会很受欢迎喔?还会被尖叫声包围喔?强大又帅气的勇者偶像之类的,女孩子可是任你挑选喔?」

「受……受欢迎?被尖叫声……包围……任我……挑……选?」

如同被洗脑一般,雷克斯盲目相信起镜的话,而库露露、蒂娜、艾莉丝则冷眼看着他的反应。

「说到偶像,塑造角色这点很重要,该选哪种类型呢?总之就先从说话时用『嘿嘿……』开头,来营造装可爱的感觉,同时笑的方法要豪迈地『嘎哈哈哈!咳咳!』,然后出道曲是〈无底沼泽〉。就走这个路线吧。」

「这角色……太有冲击性了。再这样下去雷

克斯先生就太可怜了啦。」

蒂娜听完莫名其妙的角色设定,忍不住吐槽。然而,或许是深深被会受女孩子欢迎这句话给吸引了,雷克斯好像不觉得有什么不好。

在那之后,玛瑙提出「总之我们没有时间了,赶紧开始动身征人会比较好吧?」的合理意见,镜先将工作内容放到一旁,带着雷克斯、艾莉丝、蒂娜前往了广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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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在城里征人的话,最基本的流程是去城内的治安管理公会制作征人传单,然后贴在治安管理公会内的求才告示板以及广场的告示板上,并且等人来询问。有想要讨伐的怪物、发行任务,还有募集队伍成员时,也是同样诀窍。

不过,如果是要紧急招募队伍完成有期限的任务,或者是想要组成长期队伍,就会利用广场来宣传。雷克斯为募集队伍成员在广场发表演说,也是相同理由。

「很好,就和我想的一样,完全征不到什么人。」

「虽然很受注目啦……只是,大部分都是冒险者就是了。」

听到坐在广场角落长椅上,镜一个人碎碎念所说的话,蒂娜两手肘撑在膝盖上,叹了口气表示赞同。

在镜的旁边,艾莉丝坐在长椅上摆动着双脚,一口又一口舔着冰淇淋,一副很愉快的样子眺望着雷克斯拼命劝说的场景。

现在雷克斯一个人,一边在能力值视窗上亮出勇者的职业,一边进行演说。由于蒂娜提议偶像设定会有反效果,所以姑且先利用勇者的职业,吸引广场上来往行人目光。

然而就算受到注意,一说到「工作」,果然就和镜预想的一样,多数冒险者都视若无睹。其实这也不意外,要是工作的话,就必须长时间劳动,而且只能获得固定的薪水。就有战斗能力的冒险者角度来说,尽管没有丧命风险,却是个没有效率可言的赚钱方法。

就算是勇者的邀请,只要一听到是工作,大家便相继离去。雷克斯拼命地说:「要不要和身为勇者的我,一起在赌场度过前所未有的美好生活呢?」但认真听的几乎只有村民而已。

「不过,那些留下来的村民,为什么也都不应征呢?都只是表现稍微感兴趣的样子,却没有任何人来询问。」

「这我也不知道……薪水应该也不差才是,该不会是雷克斯勇者的职业反而让人觉得可疑,或是觉得太难亲近,一起工作可能得战战兢兢之类的?」

「那我去劝说会不会比较好?」

「镜先生会更可疑喔。明明是村民却很有钱,还等级999……除了可疑还是可疑。」

听到蒂娜这么指谪,镜觉得有点沮丧的同时,他凝视着在治安管理公会做的征人传单,想着为何没有人来应征。

募集人数共一百人。要募集男性五十名、女性五十名。工作时间八小时。职务为赌场的荷官、酒保、清洁人员、工人等。薪水一个月500银币,比在小贵琥经营的酒吧里还高50银币,也会依能力调升。在这个世界,受雇每天随侍一旁的仆人或女仆薪水1000银币。因此既不看经历和能力,还包含培训在内,500银币明明算是相当高的薪水,但却没人来应征。

