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靠作弊成长为最强 第三话 新手冒险者与美少女生活

1

(……奇怪?怎么回事?)

希娜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在哈雷背上。

这里是哈雷家。不知道他们是不是刚到家,屋里连灯都没点,只有路灯的灯光从窗外照进来,微微照亮屋内。

(对了,我记得自己被路西亚砍中……)

当希娜回想起迷宫里发生的事情后,哈雷开口说:

「……希娜,你醒了吗?我们……到家啰。」

哈雷的声音莫名断断续续的,让希娜感到不对劲。

当屋内的照明点亮后,她发现哈雷头部正在大量出血。

「哈雷,你伤得好重!」

「我没事……呜呃!」

哈雷整个人摇摇晃晃,直接背著希娜倒在地上。

希娜连忙爬起来,翻转他的身体使之仰躺。

然后,看到他伤痕累累的身体,希娜瞪大了眼睛。

「为……为什么不去治疗室!」

她扛起哈雷,费了一番功夫后让他躺到床铺上。

「我被路西亚打得全身是伤……但如果去治疗室,可能会被瓦格纳家的人攻击……所以我直接赶回家……」

「我、我懂了!你别再说话了!」

希娜咬紧嘴唇。

就连门外汉都能看出哈雷身受重伤。他全身皮开肉绽,让人不忍直视。

希娜看著哈雷,目不转睛地看著为了她而拚命战斗,身受重伤后还把她背到这里来的哈雷。

(不赶快想个办法的话……不对,是一定得想出办法才行!)

希娜著手进行紧急疗伤。

她撕开自己的衣服,帮哈雷包扎伤口,遗憾的是他的伤口实在太多了,根本包扎不完。而且已经处理过的部分也迟迟无法止血。

「身为万物之母的至高魔力啊,化为怜悯之光,治疗此人的伤势吧——【小愈】。」

希娜快速吟唱上位神圣语的咒文,把手放在哈雷的胸膛上方。

瞬间,她全身散发淡淡光芒。光芒化为波动,温柔包裹住哈雷的身体。慈母神授予的奇迹慢慢治疗著哈雷的伤势。

但这股力量明显不够。希娜是【魔法师】,并不擅长治愈奇迹方面的魔法,完全无法治愈全身是伤的哈雷。

哈雷现在正因痛苦而皱著脸,呼吸也很紊乱。再这样下去,他真的会——

(又来了……又来了,我又什么都办不到吗……)

她一边进行治疗,一边为自己的无力感到鼻酸。

每次都是这样。不管是自己的归处还是重要的朋友,总是每一样都被剥夺——但她每次都无能为力。这次也一样,哈雷就要因她而死了。

希娜眼眶蓄满了泪水,忽然间,哈雷把手放到她头上。

「别、别露出那种表情……这样我的努力不就白费了……」

他扯出虚弱的笑容,摸了摸她的头。明明他才是最痛苦的人,却一边站在生死线上与痛苦搏斗,一边安慰希娜。

希娜眼眶一热,泪水差点滚了下来。但她忍住不哭,对哈雷露出笑容。她用自己最漂亮的笑容,面对为她战斗到重伤的他。

「谢谢你,哈雷……真的很谢谢你。你为我那样努力,为我拚死战斗……我超~高兴的。」

哈雷满意地点点头,用手指梳理希娜的金发。

但下一秒——哈雷的手失去了力气,就像进行慢动作播放般,慢慢地、慢慢地从希娜头上滑落。

「……!」

希娜伸长手,想抓住那只掉落的手。

但——伸出去的手却扑了个空。

不管你怎么期盼、再怎么焦急,也救不了他。不管你再怎么祈祷,也没有实现愿望的能力。你什么都抓不住。

命运神宛如做了这样的宣判,哈雷的手悲哀地滑落床铺。他宛如坏掉的木偶,瘫在床上一动也不动。

「……哈雷……?」

希娜战战兢兢地呼唤,但没得到回应。

没得到任何回应。

「哈雷…………哈雷!?」

希娜大声呼喊,还摇晃他的身体,也都没得到反应。

哈雷的心跳停止了。

(对、对了……还有人工呼吸!)

她马上尝试进行人工呼吸。按照治疗院教的方式,先确保气管畅通,再以一组心脏按摩加人工呼吸为单位,反覆进行。她用娇小的身躯拚命按压哈雷的心脏。

把自己的嘴唇贴上哈雷的嘴唇,往肺部输送氧气。虽然这是希娜的初吻,但那种事她不在乎。她一心想救哈雷,往他口中灌入氧气。

遗憾的是。

不管尝试多少次,哈雷的心脏依旧不肯跳动。

「怎么会……为什么……」

蓦地,希娜停下动作。

如果把人带去治疗院——不行,那里离这里太远了,肯定来不及。如果使用回复药——不行,她手边已经连半罐都不剩了。

所有拯救哈雷的方法一个个浮上脑海,却又一个个如泡影般消失。仅存的希望逐渐从手掌指缝间溜走。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希娜把脸埋在他的胸口,发出宛如濒死野兽般的呻吟。

但不管怎么呻吟,现实还是不会改变。他的心脏依旧停止不动,生命之光一片黑暗,人依旧没有苏醒。

前所未有的失落感揪紧了希娜的心。到目前为止,她失去过许许多多的事物,但现在她的心比失去先前任何一样东西时——都还要痛苦。

「吶,哈雷……拜托你快起来。我还没郑重向你道谢呢。」

希娜挤出细若蚊吶的声音,摇晃哈雷的身体。

「吶,哈雷……拜托你告诉我,你是怎么从路西亚手中救我出来的。」

她努力摇晃哈雷,一次又一次。但哈雷的心脏还是没有跳动。

「吶,哈雷……为什么我会这么没用呢?为什么我会这么无力呢?为什么我连一个朋友都救不了?吶,哈雷……拜托你告诉我……」

声音颤抖个不停。

难以言喻的绝望感,将希娜推入黑暗的谷底。

(……我不能……放弃!)

