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的脚步很沉重——
衣服散发出刺鼻的烧焦味道。额头上的出血已经止住了——伤口也愈合了。脑震荡的影响还残留着,腰部以上总有一种飘忽不定的不真实感,还好这对行走造不成太大伤害。
他的脸看上去像是要发烧。走在走廊上,他感觉自己的呼吸在加重——但还是没有停下脚步。
窗外,依然是黑夜——
简直就像“黑夜”的范本,窗外除了黝黑的夜空外什么也没有。高空被云层覆盖,连星光都没有,不过整个视野中还是透着微光,如荡漾的水波,使夜色不那么浑浊。他整个人就陷在这片水中,拼命游弋……
突然,双腿失去力量,他差点摔倒。他停了下来,立住不动——膝盖颤抖不已。
(真混账——)
奥芬独自咒骂。
(什么基利朗谢洛。连路都走不好……)
他慢慢地继续往前走。
华尔教室在〈塔〉的五楼——也是现在他要去的地方。宽敞的楼道里,他步伐沉重地前进着。这样的情况下,竟然没有任何伏兵。
这种没有任何埋伏的情况,奥芬其实早就有想过。
(他们……一定是在那里等着我……)
他自言自语。华尔教室的大门就在前方。
(华尔·凯伦……把我……带进〈塔〉的人……)
头痛加剧,过去的片段忽隐忽现。
(发现我有魔术士才能的人,以及最终把我培育起来的人,都是暗杀者……真是讽刺。这样的我,根本成不了合格的暗杀者……)
可能也有真的努力想成为暗杀者的时期。
可能也有心中没有一丝迷茫的时期。
(阿莎莉——)
如果我不是一名为了杀掉你而存在的暗杀者的话——
至少如果我一直不知道这件事的话——
(或者,我……)
咚磅!——奥芬敲打大门……
不知不觉已经走到华尔教室的门口。
门没有锁——也没有关严,敲了一下后,门就徐徐开启了。奥芬后退一步,静观其变。
门悄无声息地敞开了。
在奥芬眼前,华尔教室的屏障打开了。这里和自己以前呆过的查尔德曼教室相比基本差不多。在十八小时之前,自己曾一度闯入过这间暗杀者的房间——
“……真慢啊。”
昏暗的室内,魔术制造的灯在地板上放射着微光。迎接奥芬的除了这句话,还有守护在华尔·凯伦周围的几名暗杀者。
奥芬走进房间,冷静地说道:
“你以为——暗杀者会那么遵守时间吗?”
“只可惜,是你输了——就在刚才,我拿到了这个。”
华尔·凯伦背靠窗户说道。他身着战斗服——不过没有戴面具。他晃悠悠地举起手,手上拿的是一本书。
没有任何标题,封皮是漆黑的皮革纸。
“是塞因从你徒弟那里夺来的。只不过——塞因已经……”
他看向教室的角落。
奥芬也朝那里看去——只见在教室最角落的位置,有一团一动不动的黑色物体。塞因已经成了一具脏臭的残骸。
(是那个……最初潜进蒂西房子里的家伙……吗?)
奥芬也不确定自己的判断。
奥芬不露表情地绷起脸,直视华尔。守护在华尔教师周围的全是训练有素的暗杀者,也是他的学生。华尔也在看着奥芬。
华尔歪起头,表现出些许兴致地说:
“说实话,我没想到你徒弟会这么能干。说到底,我也没想到你找我来挑战竟然还带了同伴。还以为你……一直都是一个人。”
“…………”
奥芬没有说话。他先冷静地用后背探测墙壁的位置,待到背靠在墙上后,他才咬牙切齿地说:
“……这种……时候,我才觉察到。”
“?”
华尔面露不解。奥芬笑了下说:
“我还真是急性子。”
“……怎么说?”