「为什么……我也写了会优待有能力职业的人,连即使是村民,只要有才华就会调薪也写了……为什么?果然是偶像吗?不是偶像就不行了吗?」

「就算是偶像也一样吧。倒不如说为何你只想得到偶像这个选项……还有,雷克斯先生领袖魅力出乎意料的低……?毕竟500银币在瓦尔曼城里已经算不错的工作条件了。」

「蒂娜蒂娜,你一脸若无其事地说出来的话还真狠。好说歹说那家伙也是勇者啊。」

「打算用〈无底沼泽〉这种怪歌让他当出道曲的你没资格这么说我。」

在他们斗嘴的过程中,进行演说的雷克斯周遭,人几乎都要走光了。其中,也有说着「那位勇者大人,居然已经放弃打倒魔王开始开店了。他的职业都要流泪了。」或者「不过啊,那座突然盖起来的巨大赌场,原来是那位勇者大人盖的啊。虽然我不想帮忙,但倒是挺期待的说。」等等,带着幻灭和期待离去的人。

「艾莉丝……帮我想个好主意吧。」

听到镜没有正眼看人,突然冒出的无理要求,蒂娜不禁露出像是在说「……呜哇!」的失望视线看向镜。

「总觉得……我好像可以明白那些村民的心情。」

令人意外的是,艾莉丝并没有对镜无理要求感到困扰,她望着聚集在广场中央的雷克斯及村民低语道。尽管镜也很讶异,会获得预料之外的正经回应,但他还是集中精神听艾莉丝说。

「所以?你的意思是?」

「如果是我也会怕。踏入未知的地方……很需要勇气。我第一次和镜先生来到这座城市时,也觉得有点害怕喔!」

「……原来如此。」听到这句话,镜回应道。的确,赌场在这个世界,只有寥寥几间而已。在这个状况下,即使说是维持赌场的营运,也很难去想像实际上要做什么工作。若是无法想像自己在职场上活跃的样子,维持现在的工作上班说不定还比较轻松的这种想法,反而很正常。

人与人之间的相处也是同样道理。如果是在恶劣的职场,每天持续承受极大的压力,心灵状态也会变得一蹶不振。就算薪水不错,身体和精神可能也撑不下去,对此担心、害怕到不行,这就是人的天性。

「你真是天才……艾莉丝!果然还是你最厉害。这么简单的事我居然没能注意到!」

从来没有被人雇用经验的镜,察觉到自己忽视了劳工的心理问题,在大大称赞艾莉丝后,好像觉得这样还不够似的摸摸她的头。接着镜表现出一副既然决定了,就马上开始行动的样子,从长椅上站了起来。

「你打算怎么做?」

此时,蒂娜向镜询问具体解决方案。

「总之,先回收写有现在工作条件的传单,重新做一份。」

「你想改成怎样?」

「在现在的工作条件上头,再增加强调是可以安心工作职场的叙述。这么说来……」

思考着要如何修改,镜他们再次前往治安管理公会的柜台,镜在先前做好的传单上,以追记的方式振笔疾书。

『如同大家庭般的职场。大家都非常温柔且健全。已有七名员工为赌场开幕准备快乐地工作着。员工评论:「这里是个充满正能量的快乐职场,我也交到了女朋友。自从我来这里后,每天都很幸运,还中了乐透喔。」等你来报名。』

「太诡异了!」

看着这段感觉只会带来反效果的内容,蒂娜傻眼地惊呼。

「光从字面上就充满诡异感喔!这招募广告完全就是镜先生的体现!你到底从小艾莉丝那学了什么,才会写出这种文章啊!」

「不会吧?怎么可能!这是篇以安心为概念的完美文章吧?」

看着在治安管理公会的柜台前,以高分贝争论不休的两人,艾莉丝无奈地摇头叹气。但很快地,她重新想到他们正朝着她所梦想中的世界迈进,而脸上浮现出了笑容;就算必须一步一脚印慢慢走,但仍然是在为了她这目标努力往前。

