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上最恐怖的,莫过于无法沟通这件事。
那是一个连语言也失去意义,永恒的沙漠世界。
达迪欧•鲁夫•波尔波克伯爵「意义与意志的墓志铭」序文皇历四一六年
「嗯,接下来还需要贤古塔斯的相位稳定装置一〇二式、仿欧得列克的九一年型艾基薛克机、西基站公司的咒印控制端子与变换机……」
雷梅迪乌斯一边检在纸袋里的东西一边走着。在青年博士的左右两旁,瘦高的纳吉库与巨汉奈巴洛兄弟也抱着一样的纸袋走着。
在三名男子前方,娜莉西雅把手臂在背后,开心地边跳边走。
一行人在砂岩建筑林立的街道上前进。他们走进一间酒店的门口,在座位上坐下。娜莉西雅很理所常然地,坐在雷梅迪乌斯旁边的位子上。虽然妹妹意味明确的行为让纳吉库哼着一张脸,他还是把脸转向老板。
「我们每个男的都来上一杯乌鲁穆的红酒。」
「人家也要~~」
「娜莉西雅妳要到明年才过成人式,」纳吉库表情认真地说。「在那之前,我要尽到哥哥的责任,不会议妳喝酒的。」
「可是奈巴洛哥哥在成人之前就开始喝了!」
「就是因为这样,」纳吉库表情严圳地说。「妳是我最重要的妹妹,我不想让妳变成像奈巴洛那样的大祸鬼。」
「纳吉库哥哥,你这样对我太坏了。」
娜莉西雅鼓着脸颊,奈巴洛缩起巨大的身体。他们从老板手中接过酒杯,男子们对着街角举起酒杯。娜莉西雅则是自己一个人举起红茶杯闹瞥扭,雷梅迪乌斯露出微笑看着她。
「那我的润给妳一点好了。」
雷梅迪乌斯拿起杯子,在娜莉西雅的红茶杯中倒入几滴鲜红色的液体。少女因为被当作大人对待,表情开朗了起来。
「雷梅迪乌斯你太龙娜莉西雅了。」
纳吉库灌了一口装在未上釉的粗糙杯子里的红酒。
「是这样吗?」
纳吉库没有回答,保持沉默。他好像想说些什么,但又不知道该怎么说。雷梅迪乌斯无法忍受这种情况:
「怎么了?如果有话想说就说吧?」
「唉,就是那个,」纳吉库想着该怎么说,最后终于脱口而出。「你提醒我注意爆炸的事情,我觉得应该要跟你道谢。」
「我和纳吉库大哥一样,想跟你道谢。如果继续那样了去我也会死。」
巨汉被酒呛到,但还是接在哥哥后面道谢。雷梅迪乌斯浅浅地苦笑。
「纳吉库先生,奈巴洛先生,那已经是三个礼拜之前的事了。」然而纳吉库和奈巴洛却露出有点认真的表情。
「乌鲁穆人很重道义,一定会用性命报答救命恩人。」
「太夸张了啦。」
「不,我向兹欧•卢发誓,是认真的。当你有困难的时候,我这条命就是你的了。」
「我的命也是。我向兹欧•卢发捏了口。」
纳吉库和奈巴洛举起一举杯,而喝了一口。雷梅迪乌斯安静地点了点头,回应年轻沙漠战士们的誓约。
「那个,我也是。向兹欧•卢发誓。」
娜莉西雅模仿哥哥们举起酒杯,放到嘴边。她安静地喝着香甜的红茶。应该是因为还很烫,所以无法一口喝下。
「不过,兹欧•卢是指什么呢?我到乌鲁穆来之后已经听过好多次了,是虚构的信仰对象吗?」
娜莉西雅听见雷梅迪乌斯的问题,用责备的眼神看着他。
「你这样说很失礼喔。反正对哲贝伦人来说,我们的信仰看起来很傻吧。」
「对不起,是我不好。」雷梅迪乌斯位下留着长发的头。「那兹欧•卢是?哎呀,我是真的想知道。」
娜莉西雅把头转向一边。等到她好像终于原谅把头垂得更低的青年之后,才又转向正面。
「好吧,既然你这么说,我就告诉你。」
娜莉.内雅右到纳吉库和奈巴洛点头之后,开始用歌唱般的语调述说。
「从前从前,乌鲁穆被邪恶的国正统治着。四处都充满了人民痛苦哀叹的声音。人们虽然向神明祈桶,但是都没有质现。」
少女眼中点亮了哀怨的火光。她的双眼望向街道的远方。霄梅迪乌斯也和少女望向相同的方向。
「有个女子的丈夫、孩子和父母都被邪恶的国王杀死了。女子过于绝望,登上荒凉的德力拉山想要寻死。她在充满死亡和寂静的山上走了七天七夜。但她依然没有死,她叹息的声音穿过山脉,在山谷里发出回音。等到女子恢复意识之后,发现古老的砂碟之龙,兹欧•卢就在她面前。」
在遥远的地方,可以看见暗灰色的山脉,那就是德力拉山。娜莉西雅唱起乌鲁穆语的诗句。
「女子请求兹欧•卢帮助她。『龙啊,没人帮助我们,我们只能等着被邪恶的国王虐待而死』。可是龙回答:『我因为吃人而被惩罚封在这座山里,因为长眠失去了力量,没办法帮助妳』……」
雷梅迪乌斯一句话也没说,仔细听着。娜莉西雅彷佛被传说附身一般继续述说。
「女子说:『那就吃了我,把我的血肉变成龙的力量,打倒邪恶的国王吧』。按着女子就跳进兹欧•庸的嘴里。食人龙因为有血肉当供品,取回了力量,从封印中解放出来。兹欧•虚飞越山脉、飞越沙漠,飞舞着降落在宫殿里。能杀了哭叫的邪恶国王,吃掉他,他的手下也全部都被吃掉了。」
少女用瞭亮的声音说:
「兹欧•卢爬上成为一片血海的宫殿尖塔,对着人们说:『献上血与肉,那么我就会再次出现,吞噬乌鲁穆的敌人』,牠用哀伤的声音叫着。接着龙就化为灰烬。然后龙的灰烬消失在天空的另一端。直到再次有人献上血与肉之前,龙都会一直沉睡。到现在也是这样……」
娜莉西雅说完了。故事在雷梅迪乌斯的胸中回荡着。
「真是一个哀伤的故事。哀伤的人们,其实并没有得救。」
雷梅迪乌斯断断积续地说着。娜莉西雅的脸上罩上阴霾。她用手玩弄着已经空了的红茶杯,接着由椅子上起身。
「可是,这个国家就是痛苦到,让人民想要把希望寄托在兹欧•卢这种神话故事里的角色上。」
奈巴洛时了一口唾沫嘟囔着。乌鲁穆的街角在他们眼前伸展开来。
随时都像一要崩塌的砂封建筑,用木材撑起布搭成的商店。来往的行人们表情都很疲倦,绷着一张脸。资源丰富的沙漠之圈,为什么会这么贫穷呢。
「所以,我要成为兹欧•卢。变成杀死杜伽塔、吃掉他的龙。」
纳吉库恐怖的视线让当梅迪乌斯有种不祥的感觉。眼前的男子,彷佛真的就要变成龙。纳吉库发现雷梅迪乌斯露出担心的表情,露出微笑掩饰。
「不要介意。这是我们的事情。」战土快活地继续说。「你来了以后,提升我们『曙光铁锤』的武装程度,真是帮了大忙。而且娜莉西雅也因为可以和你说话,变了一个人似地有精神起来。」
纳吉库的侧脸露出微笑,雷梅迪乌斯也对他微笑。青年把杯子拿到嘴边。娜莉西雅到店门口再仙女了一杯红茶。纳吉库望着妹妹。
「就像他们说的一样,我是奈山罗和娜莉西雅的哥哥,更小的弟弟和妹妹,还有父母都被社伽塔杀死了,娜莉西雅变得很消沉。所以我很高兴她现在已经稍微会露出笑容了。」
老板好像对娜莉西雅说了些什么,她露出笑容。纳吉库注视着妹妹的眼睛露出了一丝温柔。纳吉库对雷梅迪鸟斯说:
「我不明白,你可以回哲贝伦没关系,为什么要留在这沙漠里?你该不会是因为拉兹耶尔公司随便宝咒式兵扫而想要替他们赎罪吧?」
雷梅迪乌斯举高酒杯,大大地吞了一口。
「不要一口气喝下去。红酒对外国人来说太烈了,你不要每次都做一样的事。」纳吉库苦笑着摩擦他的背,需梅迪马斯泪眼朦胧。
「……我,我不是为了这个而待在这里的。」
雷梅迪乌斯绿色的双眼紧盯着眼前的市场。在沙漠的街角,三个男子相对无言。
彷佛要打破这沉默一般,市场传来惨叫。外国人、战士们和少女跑进小巷。穿军靴的士兵踏入市场。
穿深绿色制服的两个小队闯进市场。军人们举着魔杖剑。林林总总的刀刃反射出凶猛的光芒
斜戴着军帽的指挥官踏出一步,睥睨着一字排开的军队。
「四等阶级的公民在这里开市场,并没有得到杜伽塔阁下的允许。所以我们要强制驱离。」
他对着胆怯的人们大声说。
「怎么可以这样,」魔杖剑刺向张开嘴巴的小贩口中,按着喷出火焰。黑色与绯红色的爆炸,让提出质疑的男子的头盖骨消失了。