希娜抬起头,从谷底努力伸长手。

为了救她,哈雷豁出一切,赌命战斗。过去她总是死心放弃,但唯独这一次,她不想死心。不管再怎么狼狈,再怎么丢脸,再怎么不像样——她都想救他。

所以希娜开始沉思。她把头脑和身体运转到极限,努力寻找拯救他的可能性。

然后,一心救他的想法——

(——那是!)

引导希娜的视线看向一丝希望。

希娜在桌上看到了那个饼乾木盒。那是她与他的回忆之物。

「……啊!」

她扑向木盒,强行撬开。

木盒里放著一瓶药瓶。那是哈雷事先买好的大回复药。虽然自己低微的技能派不上用场,不过这瓶强大的恢复药水说不定能救起他。

希娜拔掉瓶塞,将瓶内的液体含在口中,再灌入失去意识的哈雷嘴内。

(…………拜托……拜托……!)

她一边向自己信仰的所有诸神祈祷,一边在药瓶与哈雷的嘴巴之间来回。

没多久药瓶便空了。接著,也只能祈祷而已。希娜的手在胸前交握,坚信这个无可取代的朋友会复原,等著宛如漫长无尽的时间经过。

然后——

哈雷喉咙发出了痛苦的呻吟。

「……!?」

希娜原以为是幻觉,慌慌张张地看向哈雷。

那张脸上恢复了生气。希娜不敢置信地摇了摇头,但开始痛苦地咳嗽的他——毫无疑问还活著。

「哈雷……?」

希娜战战兢兢地张口呼唤,哈雷终于睁开了眼睛。

「我……还活著吗?」

他挤出虚弱的声音——果然还活著。

光是明白这一点,希娜就哭了出来。

「哈……哈雷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泪水一滴接一滴滑落,她不自觉朝他扑过去。

「希……希娜!?」

「哈雷哈雷哈雷哈雷哈雷哈雷哈雷哈雷!哈雷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笨蛋笨蛋笨蛋笨蛋笨蛋笨蛋笨蛋笨蛋笨蛋!!我还以为你真的死了!!你让我担心死了,真的太好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不管哈雷困惑的表情。

希娜用力抱紧他,决定再也不放手了。

2

「我明白了,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啊……」

哈雷一面喝著茶,一面点头。

屋里,他与希娜隔著桌子,严肃地面对面而坐。哈雷痊愈后,他们便彼此交换关于这次事件的来龙去脉。

「……不管如何,这次真的很谢谢你。还有,对不起。都是因为我,才害你受那么重的伤……真的、真的很抱歉。」

希娜低头道歉,哈雷轻轻把手放到她头上。

「傻瓜,我们是朋友耶。朋友有难的时候,出手帮忙是理所当然的呀。你用不著一直像这样道歉又道谢的。」

希娜抬头用水亮的眼睛看著他,然后再次

深深地低头鞠躬。

「……谢谢你。真的真的很谢谢你。」

「喂喂,你又要哭吗?你真的是爱哭鬼耶。」

「才、才不是呢……!这、这个不一样……!」

希娜擦了擦眼角,哈雷则抓了抓头掩饰害羞,同时说:

「……有什么关系吗?所谓的朋友,不只快乐的事,就连难受和痛苦的事也会共享吧?所以说,你可以把所有话都对我倾诉喔。」

「把所有话都对你倾诉吗……?」

希娜一愣——随即摇了摇头,站起来。

「我、我还是……不能再继续给你添麻烦了。」

哈雷抓住一副想往外冲的希娜手臂,强迫她转身回头。

「我说啊……你别再这么做了。」

「可是,可是……和我在一起的话,会给你造成麻烦的!这次虽然没事,但下次你可能真的会死掉……!」

「这个嘛……其实我不想死。」

希娜接著说「既然这样……」哈雷打断她的话,张口大声说:

「——啊啊,麻烦死了!拜托你别再什么事都要一个人担著好吗!你啊……到目前为止一直很难受吧?很痛苦吧?你再多依赖其他人一些也无所谓啦!你可以多依赖我一点!依赖我吧!我们不是朋友吗!」

「可、可是……我不希望你死……」

「笨蛋,爱哭鬼逞什么强!比起我自己的命,我更讨厌看到你一个人痛苦!所以我才会和路西亚战斗,不是吗!如果现在才要弃你不顾,我就不会一直出手帮你了啦!这种小事你好歹要懂啊!」

「……呜呜……」

希娜抽咽地哭著。

无法述说的某种东西,从她眼中化为透明的水滴落下。

哈雷抱住希娜,就好像温柔地包裹住少女的心灵与身体。

「……觉得难受的话,就说你难受。爱哭鬼就别耍帅了。」

包覆心脏的冰块逐渐融化,希娜的肩膀放松了下来。

她把脸埋在哈雷胸口,用模糊的声音说:

「……我一直……一直好难受……爸爸和妈妈都不在了……我一直孤单一个人……虽然交过朋友,但瓦格纳家的人们全都不准我和朋友来往……不知不觉间,大家都不见了……我又变成孤单一个人……」

