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如同闪光般掠过脑海。
第七遗迹「月」。
飘浮在空中,能从天上俯瞰世界的巨大堡垒。
十几年前,苏菲丝•艾克思珐在此处从沉眠中苏醒。
「你、你好!『钥匙管理者』大人!」
「…………你,是谁?」
「我、我叫里•普莉卡喔!呼~太好了!幸好你顺利苏醒呢。」
苏菲丝在奇妙的胶囊中苏醒时,出现在眼前的少女身穿合身的礼服,头部长著狐狸般的机械耳朵。
少女自称并非人类,而是这座遗迹的领导者自动人形里•普莉卡。
当时苏菲丝已经七岁,却记不起其他事情。
包括自己的过去,以及为何现在会在这里。
与其说忘记,感觉更像什么也想不起来。
「头,好痛……」
只要一思考,眼前就会出现沙暴。
光点不停闪烁。
身处奇妙的机械要塞中,不知道该做什么才好。
但与这种想法相反,苏菲丝很适应在「月」内的生活。
只知道自己是名为「钥匙管理者」的古代人种,遗迹的守护者。
据说是制造这种遗迹一族的后裔。
「为什么你要唤醒我?」
「因为四周出现了动静喔。虽然在舱内冷冻睡眠不会变老,但你肩负身为『钥匙管理者』的使命。况且原本还必须与另一半产下后代才行。」
「…………」
简而言之,有人出手干涉遗迹,同时为了产下后代,才是被叫醒的理由。
苏菲丝必须离开这座奇妙的遗迹,或者不离开遗迹,利用冷冻保存的「造人材料」孕育后代。
现在才得知自己有这种使命。
「好烦,我不要。」
但苏菲丝表达不愿。
「拜托!?为什么啊!?没想到你会突然放弃使命耶。你将祖先的心情当成什么了啊!」
「我又不知道什么祖先,好像也没留下相关情报。」
一脸厌倦的苏菲丝冷淡地回答。
「对家人的记忆也只剩下妹妹而已,所以两人相依为命吧。」
某一天发现妹妹的存在后,苏菲丝唤醒妹妹,展开三人生活。
苏菲丝,妹妹兀儿库,以及领导者里•普莉卡。
产下后代子孙这件事,苏菲丝也认为事不关己。
但由于无事可做,因此接受里•普莉卡的要求,也学会了操纵装甲机龙。
兀儿库也有机龙使的才能,却不适合操纵,因此苏菲丝代替妹妹努力学习。
就这样,岁月流逝,苏菲丝十六岁,兀儿库十四岁的时候,事情有了转机。
「欸,姊姊。我想见见地上世界!」
这一句话成为开端。
邂逅两人在不知不觉中交织而成的机运,以及过去隐藏的宿命。
巧合的是,这起开端正好与几千年前发生过的惨剧,完全相同。
这种想法的萌芽,即将在这一刻历史重演。
…………
「…………!?」
好冷。
肌肤凛冽的寒冷空气,让苏菲丝身子一抖而冷醒。
迅速想抱著自己的身子驱寒,却察觉金属触感妨碍了手腕的动作。
「我怎么会……——!?」
连平常个性沉著的苏菲丝,都惊讶得睁大眼睛狼狈不堪。
双手被拉扯成高举过头顶的姿势。双脚也分别被枷锁拴在走廊的角落。
腰上的机攻壳剑连同剑带被夺走,不见踪影。
完全——落入了敌人的手中。
「唔……」
不过胜负尚未揭晓。
虽然可能性微乎其微,但依然必须抵抗才行。
为了祈求和平而死去的妹妹,以及这个世界。
†
「嗯……」
在老旧沙发上醒来的路克斯,被早晨的寒意冷醒。
打开带来的怀表一瞧,时间才刚天亮不久。
「…………」
地下室的门没有打开,不过在意苏菲丝动静的路克斯往里头一瞧。
情况没什么不对劲。
四座牢房的最前面一间,关著四肢被枷锁拴住的褐色肌肤少女。
「枷锁应该没有拴得很紧,但似乎很难受呢。」
路克斯曾经是旧帝国皇族,有好几次铍铛入狱的经验,因此能想像被枷锁拴住的痛苦。
更何况隆冬的地下室十分寒冷。
暖炉里的火已经熄灭,路克斯添加新的柴火,点燃牢房内的暖炉。
(停机库外头应该有一间茶水小屋,去沏杯红茶端来吧。)
监视牢房内的苏菲丝一段时间后,路克斯暂时离开地下室。
端著盛放红茶杯的托盘回来后,发现被拴住的少女发出呻吟声。
「唔、唔……」
「你醒了吗?」
「这里……究竟是——」
微微睁开眼睛的少女开口,路克斯随即微笑以对。
虽然目的是放松苏菲丝的戒心,但当然未曾松懈。
「早啊。呃,苏菲丝小姐……这样称呼可以吧?」
「…………」
苏菲丝以严肃的沉默代替回答。
这是路克斯最伤脑筋的反应。
「这个,还记得昨晚的事吧?你为了保护爱理,才会输给玛姬艾儿卡队长——」
「…………」
再度沉默。
「这个——我端水和红茶来了,口渴不渴?」
「…………」
沉默依然不变,少女的视线却瞄了一眼自己的头顶——也就是束缚自己的手铐。