从脖子以上都消失的男子,还暂时站立了一会儿。他从脖子切口的气管
中,彷佛气喘发作似地发出最后的呼吸声,鲜血由他的颈动脉向上喷出。
尸体倒在大地上,被干燥的沙尘覆盖。同时,第一批军人一起发动魔杖剑尖端的咒式。火焰,雷电,爆炸,钢铁。惨叫,尖叫,愤怒的声音。烧起来的棚子,掉落破碎的陶器,被踩碎的水果,四处窜逃的人们。
数秒前还很和平的市场,已经陷入混乱的阿鼻地狱。
「雷梅迪乌斯,快逃!」
纳吉库大喊。可是雷梅迪乌斯没有移动;雷梅迪乌斯的眼睛无法离开杜伽塔的士兵于中的魔杖剑。
「那是,拉兹耶尔公司生产的最新型突击魔杖剑。」
雷梅迪乌斯的声音呆滞。
「从理论到构造设计,都出我一手打造的『平稳的旗手巴格雷克』系列九四式。」
那是雷梅迪乌斯设计的随杖剑,名称代表他的希望。穿着深绿色的军人,使用雷梅迪乌斯的魔杖剑蹂躏市民,践踏他们。
无论他寄托了什么想法,武器就只是武器。只不过是吸取沙漠人民的鲜血,滋润拉兹耶尔晚宴的邀约财团的商品而已。
看见这番嘲弄他过去,制欺欺人的景象,霄梅迪乌斯呆滞地站立着。熟悉声音的惨叫,把雷梅迪乌斯的意识拉回现实。
抱着哭叫幼儿的娜莉西雅跌倒了。少女试图起身,但军人的魔杖剑指着她的头部。士兵的眼中只有觉得她很碍事的表情。那眼神就像想用指甲弹开路边的小石头。
雷梅迪乌斯由准备跑上前的纳吉库手中抢过魔杖剑,编织出咒式。
那是无意识的行动。他为了拯救娜莉西雅而自然地动了起来。他并没有意识到原来在自己记忆的深处,有着自卫用的进攻型咒式。
他只是觉得这样的景象不对。他必须设法修正。
咒式爆炸开来。
瞬间陷入寂静。按着更深的静谊笼罩住市场。
所有的士兵都倒下了。他们的口鼻及耳朵渗出暗红的血液与体液,失去了性命。无声的热风带着沙尘,吹过这片惨况。
雷梅迪乌斯不带任何表情地看着自己引发的这场杀戮。只剩娜莉西雅和她怀扭的幼儿,抬头看着雷梅迪乌斯。
「……雷梅,迪乌斯?」
无法理解状况的娜莉西雅出声叫他。雷梅迪乌斯用不带风惰的双眼看着娜莉西雅。幼儿的哭峙,宛如要直达青天似地涌出。
我一直等威涅尔的情报等到中午。可是只得到他「依然没有任何进展」的讯息。
下午我到补习班去保持副业——讲师。我出了跟山一样高的作业给期待周末的学生们,稍微让我的心情好了一些。
我问到事务所,吉吉那站在私人空间的出入口。我跟着他那得意洋洋的视线往前看,他已经完成那个碍事的柜子了。吉吉那把手放在下巴上,看着自己的柜子。
「你看塔雷尔克怎么样?很不错吧?」
「哪里不错了,不是教你不要随便帮枢子取名字吗?」
「这样连人都装得进去吧?真是收纳能力很优秀的孩子。」柜子下方街道对开的门,的叫你是连人都装得进去的大小。
说用知觉眼镜测量柜子的容量。根据人体关节移动的极限进行计算,结果还是装不进去。
「不,没办法哦,吉吉那?」
「你说什么?对塔雷尔克来说没有不可能。柜子里面装有无限的可能性。」
「不好意思,请你用我也能了解的理论体系跟我对话。我有时候会觉得是在跟外星人说话,而且,在我计算过后发现还是装不下哟。」
「要赌一百伊恩吗?」吉吉那眼中仿佛剑尖的光芒指向我。
看来吉吉那是想解决初春欠我的那笔钱。我稍微想了一会儿就回答:「赌了」。
吉吉那弓起他高大的身体,钻进柜子。当然,他的长手和长脚是进不去的。可是吉吉那突破了关节的弯曲极限,把全身都装进柜子。从某方面来说还真了不起。
「怎么样?很完美地装进去了吧?」
变成长方形的吉吉那满脸得意地说。四角形的人体,好恶心。
「不行,门如果关不上,我就不承认装得进去。」
吉吉那同意。他点点下出,我关上门。吉吉那高大的身体完全装进了柜子里。
「完全装进去了,那我给你一百伊恩。」
我从钱包拿出一百伊恩的硬币。我把硬币从门上的缝隙塞进里面。我趁吉吉那在里面接过硬币的时候,顺便把魔杖剑插进门两边的把手。
满是的吉吉那准备从柜子里出来。可是因为魔杖剑卡住了门,他当然不可能也来。「嘉优斯,说要出去!打开!」
我露出恶临的微笑,彬彬有礼地对祖面的吉吉那说:
「这位客人,接下来的出场货单一百伊恩哦。」惊人的怒气由柜子里面溢出。哇,好恐怖。
「你这家伙,在那里不准动。我要在你脖子和身体中间开个缝。」
「请讲请。客人您辛苦做出来的柜子,自己亲自打坏从里面出来,这也是种艺术表现上的自由。」
相对于柜子里头惊人的内心纠葛,我则是边哼歌边等。我哼着露露•刘轻快的旋律,充满期待地等着。
终于,一百伊恩从门缝里滚了出来。我小心地捡起硬币大人。
「……还你,放我出去。」
「不不不,出场费是一百伊恩,可是闭门的费用一千伊恩得要另外计算哦。」
比刚才强了一倍的杀气涌出。可是,肯定那什么都不能作。我边用手指在柜子上敲着边等。我用克劳凯德遁走曲的旋律,充满期待地等着。
又过了一段时间,我接过从门缝间递出来的一千伊恩。
「……放我出去。」
「不好意思,这位客人,要带出在下的干劲需要一万伊恩。」我刚说完,吉吉那的双手就打穿柜子的两边跑出来。
按着柜子下方传来破碎的声音,冒出两只长腿。接着吉吉那的头穿破枢子上方出现。身体是柜子的异形魔人出现了。吉吉那的头,放出令我无法直视的庞大杀气。
「太棒了,吉吉那,现在的你对我来说、对我来说实在是太过于耀眼了。」
「嘉——优——斯——」
吉吉那的声音彷佛是由地底传出。战士的手穿破柜子前方,取出刀柄。接着他把刀柄从柜子上方刺入,跟背上屠龙刀的刀刃组合。
「塔雷尔克的怨念,就献上你这家伙的心脏来超渡吧!」
屠龙刀发出嗡嗡声砍了过来,我用两手夹着接住。这家伙明明只是个柜子怪人,力气却这么大。
我背后桌上的电话,响起来电的声音。说用眼角瞄了号码,是拉尔豪金打来的。我伸长脚按下话筒,关掉画面放出声音。
「嘉优斯,你现在在哪里?」
「跟你女儿和老婆睡在一起。」
听见我的答案,拉尔豪金用他粗犷的声音笑了。
「我听见声音了,吉吉那也在吧?」
「我现在正在驱除叫做嘉优斯的害虫。」
听见吉吉那压下刀刃发出来的声音,拉尔豪金继续发出浑厚的笑声。
「无聊的玩笑待会再说。既然吉吉那也在,现在你们两个到我的事务所来。我想要举行正式的祸式事件应对会议。」
「不能不开吗?我觉得我的人生好像再过一秒就会变得暧昧不明快要消失了哦?」
吉吉那的刀刃靠得更近了。我用全力挡住。因此我一点想要到拉尔豪金事务所去的意思也没有。
「不来开会的话,市政府就不会付酬劳。还是要我跟沙札茧谋长联络,让他强制你们参加?」
说再次把脚伸长,用脚趾甲挂上联机。我看着吉吉那在我眼前刀刃后方的脸,他的脸上和我一样充满厌恶。
「那个,接下来不去工作不行了,暂时休战好吗?」
吉吉那考虑了一会,刀刃上传来的力道终于变小。他收同屠龙刀。
「没办法。」
吉吉那依然维持警戒,我环视地板。我在木头的碎片中找到魔杖剑优尔加。
我正要从地上捡起魔杖剑的一瞬间,右手无名指传来一阵疼痛。
这是我在初春的事件中拿到的戒指。戒指因为从吉吉那刀上传来的冲击被转到指腹,弄得我很痛。
「贫民性腹痛发作吗?」
「没事。」
我调整好戒指的位置,瞥了一眼那不祥的红色宝玉。接着我把魔杖剑插入腰间,说完「吉吉那,走啰」,便往拉尔豪金的事务所出发。
传来沉重的声响,我转向背后。吉吉那的柜子被拖到出入口。
「出不去。」
「要不要减肥?」
听见诚的讽刺,吉吉那一剎那露出同意的表情。接着表情又变得悲痛。
「该不会,不把柜子、不杀死塔雷尔克我就出不去吧?」
