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路中央。这时,一个穿着较薄白色防寒夹克的男子凑了上来。
“你们是来出差的吗?”男子问道。三人都没有回答。他便接着说:“有时间的
话,来我们这里玩玩吧。我们这儿有很多漂亮的小妞儿。我们这里是全札幌最好的。现
在去还可以任你挑选。”
木岛沉默着摆了摇手,男子无趣地走开了。
在走过这条小巷的过程中,又有几个男子先后缠了上来。每个人的语调都差不多,
这让平介觉得有点意思。
“从他们拉客的话来判断,还是出差的人来得比较多吧。”木岛说道。
“我在公司里还被他们调侃来着呢。他们说我一定会去洗头房的。”川边笑着说
道。
原来他们是洗头房里出来拉客的啊。平介想起了临行前小坂对他说的话。
他们终于来到了要找的那家店。一起走进去。店面虽然不大,里面却有五名年轻的
陪酒女郎。虽然昨晚已经体会过一次了,但是今天坐在对面那个姑娘的超短裙还是让平
介心跳加速。
活跃气氛的是川边。他谈起了六本目(地名,位于东京,二战后作为日本的娱乐街
区发展起来了——译者注)的一些奇闻趣事,引起了女孩们浓厚的兴趣。平介觉得自己
看到了这个总是一本正经的技术人员的另一面。
“对了,杉田先生有孩子了吗?”坐在平介旁边的陪酒女郎问道。她身上穿着很显
线条的连衣裙。
“有啊。”平介一只手端着酒杯说道。
“男孩还是女孩啊?”
“女儿。”
“那她多大了呀?”
“初中二年级了。”
“呀,那可是最难伺候的年龄了。”她笑嘻嘻地说道。
“真的是那样吗?”
“当然了。初中二年级的话应该是14岁左右吧?这个时期的女儿是最讨厌父亲的
了。”
“啊,真的吗?”
“嗯,怎么跟你说呢,就是有一种你待在她旁边她就不高兴的感觉。”
听她这么一说,另一个陪酒女郎也参与了进来。
“我那时候也是这样,看到晾干的爸爸的内裤都会起鸡皮疙瘩。爸爸刚用过的厕所
我是绝对不会用的。浴室也是。”
其他陪酒女郎也陆续加入了这个话题。什么讨厌父亲的气味,看着父亲穿内裤时的
小肚子就生气啦,看到父亲的牙刷就想吐啦,等等。说父亲的坏话真是五花八门。
当平介词起她们为什么那么讨厌父亲时,她们的回答是,自己也不清楚,总之在生
理上开始变得无法接受父亲了。
“反正20岁之前就是这种感觉。不过20岁之后,随着父亲越来越老,又开始觉得父
亲很可怜,想要好好对他。”旁边的陪酒女郎说道。
“真是悲哀啊。”川边用有些口齿不清的腔调说,“看来当了爸爸也没什么好处,
我还是不结婚好了。”
“当爸爸又不是为了图什么好处。”木岛说道。听别人说,他有两个孩子。“有一
天,还没等你明白是怎么回事时,管自己叫爸爸的孩子就出来了。这时候你已经无路可
退了,只能去努力做个好爸爸了,对吧,杉田师傅?”
被木岛这么一问,平介暧昧地答了一声:“怎么说呢……”
“当上父亲很简单,但一直要做父亲就没那么容易了。做父亲真的好累啊!”看来
酒精对木岛也开始起作用了。
木岛和川边决定再找一家继续喝。平介看出他们已经喝高了,这也正是他们不想就
这样回去的原因。在店门前和他俩道了别,平介一个人踏上了回宾馆的路。
没走多久,平介就迷路了。虽然札幌的路就像棋盘上的方格一样很好辨认,但他还
是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走。
胡乱走了一阵之后,他来到了一个有印象的地方——来时走过的那条有很多男人拉
客的小巷。
平介刚往前走了一步,就有一个男子走了过来。平介边小幅地摆手表示拒绝,边继
续往前走。不过和那会儿三个人在一起时相比,他心中稍有一些不安。
又一个小个子男子来到身边,在平介耳边小声说:“给你介绍个好姑娘,你看了绝
对不会后悔的。”
平介说了声“不用”,摆了摆手。
“你来看看嘛。当爸爸的也该偶尔放松一下嘛。”男子穷追不舍地说道。
“爸爸”这两个字一下子打动了平介的心。一瞬间他停下了脚步,看了看拉客男子
的脸。
大概是觉得有戏,拉客的男子贴了上来。
“25000日元就行了。那姑娘可棒啦。”
“啊,可是我……”
“好不容易来到这样的地方怎么能不好好事受一下呢?”男子“啪”地拍了一下平
介的后背。
我不可以去那种店的——他脑子里浮现出了这句话,但是却发不出声音来。
偶尔有一次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吧?