奥芬深吸一口气,说道:
“比如明明借了钱还一脸轻松的笨狸子,或者是任性到发指的小丫头,见到他们那种德行我都会忍不住放两三发魔术来解气……但结果,见到像你这样为非作歹无所不为的人时,不知为何——已经愤怒不起来了。”
他吐了一口唾沫,继续说:
“你手上的那本书——是叫世界书吧。现在就这样拿到了。就为了区区这样的一本破书,你就伤害蒂西,还夺走了好几条人命。”
“你也太低估它了吧。”
华尔笑了笑——他姿态优雅地翻动书页。
“这本书里记载的是世界的秘密啊。如果有神存在的世界,那神的力量也是实际存在的。那就是——魔法。”
他拍打了一下书的封面。
“记载在世界书中的古语,是一切的关键。巨人大陆——那是支配一切的无限力量,魔法!”
之后华尔再没有说话,而是死死盯着奥芬——其他的暗杀者也是。九个人——合计共十八只视线。处在这十八只视线焦点的奥芬沉默了一会儿,看上去只是有点累了。
他终于开口说——
“古语么……”
奥芬笑了,他挺起背,把头巾摘下来。
“确实,有些字写得是挺难看。”
“……什么?”
听到奥芬的话,华尔感觉有些异常。他终于开始检查书里的内容。
“这——”
“这都是什么玩意儿。你是想这么说吧?”
看到华尔的窘态,奥芬得意地笑了——他把手上的头巾对折后握在手里。头巾已经被血弄得皱皱脏脏,不过应该还可以再挡一剑。
奥芬自顾自地说:
“克丽奥的日记大小差不多一样——只不过把封面换成黑皮革罢了。有人肯买的话,还能换点零花钱,这买卖不错吧?”
“你个混蛋……!”
华尔把书摔在地上,怒气冲天——同时周围的暗杀者快速散开队形。
(敌人有九个——看来没有胜算——)
奥芬做好姿势,睁大眼说:
“华尔·凯伦!我要宰了你。”
“说得好!”
华尔回应——接着其中一名暗杀者动身了。他们全员穿一样的服装,脸也隐藏起来,即使身材有些许差异,照样很难分辨。华尔教室的人员中有几名女性,但奥芬实在是分辨不出来。
奥芬现在背靠墙壁,对于受过团体战斗的暗杀者来说,最多也只能两人同时攻击。不过要想毫发无伤地躲过两人一组的四次攻击,成功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对手全员身着战斗服,而自己的身体各处包含面部全都裸露在外——从这个方面讲也是极为不利。奥芬挡住第一个人挥出的拳头——避过第二个人的肘击——第三人手上拿有武器。面对逼近的刀刃,奥芬迅速伸出左手。
(让刀刺进左手跟腱,把刀夺过来——行得通吗!?)
若是这样,可能会受致命伤——
奥芬做好觉悟,决定冒一次险。在感到疼痛的瞬间,敌人为了抽出刀子,会稍稍转动刀刃好送入空气,自己要在那之前转动手腕,用骨头卡住刀子使其拔不出来。
成败就在一瞬间。连思考的机会都没有。奥芬的左腕开始朝敌人瞄准的地方移动——
咔!——……
没有感觉到痛楚,时间静止了。
(…………!?)
瞬间,眼前的暗杀者不见了。他来回看了看,发现刚刚的暗杀者往左边飞去——眼窝里插着一根步兵长枪。
“什——!”
奥芬惊讶得说不出话,一把长枪通过他的眼前。长枪从开着的门外射进来,一鼓作气刺穿了暗杀者的头盖骨,必死无疑。暗杀者连痉挛都没有,以双手环抱的姿势当场毙命……
“福瑞迪!”
