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译版 转自 轻之国度
翻译:riikin
“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
阴云遮盖的夜空。
没有月亮的夜晚,一位老婆婆呻吟着走在住宅区中。在浓厚的紫色夜空下,是一大片黑压压的屋顶。
“哦……哦哦哦……哦……”
老婆婆孤身一人走在路上。破破烂烂的灰色长袍——或者用破布来形容会更加确切——包裹住朽木一般的身体。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啊。不吉利啊。不吉利的风啊……”
满头的白发——也不知道多少年没剪了——拖得很长。老婆婆本身个子就很矮,还弯腰驼背,使得白发几乎拖在地上。灰色的长袍和白发把她裹得严严实实,唯一和外界接触的是她的脸。那张皱皱巴巴的脸完全被恐惧支配,老婆婆继续说:“恶魔啊……恶魔就要复活了。”
“喵。”发出叫唤的是睡在附近墙头的一只猫。
老婆婆转头朝那个方向看去——
直到那只猫从墙头离开,她才收回视线,重新看着路面。
“我——是啊,我必须要找到能和恶魔交战的战士才行,一个强大的战士。”老婆婆站下来,举起双手高叫着,“那个人必须是所有人里最强的!——”
劈咔——!
遮盖天空的暗云划出一道闪电。
闪电一瞬间照亮了老婆婆的脸,她继续叫喊:“为了拯救全世界,需要有人为之战斗,需要一位勇者才行啊啊啊!”
“吵死个人啦啊啊啊啊!”一阵怒吼传来。
啪呷,老婆婆浑身被水浇了个透湿。她依然保持着高举双手的动作,湿哒哒地一动不动。迟了一秒,一只空水桶迎空飞来,正中老婆婆的后脑勺。
“你当现在是几点啊!”
啪啦!附近一户二楼人家的窗子被大力关上。
这天晚上,知道全世界即将迎来危机的,只有这位老婆婆一个人。
不管是不是世界毁灭前的最后一晚,该闲的人依然很闲。
“好闲啊……”瘫在那个熟悉的食堂桌子上,一个女人无力地喃喃自语。奥芬在旁边看着她。
这是一个黑发、黑目、一身黑衣的黑魔术士——在他胸前垂吊的一条吊坠可以证明这一点。一条缠绕在剑上的一脚龙纹章,这是在大陆黑魔术最高峰〈牙之塔〉求学过的证明。
而那个女人,身穿一条干净体面的西装,只不过似乎很累的样子,迷迷糊糊地趴在桌子上。
“是时候要回住的地方了,送我一程也可以哦。”
听到她这么说,奥芬看了一眼时钟,指针指在十一点的位置。
“我可没有那么闲啊。”奥芬无精打采地闭上一只眼,看了看螺丝刀的刀尖。这是从旅店老板那里借来的,虽然旧但是很好用。
接着,他在桌子上堆得满满的木片和螺丝中翻来翻去,寻找必要的东西。
“这个作业必须要在明天早上之前完成。”他静静地一边说,一边用螺丝把一个拳头大的橡胶球固定在一个折叠梯一样的东西顶部。
突然产生了疑问,使得那个女人——君士坦斯从桌子上抬起头,一脸狐疑地把视线投在他的手边,半睁着眼问道:“你从刚才开始一直在干嘛?”
“兼职。”奥芬回答了一句。他把安了橡胶球的部件轻轻一挥——判断出平衡性还是有点问题,为了调节重量又开始寻找其他零件。
君士坦斯摸了摸一个放在桌子旁边已经完成的部品——带锯齿的巨大晾衣夹,问道:“兼职……?”
奥芬嗯了一声,在道具的把手上安装了一个重物,这样平衡问题得到了很大改善。
“我在做无能部下殴打机,战斗机同学七号。”
“无能……?”她的动作停下来,一脸的诧异。她又指了指刚刚摸过的那个晾衣夹问道,“那这个呢?”
“无能部下挤压机,战斗机同学六号。”
“……………………”经过长时间的沉默,她又发现了埋在零件下面的手动钻头的改造版,问道,“……这个呢?”