希娜抓紧哈雷的衣服,将累积在心底的话倾吐出来。

「他们一直叫我工作……我都没时间玩,再怎么努力也没人夸奖我,还狠狠打我……我好疼,好痛苦,好孤单,总是一直哭……」

「……是吗,你很难受吧?」

说完,哈雷用笨拙的手法摸了摸希娜的头。

他们两人就像磁铁的正负两极般互相吸引,互相抱住彼此。又像在寒冷的地方挤在一起互相取暖,彼此温暖对方冻结的内心。

度过一段宛如和煦春日般的温柔时光后,哈雷猛然回过神来。

「……啊啊,为什么我会说出这么老套的话!这样岂不跟我讨厌的热血派主角没两样了吗!我应该是聪明又冷酷的男人才对……」

「打从一开始,哈雷看起来就一点都不聪明又冷酷啰?」

希娜眼中含著泪水,露出打破阴霾的笑容开玩笑说道。

「啊?不然我看起来像什么人?」

「无业游民。」

「啊?认识你的时候,我已经是个厉害的冒险者了吧!」

「我是说,因为你一点霸气都没有,足以抵销那些东西,而且从外表看起来,是一个优点只有藉著毫无根据的自尊心用睥睨的眼神看别人,让人想骂你的无业游民小处男。」

「别说得这么明白,我会很受伤耶!而且你干嘛加上处男两个字!」

「但我并不讨厌身为无业游民小处男的你啊?」

「不要随便叫别人是无业游民小处男!……虽然我的确是处男。」

「瞧~你果然是处男!」

希娜一脸夸耀的表情让哈雷感到很烦闷,于是拧住她的脸颊转动。

「啪、啪贝!哩爱唤飞了……退不起,害托哩发手!」

见对方似乎道歉了,哈雷才放手。

「话虽然那么说……不过我和你是朋友,所以我会保护你的。这是我必须做的,你用不著担心那些奇奇怪怪的问题,懂了吗?」

希娜迷惘地垂下头,然后又下定决心地点点头。

接著,她露出如花朵般灿烂的笑容——但突然又面露震惊。

「在瓦格纳家工作时我也住在那里,所以没有房子可以住……」

「咦,你住这里不就好了吗?」

希娜瞪圆了眼睛。

「住、住这里吗!?也、也就是说……我们要同居是吗!?难难难难道说哈雷你……让我住在这里,是想把我调教成性奴隶吗?」

「什、什么性奴隶啊!你看太多下流的英雄传了吧!」

「你惊慌失措的样子太可疑了!你果然想把我当成哈雷专用的爱人性奴隶肉便器!原来你是喜欢我这种幼儿体型的萝莉控处男!」

看著希娜迅速与自己拉开距离,哈雷叹了一口气。

「……你不想的话,我不会勉强你住在这里的。」

「我没说不想啊?这是必备的故事情节发展。我觉得,我要先表现出嫌弃的模样,这样当你袭击我的时候,才会感到亢奋。」

「我没要你提供这种服务!」

「咦?你想要更加激烈的服务吗?……啊,不好意思,虽然我看起来很厉害,但其实还是个处女。我没有●●男人的●●经验,也没有把●●给●●,然后●●的经验……所以说,你提的要求我实在……」

「随随便便把自己的性经验赤裸裸地讲出来,你不觉得可耻吗!」

真是麻烦的家伙。哈雷耸了耸肩。

「所以说……你要住这里吗?还是不住?」

「我当然要住!」

希娜立刻回答,并且飞扑过来。她就像栖息于某片遥远大陆上一种名叫胡亚罗(Koala)的生物,手脚并用地抱住哈雷的背。

「就在这个爱的小窝里,展开哈雷与我的甜蜜新生活吧!」

「喂……喂,不要抱我抱得那么紧!」

「啊——你害羞了吗?处男就是容易把持不住。」

「谁是处男!……啊,我的确是处男。」

就这样,少年与少女开始在同一个屋檐下生活。

3

大商人米歇尔•瓦格纳的宅邸位于埃尔多拉东区。

瓦格纳家辽阔的用地外竖著一排五M高的铁栏杆,通过富丽堂皇的大门后,首先会先看到一望无际的庭园。那时,房屋看起来还跟豆粒没两样。搭乘庭园专用马车往北走五分钟后,才能看到宛如宫殿的宅邸。

宅邸二楼,以雕像装饰的画廊尽头是莉迪亚的寝室。

那是一间典雅又简朴的房间。房间面积约有二〇个哈雷家那么大,里面只摆放了床铺及梳妆台等等基本必备家倶而已。

现在,房间主人莉迪亚及随从路西亚正在房间里。

「……因此,你就被打败了吗?」

坐在雅致的床铺边缘,莉迪亚叹了一口气。

路西亚正跪在她面前,报告迷宫里发生的事情。

相对于穿著粉红色睡袍的莉迪亚,路西亚身上的短外褂有些脏兮兮的。

「真是惭愧……都怪我失去冷静。不管您要怎么处罚我,我都愿意接受。」

莉迪亚对深深垂著头的路西亚摇了摇头。

「……没办法,因为没料到对方会是稀有职业。何况,你一直配合我的任性行为,我怎么可能处罚你呢?」

莉迪亚冰冷的脸蛋上露出一丝怜悯。

「不……我是以我的意志自愿跟随莉迪亚大人的。您对我有恩,配合您做这些事是我应做的。」

「……对不起,谢谢你,路西亚。」

莉迪亚咬著嘴唇,似乎忍耐著什么。

沉重的寂静笼罩房间,莉迪亚忽然开口说:

「那么,你检查过那个少年的身体了吗?」

路西亚难以启齿地别开视线,重重地点头。

「他已经……被刻上咒印了。我看到的时候是阶段一……现在或许已经移转到阶段二了。这是我的直觉。」

果然……莉迪亚深深皱眉。

「现在……就去把人带回来吗?」

莉迪亚想立刻回答,却又闭紧双唇。

她的视线犹豫不决地飘移后又数度往下垂,然后低声说:

「希娜……为那个少年说话时相当拚命。她挺身保护那个少年时,也不怕被对方讨厌。她应该很喜欢那个少年吧。」

「……应该是。」

吞吞吐吐了一会儿后,莉迪亚慢慢地站起来。

「我们再稍微……观察一阵子吧。现在还有时间。没达到基本等级之前,他们无法离开埃尔多拉。只要人还在这座城里,我们就不必那么著急。万一发生什么新问题……到时候就由我出面吧。」

莉迪亚边说边走向窗边,拉开雅致的窗帘。

月光让她眯起了眼睛。她抬头望

著在夜空中散发土黄色光芒的新月。

「……为了谨慎起见,绝不能让那天的悲剧再度发生。」

看著主人忧郁的侧脸,路西亚深深垂下头。

她的心意深深感动路西亚。莉迪亚的美不只在外表,她甘愿为重要的人献出一切,那份纯真是如此强悍、梦幻以及美丽。

路西亚再次决定,自己要一辈子陪在她身边。

4

魔兽是在迷宫里出生的。

迷宫是高纯度魔导体,魔兽利用迷宫的魔力,让自己从灵体转变成实体。魔法都市的地底生物权威学者将魔力浓郁、有魔物涌出的场所命名为《发生区域》。今天,迷宫里的各个《发生区域》也诞生许多魔兽。

