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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反抗军连这种事情都要做啊。」
「你有意见吗?对村民职业的你来说,我觉得这是很适合的工作啊?虽然你还算可以上场战斗啦。」
「是、是,能有工作做,真是我的荣幸啊。」
今天是镜从阿斯克利亚来到厄斯的第一个晚上。位于地下设施诺亚居住区正中央,因人来人往与孩子嬉闹声而显得热闹的配给所中,身穿围裙的镜正和油机、玛丽一起,执行反抗军工作之一的配给餐点。
「为什么你对我态度那么差啊?看到你就好像看到以前的雷克斯一样。」
「那谁啊……我之所以对你态度差,是因为看你不顺眼。」
镜来到厄斯加入反抗军后,很快地就为了讨伐怪物被派到外头狩猎,他也顺利地打倒怪物,完成了被交付的工作。然而不知为何,玛丽却对镜非常不友善。
不懂莫名被讨厌的原因,镜看向了玛丽的眼睛,但穿著绣有可爱猫咪围裙的玛丽,却故意「哼」了一声别开镜的视线,流畅地舀动手上的大汤匙,发配餐点到居民们拿来的容器里。
虽然最后没有得到解答,但看著熟练地消化掉队伍的玛丽,镜不禁发出「哦哦」的感叹,觉得很佩服。
「你想知道小丽为什么生气吗?」
看著感觉很困扰的镜,油机不知为何有点开心地向镜搭话。
「哦,我想知道、我想知道。」
「你还记得吗,镜先生一开始看到小丽时,说了『好矮!』不是吗?小丽她很在意自己身高矮这件事,所以你伤到她了啦。」
「啊啊!原来是这样啊!」
随后镜一副终于明白了的样子敲了一下手。
「什么原来是这样啊!你给我道歉!还有,油机!你觉得我是会因为那点小事就沮丧的人吗!」
「……咦?」
「你那是什么『你怎么会认为我没有这么想』的表情!够了!」
油机的话令玛丽面红耳赤地大呼小叫。但油机却只是像在安抚小孩一样,面带笑容说著「抱歉、抱歉」,完全没当一回事。
看到这幅光景,镜总觉得回想起了和同伴在阿斯克利亚一起度过的时光,脸上泛起了微笑。
「你笑什么笑啊?」
「没事,只是稍微想起了以前的事。不用在意啦。」
「姊、姊姊,糟糕了!」
这时,住在居住区的孩子们慌慌张张地跑来和玛丽求救。
「你们怎么啦?发生什么事了?」
停下配发餐点的手,玛丽和油机打了声招呼后,就把现场交给油机,准备离开配给所。
「是说,你这样离开负责的地方没关系吗?」
「处理这些也是反抗军的工作。你也一起来吧,我顺道教你这种时候该怎么处理。」
镜一被这么说后,就看向油机,而油机则一副像是在说不用担心,会连他们的份一起做完一样,对著镜微笑挥手。镜看到之后,就跟在玛丽后头离开了。
「混蛋!你给我好好遵守约定喔!」
「你、你说什么傻话啊!我是被你强迫参加的吧!」
小孩子们带著他们来到的,是配给所排队人龙途中的地方。他们一到了那里,就有两个成年男性疑似起了争执,正互相大吼大叫著。
周遭的人都一脸打从心底觉得困扰的样子看著两个大人,但大概是谁都不想扯上关系,所以都保持著距离旁观。看到这幅景象的玛丽眯起了眼,一边摆出多少带有威严的态度,走近那两个大人。
「发生什么事了?你们应该知道,在这里吵架意味著什么吧?」
玛丽一靠近后,两个大人都一副歉疚的样子马上停止了争吵。镜看到的瞬间,了解到平常玛丽对治安有多大的贡献,佩服地发出了「哦哦」的惊叹声。
「我、我和这家伙约好了,要分一半的配给餐点给猜拳赢的人。然后我赢了……但这家伙却不把东西给我。」
「不、不要开玩笑了!我一直都有说我不要吧!但你却硬是开始猜拳……这怎么能算数啊!」
「你们两个……」
看著两个大男人丢人现眼的争吵,玛丽忍不住深深叹了口气。「在厄斯是禁止用粮食做赌注的吧……真是的。」她傻眼地丢下了这句话,就这么转身走回镜那里。