由我开始说服吉吉那到他同意破坏柜子,一共花了十三分四十六秒。我开着事务所的箱型车,经过横跨奥利耶拉尔大河的奥利耶拉尔大桥。
我们头上传来市营火车穿过铁轨的声音
。在靠近稿中央的位置,可以看见穿浅蓝色工作服的男子们正在工作着。看起来是出外工作的外国人,浅黑肤色的脸上滴着汗水。应该是正在修补桥墩。
因为和车外的他们视线交会,所以我露出亲切的笑容。但男子们彻底的假装没看见。这世上的人情真是一年比一年淡薄了。
我继续开车,越过了桥。我到达艾里达那市七都市同盟侧之后,立刻右转。我开进企业大楼与政府机构林立的高级地段——伊尔寓南路。过没多久就叫以看见在高级商店街后方,那幢华丽程度不输给周遭建筑物、用厚重花岗岩建造的大楼。
拉尔豪金•帕斯卡尔古咒式士事务所。以资本额三亿伊恩于皇历内八二年创立。
包括所长拉尔豪金•帕斯卡尔古在内,共有二十九名进攻型咒式士登记在案,若包含事务人员与咒式维修士在内,员工共有六十八人,不只是艾里达那市,在整个艾里乌斯郡都算是数一数二的巨大咒式事务所。
他们的工作大多是来自市府或是大企业的委托,也从事企业的咒式保全。
我看着五层楼建筑的简介,里面有餐厅与简易住宿会馆,地下室有咒式训练所,甚至连室内游泳池都有。
建筑物四周甚至有专用的停车场。里头停着员工的车,几乎都是新车或高级车。
我无法忘记管理停车场的警卫,看见我们停下破旧的巴尔肯MKⅥ七五年刑法相型车时露出的浅笑。不要看它这样,其买这辆箱型车做了许多改造……虽然压根就没这回事,不过穷酸的人总是借口特别多。
我们穿过正面的玄关,里头是大理石地板与挑高的天花板。无论是穿西装的上班族或是进攻型咒式士,每个人都忙碌地走来走去。
事务所正面甚至有接待小姐。还是个清秀的美人更让我生气。我说出自己的名字,她带着亲切的笑容说:「所长在五楼等候您的光临」,为我们带路。
我一边想着真是跟某处的警察完全不同,一边走进事务所内部。
「所以说,让我看到你们的所长。我有重要的事找他!」
我们的背后传来叫声。我回头,一名年老的僧侣站在柜台前似乎在控诉些什么。由接待小姐脸上困扰的表情看来,也许是反对咒式的宗教流派前来抗议。
「无论哪边的咒式事务所,都对应付这种优伙感到很棘手。」
「大概只有这件事是平等的吧。」
我们两人进入事务所内部,通过敞开的大门。
在接待室里固有好几个隔间。进攻型咒式士正跟某个企业的负责人商讨着。我们选择穿过不会妨碍他们的走道,搭上走道尽头的电梯。甚至连电梯的地板上,都铺着看来很昂贵的地毯。
「真是惹人嫌的公司。」
虽然我这样说,身边的吉吉那阴沉的表情还是没有改变。看来他真的很沮丧。
「柜子的事情,就忘了吧。」
「不可能,那就像是我历经腹部疼痛之后生下来的孩子。」
「你是男人。而且生出有那么多尖角的孩子,就算是女人也会死。还有,会痛的是两腿之间。你是要我吐槽多少次才会满意?」
我们搭着平稳没有摇晃的电梯到达五楼。电梯门打开之后,就是所内咒式士宽广的办公室。
室内跟体育馆一样宽广。散乱摆放着案件资料及咒式具的桌子并排在室内。进攻型咒式士们很忙碌地对着计算机终端机或是电话怒吼。
带着魔杖剑,身穿甲宵的两名咒式士,穿过我和吉吉那身旁。他们身上的武器发出声响,走向电梯。
我停下脚涉,在吵闹的办公室里的几十张桌子后方,我看见熟悉的巨汉与咒式士。我和吉吉那穿过杂乱无章的桌子。拉尔豪金先发现了我们。
「嘉优斯,吉吉那,你们终于来了。」
拉尔豪金伸出厚实的手掌,但我对握男人的手没兴趣,所以没有理会他。吉吉那则是无视他的存在。
所长周围的咒式士们视线变得凶狠。因为这份压力,让室内的温度急速下降。
这种态度连我自己都觉得不好。可是我的心胸可没有宽广到,能够笑着和业绩与规模明显都优于我们的同业握手。
「你们的态度真是彻底的不合作。这种气概攻倒是不讨厌。」拉尔豪金露出厚重的笑容,要我们在椅子上坐下。
拉尔豪金巨大的身躯也坐进巨大的所长椅子。我和吉吉那在眼前周间的椅子上坐下。拉尔豪金公司的咒式士们也在桌子或椅子上坐下。
「这椅子还不错,但要当我们家西露露嘉的女婿还太年轻。」
看样子好家具让吉吉那的心情重新好了起来,但我没有兴趣所以就不继续过问了。
「先自我介绍吧,」拉尔豪金伸手指着。「坐在桌上的是第二部队队长——伊吉,旁边的女性是第三部队队长——嘉贝菈。」
听见拉尔豪金的介绍,我分别向两名进攻型咒式士以眼神致意。
与我年纪相仿,有着亚尔利安人的尖耳与橙色的头发,表情凶暴的青年,是二刀流的华剑士伊吉•多里耶。
眨起一只眼睛看着我,长长的亚麻色头发几乎要叫盖住脸的纤瘦女性,是光幻士嘉贝菈•格英•萨多克利夫。
他们两个咒式士在成员不断世代交替的拉尔豪金咒式事务所中,现在可以说是事务所的双壁,至少连我都听说过他们的名字。他们都是达到第十二层级的高等级咒式士。
「他就不需要介绍了吧,我身边的是副所长亚库托。」
亚库托的脸上半部盖着知觉面具,头上参杂着白发,他静静地点了点头。
他是以坚质的头脑与可靠的咒式支持着拉尔豪金的千眼士。他跟我和吉吉那是旧识,在城里这个战场相遇过好几次。
拉尔豪金拿山小兔子。他叮着每茄说
「那么,说到这过这两个人,就是在某方而很有名的吉吉那和嘉优斯。」
伊吉和嘉贝菈把视线转向吉吉那。
「哦,这家伙就是那个剑舞上吗。」
「我有听过谣传,真的是很美呢。」
即使是在艾里达那,到达第十三层级的进攻型咒式士也不多。因为是同行,他们当然会注意吉吉那。
我最近也到达第十三层级了,不过看来还没有什么人知道。如果由自己说出来,感觉太自我中心、太丢脸了。默默无闻真是悲哀。
吉吉那本人倒是觉得无关紧要似地,只是继续抓着屠龙刀涅雷多。
「拉尔豪金老爹,这家伙真的那么强吗?」
伊吉刚说完,刀刃就靠上他的颈动脉旁。吉吉那看都不有背后的伊吉,高速拔刀之后在咫尺之处停下。
「我只要再动三公厘,就可以用尸体来证明了,你说呢?」
「的确是很快,真是令人吃惊的剑术。」
伊吉用右边的刀子挡下赏那散铁重咒合金的刀刃。橙色头发的年轻人笑了。但是青色的双眸冷酷。
「冷静一点。来点三十六%乙酸沉香酪加上三十一%的原料沉香醇的香味如何呢。」
伊吉用咒式作成出来的党衣草芳香流泄在室内。乙酪沉荐的藉由肌凝蛋白精炼的去磷酪化作用,可以松弛血管平滑肌,达到缓和气氛的效果,理论上是如此,但好像反而让吉吉那更不高兴了。
「这么说来,你这家伙之前在消防局的事件,不是连自己被祸式卷进去的女人都砍了吗?不愧是战门民族屠龙族。脑袋有问题。」
「你想说的就只有这样吗,低等民族亚尔利安人。遗言和求情只有这样是少了点。」两人开始在交叉的刀刃上灌注杀意和力道。刀刃和刀刃发出摩擦声。
不要对进歧型咒式士身上的人性有太多期待,我想起这个法则。
「伊吉,住手。」
嘉贝菈瞬间移到桌上正要互砍的两名咒式剑上之间。她用魔杖剑与短剑指向左右两人的喉咙。
刀刃猛然分开,两名咒式剑士彼此分开。
嘉贝菈站布两人之间的身影扭曲,接着又消失。下一个瞬间,嘉贝菈又用和一开始分毫不差的姿势坐在梢子上。
「这是电磁光学系咒式第三位阶『光幻体』哦。你不知道吗?」嘉贝菈露出微笑。「虽然制作立体影像只是光学系咒式的基础,但是只要配合好时机和场所,像现在这样,连老练的进攻型咒式士也会被趁虚而入。」
女子伸出手。
「不好意思,吉吉那先生。这家伙啊,他是羡慕你艾里达那第一咒式剑士的称号。」
真正的嘉贝菈静静地把手按在涅雷多冰冷的刀背上。
「过不久你的称号就是我的了。你不过是速度快了一点。」