「呃,这我实在没办法解开。我知道很难过,但应该不会痛吧?」
「好冷,快冻死了。」
「咦…………?」
「这只是我自言自语,我没什么话可对叛徒一族说。」
「…………」
别过脸去的苏菲丝,一脸认真这么表示。
(真是奇怪的女孩呢……)
同样沉默寡言的少女还有菲尔菲与诺珂特。但相较于我行我素的天然青梅竹马,以及冷静沉著的从仆女孩相比,苏菲丝又有些不一样。
「知道了啦,来,慢慢喝。」
看来她似乎想喝红茶,于是路克斯端起茶杯凑近她的嘴边。只见口渴的苏菲丝一口气喝光杯中液体。
「烫……!」
「拜托,别勉强自己啊,要是一口气喝完的话——」
滚烫的红茶让苏菲丝挣扎,导致红茶撒在她的衣服上。
心想被吊起来的姿势还是不适合喝热茶,担心她烫伤的路克斯解开将她双手铐在头顶上的半边手铐,这一瞬间——
「是我,赢了。」
「…………!?」
面无表情的瞳眸发出凶光,苏菲丝以拴住手臂的手铐锁链,缠绕路克斯的脖子。
然后立刻拉扯,紧紧勒住路克斯。
原来大口喝红茶导致洒出来,是她的演技。
「咕、唔……」
路克斯立刻将自己的手伸进缝隙,避免铁炼完全勒住脖子,但情况很不妙。
苏菲丝貌似也十分拼命,咬紧牙根双臂使力。
「以空无一物的手解开手铐,这样我可以饶你一命。」
「办……不到……」
「再逞强只会没命,赶快认输对你比较好。」
「万一你逃离这里,就没有沟通的机会了……我不想和你拚得你死我活。」
「事到如今,还说这什么话——」
就在苏菲丝呼吸略为紊乱的瞬间,路克斯使出扫腿。
「呜哇……」
趁著冲击导致双臂失去力气的瞬间,路克斯挣脱束缚,将她压在墙上。
想不到因为罪人项圈十分坚固,避免了脖子完全被铁炼勒住。
「唔……失败了。」
「呼、呼……还好得救了。」
之后好不容易遏止苏菲丝的抵抗,再度吊起双手。
虽然早就做好她会反击的心理准备,却比想像中更麻烦。
路克斯以前也接过许多杂务工作,但实在没有当过守卫。
在说服之前,路克斯犹豫如何开口之际,苏菲丝见到陷入沉思的路克斯,顿时脸色铁青。
「糟糕,照这样看来,等一下他肯定会找人揍我一顿……」
连同高度裸露肌肤的服装,身体开始害怕地颤抖。
「我不会这么做啦。应该说,目前只有我一人负责看守你——」
说到这里,路克斯才发现自己失言。
万一透漏这种情资,可能又会增加她逃跑的机率。
「一、一个男人,负责监视我?」
结果苏菲丝似乎从路克斯的话中听出什么弦外之音,
「糟糕,照这样看来,等一下肯定会遭受这名少年色色的拷问……」
「不会啦!你怎么会得到这种结论啊!?」
路克斯急
忙否定,苏菲丝却已经完全吓得发抖。
「……等一下,说不定反过来,色诱也许有效果。」
「要骗人的话拜托小声一点啦!」
「那边的少年,只要帮我解开枷锁,要我帮你做什么都可以喔……可能吧?」
「而且哪有这种不乾不脆的色诱方式啊!你刚刚才试图脱逃,我怎么可能相信你呢!」
「…………」
呼、呼……路克斯声音急促地吐嘈,苏菲丝听了顿时垂头丧气。
之前在「七龙骑圣」的会议上见过几次面,但她一句话也没开过口,因此不知道她的个性。
当然,她现在的表现也有可能是演技。但——
(她果然是奇怪的女孩……)
实在不像与世界联盟为敌,玩弄于股掌的少女。
但更重要的是,路克斯开始思考,是否还有交涉的余地。
虽然不能大意,但也不能一直耗下去。
毕竟期限只有短短一周。
如果期限内路克斯无法说服苏菲丝,玛姬艾儿卡就会拿她当人质,以不惜一战的态度与里•普莉卡交涉。
在那之前,必须尽可能与她对话才行。
「啊……」
「……怎么了?」
就在路克斯如此心想时,苏菲丝突然脸色发青。
原以为又要对自己不利,但气氛似乎与刚才不太一样。
一言以蔽之,她的态度显得十分急迫。
「……现在立刻,帮我,解开枷锁。我不会逃跑的,快一点!」
表情还是一样严肃,额头却开始冒汗。
急迫的语气也好,她身上似乎即将发生什么事——
(但很可能又有什么陷阱……)
总不能老是上她的当。
既然与爱理轮流监视,爱理应该不久后就会前来。
到时候和她谈谈比较好。
「拜托你,没时间了!应该说不只解开枷锁,再不告诉我地点就麻烦了!」
「咦……?」
看到苏菲丝呼吸急促,路克斯这才发现她的意图。
只见她从刚才就一直并拢大腿,还不停扭捏搓动。
回想起来,自从她昨晚晕过去后,哪儿也没去过。
而且——虽然暖炉到半夜还有火,但隆冬的地下室十分寒冷。
衣服裸露出许多肌肤,当然会产生这类生理现象。
「等、等一下!我现在想想办法!」
可是这种情况下,到底该怎么办才好?