「咦?你什么都不做吗?」
「那在我的管辖范围外了。我们的工作,是当有一方试图攻击时,阻止动用武力的一方……像那种有没有遵守约定之类的争吵,我们不会去介入。不管判定吵架两边都有错,或是替哪一边说话,要是不能让他们服气的话,只会被记下一笔而已。」
「哦──原来如此,大家虽然看起来是互助合作一起过生活,但也会像这样起争执呢。」
「只要是人,就难免吧。倒不如说,大家已经很忍耐了。不然就算有更难看的争吵也不奇怪。」
「……就是啊。」深知人类之间的争执有多么丑恶的镜,感慨地低声说道。
「然后呢?那种的要怎么处理?应该也不能放著不管吧?」
「那个啊,有专门解决那种状况的家伙在。那些人会负责判断哪一边是对的,哪一边是错的。大家都会听从他们做出的决定。那些人下的判断就是那么有公信力。」
「是喔……他们是怎样的人啊?」
「应该快来了吧?已经有居住区的人去叫他们了……啊,来了来了。就是他们。他们基本上也是隶属于治安管理部队的人。」
镜顺著玛丽手指的方向看去。
紧接著从那个方向,出现了从长相、身高到服装全都一模一样的三人组,踏著轻快的步伐,边喊著「审判超~人」的奇怪口号往这边过来。
「咦?那是什么啊,那个看起来诡异到极点的三人组?」
「那是隶属于治安管理部队的三胞胎兄弟。虽然他们出身于厄斯没有战斗能力,但却是不分早晚出勤维持厄斯治安的好人喔。」
「不是,该怎么说,我想问的不是这个啦。要怎么讲哩?应该是各方面都太……值得吐槽了?还有那个『审判超~人』的口号又是怎么回事?」
「我刚刚也说了啊,治安管理部队有决定谁对谁错的权利……不过决定的时候一定是三个人来做判断。然后经常在审判时大显身手的就是他们──审判超人三剑客。」
「审判超人三剑客……厄斯还真不得了呢。居然有人有不输给半人马的领袖魅力。」
审判超人三剑客站到了争吵的两人面前,高声喊著「审判时间」这个莫名的口号。于是争吵的两人开心地露出笑容说:「等很久了!」接著分别开始用对自己比较有利的说法解释原委。
「他们为什么会被叫做审判超人?」
镜在一旁偷偷地和玛丽说起悄悄话,继续提出他在意的问题。
「审判超人是大家帮他们取的名字。」
「明明只是被大家那样称呼,那他们为何要边喊审判超~人的口号边跑?」
「这样比较容易知道他们来了吧?」
「不是这样吧,咦?话说回来为什么叫三剑客?为什么不叫三兄弟?」
「三剑客听起来比较帅气吧?」
「啊,是吗,嗯……好吧。」
虽然还是不能接受,但这世界上总有些无伦如何都无法搞懂的事物。镜决定点到为止,没再继续说下去,只是静静地等待审判超人三剑客做出判决。
「他说的是对的!」
而后,就在听取说明的途中,审判超人三剑客中站在右边的人主张:「既然猜拳输了,就应该要按照约定把餐点交出去。」
「不对,这个人才是对的!」
但意见很快就出现了分歧,这次是审判超人三剑客站在左边的人主张:「对方明明就没有要做出这个约定,是强迫人家猜拳的人不好。」
「意见不同了耶。」
「不用担心,就是因为会这样,所以有三个人。」
在审判超人三剑客旁边观望著,镜和玛丽静候著最后一个人做出决断。站在中央最后一名的审判超人三剑客大概很犹豫,一面嘟囔著「嗯~嗯……嗯……」一面弯著身体,一副很用力在烦恼的样子。
接著他好像做出了决断,使劲挺直腰杆伸出双手比出欢呼般的姿势──
「嗯……嗯……两边都有错!」
只丢下了这么一句话,审判超人三剑客再次高喊著「审判超~人」离开了现场。
「不对吧,要做出判决啊!」
到了这个地步,连在旁边观望的镜也忍不住激动地吐槽。
「真不愧是审判超人……强迫人家做出约定的人不对,但推三阻四却还是猜拳的人也不对……也就是判定两边都有错……很公平。是我的话就想不到可以这样。」
「原来是这样啊。我本来还以为审判超人三剑客很有问题,但现在发现是连厄斯居民的思考方式和感受也都相当有问题呢。」