「你的笑容……感觉真是相当地喜悦呢。宛如天使一般。」

就在这个时候,有着浑厚嗓音、约莫四十岁左右的男子,冷不防地以锐利的眼神俯视着艾莉丝说道。

男子身穿贵族仆人常穿的套装,留有一头在贵族间流行的卷卷中长黑发,外貌特征是鼻下蓄有整齐的绅士胡,以及死鱼般的眼睛。

「……你是谁?」

对于突如其来的搭讪,艾莉丝摆出警戒姿态。不知为何,前来搭话的男性,用比刚刚还更强烈,甚至到了让艾莉丝感受到恨意的凶狠目光与她对望。

「还没向您自我介绍……我的名字是大卫.佛伦。别看我这模样,我是侍奉赫基萨鲁多利亚王国王家的仆人。」

大卫这么说完后,朝着艾莉丝显示出能力职视窗。上面写着等级77的数字,以及商人职业。没多久后,争论中的两人,也注意到了意图和艾莉丝接触的大卫,并朝那个方向看去。

他身为一名仆人,却具有能作为冒险者大展身手的实力,镜露出带有些许讶异的表情。

紧接着,注意到镜视线的大卫,像是已经知道镜是谁了一样,转向他并有礼貌地敬礼。

「…………我是前来迎接库露露大人的。」

大卫脸上浮现出令人猜不透的无畏笑容,干脆地说道。

接下来十几秒钟,镜和大卫不发一语对峙着。犹如在互探底细,动也不动地窥伺着对方的一举一动。紧接着下个瞬间──

「各位治安管理公会的工作人员──!就是这个人!」

镜手指着大卫放声大喊。

「刚刚这个

大叔一副猥亵的样子,看着那边的年幼少女,露出意有所图的笑容!还顺便对我也这样!不管怎么看都是个变态,真是谢谢你喔。」

「咿呀?」

对于镜意想不到的发言,大卫神色慌乱发出变调惊叹声。随后,在周围工作的治安管理公会员工就不用说了,连正巧站在一旁的冒险者,还有为了怪物讨伐委托,准备提出任务的村民们,全部人视线都集中在大卫身上。

「不、不是这样的。我、我不是!」

大卫慌忙地想要解释,但已经来不及了,在这短短时间内,跑离大卫朝着镜奔去的艾莉丝,她的行动又让误会更深了,局面俨然成了保护少女的青年,对上准备对他们出手的中年变态。

「喂喂……这样做是意图藏木于林吗?他居然在人这么多的地方做出犯罪行为……」

「你们看那个人,眼里毫无生气。怎么看都是一副犯罪者长相呢。竟然意图拐骗那么可爱的女孩子……他到底在想什么啊?」

「我就觉得很奇怪。才想说那个人怎么无声无息地走进来,就站到那个女孩子身后了。啊啊……好恶心。」

「原来是这么回事啊,刚刚有个放了大臭屁的家伙,就是他吗。」

「等等……那我今天在酒馆赌钱输惨了,也是那家伙……的错?你这家伙!」

「咦,这么说来,我到现在都找不到工作,是不是也能算那家伙的错?」

周围的人虽然不是真的有看到,但却大放厥词。

「你,可以过来这里一下吗?」

「不、不是!我什么都没有做……真的没有啊!」

随后,大卫就被两名凶神恶煞──治安管理工会雇来当警卫的冒险者紧紧架起双臂。看准这个机会,镜喊道:「就是现在!快跑!」他心想要是被卷进去就麻烦了,打算逃离现场。

蒂娜和艾莉丝也跟在镜身后,准备离开治安管理公会,但看到实际上什么都没做就被抓,接连否认嫌疑的大卫后,艾莉丝停下了脚步。

「放过那个人吧。那个人什么都没做喔。」

她就这么放弃逃跑,走近大卫身旁,向两名受雇冒险者提出释放他的要求。对于她出乎意料的行动,在场的人都感到困惑,大卫也露出乎他意料之外的惊讶表情。但是一旁的镜发出「怎么会──?」的惊叫声,比任何人都还震撼。

「镜先生,虽然这是你为了库露露小姐着想而瞬间采取的行动,但我觉得这样不太好。或许他刚刚确实是用诡异眼神在看我,可是栽个莫须有的罪名给他,我认为这是不对的。」

「你说得太对了,听得我心都痛了。这是怎么回事。」

受雇的两名冒险者,虽然最后仍没搞清楚是什么状况,但就在听完艾莉丝的证言后,放开了大卫的手臂。周围不断发出奚落声的其他人,也知道了他什么都没做的事实,于是就此个别离去。