伊吉碎了日阱沫,收回刀刃。吉吉那也收起屠龙刀。
「说不定整个地球上并不存在有常识的咒式剑士呢。」
我和嘉贝菈互相交换「辛苦你了」的眼神。按着,她滑动椅脚的轮子靠近我。
「不提这个了,嘉优斯先生。可以冒昧问你一个失礼的问题吗?」
女子小
声地说话,她有礼的谈吐让我很有好戏。我是第一次遇到有教养的进攻型咒式士。
「有问题请尽管问。」
「你有女友吗?」
即然我很困惑,但还是直接地向答:「有是有,有什么问题吗?」
「哼,已将被戴上项圈就没用了!最好被棍子打死,你这条狗!」
嘉贝菈一面搔亚麻色的头发一面咂舌头,又滑着椅子回到原位。我开口询问拉尔豪金事务所的其他人:
「那个人,和一秒钟之前的是同一个人吗?」
「嘉贝菈的心情和个性都很善变,过不久你应该还会见到其他人格。」
伊吉感觉很无聊似地回答我。
「那么,你特地把我们叫过来,是因为又发生了别的事件吗?」
听见屠龙族的问题,拉尔豪金用力点头。亚库托明白所长的意思,挥了挥手。影像装置在他背后的墙上展开。
立体光学影像显示的,是我们在警察害也看过的艾里达那市街地问。
「这是艾里达那祸式连续事件损害示意图,」亚库托挥动于捐,显示出光点。「一这些光点表示到目前为止的五个事件。」
「实际上,在这之前城里似于已经发生很多次了。原先认为是下落不明的札哈托模仿犯的杀人案件,其实有好几件也是祸式事件。也有祸式出现杀死人之后,又马上消失。」他再次挥动手指。原先的光点再加上没有确认的十三个,一共有十八处。
「太多了。」
自言自语的吉吉那眼中出现期待感。看来现在这状况似乎刚好刺激起他狂热的战斗爱好癖。
为了世界和平,世界各国现在是不是腔该开始研拟背古那裁撤条约的可行性了呢?
「在城里出现祸式不是完全没有可能,」亚库托开始解说。「可是,在艾里达那一这十五年之间的年半均发乍率是九•凶。件左右。现在的状况光是上半年就有十八件,数目并不寻常。还有……」
「……这该不会是在开玩笑吧?」
在亚库托继续说下去之前,我注意到光点显示出来的事实。
「光点是不是正在由艾里达那皇国侧和同盟侧的边缘向中心前进?」
「正是如此。」
拉尔豪金点了点他巨大的下巴。
「虽然我不知道祸式是不是靠扔骰子那样随便决定,但是看来这些事件发生的背后有某种意图。」
也许是想起了牺牲者,巨汉栗子色的双眼发出情人的光芒。拉尔豪金的愤怒让房间扭的压力增加。这让我觉得从今以后都不想与拉尔豪金为敌。
「你有向贝利克报告这个推测吗?」
「我马上就告诉他了。但是消息是否公开,还要等署长和市长的判断。」
「现在只知道没有人肯下决定。」
我把注意力重新转回地图上。
「祸式的目的吗?」我说出心里的想法思考着。「虽然地图上的光点的确是随着时间向中心前进,但可能性实在是太多了,这其中是不是何部分的法则还无法分析出来。」
「仔细想一想,我不觉得我们人类能够理解祸式本身存在的意义和目的。」
吉吉那说出感想,我也停下了思考。
「那就让我来说明吧。」
亚库托起身,在场的进攻型咒式士们皱着眉头垂下视线。老人一点都不在意,开始说明。
「所谓『异貌者』到底是指什么呢?从艾基薛克吉吉那卜开始,现代咒式科学将牠定义为身上具备有咒式的生物。」
亚库托开始侃侃而谈。知觉面具上那应该是由无机物质构成的双眼,现在却看起来栩栩如生。
「龙喷出的各种气息或是狼人的变身,其实都是对作用量子常数或是波动函数进行干涉的物理现象变化,也就是狭义的咒式。但牠们都仍然是这个物理世界的生物。相反地,祸式则并不是这个世界的生物。」
所有人都仔细听着说明。我们还不熟悉的敌人的实际情况,这是对进攻型咒式士来说绝对不可以错过的情报。
「吉诺雷消防局也现的祸式就是很好的例子。就像牠吸收了消防员一样,牠们可以重组周围的物质,再形成自己的肉体,牠们是唯一拥有这样奇妙生态的物体。」
亚库托摆出学者的架势继续讲解。
「根据祸式研究的专家,沃伊德咒式科学博士所发表的研究,推测牠们是本来不存在于相位空间中的信息体。或者也有推论认为牠们本身可能就是一种咒式,所以才会有这种名称。对,带来灾祸的咒式,也就是『祸式』。」
「太长了,亚库托,简略一点!」
伊吉大喊。拉尔豪金和嘉贝菈也在苦笑。
「他好像跟你很合得来,都是长舌的家伙。」
吉吉那低声说,看来不觉得冗长的说是属于少数派。
亚库托被知觉面具盖住的视线转向我。他应该是心寻求同意,但是为了多数正义我还是决定假装没有到。
我重新转向艾里达那的地图。我虽然试着解读其中的意义或是目的,但是什么都想不出来。
「该不会是想画出什么圆形?」
「我一开始也这么想,」拉尔豪金的双眸发出带有深沉智慧的光芒。「虽然把十八个点连在一起,会像星座一样会有很多不同的解释。但我认搞什么圆形都不是。」
拉尔豪金和亚库托虽然研究过许多种推论,但没有任何答案可以整合这些线索。
嘉贝菈以一句「说不定没立义就是其中的意义?」来作结。伊吉则只是一直不停瞪着吉吉那秀丽的侧脸。
「这位答人等一下,您这样会造成我们的困扰!」所有人都注视着传来声音的方向。
穿着黑色衣服,年纪很大的僧侣站在电梯前。看来他是强行闯入而被拉尔豪金公司的职员拦下。瘦得跟骷髅一样,只有双眼炯炯有神的老僧侣大喊:
「我有事要找拉尔豪金所长!」
我回头,一但漠的表情很惊讶。但身为艾里达那名流的拉尔豪金所长不可能对圣职者置之不理,他命令员工让僧侣过来。
僧侣抱着皮包越过一片浑沌的办公桌之悔。老人费了番工夫才来到我们陌前。是那个在柜台大叫的僧侣。
「真是感谢。不愧是拉尔豪金先生,没有忘记对神职人员该有的敬意。我是沙贝辅祭。」
他的年纪大到已经一脚踩进棺材,另一只脚也已经伸到脚跟了,但职位还只是个辅祭。」这名僧侣没有办法出人头地,让我总觉得有种亲切感。
「那么,神职人员先生您到进攻型咒式士的事务所来是有什么贵干呢?」
听见拉尔豪金的问题,老僧侣弯曲好像快要折断的细脖子,把头偏到一边。
「有事的应该是您才对吧?」老僧侣举起右手陈旧的黑皮包。「您不是写信到教会,希望我们带着这个到您这里来拜访吗?」
老辅祭把皮包放到桌上。他打开扣环,拿出一个盒子。
老人把鱼子放在手进的桌上,用搜骨麟峭的于打开岔子。看见的进攻型咒式士们都露出惊讶的表情。
纸盒里装着的是小小的城堡模型。
那是有着楼阁与石块砌成的墙壁,连瞭望台都制作得很精巧的模型。城墙上有和拇指一样大的人偶。是穿着铠甲威风凛凛的骑士,以及穿着貌似丑角华服的两个人偶。
「……我好像不记得曾经送过这样的禅物?」
拉尔豪金吃惊地回答。
「对,这是我们送你的礼物。」
围住纸盒的所有人脸上都露出震惊的表情。我们的视线再度被拉回模型上。
站在模型上的必角人偶把一只手放在身前,一边弯腰行体一边说话。
「接下来有趣的戏剧即将开始。第一幕演出的戏码是惨剧。」
骑士人偶的脸上露出嘲弄似的笑容。战门经验丰富的进攻型咒式士们,一边拔出魔杖剑一边跳开。
彷佛能用皮肤感觉到的强大咒式力充满了整个室内。
广大的办公室里,由天花板、墙壁到地板都喷满了咒式的组成式。青色怜光描绘而成的成群巨大计算式,告如鸟群或鱼群一般,开始在室内乱舞起来。
除了呆立着的沙贝辅祭之外,办公室里的十几个咒式士也都一起拔出刀。他们没有一丝松懈地抬头看着咒式飞舞在空中的计算式。
「亚库托,分析式子!」
「确认是对作用量子常数的强力干涉!有大哥的信息转移,朝这边过来了!」
在空中毫无秩序排动着的计算式,聚集成束并汇聚在一起。像是闪电一样向同一点急速落下!