总觉得方法多半是房间角落的夜壶,如厕用的孔穴,或是由守卫陪同前往厕所。
(由我片刻不离盯著她,不是很糟糕吗!?)
话虽如此,就算找来夜壶,让她双手自由也有点危险。如此一来,势必得由路克斯代为脱下她穿在身上、代替内衣的装衣——
「是我错了!快点,拜托你!我不会逃跑的!」
「冷、冷静一点!我会让你去的!不过稍等一下!我帮你想其他方法——啊……!」
浑身颤抖,脸色铁青的苏菲丝,动作突然停了下来。
仔细一瞧,她的眼角泛起泪珠,满脸通红僵在原地。
滴滴答答的水声,在阴暗的牢房中响起。
该怎么说呢,盯著芳龄少女的失态实在让人犹豫。
「这个,该怎么说……抱歉。」
「……去死。你这种人,去死一死算了!」
拋开之前的冷静面具,苏菲丝恨恨地泪眼汪汪瞪著路克斯。
(呃,糟糕了,该怎么办?明明要设法消除她的误会,结果却演变成最糟的状态……!)
连路克斯都慌乱困惑之际,牢房外头传来脚步声。
「哥哥,苏菲丝的情况怎么样了?我帮忙端早晨的红茶来——了……」
喀锵一声,爱理手中的铁制托盘脱手。
幸好杯子没有打破,不过现场充满寂静的沉默后,笼罩著一股难以言喻的气氛。
「不、不是啦,爱理!?这个,算是因为一些阴错阳差,我可没有对她怎么样——!」
「哥哥请你出去吧。」
如此表示的爱理,面露眼角充满阴影的笑容。
一句气话也不说反而更可怕。
路克斯只得垂头丧气走出牢房,让爱理负责善后。
还好只有弄湿下半身,交给爱理只能打开脚镜镣的钥匙后,委由她处理。
「哎,搞砸了……」
不熟悉守卫任务,又偶然引发小意外,算是非战之罪。
当然路克斯没有恶意,却对首次接触就引发最坏的结果感到懊悔。
之后让爱理收拾,路克斯决定先回女生宿舍一趟。
†
「受不了……哥哥真是伤脑筋。」
暂时离开,带著扫除用具回来的爱理,边叹气边处理。
苏菲丝在十分裸露的服装下穿著装衣,因此爱理脱掉下半身的裤子,以及底下的装衣。
以沾了热水的毛巾擦拭身体,替换上爱理带来的内裤后,立即开始打扫牢房。
「牢房内有通风口,应该不会留下异味,但我还是向谢里丝借香水来吧。」
「为什么不呼叫伙伴?」
就在爱理拖地途中休息片刻时,刚才一直沉默不语的苏菲丝突然开口。
「你应该听变态少年……你的哥哥说过,我刚才曾勒住他的脖子,为什么要独自善后?很危险喔。」
「这你有资格说吗?明明受到警戒,才刚碰上难堪的局面呢。」
「…………」
爱理回应的语气略显不置可否,苏菲丝顿时沉默。
「其实没什么深层含意,只是不希望事情变得更麻烦。哥哥明明很有行动力,但其实各种迷糊少根筋呢。」
「…………」
擦拭过身体,也穿上内裤的苏菲丝,恢复之前的冷静表情。
仅笔直注视爱理的动作,以及语气。
奇妙的沉默时光流逝。
并非冷战的紧张感,而是互相观察,窥视对方的动静。
「可以,问你一些问题吗?」
「我不能一直被关在这里。」
「意思是你的部下,『龙匪贼』会来救你吗?我想应该是不可能的。以前囚禁在学园内的人龙师团长朵拉肯在劫狱下脱逃,因此四周受到严密警戒——」
「他们才不是部下。那群人只是最近暂时雇用的,我并不清楚详情。」
「是这样的吗?」
爱理的回答带有几分惊讶。
另一方面,貌似认为自己失言,苏菲丝的语气再度恢复冷淡。
「如果你放我出去,我可以告诉你。你应该还有更好的选项,再这样下去就会错失机会。」
「这是,什么意思?」
「赶快放我走就对了,时间已经所剩无几。」
「你说时间,难道是距离『圣蚀』毁灭世界的期限吗?」
「…………」
面对爱理的问题,苏菲丝并未回答。
随后,隐约传来学园内通知学生起床时间的钟声。
「我会再来的。外头有卫兵看守,不可以轻举妄动喔。」
严格来说,其实并没有专门看守苏菲丝的守卫,但爱理刻意这么说。
爱理离去后,冰冷的沉默气氛充满牢房内。
「虽然是敌人,但攻击妹妹让人不忍下手。她的哥哥似乎比较迷糊,就针对他吧。」
以几乎没有人听得到的声音,苏菲丝自言自语。
「可是,没有时间了……我如果不在,『龙匪贼』那帮人就会采取行动,利用里•普莉卡。到时候可就糟了。」
但就在下定反抗的决心后,突然惊觉一件事。
「万一下次,又想上厕所的话,该怎么办……」
†
第七遗迹「月」,在新王国西方领土上空待命。
施加光学迷彩,隐藏在无人发觉的天空上,目前正陷入大混乱。
「讨厌啦~到底怎么了嘛!?要是苏菲丝被抓的话可就麻烦了耶!之前明明再三警告,回收爱理的时候要特别小心!」