「哎呀……这还真是吓坏我了呢。呼……总算得救了,感激不尽啊。您真诚实啊……年纪还这么小,就已经相当优秀了呢。」

被释放的大卫,面向艾莉丝深深一鞠躬,然后他这次用很明显看得出来高兴的表情,对艾莉丝微笑。看到这一幕,艾莉丝也回以微笑。

看着那个笑容,大卫再次露出大感意外的样子。「……哦。」他发出喃喃自语,表情变得像在思索什么似的眉头深锁。

「也罢,之后再好好思考……您这是什么意思?我应该说我有事要找库露露大人了。」

就像是在说等等再来思考一样,大卫仿佛想起了什么,他转过头对镜这么说道。

「那个……因为镜先生这个人有点怪。是怪到想让勇者出道变成偶像的人。虽然我也还是……乖乖顺着镜先生的话做了。」

听到大卫说的话,蒂娜这么回答完后重新鞠躬,将镜采取的行动,当做自己做的一般道歉。「没事没事,请不要介意。」接着,大卫宛如意识到什么地说道,即使已经和解了,蒂娜、艾莉丝、大卫仍同时一脸诧异地看向镜。

「不是啦……因为我总觉得好像会被卷入麻烦事里……而且如果他有事要找库露露的话,直接去见库露露就好了,特别跑来我们这,一定有什么内情……」

「呵呵……原来如此。看来您并不是什么都没想过而只是打算制造借口逃走呢。哎呀,您真厉害。如您所想,我也有事要找各位。只不过万万没想到会被当作变态看待。」

这么说完后,大卫感觉很开心地大笑出声。还没理解现在是什么状况的镜一行人,为了了解大卫来到这里的目的,他们决定先回到广场和雷克斯会合后,再到广场附近的咖啡店谈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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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大卫先生会出现在这……好久不见。」

「别来无恙啊,雷克斯大人,看到您还是老样子一切都安好,我就放心了。」

出乎意料地,雷克斯和大卫是旧识,到达广场后,依旧在试图说服大家的雷克斯一看到大卫,露出一脸隐约很慌张的表情惊呼:「你怎么会在这?」

现在镜他们四个人并排,从右边开始依着镜、艾莉丝、雷克斯、蒂娜的顺序,坐在大卫对面这一侧的椅子上。其中,只有雷克斯一副莫名焦躁的状态,面露难色双手抱胸。

「我为何会来这里……您应该知道吧?」

大卫单手拿起咖啡杯后,对雷克斯投以锐利的目光。

「是来将库露露……公主给带回去的对吗?从她开始滞留在这座城市里,已经有好长一段时间了。有任何人向王都报告,都不足以为奇。」

接着,大概早想到这个可能性了,雷克斯立刻回答道。

「如您所言。真不愧是雷克斯大人呢,观察力很敏锐。」

大卫这么说道,他叹口气,喝了口咖啡。到大卫将咖啡杯再次放回盘子上为止,雷克斯都如坐针毡地低着头。

「是说,可以请两位不要擅自把气氛搞得这么严肃吗?总结来说,到底是什么状况?请说明解释一下吧。」

此时,镜一副完全搞不懂他们在说什么的表情,他边用吸管吸起哈蜜瓜汽水,边插嘴说道。艾莉丝和蒂娜应该也有相同意见,吃圣代吃到脸上都是鲜奶油的两人点头如捣蒜。

「哎,真不好意思。报告中提到欺骗雷克斯大人和库露露大人的村民……就是您吧?」

「报告?我是不知道那是怎么回事,但我叫镜浩二。如你所知,职业是村民。」

「我旁边的小不点是艾莉丝,坐在里面吃得满脸奶油,怎么看都像小孩子的是蒂娜。」镜接着介绍两人。大卫面不改色地敬礼,就像早已知道两人存在一样。

「我知道。我有听部下报告过。」

「所以我说那个报告到底是什么?另外你还说了要带库露露回去,连这点一起,全部好好说明一下吧。」

「我来迎接公主……库露露大人这一点是事实。不过,前提是她的行动与原本的目的已经有大幅度的脱节。」

听到大卫的话,不只镜,雷克斯也露出了困惑的表情。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大卫先生?既然你已经让部下调查、听过报告了,我们没有为了讨伐魔王而采取行动这件事,你多少是知情的吧?」