咒式汇集在沙贝辅祭与城堡模型的上方。
沙贝辅祭像是触电似地全身历击,稀疏的自发竖了起来。他满是皱纹的眼耳鼻以及口腔都射出青白色的光。紫色的雷电也在城堡的模型上跳跃。
「目标是僧侣还有彻底破坏城堡模型。所有人注意,以十字队形一起发射咒式!」
拉尔豪金在瞬间判断自己人的安全优于老僧侣的性命,发出无情的怒吼。进攻型咒式士们毫
不迟疑,立刻将随杖剑指向口标。
为了不被彼此的攻击波及,他们由墙壁往窗户呈十字方向发动进玫型咒式。雷、热雷射、指向性炸药与强酸的咒式,击碎了室内的强化水泥柱,铝合金办公桌像是纸做似地被撕碎。
「退下,让路给嘉贝菈大姐我来!」
嘉贝菈的叫声从我右后方传来。咒式士们侧翻让出一条路。电磁光学系咒式第四位阶「光条灼弩显」的闪光由女咒式士魔杖剑的剑尖近出。
耀眼的热雷射所到之处的物体都消失了。需射穿过被爆炸烟雾笼罩着的目标,打中窗户,冲击力把了整面的窗玻璃都打碎四散。
碎片和粉靡掩盖了我的视线,文件纸张像雪片似地飞舞着。
「停止发动咒式,全体后退待命!」
拉尔豪金一声号令,进攻型咒式上们立即悴下咒式。他们全体都没有一丝一毫的松懈,举着魔杖剑,视线集中在口标所在的悦耳。
「这样还没死就讨厌了啦!」
嘉贝菈面无表情地在我身旁自言自语。看样子她的人格又变了。
我把手指扣在魔杖剑的扳机上。我想利用电磁电波系咒式第一位阶「绯视」的红外线探测寻找热源。但是因为发动了这么多咒式,一点用也没有,我马上就放弃了。(因为爆炸所以四处都是热源,不能用热源探测。)由室外吹进来的风快速地吹散阻挡视线的粉尘。
惨叫。
所有人都把视线和魔杖剑转向声音的来源。有个咒式士浮在半空中,从口中吐出血来。
弯曲的深灰色尖刃,由发自惨叫男子的胸部伸出。长长的柄则是在他的背后。
象牙色骨头构成的五根手指,抓着上面装饰有神子受十字架刑雕像的大镰刀。边缘有奢华金线装饰的纯白僧服,上面突出桩子及尖刺。这服装宛如精神病患使用的约束衣。
应该是头部的位置,放着外型像是鸟笼的金属制拷问笼。中世纪的拷问笼内部有张骷髅的脸。晦暗的眼窝深处燃烧着青色的怜火。
像讽刺漫画一般,隐约可以看出沙贝辅祭的轮廓,丑恶得让人看了就想吐。
「哦哦,竟然突袭身为死亡祭司的贫僧,一群没有信仰的贱民啊。」
自称死亡祭司的骷髅,随着口中冒出的白色蒸气开叫说话。也许是因为没有舌头,发出的声音阴沉的有如来自坟墓底下一般。
被大镰刀贯穿的咒式士,他的生物信息被变成计算式,散乱开来。计算式都被吸进骷髅的口腔。
真是个外貌不祥的祸式。
可是战门经验丰富的进攻型咒式士们就未陷入恐慌。他们学起魔杖剑谨慎地移动。他们在广大的室内排成整齐的包围网。
室内只能听见胸腔被大镰刀贯穿、咒力与信息被吞噬的咒式士发出的惨叫。
「全体一起展开『雷霆鞭』,发射!」
随着拉尔豪金钢铁般的号令,魔杖剑整齐地伸出。从尖端一起放出百万伏特雷电形成的鞭子。十二条宛如毒蛇般的雷电在穿僧服的骷髅前咫尺之处停下,火花飞散。
奇怪的物体出现在祭司前方。那东西仿佛由数十例金属制的立方体组成一般,是个有着无机物质外型的祸式。和刚才那个城堡模型很相似。祸式在祭司前方展开,形成一连串边缘发出青白色光芒的六角形,让咒式失效。
立方体深灰色的表面,和生物相仿的内脏正起伏波动着。咒式在六角形上散乱开来,完全的消失。这是某些高等龙族才拥有的,同时也具有祸式特征的咒式干涉结界。
两个祸式在桌子上移动。突然一口气紧靠在一起。
「看招,天罚如山!」
死亡祭司叫高举大镰刀,卡性的咒式士山束缚中被放开。尸体撞上高高的天花板,暗红的血液宛如有宠的花朵一般内傲。
前方比较靠近的咒式士使用爆烈咒式牵制祸式。但是光滑金属质地的立方体结界发出光芒,爆炸咒式几乎都在发动之前就被消灭,一下子就不见了。
站在桌上的死神对着咒式士挥下大镰刀。」击就将剑士由左肩到左肋骨最下方砍成两半。尸体的咒力及生物信息被转换成计算式,吸入祭司的口中。
从天花板掉下来的尸体以及被斜切开尸体的上半身,传来液体滴落的声音。进攻型咒式士们发出怒吼,连续发动咒式。
他们射出的钢铁长枪及坦克炮都无法碰到飞在天空的祭司。即使命中了,也会被立方体的咒式干涉结界阻挡,只撞出青色或红色的火花。
所有的攻击都射完的瞬间,不祥的大镰刀一闪而过。鲜血由脖子以及手臂的切面洒出,飞舞在空中。
红发的咒式士趁着有祭司挥动大镰刀的空隙街向牠的脚边。
骷髅张开黑暗的口时,鲜红的火光点儿后,一瞬间喷射出灼热的火焰。准备向上挥出魔杖剑的咒式士被烈火包园。他全身着火倒下,一边大叫一边在地上翻滚。
有一名咒式士想要抓住着火同伴的衣襟后退。但是由天花板挥下的大镰刀将两人一起劈开。
血沫与内脏飞游四散。吶喊与惨叫,怒吼与咒式在空中交织。「保持距离!」拉尔豪金的指令几乎无法传到手下耳中。
拉尔豪金急了,像重型坦克般向前冲去。桌子和椅子都被撞飞。
拉尔豪金用魔杖枪斧迎向宛如瀑布般砍下的制裁镰刀。发出红色的火花与金属摩擦的声音。
祭司拥有远超越人类的巨大力量,但巨汉使用更大的力培架开牠的刀刃。枪斧刺进祭司的胸口。
祭司喷出青色的血沫后退,我放出「雷霆鞭」追击。立方体在祭司面前展开结界,百万伏特的雷电被转换为无害的光芒。
拉尔豪金利用我们两人攻击制造出的空档,拉开倒下的同伴。「后退!」他喊出指令。
政按着使出化学炼成系咒式第三位阶「爆炸吼」,在结界的范围之外引爆。横向的爆炸气流席卷室内。爆炸的气流和碎片挡住了祸式们的视线。拉尔豪金公司的幸存者抱着伤员后退。
死亡祭司一边发出大笑一边在桌子上飞跳前进。牠高高跃起,撞破窗户,往走廊逃跑。
我和吉吉那也跳向窗户,撞破玻璃。我们随着发亮的碎片,在走廊上着地。吉吉那用屠龙刀弹开祭司挥下的镰刀,火花在走廊中飞散。我在交错的刀刃之间,看见路过的事务人员发出警叫。