「哈、哈雷……有魔兽诞生了!」

「唔喔,这里该不会是发生区域吧!」

哈雷与希娜面前正诞生出新魔物。

冥府之门第5层。当哈雷与希娜正在一个二〇M见方的空间角落稍作休息的时候,半空中开始有魔力聚集。魔力产生颜色,逐渐形成魔兽的模样。

但哈雷没有动作。他全身放松,带著从容的表情站起来。

「……小意思啦!毕竟这里只是第5层。」

魔物出现的种类大致取决于楼层数。

愈上层的魔物愈弱,愈下层的魔物愈强。他们不可能输给第5层的魔物。

「可、可是,迷宫里也会发生异常事态……」

「你担心过头了。瞧,是子鬼(Goblin)。」

面前实体化的魔兽是等级10的小型级魔兽《子鬼》。

它比小人还矮,土色皮肤加上丑陋的长相,还有一双散发红光的眼球。

它把剥下来的兽皮直接围在腰上,手里拿著很寒酸的棍棒。

子鬼的话,哈雷已经打败过无数次了,没什么大问——

「……呃,这数量不会太多了吗!?」

粗略估算至少有二〇只。

这么多魔兽,他们会打得很吃力。

「这里是大量发生区域!!我们逃跑吧!!」

「真是的!!所以我不是说了吗!!」

当两人手忙脚乱地逃跑时,子鬼们也齐齐有了动作。他们有的握著小刀,有的拿著棍棒或战斧,一边发出叽叽的刺耳叫声一边追了上去。

虽然两人尽全力逃命,却还是被子鬼们逐渐追上。

可能是因为希娜跑得太慌张的缘故吧。希娜是魔法师,敏捷值在所有天职中最低,行走速度只比子鬼还快一点点。

判断出他们难以彻底逃离,哈雷转身面向子鬼们。

「希娜,战斗啰!你来援助我!」

「好、好的!」

希娜站到哈雷身后,咏唱起上位神圣语。

为了保护她,哈雷跳到前方迎击子鬼。

「这里……禁止通行。」

哈雷边说边摆好架式,将魔力聚集到右手。子鬼们的智商似乎还无法对他的预备动作产生警戒,它们就像一群拆解面包的蚂蟮,朝哈雷杀过去。

二〇M,一〇M,五M。双方距离逐渐缩短——下一刻。

「看我的——铁拳制裁!!」

哈雷用全身力量挥出了右直拳。

藉由魔力强化过的拳头,直接命中最前面的子鬼腹部。子鬼口中喷出紫色液体,然后飞了出去。后面的被前面的撞倒,形成漂亮的骨牌效应。

躲开骨牌效应的三只子鬼立刻进行突击。

看到敌人的动作,哈雷冷静对应。

他以银护手架开右边挥来的棍棒,然后动作流畅地用膝盖顶撞子鬼的肚子。接著,他用银护手接住左边挥来的战斧,强行将敌人推开,再用护手剑割断子鬼向后仰的喉咙。至于单手握著小刀、直直杀过来的子鬼,则被哈雷踢中下巴,然后头颅侧面遭受一记上段踢。

眨眼间,三只子鬼就倒地不起了。另一方面,剩余的子鬼已经从冲击中重振旗鼓。十几只子鬼怒气冲冲地朝哈雷杀过去。

正当哈雷咬紧牙关,以为万事休矣的时候——

「天地万物遍存之至高至极的魔力啊……」

希娜的咏唱进入启动句,正下方出现一个三芒星的魔法阵。

「化为深渊黑雾,夺走吾敌的视线——【视野暗转】!!」

吟唱发动句的瞬间,希娜的斧枪喷出了黑雾。

雾气覆盖住子鬼们的双眼,让他们看不见东西。

「哈雷,趁现在!」

还用不著希娜说,哈雷早就采取了行动。他忽左忽右,一个个给予子鬼们致命一击。割断喉咙、切开肚子、刺穿胸膛,不到一分钟便歼灭完二〇只子鬼。

「呼,总算解决了……」

看著子鬼们的尸体化为光团,哈雷拭去额头的汗水。

「什么叫总算解决了!要是魔法启动得太慢,你该怎么办!拜托你小心一点!万一死了就完蛋了!」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我会小心啦!」

哈雷敷衍地回应嘟著嘴的希娜,然后拾取战利品魔结晶。

「唔,你根本没在听!哈雷是蠢货!」

「啊,是掉落道具!」

当希娜从背后冲向哈雷的时候,哈雷捡起一个小小的爪子。

魔物被杀死后,遗留下来的并不一定是魔结晶,偶尔也会留下自身身体的一部分。那就是掉落道具。掉落道具带有强大的魔力,被视为珍贵的魔导具素材。由于可以高价贩售,因此是很贵重的宝物。