「方才雷克斯大人说过您住在这座城市里,应该是有某种理由吧?根据部下的报告,我听说『虽然您没有为打倒现在行踪不明的魔王而出发旅行,但却并没有因此怠惰,朝着某个目标度过每一天』。」

听到这里时,「啊啊,原来是这样啊。」镜心领神会地说道。镜他们这两个月间,尽管都停留在瓦尔曼城,但却不断地和怪物战斗、完成任务来赚钱。镜分析这样的行动之所以会成为伪装,大概是在报告的人眼里,那是在努力变强。

「我来这里,就是为了确认这件事。毕竟库露露大人也是一国的公主、陛下重要的爱女,如果各位放弃讨伐魔王,只是在瓦尔曼城过生活的话,我就会带她回去……倘若并非如此,我并不会强行带她走。库露露大人身为贤者,应当将讨伐魔王列为第一优先。」

这么说完后,大卫再次啜饮了口咖啡。就在这个瞬间,镜迅速对雷克斯使了个眼色,并立即将能力值视窗显示出来,向大卫展现自己的等级。

「你说得没错!我们虽然装做一副没有要讨伐魔王的样子,但其实都在准备!比起花时间去找行踪不明的魔王,不如等对方现身,变超强的我们再把他打得落花流水还比较快!」

镜「喀哒」一声地从椅子上站起,面向大卫摆出正经八百的表情。

镜听完大卫的话时,当下就立刻判断「啊,要是都讲出来,一定会有很多麻烦」,于是他便顺着大卫的话采取行动。说句真心话,本来就人手不足了,再少个库露露也太伤了。而且,若开始理解魔族的库露露到了遥不可

及的地方,考虑到以后的事,确实是很伤脑筋。更重要的是,他认为自行回到这座城市的库露露本人,应该没有想要再回去王都,所以才采取这样的行动。

「没错!我们绝对不是放弃讨伐魔王了!我跟在老师身边日渐变强,为了不管魔王何时出现都能马上打倒,我一直都在锻炼!」

雷克斯也和镜口径一致,「喀哒」一声站起身来。

「我有所耳闻。因为我也听了您在萨尔马里亚所作所为的报告。据说您大显身手了呢,在我亲眼看到前都无法相信,没想到居然有以村民职业达到那个境界的人……我很讶异。只要有您在,似乎马上就能打倒魔王了,为何还要在这座城市经营赌场呢?报告上说,您还打算让库露露大人和雷克斯大人也在那工作?」

仿佛在等待破绽一样,大卫露出怀疑的表情向镜问道。近乎直攻要害的问题,让雷克斯瞬间语塞,露出感觉苦恼的表情,但镜立刻瞪大了眼睛。

「混蛋!不要小看村民的弱势!即使等级999了,还是超级弱的啦!」

宛如恼羞成怒般,镜「砰咚」一声拍向桌子。

「你说我在萨尔马里亚大显身手?那是我接受库露露和其他冒险者们强化魔法的同时,再加上各式各样的支援,才费尽千辛万苦、好不容易达成的喔!我在萨尔马里亚对战的可是魔王部下喔!部下都那样了,如果对手是魔王一定赢不了吧!所以才需要赚钱来买强大的装备。有钱的话不仅能增加同伴,还能添购装备……很完美吧?库露露和雷克斯也是以帮他们变强为交换条件请来帮忙的。」

这段倾泻而出如同设计好的冗长谎言,蒂娜听了有点惊讶地发出「呜哇」的声音。镜本人则一副脸上写着我都讲到这个地步了,你还怀疑就怀疑吧的自信表情给大卫看。

事实上,这番谎言相当合理。

在萨尔马里亚的一战,魔王本人来袭的情报并无走漏,被当作了魔王部下袭击看待。因此这谎言也说得过去,而为了打倒魔王,计划经营赌场赚钱这一点,也能解释为在魔王不见踪影的此刻,这样的赚钱方式效率更佳。

「原来如此……是这么回事啊。就结果而言,您的目标,是可以透过任务发行公会买到的各项1000金币以上装备对吗?那是有着不得交给没有相应实力之人的古老传说,只能交给靠自力购得之人的商品,您是因为知道这件事,所以才会像这样筹钱啊。」