看到站在门口的男人后,奥芬叫道。室内的暗杀者顿时引发出一阵骚动。
福瑞迪·白金汉登场了。
他在战斗服之外还穿戴了中量级防护铠甲——两根武装腰带,挂着不同型号的两把长剑。护手部位装配了带刀刃的锁链,铠甲外身披的斗篷里应该也装备了防御锁链。
已经不是战斗用——而是战争用装备。像福瑞迪这样身材高大的魔术士如此全副武装,给人一种非同寻常的威慑力。奥芬呆呆地看着他。
“福瑞迪——?为什么你……”
福瑞迪没有搭腔。他直接面朝华尔,口气平静地说道:
“告华尔·凯伦教师,及其名下学生。”
他拔出剑,接着说:
“关于查尔德曼教室上级魔术士蕾缇鑫·麦克雷迪被袭事件,以及龙族信奉者集团暴力死伤事件的侦讯必要,在此将你们带回问话——若有不服,则强制执行。以上为最高执行部的命令。不过——”
说着他环视室内——奥芬感觉福瑞迪在看到自己时脸上露出一丝苦笑——然后继续宣告:
“在这之前,你们还违反了
禁止私自决斗的条例。现在立刻停止战斗,如若不然,就让我来给你们做个结束。”
“福瑞迪·白金汉……!”
华尔惊恐的声音响起。他一脸吃惊,仿佛像见到鬼一样,他叫喊道:
“最高执行部的命令!?你少胡说八道了!执行部这个时间还在上班吗!?”
“……不过,现在这时间不是有一名执行部人员还在精力充沛地执行公务不是吗——您老人家是知道的吧?”
“什么……?”
华尔眨了眨眼,脑子混乱了。两人对望了一会儿——这时奥芬想起来了。
“是说消火栓吧?”
“正是。”
福瑞迪有条不紊地开始说明:
“接到基利朗谢洛的传信时,执行部确实已经下班了——就不用去管那群超过时间就不肯签字的长老了。我独自将警卫队集合起来待命,就等基利朗谢洛解决掉消火栓。”
说着他从怀里拿出命令书,展开来,说:
“这是米兰·托拉姆的代理签名,所以文件是有效的,条件是放消火栓一马。看他现在的状态,估计会老实一阵子。”
华尔张口结舌地看着福瑞迪收好命令书。福瑞迪指指身后说:
“现在,集结起来的警卫队已经在建筑物内的关键位置分部妥当,室外也有不少人看守。我猜你可能打算乱闹一阵好趁乱逃走——不过现在再怎么样都逃不掉了。先说好——”
他用警惕的视线看向一个从墙壁死角悄悄靠近自己的暗杀者,说道:
“我不像基利朗谢洛那样友善。我经验不足,还做不到在战斗中向对手留情。”
“现在是八对二啊,福瑞迪·白金汉教师辅……”
华尔警告道,他此刻有一种被逼到尽头的悲壮。但另一个声音传来——
“我难道不算吗?”
场内又一阵骚动,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到一处——
“阿莎莉!?”
华尔身后的窗子不知何时被打开,一个人影翘着腿坐在窗台上。看清那是谁后,奥芬惊讶地喊出声来。她没有像福瑞迪那样全副武装,全身穿着简易战斗服,歪着脸露出笑容。
刚才紧盯着华尔时,那里还没有人——连窗子都没开。可能是利用魔术装置移动到那儿的……
“阿莎莉——!为什么!”
“只有你一个人还是太危险了。”
她笑着说。而奥芬此刻慌张的要死,他说:
“怎么这样!你怎能现身——福瑞迪在这里啊——”
说着他朝门口的福瑞迪看去。其他的暗杀者们即使戴了面具都藏不住脸上惊愕的表情,相对于此,福瑞迪·白金汉却非常平静……
这和奥芬预想的不一样,他说道:
“福瑞迪——原来你,知道阿莎莉还活着……”
“两星期之前。”
福瑞迪语气平静地说着:
“前不久那场『基利朗谢洛』骚动时,我的‘情报网’只在一瞬间捕捉到了那名暗杀者的脸。据此,我反而充分认定了那就是基利朗谢洛。因为在他身边,有她在。”
“我本以为我藏得够好了。”
阿莎莉吐吐舌头。福瑞迪用手揉了揉发际线,继续说:
“只要知道她还活着,想要取得联系就很简单。”
“华尔·凯伦。你能想到的只有基利朗谢洛的袭击而已吧。”
阿莎莉就那样坐在窗台上,朝老暗杀者投去危险的视线。
“我们本来就打算从你的背后下手。华尔,你太轻敌了——和查尔德曼教室作对,却只注意基利朗谢洛一个人。”
“天……魔魔女……原来米兰和塞因没有看错。”
华尔因愤怒而全身颤抖——他回过头来,饱经风霜的脸上顿时爬满了皱纹,如一道道伤痕。
他摇摇晃晃地唸道:
“再加上福瑞迪·白金汉教师辅——还有succeeder of razor edge……原来如此,我的确太大意了……我的教室,就要到此结束了——”
华尔一下握紧拳头,稳稳地站在原地。一瞬间,他迷茫的神色消失了——
“这种事谁能忍受得了啊啊!”