「太好了,我们回去吃饭吧!有了这个,就能吃美味的料理了!」

「就是说啊,就是说啊!反正包包也变重了!」

希娜双眼闪闪发光,拍了拍绑在腰间的麻袋。那是装魔结晶的袋子,已经装得满满的了。量这么多,也会变成战斗时的阻碍。

两人决定探索工作就此告一段落,转身朝冒险者复合机构走去。

「……话说回来,你也变强不少呢。」

「我的目标是英雄,当然要变强呀!因为我想成为世界最强的冒险者,总有一天要攻克所有加尔德尼亚七迷宫!哇哈哈哈哈哈!」

「可是……对我来说,你已经是很厉害的英雄啰?」

忽然听到别人这么说,哈雷瞪大了眼睛。

他觉得非常不好意思,把脸转向旁边。

「哪……哪里像啊!我什么目标都没完成啊!」

「你赌命和敌人战斗,成功保护了美少女……这种举动已经十分像英雄了喔?至少我是这么觉得的。」

希娜红著脸,害羞地抱住哈雷的手臂。

哈雷一边语无伦次地回话,一边甩开希娜。

「只……只有你这么想还不够。我想成为更伟大的英雄!是说你竟然说自己是美少女……」

「我讨厌奇怪的谦虚嘛。遇到那种明明是美少女,却硬要说『人家是丑八怪啦~』的女生,你不觉得很火大吗?」

「话是这么说没错啦……但我觉得,自行断定自己是美少女的人,应该也会招惹全世界女性的反感……」

「我只要重要的人喜欢我就够了。」

希娜露出恶作剧般的笑容,然后再度缠住哈雷。

哈雷觉得很困窘,于是转移视线不再看她。

「别……别说这些无聊事了,我们要绷紧神经。再过不久我就要升级了,等我拿到等级证明书后,我们就可以进出下一层了。」

「……也对。为了离开埃尔多拉,我也必须提升等级才行。」

哈雷和希娜同居已经过了两个星期。

这两个星期非常和平。他们不但没有遭到瓦格纳家攻击,也没有遇见莉迪亚他们,坦白讲让人有些错愕。

(不过,现在还不能大意……我们还是尽早离开埃尔多拉吧。)

想离开埃尔多拉,必须达到都市政府制定的基准。

具体来说,就是没有等级30不能走到城墙外。都市外有魔物横行跋扈,这个措施是为了不让市民们白白遭遇危险。

如果有高等级的护卫陪同就不在此限,但他们没人可依靠,也没钱聘请护卫。

因此,哈雷两人为了升上等级30,今天也努力修行。

「唔唔唔唔……我想早一点去逛各式各样的城市!」

「好,那我们就把整个加尔德尼亚逛一圈吧!像是密米尔之泉的湖底都市、浮游岛的空之王国、魔法都市以及沙尘之国……目标是逛遍整个大陆!」

加油——!两人的欢呼在迷宫里回荡。

就在他们畅谈未来的梦想时。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一道女性尖锐的惨叫声传入传入两人耳中。

彼此看了一眼后,他们立刻朝传出声音的方向跑去。

5

两人抵达的地方是一个长方形的宽阔空间。

角落里,有个少女正被魔物攻击。

那应该是个新手冒险者。外表看起来很瘦弱,身上穿著同样单薄的防具。她拿小刀指著魔物,但手却抖个不停。

另一方面,少女面前是一只全身有红褐色体毛覆盖的猴子

魔兽。它的身高比少女高出两颗头,肩膀高耸,满身健壮肌肉。要是被那双跟老练冒险者的大腿一样粗的手臂攻击,少女纤细的身体连一下也撑不过吧。

魔兽把少女逼到墙边,随时准备发动攻击。

「哈、哈雷……来不及了!」

「交给我!」

哈雷一边朝魔兽冲过去,一边全身散发魔力。

然后,当魔兽朝著少女高高举起手臂的瞬间——

「降灵附身——【蜘蛛丝】!!」

哈雷射出蜘蛛的白丝。

蜘蛛丝飞到魔兽身上,层层缠住它的手臂,下一秒,哈雷用力拉动蜘蛛丝。魔兽发出低沉的吼叫,带著巨响摔倒在地。

「你快到安全的地方去!」

「是……是!」

哈雷迅速指挥少女逃跑,然后举起剑与魔兽对峙。

魔兽亢奋地爬起来,如燃烧火焰般的红色眼睛紧盯著哈雷不放。它的双手拍打胸膛,做出威吓动作,同时发出震动空气的「吼嘎!!」咆哮声。

下一刻,魔兽像一头猛牛,朝哈雷飞快冲过去。

它四脚著地,像是奔驰在原野上的野兽,举起手臂用力朝哈雷巴过去。

(它的动作……未免也太一直线了吧!)

哈雷迅速蹲低身体,从容地闪开来。

呜吼!?魔兽发出惊呼。哈雷朝它的下巴狠狠送出一记下钩拳。

魔兽的身体大力往后倾,整只摔飞到数M外。

「结束……了吗?」

低头俯视没多久便一动也不动的魔兽,哈雷叹了一口气。

这只猴子的动作单纯且粗鲁,根本比不上子鬼。由于没见过这种魔物,他原本有些不安,但看起来它并非最近急速成长的哈雷对手。

就在哈雷转身背对魔物的下一秒——

「哈、哈雷……后面!!」

希娜发出近似惨叫的尖叫声。

咦?哈雷转过头,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红。当他领悟那是魔兽的身体时,魔兽已经朝著他的头颅侧面横扫过去。

「……呜!」

哈雷迅速用右手腕接住攻击,但没有彻底挡下来。

不得已之下,他只好让身体承受攻击,以护身倒法摔倒在地。

「呿,原来还能动吗……」

魔兽发出凶狠的咆哮,回应哈雷的话。

它用充血的眼睛瞪著哈雷,再度发动突击。它使出的横扫攻击就跟刚刚一样,是一直线的攻击。哈雷怎么可能被打——

(……咦,好快!?)

哈雷蹲低身体,千钧一发之际闪了开来。

魔兽马上对哈雷发动第二波攻击。它双手并拢,打算由上往下敲,把哈雷打扁。哈雷往前一跳后在地上打个几个滚,从魔兽双腿间钻过去。

然后,他趁魔兽敲中地板的瞬间,从背后砍过去。

斜切过去的斩击,狠狠斩裂魔兽毫无防备的后背。

——呜吼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

魔兽发出悲鸣般的吼叫声,然后仰著头倒下了。

这次应该结束了吧?哈雷这么想的下一刻。

「……!?」

魔兽带著愤怒的低吼,再度站了起来。

那双瞪著哈雷的眼睛里,燃烧著熊熊的战意。次外,它全身还喷出类似魔兽斗志的红色魔力。

(这、这家伙……是怎么回事!?)