听到了不只他完全不知道,连王家相关人士库露露都不知道的情报,镜心想「真是败给库露露了」,并重新认识到库露露少根筋的那一部分。就算是在修行,为何无法从身为国王的父亲得到支援的理由,好歹也该问一下吧?镜一边在心中吐槽,一边等着大卫下一句话。

「如果是这样的话……也让我来帮忙吧!」

演变成了意料之外的发展。「咦?这个谎还要继续下去?」想着麻烦事又要变得更复杂了,镜不寒而栗。

「哇,我好高兴喔──可是我们人手充足,就不麻烦了。」

镜立刻表现出像是在强调「你来很碍事」的嫌弃表情。

「奇怪了?但我刚刚有看到您在募集人手喔?」

然而,大卫用一副像在说「我早就知道你会这么说」的表情,从怀里拿出了镜发送的征人传单示意。在铁证如山的证据前,镜脸都垮下来了。

「不论如何,就算您不让我帮忙,也要让我在一旁监视。因为我从王那边接收到的命令是若没有充分理由,就要将库露露大人带回,即使有,也要暂时监视观察是否属实。」

「必须在监视下生活,感觉压力好大。」

「哎呀,请别这么说。说是监视也只有我一人,而且我还可以帮镜先生忙喔?以上,是我的提案。」

说实话,维持在几乎都是假象的状态下过日子这点,镜本人也很想避免。因此,他思考着有没有能摆脱监视、请大卫回去的方法,这时大卫拿出一张羊皮纸放在桌上。

在那上面,写着和镜他们传单内容不同的赌场募集人手文案。看到那个,蒂娜朝桌面向前探出身,开始读里面的内容。

「欢迎新手。我们将提供第一次在赌场工作的人也能确实做好工作的环境。训练期间一个月,依照能力也会给予调薪……为什么你会准备这样的东西?」

「虽说现在负责监视,但我的本分是库露露大人的仆人。看到各位在招募人员,想说应该会需要这个,便事先做好准备了。」

大卫微笑回答蒂娜后,镜像是也想确认内容一样,伸手拿起放在那的招募文件开始阅读。接着,看着和自己做的征才内容没太大差别的文案,镜皱紧了眉头。

「所以你想表达的是什么?」

「请再用这个来招募看看。肯定不用在广场演说,也会有人潮聚集喔。」

一脸自信满满的大卫崭露笑容。看完之后的镜边说着「哈哈,怎么可能」边将那张纸放到桌上,但由于艾莉丝提议:「难得人家都做给我们了,就用这个招募看看嘛,镜先生。」尽管镜觉得不可能,却还是拿着传单走出了咖啡店。

目前镜他们已经张贴自己准备的征人传单,却没人应征这点也是事实,想着姑且试试的镜,去了治安管理公会量产大卫准备的征人传单,并贴到治安管理公会和城市广场看板上,接着到广场的长椅附近立起写有「赌场店员招募中」看板的洽询处,继续等待有人上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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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过了两小时。设置在广场长椅前的洽询处,出现了住在瓦尔曼城村民及冒险者的排队人龙。

虽然并非所有人都是来应征,但至少看起来都有兴趣了解,比起雷克斯演说时,大卫做的传单远远发挥了更大的效果。

「这是怎么回事──」

担任接洽人员的蒂娜马不停蹄处理络绎不绝人潮提出的问题,以及询问他们想应征的赌场职缺,一旁的镜张大了嘴傻眼到不行。

「其实我只是强调了这里是可以安心工作的职场而已喔。」

「那像大家庭一般的职场,这种想法也没有错喽?」

得知事实的镜,不禁对着身旁同样用惊讶表情眺望队伍的艾莉丝说:「你还真不是盖的耶,小艾莉丝。」并轻拍了她的背。

「以想法来说是没错。也就是说,能不能安心工作这点很重要。镜先生准备的征人传单上只有大略写下工作内容,看不懂到底是要做什么,会让人很担心是否能掌握好工作。因此我标明训练时间,外加注记赌场内工作种类的明确分类,并写上亦可接受主动提案,工作时间也能尊重求职者的期望。此外,我没有明讲征求人数。这样只要从我们招募到的人数来选定管理即可。若有人数限制,就会让人觉得反正一定会爆满、无法去那工作。总之,将这些情报整理好,就能消除对工作的不安了。」