祭司和吉吉那一边互砍一边平行移动。按着他们撞破走廊另一边的窗户跳进室内。
我也跳过破掉的窗户,追上吉吉那他们。我用手撑住窗户底下的桌子向前翻滚。刀尖划过头发的感觉让我背上的汗毛全都竖了起来。我在下一张桌子上着地,看见吉吉那和祭司在一大堆桌子的上方奔跑着。
吉吉那向后翻了个跟斗,躲过大镰刀横劈画出的圆弧。吉吉那摔倒在我身旁,他的体重压碎了桌子。我们两人在桌子之间的地面上翻滚,使得纸片四处飞散。
我一边更换咒弹仓,一边从桌子的后方斜眼观看目前的状况。追上来的拉尔豪金咒式士们正与死亡祭司交战。
祭司一面把尸体挂在镰刀上挥舞着激怒他们,一边不断发出笑声。立方体则像是金属制的忠犬,在祭司周围旋转着。咒式士们的咒式效果被抵销,飞溅出怜光。
「沙贝辅祭看起来很享受现在的处境,」吉吉那一边充填咒弹,一边挖苦着。「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换上祭司的衣服的。」
「认为祸式是信息体的假说,其中主张祸式要显现的时候,一定会受到作为媒介物体的影响。」
正如吉吉那所说的,沙贝辅祭对现状不满,因此变成了穿祭司服的祸式。城堡模型也变形成无机物质的祸式。由这两点来看,那个假说的确是正确的。
「沙贝祭司属于攻击型,那个丑死人的车子方块使用咒式干涉结界防御。各自分开都不是我们的对手,组合在一起就麻烦了。」
「所以说祸式也不是白痴,也许牠们学会了至今对付过的咒式士的战术。」
「祸式在异貌者之中属于可以跟龙匹敌的最强种类,看来这也不是空穴来风。」
「那个盒子方块的咒式干涉结界虽然麻烦,但是比较起来,龙的结界范围广大,等级完全不同,牠的结界力量并没有龙那么强。」我回想起曾经遇过的龙的力量。带给人的压力还是差别很大。现在并不像那时那么令人绝望。「只要能用咒式剑士的直接攻击击中立方体,接下来应该还有办法可想。」
我拉上枪机把咒弹送进火鸡室,做好战斗的准备。
破碎的声音传来。以拉尔豪金为首,伊吉和嘉贝菈打破门进入室内。
「可恶的祸式,竟然敢杀死我的部下,」拉尔豪金张开厚唇憎恨地说着。「我要把你切成碎屑!连作狗饲料都不够格,我要把你放在事务所前面每天让人践踏。」
「这间事务所的待客之道还真差。」
我躲在桌子底下说。伊吉露出厌恶的表情。
「什么?你管我!这就是我一贯的待客之道。」
拉尔一豪一金拉下头盔的面罩,对我露出厚重的笑容。
「我不能再
让被害者增加了。如果让牠们跑到公司外面,会有市民受害。」拉尔一蒙金用长而粗的魔杖枪斧摆出架势。
「伊吉、嘉贝菈,一口气干掉牠们!」
拉隔一放金发山强力的命令,他按着展开车用坦克般的交咛。伊上门和嘉斗(此如同疾风跟在拉闯京金的背后。
咒式士们打开包围网,让路给一边撞飞桌椅一边前进的巨汉。祭司在窗边高举插了三个人的大镰刀。握住刀柄的祭司,伸出舌尖舔着咒力和生物信息。
祭司发出怜光的眼睛,看见了拉尔豪金他们三个人。
牠嘴里站出红色的火焰,接着喷射出来。牠将火焰吐向在前方的伊吉。
鲜红的火焰点燃了地板和纸片。可是伊吉已经跳跃到火焰的上方了。
伊吉一边抽出背上的两把魔杖剑,一边挥下超高速的斩击。祭司用大镰刀架住如飞燕般敏捷的双刀。但是牠无法完全挡作攻势,冲击力让牠撞上背后的水泥柱。
嘉贝菈在后面发出「雷霆鞭」追击,但被旋转的立力体阻止。
向前卫锋的拉尔蒙金,手中的巨大的斧发出嗡嗡声,朝立方体劈下。祭司见状用大镰刀挡住。
拉尔蒙金的魔杖枪斧「刚毅之物加德雷德」前方,发动了化学钢成系咒式第六位阶「刚导电旺臂唤法」。
祭司用镰刀抵抗巨汉灌注了咒力的刀刃,结果装饰在镰刀上的神子像整个粉碎了。魔杖枪斧好似一道大瀑布,再接劈向底下的立方体表面。魔杖枪斧像是在砍黏土一样,一口气把牠砍成两半。
魔杖柏斧把立方体切成两个长方体,一路砍进了地板。祸式的身体缓缓向左右分开。带有血清素鲜艳青色的血液与内脏,像泥巴一样滴落下来。
拉尔豪金的「刚导电旺臂唤法」咒式,是利用具有导电性的高分子量化合物产生强化肌肉。初期阶段横切面表面积每平方公分可以抬起二二〇公斤的重量,伸缩率也可以达到十五%。属于扩展型的强化肌肉,能够瞬间产生比最强的的肌力强化系咒式,吉吉那的「钢刚鬼力臂法」更大的超级肌力。
看见搭档一瞬间就惨死,祭司也发现自己处于不利的情势。牠用骨头构成的双脚跳着后退。牠用力撞上背后的窗玻璃,打算逃到艾里达那的街上。
「你以为我会让你逃跑吗,你这个风干的家伙!」
伊吉踩着拉尔豪金跳了起来,站在窗框上。他扣了右手魔杖剑的扳机,从剑尖放出绿色的湍流。
从华剑士的「右撇子拉卡斯斯」出现的,是4个扭曲缠绕在一起的绿色常春藤。藤蔓的枝延伸向逃往空中的沙贝辅祭,抓住牠,把牠绑了起来。
这是生物生成系咒式第二位阶「茑葛缚」形成的锁炼,伊吉再把左手的魔杖剑放在锁炼根部,发动多重咒式。
藤蔓的枝枒刺进被倒吊的祭司体内,毒液由枝枒里迸出。骷髅的口中发出痛苦的尖叫。生物生成系咒式第二位阶「西兜髑」生成的乌头碱进入了牠体内。注入的剂量远超过乌头碱的半数致死量(LD50,在试验情况下,预计会造成百分之五十受试动物死亡的剂量。有时称为绞死浓度中位数。)每公斤体重零点三毫克,生物碱类的剧毒,致命地侵蚀着祭司的延脑以及脊髓神经。
可是,死亡祭司咆哮着的口中,再度点燃了鬼火。
下一个瞬间,祭叫吐出的烈火烧去了绑住牠的常春藤。祸式扭转身体跳起。
吉吉那看准时机,从后方有如飓风一般冲上前去。他在植物形成的绞刑台上狂奔,踩碎脚下的常春藤飞了起来。屠龙族的战土与死亡祭司在空中交错。
吉吉那高举着买那散铁重咒合金制成的刀刃,利用全身的体重将它挥下。刀刃猛力撞上祭司头部的拷问笼,发出火花。
吉吉那全身强化过的肌力集中在一点,一边发出绯红色的火花一边砍过坚硬的铁栅!