魔兽剎那间冲到哈雷面前。

好快,躲不开。他用双手接住对方的横扫攻击。非比寻常的冲击力,让尽全力踩住地面的双脚还是不由得后退了几步距离。

魔兽的猛攻紧接著落到哈雷身上。哈雷找到机会就反击,魔兽似乎也把这一点学了起来,而且它进步的不光只有战斗技巧。

「这、这只魔物……不断在变强!」

希娜说的没错,魔兽在战斗中不断进化,宛如英雄传里的主角,不管被打倒多少次都会站起来,并且每次都变得更厉害。

(这场战斗要是拖太久……我会输。)

哈雷专心闪躲魔兽猛攻的同时,也确信这一点。

他迅速与魔兽拉开距离,启动体内的魔力。

双方距离一〇M,人与魔兽对峙互瞪。不光哈雷,魔兽全身的魔力也在沸腾。因为它也明白下一招就要决定胜负。

然后,双方像流星般往前冲。

剑对拳,双方赌上一切的攻击交错——

「……呜!」

倒下的是魔兽。

单纯以能力值来说,双方不相上下。决定胜负的是经验上的差距。当初在与路西亚的激战中,哈雷累积了不少一对一的战斗经验。对他来说,魔兽的攻击实在太单纯了。

哈雷躲开魔兽的攻击,将剑刺入它的胸口。

他抱住脱力倒下的魔兽,检查它是否还有呼吸。

(成功了吗……?)

哈雷要希娜稍等片刻,然后让魔兽横躺在地。

他的手贴在魔兽身体上——持续一分钟。

「至高无上的魔力啊,吞噬可恨敌人的祸魂,化为我的血肉吧——【魔灵捕食】!!」

随著哈雷的叫声,巨大的魔力从魔兽流往哈雷身上。

然后,当技能一结束,魔兽便留下魔结晶化为光团消失了。

6

「做得好,哈雷!」

「嗯,我拿到新技能了!」

哈雷朝希娜竖起拇指,随即马上歪著头面露不解。

「不过……我没在这一带见过这种魔物耶?既然可以夺取技能,就代表我有见识过它的能力,但它的能力究竟是什么呢?」

「天知道……对了,技能叫什么?」

呃——当哈雷想确认技能名称的时候。

方才先去避难的少女朝这边跑了过来。

「啊,是你…………呃,唔喔!?」

少女用力抱住了哈雷。

颤抖的身体依偎在哈雷胸前,少女用模糊的声音说:

「好可怕……刚才真的真的好可怕!」

因为少女独自遭受那只凶恶魔兽的攻击,所以她会感到害怕也是无可奈何的事。

原本这时候应该要用温柔的话语安慰美少女——

(没、没办法……这、这是不可抗力!)

少女丰满的胸部压在哈雷身上,让他烦恼不已。

「……哈雷,你露出色鬼的表情了。」

「啊,不是……你、你误会了!」

被希娜投以白眼,哈雷连忙辩解。

「我没误会,你眼角垂下来,整张脸色眯眯的,就跟刚才的猴子一样。原来你……喜欢这种晃来晃去的巨乳啊。」

「才……才没有!这、这是不可抗力!虽然贴著这个女生的巨乳(哈密瓜),的确让我很兴奋,不过那是身为男人的本能,也是为了繁衍子孙,甚至可以说是一种充满优点的反应,也就是说,那个……该怎么形容好呢……!」

在哈雷做出颠三倒四的辩解时,少女从他胸口抬起脸。

哈雷瞪圆了眼睛。

那是一个宛如天使的美少女。燃烧般的红色头发绑成双马尾,白皙的脸颊红红的,湿润的红玉眼眸正仰望著哈雷。她身上穿著方便活动的咖啡色衣服,搭配短短的裙子。见她背上背著箭筒和长弓,应该是【射手】吧。

最吸引人目光的,是少女背上鲜红色的翅膀。哈雷之所以觉得她像天使,这对翅膀便是原因之一。从对方的红发赤翼来看,便明白少女是住在埃尔多拉西南方浮游岛上的『鸟人(Harpy)』。

「那、那个,你没有受伤吧……?」

双方视线一相对,少女的脸马上红得像成熟的苹果。

她用仿若恋爱少女的迷恋表情仰望著哈雷,并且点了点头。

「啊……呃……」

哈雷视线四处游移,少女连忙拉开与他的距离。

对、对不起!少女深深一鞠躬。

「那那那那个……我、我叫做莉莉丝•芙兰索瓦兹!这、这一次非常感谢您在生死关头拯救我!您是我的救命恩人❤方便请教您的大名吗❤」

「我……我是哈雷•爱德伦特……」

莉莉丝用炽热的眼神看著哈雷,并攀住他的手臂。

「哈雷大人……您的名字真好听❤见识到哈雷大人的出色表现后,人家变成您的忠实粉丝了❤您救了我,对我有恩,可以的话,我想好~好地❤送您一份大礼❤」

「大大大大礼……?」

莉莉丝丰满的胸部贴上哈雷的手臂。

「就是……从那~种事到这~种事❤只要哈雷大人想要,人家任何事都愿意做❤因为您是我的救命恩人❤」

「从、从那~种事到……这~种事……?」

呵呵呵。哈雷发出那种二话不说会被逮捕的变态笑声。

当他高兴得快飞上天的时候——

「…………哈~~雷~~?」

背后传来

一道凶狠的杀气。

希娜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让哈雷本能地吓到缩成一团。希娜身上散发出负面气场,彷佛想把哈雷抓来折磨至死。哈雷怕到身体无法动弹。

即使如此,他还是鼓起勇气转身回头——

「……希娜,等一下,你先等等!!你不能因为主角和其他女孩子相处融洽,就模仿嫉妒而诉诸暴力的疯狂傲娇女主角的行为!!」

哈雷立刻大叫。

希娜带著一脸阴森的笑容,高高抡起拳头。

「放心吧,我不会打你。」

闻言,哈雷拍了拍胸口说「啊,太好了」。仔细想想也对,现实世界里,应该没半个头脑短路的人会因为嫉妒就暴力相向——

「我不打你,我烧你。」

「真的有,现实世界里真的有!话说这种发展怎么似曾相识!?」

以前的确也发生过这种情节。那时候,希娜最后并没有使用暴力。

因为一切都是她在开玩笑。也就是说,这次肯定也是开玩笑——

「至高至极的魔力啊,形成凶猛爆炎之光球——【魔法弹】!!」

(原来不是在开玩笑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霎时,希娜的斧枪射出一M大的光球。

光球散发出刺眼的光芒,如箭矢般朝哈雷发过去。

在哈雷连忙推开莉莉丝的瞬间,光球也来到他的面前——

「呜嘎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引爆。

火花随著爆炸声飞散开,黑烟迅速笼罩住整个空间。

「……咳咳!咳咳!」

爆炸告一段落之后,哈雷全身焦黑地倒在地上。

烧到卷曲的头发变得毛蓬蓬的,他步履蹒跚地站起来。

(希、希娜这家伙……竟然真的攻击我……)

哈雷与其说是生气,不如说是震惊。

因为希娜看起来很冷静,不像诉诸暴力的类型。

(……呃,奇怪?那两个人都不见了?)