听完这些说明后,镜转过去面向大卫──

「你,录取了。」

他用最灿烂的笑容,只说了这么一句。就在那瞬间,雷克斯以飞快的速度抓住镜肩膀,将他拖离开大卫。不明白怎么回事的艾莉丝和大卫盯着两人看,但雷克斯毫不介意地抓着镜肩膀,像说悄悄话一样将脸凑近他耳朵旁。

「老师你在说什么啊!虽然无论如何都要被监视,可要是他在工作时也出现,那我们就真的一点都不能松懈喔!本来至少在工作地点还能偷偷讨论之后的事情。」

「正好相反啦。那个大叔可是相当精明喔!那种类型如果放着他不管,让他不知道从哪盯着我们看反倒危险。不如让他忙到没办法监视,我们也乐得轻松。反正都要被监视嘛。」

镜叹口气这么说完后,雷克斯像是被噎到一样,有苦难言地发出呻吟,手也放开了镜的肩膀。镜一开始也在思考有没有方法请走他,但看到了大卫设想周全且优秀的工作状况,便判断若不留他在身边看着反而更危险。镜觉得,比起不知道会被怎么监视,还不如盯着他会比较好。

「哎呀……小镜。你到底是用了什么魔法?我听说广场出现了不知名的人龙,到这边一看,才发现这不是小镜你们的征才吗?」

不知何时贵琥已双手抱胸靠近两人,看到突然出现的高壮女,雷克斯和镜不禁打了个冷颤。

「好厉害……聚集了这么多人!雷克斯先生和镜先生很会宣传呢!你们是怎么招募的啊?」

接着,库露露从贵琥后面探出头来,她看着长长的人龙,眼神为之一亮。

「奇怪?小贵琥,玛瑙呢?」

「我让他留下来看店了。只有半人马们在的话实在不放心。」

听到贵琥回答,镜对于身为魔族的玛瑙已经习惯这座城市,到了就算他们不在也能把店交给他的程度,感到有点开心。

「等等……你让小蒂娜一个人负责接待吗?真是的……这样她很可怜耶。

你看,她表情一副快哭出来、充满怨气的样子不是吗?……人家来去帮她吧。」

贵琥傻眼到不行地叹了口气后,呐喊着:「喂──小蒂娜,人家也来帮忙!」朝着洽询处方向奔去。这一瞬间听到贵琥的喊声,好奇地看向这边的大卫,和库露露四目交接了。

大概是想都没想过会这样,库露露看到熟人突然出现,一脸讶异地准备喊出大卫名字,但在那之前,大卫以难以置信的速度,急速逼近有一段距离的镜他们身边。

「喝啊──!库露露大人!别来无恙!您还是老样子,犹如一朵开在荒野中的玫瑰般美丽动人……好想舔个仔细啊!」

他用满怀喜悦的表情这么说道。

「嗯?嗯嗯嗯嗯?嗯……你刚刚说了什么?」

突然,这段和先前绅士态度完全相反的恶心发言,让镜面露微笑,再次和大卫确认是不是自己幻听。

随后,大卫非常认真地看向镜。

「我说我想要把库露露大人舔个仔细。我反倒想问您,库露露大人如此美丽动人又可爱,难道您不会想要舔她看看吗?身为男性我觉得不太合理喔。」

「嗯──你在说什么,我有点听不懂耶,但总之你先向在你被治安管理公会当变态时,救了你的艾莉丝道歉。还有也向我道歉。」

听到这段话,库露露一脸厌倦地叹了口气。从她的反应看来,大卫不是突然失控,可以猜想到他从以前就是这样的人。虽然对他第一印象是有绅士风度的优秀仆人,但这如今在镜和艾莉丝心中已全部瓦解。