「唔哦哦哦啾哦哦!」
吉吉那放声吶喊。他勇猛的刀刃砍向沙贝辅祭的头顶,从牠的头部左侧向下纵切。刀刃经过穿着奢华僧服的胸腔,从牠的右服下带着青色的血沫穿出。
沙贝祭司在宅中被劈成两半,从牠的切面可以看见鲜艳青色的肉块,也就是牠的心脏。濒死的心脏伸出触手,想要进行超快速的复原。
屠龙族的左直拳打中心脏,整个贯穿。冲击力把祭司的身体打飞到艾里达那的上空。
虽然全身都染上青色的血沫,吉吉那依然继续飞翔。祭司向下掉的右半边身子使出目前后的力气张开嘴。
我跟在吉吉那后面跳出大楼的窗户,由空中落下,与沙贝辅祭的视线垂直交会。
祭司空无一物的门中点燃烈火的一瞬间,和我一起跳下来的嘉贝菈展开咒式。她发动电磁光学系咒式第四位阶「灭死射放熙煌」。在相位空间中大量的电子与正电子对撞消灭(物理现象annihilation),产生伽玛射线。
不可视的致死光线贯穿祭司。牠口中的火焰散开,身躯自空中摔下。重重撞上事务所旁边商店街的棚子。
树脂作成的屋顶瞬间破碎,祸式持续落下。
吉吉那接住随着重力格下的我和嘉贝菈,继续往下掉,我们即将穿过棚子上的破洞。
吉吉那发动生物变化系咒式第二位阶「蜘蛛丝」。多胜肽与蛋白质组成的复合纤维织成网子挂在棚子上,吸收了我们落下的冲击力,减缓坠落的速度;我们朝商店街降下。
「真希望你就这样带我到别的地方去呢。」
吉吉那抱在左手中的嘉贝菈露出微笑说。吉吉那面无表情的回答:
「这倒无所谓。」
「哎呀,其实我是男人,会这样回答我的人不多」嘉贝菈说着说着被吉吉那扔到地上。
「我开玩笑的啦。」
看来连吉吉那都很难应付这个女人。
我在打磨得很光滑的花岗岩地板上双脚着地。
我们降落的位置,是商店街十字路口的广场。休息用的椅子和人工栽种的树木围绕着喷水池。喷水池中央放着歌女艾里达那的雕像,这个城市就是以她为名。
购物的客人和店员们忍住尖叫,全身僵硬。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凝视着一点。所有的眼睛都紧盯着棚子碎片散落在石地板上的位置。
青色的血海之中,抛出一条青色的痕迹。浅背色的脑浆四处喷咙,祭司失去了枯树般的右手,在地板上爬行着。
有个女性终于意会过来,这是现在不断在艾里达那发生的祸式事件,她发出尖叫。」听见声音,人们开始逃跑。
家庭主妇跑着,穿西装的上班族奔逃。母亲抱着嚎陶大哭的孩子奔跑。东西搁置四处,堆积如山的商品崩塌,陷入一片混乱。我们穿过四处逃窜的人群向前走。我们的视线始终集中在一点上。
广场中央,青色体液染上地板与白僧服的沙贝祭司抬起头。牠想要发动修补脑浆以及头盖骨碎片的咒式。
可是,完全没有任何复原的迹象。祸式眼窝中的烧光急速地消失,牠抬起的头部掉到背后的地上。
头部的骨头破碎,干燥的声音在商店街中响着。
祸式的肉体只是承载牠的器物,如果不完全破坏心脏或脑等重要器官,牠就不会死亡。
可是,牠被注入致死量数百倍以上的剧毒乌头碱,还接受一百格雷(放射线吸收剂量单位,GY。)以上的放射线照射,会产生全身痉挛等中枢神经症状,然后在数小时到一天之内死亡,祸式照射的量是十倍以上。由于牠全身维持生命的机能都完全被破坏,下场只有死亡。
我吁出长长的一口气,吉吉那垂下屠龙刀涅雷多。
拉尔豪金和伊吉由棚子的破洞跃下,无声地着地。隔了一会,亚库托和其他进攻型咒式士们由商店街的入门卫进来。
拉尔豪金对着我们露出快活的笑容。
我也只能承认了。虽然我从来没想过要小看拉尔豪金事务所的咒式士,但是没想到他们竟然这么强。
艾里达那力量最为刚猛的重机枪士拉尔豪金,分析能力优秀的千眼士亚库托,使用生物生成系操纵植物的华剑士伊吉,控制光的光幻士嘉贝菈。
下次若是需要与他们战门时,我跟吉吉那都必须抱着拚死的觉悟。
「拉尔豪金幼儿园看来还有点本事。」
「只有你没本事,出一张嘴的眼镜仔。」
伊吉轻蔑地笑了。
「身为后卫的我不可能跟得上前锋咒式剑土的高速战斗。」
我提出反驳。
「没错。不需要你。要姑且把你留下来吗?」
连吉吉那都小看我,让我没办法接受。
「你应该跟我站在同一边才对吧。」
「嘉优斯的敌人就是我的伙伴吗,这个连我也不知道。」
「吉吉那,拜托你开口之前先考虑一下好不好。而且要好好的考虑之后,闭上嘴。然后去死。」
在我和吉吉那的视线前方,变成祭司的沙贝辅祭,牠的屁体只不过经过数分钟,形体就在花岗山有的地板上崩毁了。
祸式将分子结合在一起的力量已经消失。所有人
注视着牠像沙子似地崩毁。咒力流泄出来。
「结束了,吧。」
「不对哦,现在才要开始。」
一个干枯的声音传入我们耳中。
有人不符现场气氛地拍着手。我们找寻声音的来源,所有人的视线集中在一点上。
拍手声是从商店街的广场后方发出来的。阳光由棚子的破洞,照在抬头仰望的巨大歌女艾里达那雕像上。雕像在肩上头有两个人,他们响亮地拍着手。
「哎呀哎呀,真是了不起。」
有个人影坐在歌立的左肩上。脸孔充满贵族气息的丑角,毫无热忱的拍着手。
「不愧是艾里达那的进攻型咒式士们,总是来干扰我们的晚宴。」
他穿若有青色与银色格子的华美服饰,看起来又像是恶毒的地狱丑角。青色的舌头在青白色丑角的口中舞动着。青色的舌头舔跟着由祭司身上流出来的咒力。
「我还以为用晚宴的开场白就可以打倒你们,你们倒是比我想象中还要强。那我应该可以确定你们就是我的目标了。」
用生锈般声音接着闭口的是个巨汉。他站在一般人必须仰头观看的雕像前,居然和雕像一样大,他是全身穿着铠甲的骑士。
深绿色的铠甲看来像是昆虫的外壳。表面到处都是看似异国文字,不祥的斑烂黄色花纹。在他无机物质构成的脸孔上,红色的双眸彷佛燃烧着的烈火。
阳光透过棚子照在他们两人身上,这光景有如一幕神话舞台剧。
我最近似乎看过这两个家伙。
「对了,是摆在城堡模型上的人偶。」
在我自言自语的同时,所有的人瞬间又再度摆好备战姿势。丑角闭上正在吸着咒力渣滓的青色唇瓣。
我快速展开咒式。化学炼成系咒式第三位阶「爆炸吼」如利刃般的爆炸喷出。那两人的人影连同艾里达那的雕像一起被炸飞。
丑角和骑士在爆炸前的最后一刻飞了起来,吉吉那、拉尔蒙金和伊吉他们三个这种程度的咒式剑士不可能没看见。这三个咒式士已经往丑角和骑士着地的地点狂奔。
巨大的骑士在面包的前着地。吉吉那挡住骑士的去路挥下屠龙刀,拉尔豪金用魔杖枪斧使出横斩,两人分别由垂直和水平方向砍出闪电般的一击。伊吉手中的双剑也直线刺出电光石火般的攻击。
要不是因为攻击轨道上的输送车和招牌都被砍成粉尘,根本无法看清超级剑士们的刀刃走向。
巨汉骑士冲出金属、树脂与木片形成的粉尘,全身的盔甲毫发无伤。
「他是怎么躲过四个同时挥出的斩击?」
我搞不懂。可是在我提出疑问之前,吉吉那已经将巨大镰刀刃如扬风般旋转了起来,和伊吉的双剑一起攻向骑士。
骑士用左手臂龙申弹开伊吉由右边刺来的一剑,又挥下右肘打落由左边攻来的另一剑。同时骑士用右掌接住吉吉那砍过去的鼎龙川。他还对着失去平衡的伊吉的胸口踢了一脚,握住吉吉那的刀往回拉。
吉吉那抓住长长的刀柄旋转了半圈。对着骑士的侧脑踢出连岩石都可以粉碎的右回旋踢。骑士用左手抓住吉吉那的打脚睬,而吉吉那发动生物强化系咒式第一位阶「尖角」。金属和几丁质形成的长枪由他的脚踩刺出,贯穿了骑士的手掌。吉吉那将两人强制固定在一起,放开屠龙刀,扭转身体,保持右脚踩被对方握住的体势,左脚闪出旋风般的回旋踢。
骑士把头向后伸,躲过了快如雷电的踢击。骑士挥动被长枪固定住的左手。体重和大型机车差不多的吉吉那被甩了了来,背部摔在石地板上。
骑士的脚有如闪电落下,穿破飞舞在空中的花岗岩碎片,往吉吉那踏去。接着骑士的鞋子踏穿了石地板。
吉吉那向后翻滚躲过了这一击,捉住往下掉的屠龙刀。吉吉那向后飞离战线,我和嘉贝菈接替他射出咒式。