华尔喊叫着朝奥芬冲去——大概是从现场情况来推断,他是疲劳度最高的吧。即使上了年纪身体却依然坚韧——在查尔德曼死去的现在,华尔·凯伦可说是名正言顺的〈塔〉内最强暗杀者。奥芬冷静地接下了华尔的攻击,快得不能再快。他从正面审视了老暗杀者锐利的攻击……
在这种状况下进行思考,可能不合时宜。
(succeeder of razor edge,即“钢铁后继者”……)
刹那——时间仿佛在奥芬的意志作用下暂停了。在这连一瞬间都称不上的极短时间里,奥芬的意识消失了。
如同置身于冰冷的寒气中——视线逐渐暗淡,也听不见任何声音。但对于周围的状况奥芬却非常了解,华尔的动作也看得一清二楚。
(我的“过去”!过去的感觉——回来了!)
由于情绪混乱,华尔的攻击几乎和外行人一样笨拙。他伸出手企图抓住奥芬。奥芬的拳点在他中指和无名指的位置上,轻易地撇开了,接着他一下冲进华尔张开的胳膊下方。
瞄准他侧腹部的要害,奥芬打入一记肘击,他心中叫道——
(我从查尔德曼那里继承来的唯一的一招——!)
瞬间,华尔的身子被打飞了。
被击中要害——老暗杀者摔了一个跟头,几近晕眩。奥芬一个箭步冲上前。华尔已经丧失了自我判断力,陷入剧痛和呼吸困难之中。他弯起身子,努力地让肺部收缩膨胀好维持呼吸。自己的各处要害毫无保留地展露在外。只需要一击,只要再打一拳,所有事情就结束了——
奥芬剧烈喘息着,一动不动地低头看他。没有一个人上前阻止——
决定的人只有自己——此刻这位老人的命运,完全被掌握在自己手中。
“…………”
奥芬慢慢地松开了拳头,安静地出奇,仿佛这个举动和他本人无关。
(同样……那也是为了简单地杀人,简单地做一个暗杀者所使用的招数……)
他的呼吸渐渐平静了……
他忽然感觉胳膊被碰了一下,转过身一看,是阿莎莉。
她笑了一下说:
“让开吧,基利朗谢洛——你没办法下手不是么。让我来把有关我的记忆从他和他学生的脑中消除吧。”
奥芬注意到房间另一处——全部的暗杀者已经全部把手背在头后,解除武装,投降了。
阿莎莉对暗杀者们说:
“大家要听话,别乱动哟。万一不老实被整成了一具废人,我也不管哦。”
接着她开始吟唱一段较长的诗歌一样的咒文。
声音非常动听——
听着她的吟唱,奥芬走到站在房间入口的福瑞迪旁边,低声说道:
“你们两个……利用了我。”
“没错。”
福瑞迪直白地承认,也不做多解释。
“很感谢你。华尔教室不是那么简单就能击垮的。”
“你真的……认为自己可以掌控〈塔〉的一切吗?……就像老师那样。”
听到奥芬的话,福瑞迪干笑了一下。他身子微微抖了一下,说道:
“真没想到……老师已经死了。”
“…………”
他没有再说别的话。气氛变得沉重,犹如无声的斥责。
另一个声音说:
“……我就没法感谢你了。”
是阿莎莉。教室里其余的人全都像中了催眠术一般倒在地上。她手上拿着一本书走过来。
她用手指弹了弹封皮,问道:
“你也想摆我一道吗?真的书在哪里?”