完全放弃操纵「月」,娇小少女手忙脚乱。
少女是领导者,自动人形。
头上长著机械狐耳的里•普莉卡。
「怎么啦?我们明明负责来护送你们解放『箱庭』,难道现在要毁约?」
这时候,身穿盗贼般轻便黑衣的少女——「龙匪贼」人龙师团长朵拉肯•美姬司托里现身并开口。
「你真啰嗦呢。别忘了是我们提供栖身之所,给无处可去的你们喔。」
「的确是,我的部队在最近的战斗中也耗损不少。顶多只能再与他们正面冲突一两次吧。」
「那还不赶快将委托人抢救回来!你们知道她被关在哪里吧。」
「办不到啊,自动人形小姐。」
露出几分不置可否的笑容,朵拉肯摇了摇头。
「我的伙伴以前曾经劫狱,将关在学园牢房
内的我救出来。可是这次情况不一样。目前还有两座尚未解放的遗迹,战力十分集中。不论那间学园或王都,随时都有一两名『七龙骑圣』滞留。再加上那间学园有不少神装机龙使用者。强如我们也不敢贸然行动啊。」
「明明是佣兵,出任务前的藉口却这么多。这就叫做无能,知不知道!」
主人苏菲丝不在,心急如焚的里•普莉卡怒目横眉咒骂。
结果正好,从管理室外头传来咚咚的敲门声。
由于门没关,这是告知有人来访的信号。
进入管理室的,是表情精悍,皮肤黝黑的男子。
指挥《飞翔机龙》部队的「龙匪贼」天龙师团长,名叫葛托汉的青年。
据说原本是托基梅斯联邦雇用的机龙使佣兵,却遭到迫害,被赶出家园的原住民生还者。
年纪二十七八岁,接近经验与体力达到平衡的年纪。
「能让我一起加入话题吗?拜因那家伙跑了,正闲著呢。」
「哦,来救我的时机真是巧妙呢?难道对我动了色心吗?」
「谁要你这种手脚不乾净的坏女人。而且我希望你能修正一下,雇主小姐。」
没理会朵拉肯的纠缠,葛托汉向里•普莉卡开口。
「要修正你们无能的评价,就拿出成绩来吧。具体而言,就是救回苏菲丝——」
「关于这件事,可以放弃去救她了吗?」
「啊……?」
面对葛托汉的问题,睁大眼睛的里•普莉卡僵在原地。
「你在胡说什么啊?难道连脑子都坏了吗!居然对雇主见死不救,你们到底是什么意思!」
「冷静一点,我的意思只是别轻举妄动。」
葛托汉苦笑以对,安慰里•普莉卡。
「老实说,你的主人没带回阿卡迪亚时,情况就已经陷入了僵局。而且这本身还是『七龙骑圣』队长,玛姬艾儿卡•詹•范弗利克的陷阱。」
「…………」
「你的主人遭到囚禁,是要将我们一网打尽的陷阱。没多久她们应该会以你的主人为筹码展开交涉,到时候再采取行动即可。」
「万一在交涉之前苏菲丝就遇害怎么办!?这样一切就完蛋啦!」
「不会的。至少她会成为俘虏,就代表那些人也没这么蠢。」
「那我不需要你们了,给我滚吧。合作时间真短暂呢。」
实在受不了坚持按兵不动静观其变的「龙匪贼」,里•普莉卡一下达逐客令,担任队长的葛托汉随即静静一笑。
「别这么急著下结论。我又没说过不去救她啊?」
「对啊,别小看我们,委托的任务必定达成可是出了名的呢。」
「……你们有什么要求?」
对语气开朗的朵拉肯心怀警戒,里•普莉卡皱起眉头。
于是葛托汉也露出稳重的笑容,捱近自动人形少女身边。
「我又没有要你增加报酬。只是为了救出你的主人,希望帮个忙而已。」
「…………」
「对我们施加『洗礼』当作前金。反正以前就微量使用过好几次万灵药,不会做不到吧?」
「……你们究竟从哪里学到这些知识的?」
听到葛托汉的要求,里•普莉卡增强戒心反问。
「我们只是一直选择可能性较高的选项,哪怕是微乎其微。」
不知从何时听到对话,地龙师团长拜因也跟著出现。
虽然容貌还留有几分稚气,但毫无松懈的姿态,能感受到佣兵的风格。
「世界联盟那帮人与『七龙骑圣』很强。尤其是那间学园的神装机龙使用者——叫做『骑士团』的那些人,也不是普通机龙使。即使连同幻神兽投入我们的全力,也不容易与她们抗衡啊。」
如此开场白的同时,少年再度挺直腰杆,望向里•普莉卡。
「既然你也是『钥匙管理者』主人的道具,就应该这么做。尽一切所能提高哪怕一丝可能性,对不对?」
「…………」
面对拜因的质问,里•普莉卡无言以对。
因为完全正确。
自己身为自动人形,不论动用任何手段,都应该救回主人苏菲丝。
苏醒的时候就想起,应该依照标准流程采取行动。
可是苏菲丝并未以部下的立场要求自己。
『一直住在这里实在很闲,陪我聊天吧。』
面对让自己苏醒的里•普莉卡,苏菲丝渴望姊妹的对等关系。
可是这些只靠别人给予的报酬而活的佣兵,真的能相信吗?