烟雾散去后,希娜与莉莉丝两人的身影都消失无踪。

哈雷心想,她们都先走了吗——

(对了,大礼啊啊啊啊啊……亏我超期待的说!)

发现自己错失了一个大好机会,哈雷的眼泪就像瀑布倾泻而下。

低头看了看自己焦黑的衣服,他吐出不知道第几次的叹息。

7

(唔唔唔唔唔唔,哈雷是笨蛋笨蛋笨蛋……!)

两个小时后,希娜鼓著脸颊走在冒险者复合机构的大厅里。

她把哈雷他们丢在迷宫里,自己先跑回来了。

「……唉。」

无法形容的负面情绪就像一种沉淀物,积存在胸口。

她原本不想用魔法攻击的。可是,看到哈雷对莉莉丝露出垂涎的表情,她就难以克制地火大起来。

(全部都是哈雷的错啦……那个处男无业游民色鬼!被下半身支配,真是没用!明明身边已经有我这种超级美少女了,搞不懂他到底在想什么!)

虽然嘴里骂著哈雷,但希娜也讨厌做这种蠢事的自己。

就算是英雄传里经典老套的女主角,也不会使出那么吓人的嫉妒爆裂魔法。

「哎呀,你是希娜……对吧?」

背后忽然有人出声。

希娜转过头去,发现一个眼熟的小人女性站在身后。

「我记得你是负责哈雷的……」

「没错,我是席琳。你今天没和哈雷在一起啊。」

「我才不认识那种处男无业游民色鬼……!」

「……?你和哈雷怎么了吗?」

希娜半抱怨著把方才的事讲给席琳听。

「原来如此……哈雷也真是笨啊。」

听完以后,席琳很愉快地呵呵笑了。

「不过,正因为如此,你还是积极一点比较好喔。要是不好好抓紧他,那孩子马~上就会瞄向其他人。你不让他对你死心塌地不行,绝对不行!」

「死心塌地……吗?可是该怎么做呢?」

「很简单啊。那孩子基本上是个大色狼,所以——」

席琳不怀好意地笑著,把珍藏的秘密手段传授给希娜。

8

(呼啊啊啊啊,终于活过来了啊啊啊……)

哈雷泡在浴缸里,洗去一天的疲劳。

那里是哈雷家的小浴室,面积大约二M见方,里面铺满了褪色的砖块,尽头摆著哈雷正在浸泡的浴缸。以前只有富裕之家才会有浴室,但随著魔导工学的进步,现在逐渐普及到一般家庭了。

(……嗯?这是什么鬼?)

刷洗身体的时候,哈雷忽然在左手臂上发现一个奇妙的图案。

图案约莫五C大,近似被扯掉一边翅膀的黑色蝴蝶。要说是污渍的话,未免也太精致了,简直就像直接刻在皮肤上,刷也刷不掉。

(这个图案我好像在哪里看过……)

到底是在哪里看过呢?正当哈雷开始思考的时候。

浴室的门突然被打开来。

门外站著半裸的希娜。只有重要部位用白色毛巾遮住的裸体,大大方方暴露在空气中,她带著平静的表情踏入浴室里。

「你你你你干嘛随便乱开门啊!?不要进来啦!」

哈雷慌慌张张地缩进浴缸,遮住双腿间的部位。

「你在害羞什么?我们都一起睡过那么多次了。」

「不要用那种引人误会的方式说话!是你自己擅自跑进我的被窝里吧!」

趁哈雷大叫的时候,希娜把纤细的身体泡入浴缸里。

「我、我不是叫你不要进来吗!现在立刻停止这种类似低俗官能英雄传里,为主角进行多余色情服务的老套女主角行为!」

「请你别说这是老套,要说是王道。」

希娜和哈雷面对面坐下,浴缸瞬间变得很狭窄。

「老套也好王道也好……我、我们这样很多方面都不太好,所以你快出去!我们好歹是正值青春的男女,而且你还是可爱的女孩子……!」

嘴巴虽然这么说,不过哈雷还是忍不住偷瞄希娜的裸体。

由于希娜身上一丝不挂,白瓷般的肌肤特别显眼,美得让哈雷几乎忘了呼吸。另一方面,她把头发往后梳的动作也莫名显得娇艳。虽然让人心痒的部位用毛巾遮住了,但上下两边的重要部位有一种随时呼之欲出的感觉,重重刺激著哈雷的烦恼。

察觉到哈雷的视线,希娜脸颊一红。

「没、没关系啦,因为哈……哈雷又不是萝莉控对吧?」

「啊……唔,嗯!我不是萝莉控。」

「……既、既然这样!就算看到我没料的身材……你不会想色色的事,也不会兴奋对吧?更不会想袭击我对吧?」

希娜的脸颊变得更红了,她抬眼盯著哈雷看。

(……搞搞搞搞什么,这家伙未免太可爱了吧!)

害羞的希娜,简直可爱到能杀人了。

看著心猿意马的哈雷,希娜像小鸟一样歪著头露出疑惑表情。

「啊,不是……我、我当然不会!看到你的裸体,我什么反应都不会有!」

「……那我们起洗也没问题对吧!」

希娜露出微笑,接著背对哈雷,将自己塞进他的双腿间。

哈雷焦躁过头,半错乱地大叫出声。

「你、你!这这这这样真的不好,你快点出去啦!」

「我才不~要!看到我的裸体,你什么反应都不会有,不是吗~?」

希娜冒出小恶魔般的微笑,将身体靠向哈雷。

往后一靠。少女细嫩的肌肤和哈雷的身体紧密贴合。

(等、等一下……我应该袭击她吗?这时候如果不动手,就不像个男人……!但那么做的话,很多方面都会很不妙……!啊啊,我该怎么办才好!)