“我也不知道。”
奥芬蒙混地回答,又用手按住疼痛的头。
“……算了无所谓。”
她说。然后把书塞到他手上。
“记得还给那孩子啊。你没有偷看里面的内容吧?”
“当然没有。”
她对这个回答很满意——似乎比起寻找世界书而言,这件事更加重要。她做出开玩笑似的笑容后,认真地说:
“……谢谢了,两位。”
“嗯。”
回应的只有福瑞迪。奥芬只是一句不发地看着她。
阿莎莉一点也不在意,她温和地看着奥芬说:
“若真想和我之间有一个了结的话——就来基姆拉克。”
“教会总部——基姆拉克……”
奥芬嘴里不断重复着那个城市的名称。这时啪的一下,眼前突然出现一片白光。
阿莎莉拿出移动用的黑盒,正在用手指比划魔术文字。
啪——啪——发光的文字如磷光般逐渐消失,这时她说……
“这事情早晚要还的,基利朗谢洛。”
她指的是今晚利用了自己的事吗,还是世界书被藏起来的事呢?奥芬搞不清楚。
在她消失之前,说的最后一句是:
“随时欢迎你……我会一直为你提供帮助的。”
◆◇◆◇◆
早起的鸟儿用尖细的嗓音传达出毫无意义的天真和无邪,飞向高空。清晨都是天真烂漫的,谁都不会过多地思考。
靠在露水打湿的地砖上,多进说了一句:
“真是愚者的一念之间……”
在他的脚下,那根绑了他们一整晚的细绳凌乱地散在地上。
“不,你错了多进!”
正在握拳高叫的人,不用说正是博鲁坎。他留了一脸热泪,双拳紧握,感触颇深地说:
“这正是战士的宿命!如今我们从束缚中解放,等待我们的是点燃新的革命火种!虽然束缚是强大的,但是相比之下我们的使命感更加强盛!”
“……应该说,绳结就在手能够到的地方,却一直都没注意到,这才是致命伤……”
多进半睁着眼嘀咕着,扶了扶眼镜。他朝屋子望了望——很安静,估计还没人起床——不过他们还是有该做的事情。
姑且还是先问一下:
“那……接下来我们该做什么?哥哥。”
“嗯!”
博鲁坎应了一声,开始说:“虽然说就差一步失败了,但是我们点燃的革命灯火已经照亮了这片土地!现在我们,需要朝着新天地继续旅行,那里的人民需要我们!”
“也就是要逃跑。”
“这不是逃跑!!”
多进被一剑放倒,一头滚到走廊里,这已经是家常便饭了。博鲁坎举起剑说道:
“在我用十二色的素描来描死那个邪恶的魔术士之前!我们的旅程永不结束!总之现在——”
阳光照在他的脸上。他朝阳光射来的方向一指——
“往北进发!”
“早上的太阳是东边。”
“不要在意那些细节!!”
多进又被撸倒了,这次他很快就爬起来,叹了一口气,开始整装出发——其实没多少行李。
“快走吧。不快的话那个黑魔术士就回来了。”
“……我感觉最近打你都变得没什么意思了……”
博鲁坎有些寂寥地嘟囔。
多进想起了什么事,抬起头说:
“对了哥哥,昨天晚上黑魔术士出门的时候好像给了你什么东西,是什么?”
“那个啊。”
博鲁坎说着从怀里掏出个东西。
“一本无聊的书……你猜那个高利贷魔术士说什么…”
书的封面为黑皮革——装订得很完善,看上去只是一本普通的书,不过没有任何书名。博鲁坎把书当扇子扇来扇去,挺起胸说:
“也不知道他想干嘛,就说卖掉这本书的话也许能得几个钱,就上交给我了!那个脑浆里爬满虱子的家伙,终于认清主仆关系了!”
“……他的意思是叫你把卖书多多少少得的钱拿来还债吧?”
博鲁坎小声“……嗯。”了一句。多进又问道:
“那你准备还吗?”
博鲁坎如同听到一句完全出乎意料的话一样,惊诧地说:
“你说啥?”
“……算了,当我没说……”
之后在清晨灿烂的阳光中——两人离开了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