无论如何,要拯救苏菲丝,选项和时间都所剩无几。
唯有这一点是确定的。
「没办法,真是的。不过你们最好记住,别以为少了苏菲丝还能染指『大圣域』。还有『洗礼』如果失败导致丧命,我可不管喔。」
「明白,现在的主人。那么就透过『月』的功能,让我们接受『洗礼』吧。」
丝毫不见喜色的葛托汉温和地点头。
冷静无比的态度,反而让里•普莉卡感到诡异。
彷佛这一切过程,可能也早在算计之内——
†
另一方面,苏菲丝与玛姬艾儿卡战斗后,一下子过了六天。
心急如焚的路克斯与爱理说服苏菲丝之际,王立士官学园笼罩在热闹与喧嚣的气氛中。
由于接近圣夜祭,学生们开始准备赠送给异性的礼物。
在正式的圣夜当晚,习惯上会准备少量餐点与点心,以及红酒以便祈祷。不过前一天允许举办变装祭典狂欢一番。
尤其最近放学后,学生们都忙著准备祭典。
虽然路克斯不用从事学园外的杂务,却经常被拉去帮忙其他工作。
当然在三和音的媞尔珐帮忙下,筛选了路克斯过于庞大的杂务委托,留下十分之一左右,但依然十分繁重。
「等一下——!再继续独占小路克的话,会触犯禁止事项喔!这些事情必须正式提出委托才行。」
「怎么这样。以为难得有机会可以和他一起去买盘子呢。」
路克斯被三年级女生们拉住,表示希望帮忙挑选圣夜祭使用的盘子,却拖了太久。
碰到这种时候,三和音经常出面帮老好人路克斯解围。
「No. 如果不透过委托,独占路克斯请限制在五分钟以内。毕竟除了『七龙骑圣』的任务,他还得完成预定的杂务委托才行。」
「原来每一次都有计算时间喔……」
连路克斯都对三和音的彻底感到惊讶。
老实说,可能因为最近经常不在学园,在校园各处被女生喊住的次数多了许多,三和音的确帮了忙。
偏偏连杂务内容,都变得与以前有些不一样。
以前路克斯广受欢迎的原因,是因为身为学园唯一的男学生,加上对前皇族感到好奇。
但自从成为「骑士团」在战斗中崭露头角后,变成身为机龙使的力量受到瞩目。现在同学们则对「七龙骑圣」的事情好奇。
这也是因为一般学生对「圣蚀」毁灭世界的危机毫不知情,才会以为路克斯创下世界级的机龙使功勋吧。
如此一来,除了单纯朋友的身分以外,同学看自己的眼光还带有某种羡慕。
考虑到以前的处境,其实相当感激。不过少女们轻浮的气氛却日渐伤脑筋起来。
还好有三和音帮忙调解这些路克斯不擅长的部分。
「其实,如果只是喊住聊几句话,本来我们也不会吹毛求疵。」
谢里丝一脸困扰地抓了抓头。
「呃,所以其实没关系吧?」
「那可不行。应该说,由于无法正式委托,最近流行『总之先开口喊住你』这种密技呢。」
「咦……?」
真想不到,杂务工作的委托情况已经发展到这种程度了。
「小路克这下子欠我们更多人情了喔~?」
「Yes. 之后再以私下慰劳的方式报答我们吧。」
佩服不到三秒钟,随即若无其事提出自己委托的三和音,看得路克斯一脸苦笑。
「嗯哼。由于送你的礼物也随委托数量蜂拥而至,因此『骑士团』大家的份,预定之后由我们负责送达。应该说,学园长已经安排了活动——哎呀,这还是秘密呢。」
「我已经有不好的预感……」
在这种情况下,苏菲丝的事情已经够伤脑筋了,学园长到底在想什么啊。
『正因为这种时候,才更要珍惜日常生活。反正也没有其他事可做。』
「…………」
眼前彷佛浮现她一脸微笑的表情。
「……可是没见到爱理呢。刚才她有点事离席,还以为她会去找路克斯你呢。」
「啊……!」
听到诺珂特的问题,路克斯才想起一件事。
就是路克斯与爱理两人,负责轮流监视苏菲丝。
距离换班已经过了一段时间。
「抱歉,我想起自己还有一些委托,等一下见啰!」
「啊——」
留下这句话后,路克斯急忙一溜烟跑出学园。
目送路克斯离去的三和音,呆站在原地茫然了一会儿。
「怎么回事?小路克难得会这么慌张呢——应该说,不自然?」
「嗯,这该不会,很有可能喔。」
「难道与那项协议有关吗?」
诺珂特接著谢里丝严肃的语气答腔。
「可能是。说不定那项协议会变得毫无意义喔。」
「这代表——」
「小路克与『骑士团』成员,有可能正私底下幽会!?」
对于媞尔珐不安的疑问,谢里丝也表情紧绷地回答。
少女们的协议。
规定包括莉夏在内,「骑士团」与夜架等人组成的成员们,在消灭「圣蚀」,克服世界毁灭的危机之前,不能与路克斯发展至恋爱关系。
在爱理与三和音都知情,只有路克斯一无所知的情况下,这是众人某一天私下讨论的结果。
由于最近身负重伤,这段期间还频繁往来外国与城塞都市之外。如果有人偷跑,会导致其他人无法集中战斗。
库露露席法提议,在战斗告一段落之前,要避免主动向路克斯表白,众人也赞成。
巧合的是,爱理与三和音正好担任裁判的角色。
之所以会以爱理为中心,无非是因为身为路克斯亲妹妹的立场。
「但是这项规定,有一个例外。」
此时想起来的谢里丝开口。
「Yes. 就是并未禁止路克斯主动接触她们。」