本能与理性相互斗争,哈雷的脑袋就快爆炸了。

但希娜接下去说的话,让他恢复了理智。

「我……一直梦想著能像这样和家人一起洗澡。」

「对了,你的家人呢……?」

「好像……全死了。」

好像?哈雷不解。希娜垂著头说:

「其实……我丧失记忆了。我不记得九岁以前的事情。在有记忆的时候,我已经进入瓦格纳家,他们说我的家人都死了。」

这真是——这真是相当突然的自白。

不过,哈雷相信希娜说的话。她带著忧郁的表情,如实告诉旁人那些话都是真的。这种事虽然一时之间很难让人相信,但她没理由说谎吧。所以她是真的丧失记忆,没有九岁以前的记忆了。

也就是说,希娜只有在瓦格纳家生活的记忆而已。她只有被莉迪亚及路西亚苛刻对待的日子的记忆。

哈雷不禁心想,如果能早一点救出她就好了。

希娜似乎明瞭哈雷的心情,转头对他笑著说:

「……不过,现在有哈雷在就够了。」

希娜撒娇般地依偎过来。她一直想对人撒娇吧?因为十四岁是还想对人撒娇的年纪

。可是,她却被迫在瓦格纳家过著紧绷的生活。别说撒娇了,就连放松心情的对象都没有。

她会特别亲近哈雷,也是这个缘故吧。没有父母的哈雷,能深切体会她的辛苦、悲伤、痛苦。

哈雷从身后紧紧抱住了希娜,觉得她真是可爱得不得了。

至于被抱紧的希娜——

(呵呵呵……哈雷这个色鬼,对我产生欲望了吧❤这么一来你就会对我死心塌地了❤)

她误以为计画正顺利进行中,于是暗自窃喜不已。

9

「我的仆人,我允许你行动。」

「……谁是你的仆人啊!」

哈雷一脸受不了地说道,然后把毛巾盖到希娜头上。

离开浴缸后,他在镜子前吹乾希娜的头发。

「……话说回来,你的头发真漂亮,跟喵助一样。」

「太棒了!我的头发有那么软绵绵吗!」

「不是软绵绵……对了,喵助跑哪儿去了?」

哈雷发现,那只小猫不知不觉不见了。

「它不是在老地方吗?」

哈雷站起来,探头往床铺底下小猫平时睡觉的地方看过去。

果然,小猫正躺在毛毯上。

「啊,找到了。你又懒洋洋地待在这里……」

哈雷受不了地摸上小猫,然后,他终于察觉到不对劲。

——好冰冷。

小猫的身体异常冰冷。

宛如标本一样毫无生气的小猫,让哈雷感到不安。

他摇了摇小猫,对方没反应,一动也不动。发现自己摇得激烈一点,小猫还是没反应以后,哈雷终于发现事情的严重性。

「喂……喂!喵助!喵助!」

他一边呼唤,一边把喵助从床底下拉出来。

发生什么事了?希娜一脸疑惑。

「这家伙的身体好冰冷!摇它,它也完全没反应!」

哈雷让喵助躺到床铺上后,希娜脸色大变地冲过来。

「喵助,你怎么了!喵助!」

她一边呼唤一边摇晃,但小猫还是半点反应都没有。

哈雷把耳朵贴到小猫的胸口检查心跳。

「……不跳了。」

希娜瞪大眼睛,哑然失声。

但她马上清醒过来,双手贴近小猫。

「至高的魔力啊,化为怜悯之光,治疗此人的伤势吧——【小愈】。」

下一秒,她的双手放光,温柔地包覆住小猫身体。

治疗技能持续一会儿以后,希娜突然把手收回来。

「……哈雷,怎样?」

哈雷马上检查心跳——但心脏依旧没有动静。

他带著遗憾,对调整呼吸的希娜摇了摇头。

「怎么会……骗人!你让开!」

希娜把耳朵贴上喵助的胸部,然后皱起了眉头。

「还、还没结束!一定是因为我的魔法失败了!」

她抱著用光魔力的气势,不断对小猫使用治愈魔法。

可是,不管尝试几次,小猫的心脏依旧没有动静。

「为什么……为什么!之前不是都能成功使用吗!」

哈雷伸手制止不断使用治愈魔法的希娜。

她使用太多魔力了。再这样下去,她自己会撑不住。

「……希娜,你的技能很有效。」

希娜带著祈求的目光,抬头看向哈雷。哈雷缓缓地摇头。

「那、那么……为什么治不好喵助呢?」

「【小愈】是万能的治疗技能。虽然它是治疗系统中最低等级的技能,但不管什么伤势都能慢慢治愈。」

「既然这样,既然这样为什么……!」

哈雷打断她的话,继续往下说:

「可是……它独独无法让死者复生。」

哈雷咬紧牙关,告诉希娜这个无法改变的事实。

希娜抿紧嘴唇,用力忍住泪意,但最终还是忍耐不住,大哭出声。

看著她不断流出泪水,哈雷只能将她紧紧拥入怀中。

10

「……小猫死了?」

在寝室里听取路西亚的报告后,莉迪亚皱起了眉头。

她不敢置信。怎么想时间都太早了。根据过去的发展,在小猫受到影响之前,应该还有一个月的期限。

「我亲眼确认的,不会错。」

跪在面前的兽人断言道。

莉迪亚咬住嘴唇。路西亚不可能说谎,所以希娜珍惜的那只小猫是真的死了吧。

「莉迪亚大人……我们可能没有时间了。」

她明白,她再明白不过了。

放希娜到外面去是她的错。现在回想起来,那些自以为温柔的举动,其实都是她的天真与软弱也说不定。为了逃避这残酷的现实,或许她一直在逃避希娜。

「由我……出面吧。」

既然如此,收尾必须由她来执行。

纵使她明白,等在前方的是地狱般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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