嘉贝菈和我展开了两条「雷霆鞭」,攻向在身材巨大的骑士背后着地的丑角。
两条雷电构成的蛇缠绕在一起,在丑角和骑士面前咫尺之处分离。双重咒式现出真正的样子,由上下左右四个方向以毒牙一般的高压电攻击他们。
可是雷电到达骑士面前的空间就消失了。像是被锐利的刀刃砍断一样突然消失。就连接在我和嘉贝菈的魔杖剑尖端,蛇般的电流也一口气消失了。
「吃我这一记,去死吧!」
我完全不留任何空档,接连发动了化学炼成系咒式第四位阶「曝轰蹂躏舞」,三亚甲基三硝胺炸药紧靠在骑士的结界前方炸开。
爆炸气流和火焰席卷了商店街的广场。狂风吹向往后退的我和进攻型咒式士们的脸上。
过了一段时间,爆炸的烟雾散开。
广场后方开了一个大洞。周围的椅子和石像都完全被破坏了。附近商店里的商品粉碎,已经分不出是什么商店。在街上使用这招威力有点过大。
散开的爆炸烟雾像是电影倒带似地,形成漩涡集中了起来。最后一口气消失。我吃惊地看着烟雾集中的位置。在爆炸中心的位置出现颜色像彩虹的发光球体。黑烟和火焰都像是躲避着半球体似的被吹开,还来不及看清楚就消失了。
「哎呀哎呀,亚南•嘉兰的结界还是一样这么厉害。」
「像弓箭射过来的咒式太无聊了。还是像刚刚一样跟剑士们短兵相接,才比较接近我的作风。」
彩虹色的半球传来丑角愉悦的声音,骑士用感到很无聊似的语气回答他。
这景象太惊人了,我停下准备继续使出的咒式。不能让在场所有的人使出他们正在准备发动的招式。
「等一下,等一下。」我嘴里吐出无力的话语。「用抵销的方式阻止咒式我还能理解;可是让电击咒式逆流回魔杖剑的根部消失,连第四位阶的强力爆裂咒式都失去效果的咒式干涉结界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不知道居然会有这么强力的咒式干涉结界。这与或过去曾遇过的长命龙力量相同,甚至更强。只能说是前所未闻的咒式结界。
「你们两个,不是普通的祸式吧。」
战斗经验丰富的、进攻型咒武士,拉尔豪金,用沙哑的声音挤出这句话。拜托你,不要再说下去了。
「……这样子啊,你们拥有式编号,也就是所谓的『大祸式』对吧。」
拉尔豪金的声音变得极为痛苦。丑角拉开装饰过剩衣服的衣角,骑士把手臂推到胸前,分别报上各间的名号。
「你说得没错。我是伏墓之者,秩序的第四九八式,名为——亚姆普拉。」
「我是战之纺织者,混沌的第五〇二式,亚男•嘉兰。」
他们说出的话所代表的事实,让咒式士们像雕像似的当场冻结。
第十三层级,艾里达那最强的进攻型咒式士拉尔豪金,他的副手亚库托,天不怕地不怕的伊吉和嘉贝菈,全都动弹不得。
连全身上下都由架惊不驯构成的吉吉那,也发不出声音。
「四九八式和五〇二式,也就是说是于自级和自由级的祸式」
这是最糟的情况。拥有编号,表示他们在祸式之中属于统治阶级,被称为「大祸式」。
据说他们的咒式和战斗力可和地表上最强的生物长命龙匹敌。即使在「异貌者」之中也是最凶恶最强悍的。
「根据祸式研究专家法伊德的学说,祸式自称的编号,就是出生的顺序,数字越小越强大」
「而在我们的眼前,竟然出现两只是怎么回事。」
大祸式们的在商店街祖。
「的时,你们人类为了方便,模仿远古时候的恶魔或是魔神的分类法,而把我们四百多号的称作子爵,五百多号的称作男爵。」
亚南•嘉兰满脸不悦地说若。
「那我就是亚姆普拉子爵,而亚南•嘉兰是男爵啰。虽然我没有领土也没有子民,不过既然在这里就照人类的方式称呼吧。好不好啊,亚南•嘉兰男爵?」亚姆普拉露出笑容,而亚南•嘉兰则是一点也不鹂兴趣地同意。我编织着咒式,无法决定是要前进或是撤退。
「拉尔豪金,前进还是撤退?」
听见我压抑着颤抖的声音,巨汉咒式士股上浮现山苦蝉的表情。
「我没办法放任这些家伙,让这些来自地狱的怪物在我心爱的艾里达那乱跑,」他咬紧牙根,说话声音含糊。「我们只能现在就在这里打倒他们。」
所长做出了决定。进攻型咒式士们露出下定决心的表情举起魔杖剑,排成队伍。
「所有人停止动作。在同一时间连同嘉优斯,我们全体一起放出最大的进攻型咒式。」
听见拉尔豪金的指令,咒式士们拉下层积头盔的面罩,把手指放到魔杖剑的扳机卡。现在能想得到可以通往胜利的道路,也只有拉尔豪金说的这个方法了。
「可以不要这股认真吗?我们今天只是来打招呼的。」自称亚姆普拉的大祸式笑着。
在我脸部的正打方。
我和拉尔豪企他们连一瞬间都没有把眼睛
从祸式身上转开。可是亚姆普拉却已经来到我身旁,将带有坟土臭味的冰冷气息吹向我的脖子。他吞吐着前端分岔的青色舌尖,露出笑容。
「诸位自己选择登上晚宴的棋榷。也算是你们的光荣。」
所有人都没动。这突然的动作打乱了我们的作战计划。该使用什么咒式才好,我连这点都无法推测。
「等一下,亚姆普拉,你看那个进攻型咒式上的右手。」
亚姆普拉听见亚南•嘉兰尖锐的声音,露出笑容。
「你还是一样没有情趣耶,亚南•嘉兰男爵。刚刚不是已经说好要叫我亚姆普拉子爵了吗?」
亚姆普拉眼中含着笑意,向下看了我的右手。
「怎么会有这种事!」
祸式统治者的声行捏有着不小的惊叹。
「这该不会是被贤龙派取走,我们和龙都在追持下落的『宙界之瞳』?」亚姆普拉用只有我能听见的音量小声独向茗,露出了青白色的犬齿。「为什么会在你这渺小生物的手上?」他瞇起眼睛,声音中有怒气。绝对会死的预感,让我的体温急速降低。
祸式原先像是抱怨似的自言自语,最后变成在他喉咙深处有如煮沸泥浆的笑声。「有趣,真是有趣。原先不怎么有趣的『晚宴』,现在有了不同的意义。」
像猫一般悄悄移动着的吉吉那,快速拔刀。巨大的刀刃快速欣向载的脖子后方,接着停止。
「亚南•嘉兰另爵,我想变更晚宴规则第二项里的增修第三项。」
闪过吉吉那刀刃的亚姆普拉,已经站在亚两•嘉兰的身旁。
「我也正在考虑这件事。强制开始的晚宴的胜利条件其中之一,就赌在进攻性咒式士的脑袋和那个上面,对不对?」
亚南•嘉兰男爵用生锈般的声音笑着,亚姆普拉拍着手飞跳起来。好不容易,我的全身终于冒出讨厌的汗水。
吉吉那、拉尔豪金和伊吉一共朝亚南•嘉兰发出四个攻击。我不明白他是怎么用两只手挡下来的。
而亚姆普拉的移动,也是瞬间就跨越了将近十公尺的距离。两名祸式的统治者,侧头看着动弹不得的我们。
「那么,各位。虽然依依不舍,今天就到此为止了。我们在晚宴棋牌的其他地方再相会吧。」
伏墓之者笑了,战之纺织者接着说:
「为了公平起见,我就告诉你们,晚宴已经接近尾声了。目前后一幕是在三天后的下午三点。这个时间点之后,棋盘就会毁坏。」
两只超越生物的物体,依然面向着正面但却向后方飞去。彷佛重力并不存在似地跳跃着。拉尔豪金事务所的咒式士们,终于从诅咒的束缚中被解开。所有人都反射性地展开了咒式。向着在灯柱上着地的两只祸式,放出雷电、热激光以及钢怆的咒式。骑士一挥手就让雷电散开,钢枪被变成金属颗粒。结界的力量实在太强了。
两只祸式脚瞪灯柱,飞了起来。爆炸只破坏了灯柱与墙壁。两只祸式像恶魔鸟般飞过我们的上空。咒式士们抬头放出的热雷射和爆炸,只破坏了商店街的棚子。
我们闪避碎片,继续用咒式对着空中开火。亚姆普拉和亚南•嘉兰在商店街三楼的墙壁上着地,接着马上像撞球似地反弹上升到棚子的破洞。
大祸式们的身影,离开棚子之上消失。
「追上去,不能让他们逃走!」
拉尔豪金站在棚子的碎片及瓦碟如雨般落下的商占街里,发出怒吼。伊吉和嘉贝菈向前奔跑。进攻型咒式士们也跟在队长后一山一个接一个的飞出棚子,往商店街大道的深处狂奔。
我和吉吉那被留在商店街的广场。我们两个只是呆立着不动。
吉吉那瞪着离去的大祸式。
我看着戴着右手上的戒指。
其实,我已经不可能逃走了。
那个穆尔汀枢机主教留下来的礼物,让我成了那群祸式的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