「换句话说,如果路克斯已经主动向心仪的女孩展开追求攻势的话——」
根据规定,并没有妨碍的方法。
简单而言,就是等不到消灭「圣蚀」,就会建立恋爱关系。
其他成员可能会受到冲击,唯有这一点必须避免。
「这么一来,我们身为自警团,有调查事实的义务,对不对?」
「没有异议~!应该说,不会是真的吧……」
「Yes. 我们跟在路克斯身后吧。」
谢里丝眼睛炯炯有神,媞尔珐与诺珂特也附和。
就在路克斯不知情之处,另一项危机正逐渐接近。
†
「抱歉,爱理!我迟到了!」
「真是的……要说服苏菲丝,可是哥哥你的主意喔?」
进入机龙停机库地下室的路克斯,被待在牢房外等待已久的爱理半眯著眼一瞪。
「她说了什么吗?」
「只说了哥哥的坏话,像是强行要求当面失禁。」
「就说那是误会了啦!」
不,虽然某种意义上可能是现实,但说得彷佛路克斯如此禽兽,也实在伤脑筋。
「开玩笑的。话说应该没有人跟踪哥哥吧?」
「嗯,我有提高警觉。」
苏菲丝监禁在学园地下室这件事,是连女王都不知道的超级机密。
万一秘密曝光,苏菲丝多半会被当成重要参考人兼人质,引渡给世界联盟。
若要与她们正面对决,或许这才是正确的选择。
但这也等于断绝了从她口中问出真相,并且加以说服的可能性。
无论如何,接下来必须谨慎采取行动。
「那就换班看守啰。」
「好的,她的身体情况没有问题。还有,要彻底警戒学园周围。虽然我已经拜托莉夏公主等人暗中加强警戒了。」
「嗯,拜托你啰,爱理。」
两人简短交谈后,路克斯随即进入牢房。
「我进来啰,苏菲丝。」
首先打声招呼,路克斯进入牢房并列的大房间。
来到监禁苏菲丝的牢房前,只见少女不知何时已经醒来,空洞的眼神半睁,并且停止呼吸。
「发生什么事了,苏菲丝,振作一点!」
眼看苏菲丝四肢无力松弛,路克斯急忙准备测量脉搏。
结果突然睁开眼睛的她,急忙表示厌恶。
「变态……居然碰触晕过去的女孩子身体,一般应该先解开枷锁才对。」
「咦?哎、哎呀……?」
原本还以为她死了,结果看到她顿时反应,路克斯一头雾水。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啊,糟了。我晕。」
就在慌乱的路克斯一旁,苏菲丝突然像灵魂出窍般再度晕倒。
「请问,你该不会,在装死吧?」
「…………」
没有回应。
但路克斯再度试图把脉时,苏菲丝猛然跳起,以厌恶的眼神瞪著路克斯。
「以为别人睡著了就上下其手,色胚。」
「果然醒著嘛。呼,吓我一跳。」
路克斯连忙订正以免招致误会,却对严肃望向自己的怀疑视线退缩。
不过肯对自己开口,可能已经算好的了。
由于之前失禁一事,起先两三天甚至连话都不说一句。
「……就这么,想看吗?」
「咦……?」
但就在足足相隔十几秒后,苏菲丝突然冒出这句话来。
「若是一下子的话,可以喔?我的,重要部位。」
「什么!?你到底在说什么啊!?」
当著不明就里,一头雾水的路克斯面前,苏菲丝缓缓扭动身体。
她的装衣原本就相当裸露,一扭动身子,视线自然望向她的腰间、腋下,以及胸口。
「拜托,被手铐拴住很痛。会留下痕迹的。」
「是、是吗。」
对于芳龄少女而言,这可能相当难受。
如此心想的路克斯,正准备掏出手铐钥匙的时候——
「不对,等一下。仔细一想,你该不会又想骗我,试图逃出牢房吧?」
「……没这回事。」
「说这句话时至少看著我的眼睛吧!?」
只见她一脸严肃地别过头去,实在太显而易见了。
果不其然,路克斯似乎不适合这种工作。
可是也不能消耗太多时间在相互交流上。
距离答应玛姬艾儿卡的期限,只剩下两天了。
再这样下去,她就会沦为人质,与「月」上演交涉大战。
「果然,哥哥似乎比妹妹更好对付。」
「呃,可以不要当著别人面前这样讲吗……?」
就算这是事实,当面被别人这么说还是很沮丧。
「那我就威胁你吧。时间已经不多了,因为我在出发前已经告知了期限。」
「期限?」
「也吩咐过里•普莉卡,身为首领的我万一没回到『月』该怎么办。如果我一个星期后还没回来,就不知道『月』会怎么启动了。」
「你、说什么?」
听到这里,路克斯脸色一变。
换句话说,「月」可能会向终焉神兽下达命令,袭击各国。
「所以希望你立刻释放我。如果你放我走,我就答应不攻击新王国。」
苏菲丝以冰冷声音宣告后,告知时刻的钟声跟著响起。
路克斯决定暂时离开现场。
而且没注意到,苏菲丝已经利用在牢房角落发现的老旧铁丝,一点一点插入手铐上的钥匙孔。
†
「还是无法与她成功交涉吗……」
走出机龙停机库的地下牢房,路克斯自言自语。
虽然听爱理说,苏菲丝的态度多少有些软化,但提到关键处还是十分顽固。
这也难怪。
毕竟她不惜与全世界为敌,也要率先获得「大圣域」,半吊子的觉悟可是办不到的。
(可是,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觉得她自己也在迷惘?)