「大卫先生就是这样的人……该怎么说呢,对女性的爱有点太过强烈。甚至到了会让人觉得不舒服……所以就算排除监视一事,我也不太想和他一起工作。」

「那为什么他对艾莉丝和蒂娜没有反应?」

「他好像对小女孩没兴趣。」

「本来还觉得他很绅士,没想到居然是变态绅士啊。突然不想录取他了。这是什么恐怖的生物。」

听到雷克斯的耳语后,镜一脸嫌弃的样子,为了避免不好的影响,他将艾莉丝拉到自己背后避难。艾莉丝对突如其来的变态言论也表现出些许警戒心。

于此同时,镜惊觉身边渐渐聚集了一群极有特色的人,他开始不寒而栗。好想平凡、和平地过生活。这样的愿望从镜心底深处逐渐萌芽。

「大卫……为什么你会在这里?」

接着,库露露脸上出现像是在说你还真是没变的无奈表情。

「由于接到了库露露大人放弃魔王讨伐、滞留在这座城市的报告,王授命于我前来确认,所以前来此地。话虽如此,我已经从雷克斯大人和镜先生那得知理由了。听说您是为了打倒魔王而重新修行,顺道赚取资金是吗。」

听了大卫的说明,库露露看向镜。接着镜不发一语回以「就当作是这么回事」的暗示。

「没错。镜先生是到达等级999境界的人……只要跟在他身边生活,我认为肯定会比现在有更多成长,所以才留在这。我的目标从来都没有改变过。请如此转告给父亲大人。」

然后,读懂镜暗示意图的库露露,立刻顺着大卫的话说道。

「确认那是否属实,也是我的任务。虽然对您非常不好意思,但至少这一个月的时间请容我监视您。」

「你来监视……吗?」

大卫的话,让库露露出现了厌恶表情。

「我每天早晨都会去唤醒您。」

「请不要过来。」

「呵呵呵,以前我每天都会叫您起床不是吗?」

「那是小时候的事了吧。这不是你潜入今年满十八岁女性房间的理由!」

「这和现在或过去无关喔。因为我现在或过去都是库露露大人的仆人。」

乍看之下像在争论的两人,脸上都泛起了感觉亲近且温柔的笑容。镜一副觉得有点不可思议的样子,看着这番从旁观者角度来看,也能明白两人相识已久的景象。

「老师,怎么了吗?一脸讶异的表情。」

「嗯?啊啊,不是啦,只是觉得,那两人感情还真好啊。」

「听说大卫先生从库露露出生时,就一直担任仆人侍奉她的样子。虽然年纪相差一倍以上,但我想感觉起来就像是家人一样。」

听到雷克斯这段话,镜讶异的表情又再加深了几分。

「所以,老师你在意的点是?」

看着手托住下巴,看似苦恼且沉默不语的镜,雷克斯要求解释原因,于是镜带着雷克斯,移动到离广场有些距离的地方。

「我看不懂大卫想要做什么。」

接着镜说的话,让雷克斯脸上写满了困惑。

「什么意思?因为接到报告,所以他只是来确认实际状况如何不是吗?」

「不对不对,你仔细想想,说起来库露露不过是留在这而已就要被监视,这本身就很怪吧?再说还要监视一个月的时间喔?只是确认『为了打倒魔王而修行,并滞留在这赚钱』这件事,有需要随侍在旁监视吗?你们旅行到目前为止,明明都没人来监视你们有没有好好在做喔!」

听完这段说明,雷克斯也终于理解,并一副觉得不对劲的表情。这样一来,就忍不住觉得有什么内幕存在。

所谓监视,分成了确认他们是否有按照行动好好运作,或者是在进行刺探这两种可能。「留在城里提升等级、赚钱」这目标,其实不用监视,只要每周确认一次有没有认真执行,就能知道状况了。

和库露露很亲近的大卫,他被派来的理由也很微妙。为什么会是大卫呢?只因为他一直都是库露露的仆人,所以就被选上负责监视的这种理由,镜也觉得很难理解。

「可能只是因为,他想要待在库露露身边之类的?」

「这也说不定……但我怎么想都觉得不是那样。总之,我就是觉得很可疑。小心为上,尤其是在艾莉丝和玛瑙面前。」

镜假设「大卫说不定有什么目的」,并用严肃的表情,说出恐怕已经被锁定的两人名字。而后,大概是立刻明白那代表什么意思,雷克斯脸上也出现同样严肃的表情点了点头,两个人回到了广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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