目送著踏著轻快步伐并高喊「审判超~人」离去的三人,镜同时看著两人表示「嘿嘿……是我不好。
」「我也是……强迫你猜拳,对不起耶。」和好的样子,思念起无法回去的阿斯克利亚。他心想:「看来厄斯也有不少不输阿斯克利亚的有趣家伙呢。」觉得十分怀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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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抱歉。我说你很矮。我会好好道歉的。」
一连串的骚动结束后,玛丽和镜将用完的器具送回反抗军管理地点善后的途中,镜突然这么说道。
「干么,我还想说你之后会和油机一起嘲笑我,没想到还挺老实的嘛。」
「确实我一开始时觉得你只是个小孩子,实际上你穿著那条可爱的围裙,感觉也与你的年纪相当搭调。」
「感觉与我的年纪相当搭调是什么意思!」
「哎呀,你先不要生气,听我说完。我虽然这么想……但在你这年纪就能上战场,我真心觉得很厉害。而且玛丽是普通的人类对吧?但你却想要挺身作战并加入了反抗军,这要有天大的勇气才办得到。」
听到这段话,玛丽感到讶异,她有点开心地红了脸颊。嘲笑自己的男人出乎意料的这番言论,令玛丽难为情地将视线从镜身上移开。
「那种事也是理所当然的吧……既然人手不足,能够战斗的人就只能上场战斗了。」
「是谁说这是理所当然的?」
镜打从心底觉得不可思议地感到困惑,玛丽见状也一时语塞,无法反驳。至今没有人这样和玛丽说过,所以玛丽一直认定这么做是理所当然的。
「就算那是理所当然好了,没有意愿战斗的人最后还是无法战斗。玛丽现在之所以会战斗,毫无疑问是来自你个人的意愿喔。不要觉得不好意思,这很值得骄傲喔!」
被镜这么一说,玛丽全身都被一种不可思议的感觉给包围。最初遇到镜时,玛丽觉得说她「好矮」的镜是个没礼貌的家伙。虽然自己曾认为对方是个以貌取人的废物,但他率直地认同并夸奖自己这点,还是让她感到很高兴。
在这里,加入反抗军的人上场战斗是再自然不过的事,不论年纪再小都要战斗也都很正常,尽管是这样仍被夸奖很努力,这让玛丽不知为何觉得感觉很好。
「我以前住的城市里,也有个和你同样年纪的女孩子喔。虽然和你的个性正好相反……但总是很拚命这点倒是很像呢。」
镜这么说完后,像轻抚过去一般地拍了拍玛丽的头。
要是平常,她一定会厌恶地大喊:「不要把我当小孩子!」但不知为何现在却没有那么厌恶。玛丽不知道为什么,只在心里想著:「为什么会这样?」拚了命地试图找出那份蠢蠢欲动心情的真面目。
于是乎她很快就明白了。周遭的人都把她当作小孩子对待,相较之下只有镜认同了自己的存在,以及名叫玛丽的这个存在,所以她不只不会觉得火大,还能坦率地因被夸奖而感到高兴。
「我果然还是小孩子呢。」明白这一点的玛丽,脸上泛起了微笑。
「对了,你那身穿著打扮。我之前就在想:怎么全身都是蓝色……太土了吧?我没看过有人这样穿的。」
「咦……我还满喜欢的呢。」
「你之后就要和我们一起行动了,所以穿著打扮上也要注意喔。因为我们会一起走动。对了……你感觉很适合黑色。我来帮你挑吧。有几件反抗军的人找回来的衣服,就当作是庆祝你上任的礼物。就这么决定了,好了,我们快点回去吧!」
玛丽边这么说,边想像著未来和这名村民共同奋战的日子,心中充满了期待。
「如果是这个男人的话……」应该会带来什么改变的契机吧,玛丽是这么相信的。
接著,三天之后,镜就无视作战计画,做出了鲁莽的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