虽然没有具体根据,但这是路克斯的直觉。
其实她明明很想敞开心扉,却一直以理性的面具压抑。
路克斯感觉到这种印象。
偏偏不知该怎样才能卸除她的心防。
不知道如何才能化解她的觉悟。
说真的,其实还想与留在「月」的里•普莉卡对话,而非龙匪贼,但这是不可能的。
原本想至少问问同样身为「钥匙管理者」的库露露席法,但她几乎没有小时候的记忆,多半不会有太大的效果。
就在路克斯如此心想时,有人一拍背后。
「小路克你在这种地方~究竟在做什么~?」
「呜哇!?媞、媞尔珐?怎、怎么了吗?」
「哎呀哎呀,好像有点慌张呢。该不会刚才与女生见面了吧?」
「唔……这个——只是单纯的杂务啦。」
准确被猜中,路克斯内心一惊。
虽然立刻挤出掩饰的笑脸,媞尔珐却以更怀疑的眼神盯著。
「嗯~难道不好的预感成真了吗。不过已经确
认莉夏公主等人并不在这里。难道是小路克情人候选人的第三势力吗!?」
「什么意思啊!?还有媞尔珐才是,究竟为何而来啊!?」
路克斯吐嘈不知为何一脸认真思索的少女同学后,媞尔珐貌似想起什么,咧嘴微笑。
「对对对~明天就是活动日,我是来告诉你这一点的。圣夜祭的游戏喔!」
「该不会是蕾莉小姐之前说过的——」
不好的预感果然成真。
「没错!名叫小路克礼物战争!哇~拍手拍手!」
当著表情显得半吓到而呆住的路克斯面前,媞尔珐开心欢呼。
如果不能在明天之内说服苏菲丝,隔天早上玛姬艾儿卡就要来了……
不,问题可能出在连续几天一事无成的路克斯。
听说要送给路克斯的礼物太多,无法全部赠送,才举办活动代替,但到底又卖什么关子啊?
「——所以说,具体上我该怎么做才好?」
「嗯~先保密。总之明天一整天就专心在这件事吧。虽然不知道会接受谁的委托,但我们有优先权喔。」
「噢……嗯,好。」
这么一说,媞尔珐她们的确先约了。
况且又不能告诉她们苏菲丝的事情,只能点头答应。
「那明天就拜托啦!大家都很期待呢!」
与一脸笑容挥挥手的媞尔珐道别后,路克斯叹了一口气。
(可是现在不是举办这些活动的时候了呢。)
即使顶多半天,但实在舍不得占用说服苏菲丝的宝贵时间。况且这段期间还得拜托爱理监视,实在伤脑筋。
偏偏目前并没有解决方案,总觉得无论如何都没办法。
附带一提,「七龙骑圣」一次会派一位相关人物前来王都与学园警卫,但玛姬艾儿卡昨晚已经前往马卡法王国了。
「真希望来的是某种程度上能信任的人。」
应该说最坏的情况下,只要不是辛格伦等人就行。
各种意义上,实在不愿意让那男人观赏路克斯的礼物活动。
自己可能恢复从容到足以思考这些无聊事情了。
无论如何,明天之后情况将会大幅进展。
虽然还在意莉夏她们,不过路克斯已经主动拜访过所有人。
「希望别发生什么事——」
最后再度前去探视监禁苏菲丝的停机库后,回到自己房间。
就这样,圣夜祭当天的活动之日终于来临。
†
几天前——新王国中央,王都罗德加利亚。
位于耸立王城的其中一间会议室内,持续肃静的讨论。
「看来只能做觉悟反击了,毕竟我们时间所剩无几。」
「可是之前已经说过,我们无法采取这种强攻方案。」
亚提司玛特新王国的罗菲女王,以坚毅的态度回应各国代表。
眼看苏菲丝以「月」的兵器与终焉神兽为筹码威胁,阻止各国攻略遗迹,连日召开的对策会议却沦为永无休止的口水仗。
代表各国的高官挤满了会议室内。
由于自己国家可能暴露在危险中,无法派遣所有要人驻留新王国,这些高官才以代理者身分出席。
前几天还在苏菲丝的宣战下颤抖,犹豫不决。但现在风向却彻底改变,要求反攻的声浪愈来愈大。
由于要从两只终焉神兽取出「至高之力」安放在遗迹内,推测「月」的所在位置很可能在目前尚有未解放遗迹的亚提司玛特新王国,以及优密尔教国附近。因此其余五国代表坚持应该抱著牺牲的觉悟,主动出击。
反观最有可能受害的新王国,无论如何都必须避免这一点。罗菲女王与那鲁夫一同拼命抵抗各国的压力。
但是实际上,也不是不明白各国施压的原因。
毕竟再这样下去,「龙匪贼」有可能抢先夺取「大圣域」。
如此一来,世界就会受到他们控制,失去国家的存在意义。