从“爸爸”的角色中解放下有什么不可以的呢?
于是,他掏出了钱包。
建筑物前面立满了花花绿绿的招牌。男子下了通往地下的台阶,平介跟在男子后
面。
下了台阶之后有一扇门,男子推开了门,正面不远处有一个售票窗口一样的东西。
男子对着窗口向里面喊了一嗓子。不一会儿,窗口旁边的门开了,里面出来一个发胖的
中年女子。
两个人在一边嘀嘀咕咕老半天,平介则将周围的环境打量了一遍。门内微暗的走廊
向右侧延伸着,走廊里静静的,没有声音。
过了一会儿,拉客的男子离开了。中年女子过来问平介:“客人,您要不要去一去
厕所?”
“啊?”
“想去厕所吗?想去的话现在就去吧。”
“啊,不用了。”
“真的吗?真的不用去吗?”她不嫌啰嗦地又提醒了一遍。平介心里一下子想到,
过一会儿大概会有什么特珠的服务吧。
他先被带到了一间很小的等候室。他真担心会有其他人来,不过还好,一直没有别
人。
中年女子没过多久就回来了,说了声“这边请”。二人走在一侧有一排门的走廊
上,走着走着,便在其中的一扇门前停了下来。中年女子推开了门。一个身着红设浴衣
的年轻女子正跪在地板上恭候平介到来。她将长长的头发扎了起来,紧紧地束在脑后,
脸型像波斯猫一样。
平介进了屋,身后的门被关上了。年轻女子站起身来,来到他身后,帮他脱下了外
衣。
“客人您不是本地人吧?”她一边把外衣挂在衣架上,一边问道。
“不是。我是从东京来的。这你都能看出来啊?”
“因为你的上衣很厚。你一定是觉得北海道会很冷吧?”
她说得一点儿没错。事实上,他放在宾馆的旅行包里还有一件毛衣呢。
“你的观察力好敏锐啊。”
“虽然北海道在最北边,但这里还不是北极呢。用我帮你脱衣服吗?”
“啊,不用,我自己来。”
“我第一次来这样的地方。”平介说道。
“啊,是吗?那你是被路边的大叔领过来的吧?”
“对。”
“那你花了25000日元吧?”
“对,25000日元。”
女子扑哧一声笑了:“其中的9000日元都被那个大叔分去了!”
“啊,还有这等事啊?”
“下一次直接来,直接点名找石楠就行了。那样的话,就只需要16000日元。”
“是吗。”平介一边点着头,一边琢磨着拉客男子的好处费为什么会高达9000日
元。
“你好像不是很兴奋哪。”
“啊,对不起。”
“好像喝酒了吧?”
“嗯,喝了一点。”
枕头旁边摆着一只小闹钟。他明白,那是用来计算时间的。接下来还有多少时间
呢?一想到这里,平介竟一下子焦躁起来
。
“客人,您这是怎么了啊?”女子似乎有些不耐烦了。
“难道您不是因为憋了好久才来这里的吗?”
“是啊,都两年半了。”——不过,后半句他咽了回去。
“那怎么办啊?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
“算了,那就不做了吧。对不起,今天就这样吧。”
“真的可以就这样算了吗?”
“嗯。”
“你有妻子吗?”女子问道。
他刚要回答说没有,但又改变了主意。他心想,到了这个年龄还是独身,来到这样
的地方却是如此的表现,这样说实在太没面子了。
“有啊。”平介答道。
“那样的话,”女子的嘴唇像是嘲笑般地撇了起来,“只和你妻子一个人做就行
了。”
由于感到耻辱,平介的脸变得通红。他很想上去抽那个女子一嘴巴,不过他不能那
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