虽然还有两个月的缓冲,才拖延至现在,但双方终将面临必须一战的情势。
因此在自己国家受害可能性不高的时间点,无论如何都要歼灭敌人。
如此一想,才想以政治正确为后盾,强行推动作战计画。
如果罗菲与那鲁夫的立场颠倒,估计他们也会有相同反应。
因此双方始终找不到妥协点,讨论内容迟迟没有进展。
「里丝媞卡皇女陛下,难道没有什么妙计吗?」
无处可逃的那鲁夫宰相,将话题拋向偶然在场的「创造主」代表,里丝媞卡。
结果,具备超脱凡俗美貌的纯白皇女,缓缓睁开阖起的眼睛。
左右相异的双眸呈灰色与绯色。
缓缓巡视各国代表后,她开口表示。
「嗯,虽然很不愿意对继承我神圣阿卡迪亚皇国血脉的新王国这么说——但还是该做出牺牲的觉悟,前去夺回『月』才对。」
「噢噢……!」
就在这一瞬间,除了代理优密尔教国的高官以外,所有人都发出夹杂兴奋的欢呼。
「真不愧是旧时代皇族,决心实在令人敬佩啊!」
「早就该这样啦,虽然很可惜。」
「不惜伤害子孙的国家,真是勇敢啊。」
更藉机开始大讲风凉话。
「创造主」皇族里丝媞卡宣称,阿卡迪亚旧帝国是自己遥远的子孙后代,但却没有直接关系。
原本期待她会看在情面上站在新王国这一边,结果那鲁夫的如意算盘落空。
更糟糕的是,攻略「大圣域」的关键,「创造主」们居然肯定反攻行动。
看来这样的演变迟早都无法避免。
「……能不能再稍微等待一下?即使要向『月』大举进攻,为了国防安全起见,还需要集结战力。希望能稍候片刻——」
面露苦涩神情的罗菲提出要求后,优密尔教国的高官也垂头丧气。
如此一来,各国也不好意思得寸进尺。
万一继续强行要求,下次自己国家陷入危机时,可能会被见死不救。
「那么准备完毕后,就转守为攻吧。反攻就定在五天后,这个国家的圣夜祭隔天。」
由里丝媞卡下结论,军事会议就此达成协议。
暂时解散,各国高官离开会议室后,罗菲依然坐在座位上垂头丧气。
「陛下,请您不要太过沮丧。」
会决定反攻,也是无可奈何的选择。
那样下去最坏的情况下,世界联盟会瓦解,其余五国会追随「创造主」一方。
如果「创造主」失去耐心而对新王国见死不救,他们多半也会效仿。
更重要的是,目前的新王国相较于阿卡迪亚旧帝国,对他国影响力已经弱化许多。
一旦遭到背叛,会面临更悲惨的结局。
「这也没办法。毕竟新王国以前曾造成各国不少麻烦。」
「…………」
面对女王语气中带有灰心,那鲁夫无言以对。
在此聚集的各国中,半数曾在旧帝国时代遭受各式各样大大小小的侵略,因此怀恨在心。
即使新王国遭受重大损害,他们也不会内疚。
「既然决定要反攻『月』,就召集四大贵族吧。虽然让瓦格•克洛伊查复权是一种赌注,但听说实际上有许多贵族在他的能言善道下与他结盟。」
四大贵族之一的瓦格克洛伊查,由于与长子保泽里多一同营私舞弊而失势,却依然对领地有相当强的影响力。
尤其在次子吉格克洛伊查的影响下,他们所在的西方领土呈现强烈反叛的徵兆。
目前新王国屈居劣势,为了保护王都的贵族,那怕多一点机龙使都好。
如此一来,必然只能借助他们的力量。
对于曾经以奸臣对瓦格定罪的新王国而言,这是十分苦涩的决定但目前没有其他突破现状的方法。
「交给你了,那鲁夫。你应该对这些事情比较详细……」
「请交给我吧……来人,送陛下回寝室。」
离开会议室的那鲁夫,呼叫下人搀扶累得头昏眼花的罗菲女王。
将女王托付下人照顾后,那鲁夫前去找执政官们收集必要文件。
走在黑暗中,兽油灯黯淡照耀下的走廊。
映照在窗户上的表情,与刚才完全不同,露出冷淡的阴暗眼神。
「……比想像中更没用呢。靠亚提司玛特伯爵的头衔管理,面对这种绝境也到了极限吗。要是再借助四大贵族的力量,会导致权力均衡瓦解。」
宰相的表情,冷酷面对严苛的现实。
「无论如何,都必须准备一番才行。对于新王国而言,与四大贵族的关系是不可或缺的。至于谁来当王,总是会有办法的。」
没有任何人听得见的微弱声音,在那鲁夫宰相的脑海内响起。
然后再度朝向看不见彼端的走廊黑暗中,迈开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