“无能部下钻孔机,战斗机同学四号。”
“…………”
“战斗机同学系列属于主打作品。分别有七个种类的变化,可以在不让无能部下受伤的情况下尽情蹂躏!简直是梦幻系列!再分别涂装上彩虹的颜色就大功告成了。”
“我说,奥芬。”君士坦斯面带抽筋的笑容,用颤抖的声音问——“我想问一下,这个……是谁让你做的?”
“你想知道吗?反正下次任务失败的时候自然就知道了,大约明天或后天就能知道答案。”
“不要啊!不要把这种东西交给那个部长!”君士坦斯站起来不停地叫喊,“那个部长最近已经做了一个什么下巴粉碎机的玩意儿,还在沾沾自喜呢!”
“那个其实也是我提供的创意。”
“我在问你为什么非要做这种事不可!”
“现在的问题是这个一号。我把它命名为无能部下瞬间染发机,不过最讨厌染成的头发颜色应该是什么呢。”
“你会不会听人说话啊!”
“算了。用的时候可以把芥末代替染料放进去,就叫做,无能部下遇到这种事变得失魂落魄机。”
“这怎么能算了啊啊!?”
就在这时——
“等一下!”奥芬扔下战斗机同学七号,站起来。
“最想说等一下的应该是我才对。”她一脸不满地说。
奥芬没理她,向周围看了一圈说道:“有没有感觉,刚才突然变亮了?”
“唉?”
食堂本身只靠瓦斯灯来照明,并不是十分明亮——可是从窗口突然射进了恍如白昼般的亮光。
“这难道是?”奥芬握紧双拳,“暗示战斗机同学系列的黎明来到了?”
“绝对不是,绝对。”君士坦斯冷冷地说完,快步跑到窗边,然后……
“什么啊?那是……”她用一种充满怀疑的表情看着外面。
奥芬也走到窗户旁边。
“啊?”他挑起一只眉毛,不说话了。
从窗户看见的是外侧的街道。很符合小巷街道这种说法,并不是非常宽敞,但也并不像巷子那样窄小。
望着那条道路,最先映入奥芬眼帘的是——
在无数篝火台的包围中,进行诡异祈祷的老婆婆。
“恶魔啊恶魔!恶魔就要来了。”一个瘦小的老婆婆甩动着满头白发,在橘黄色的灯火中疯狂地舞动。
道路两旁的篝火台一字排开,奥芬真搞不懂这老太到底从哪儿搞来这么多数量的篝火。熊熊燃烧的火焰炙烤着阴云密布的夜空。
“恶魔要来啦。恶魔要来啦。恶魔来了磨灶锅啊啊啊。”
他们一直就这么看着。
抱起胳膊,就这么看着。走出旅馆,奥芬只是看着。他的表情痛苦地僵硬着。
他慢慢转过头看了看君士坦斯,慢慢说:“喂……我觉得还是别去管比较好……”
君士坦斯也做出和他类似的表情说:“我也全力同意你的看法。”
奥芬嗯了两声,转过身子用手拍拍君士坦斯的肩膀说:“那就回去吧。六号还等着我做威力强化呢。”
“不要再做了,算我求你。”她毫不犹豫地说,然后脸上皱了皱,“等一下好吗,再多看一会儿也没事吧?”
奥芬连半点这样的想法都没有,不过还是站下了。
“哦哦!恶魔要来了啊。恶魔要来了呀。呀吼,哎吼吼,啦吼吼。”不知不觉祈祷已经变成了迷之舞蹈。
奥芬把大拇指按在眉毛之间,紧紧地闭上眼睛。
“…………喂……”
喊了一声之后,君士坦斯虽然立马做出了反应——不过她又摇摇头说:“不管怎么说,在道路上烧火的行为还是去阻止一下比较好吧,这可是禁止行为啊。”
“我觉得那段舞蹈才更应该禁止。”奥芬跟在挺起胸脯大步流星朝老婆婆走去的君士坦斯后面说。
“停一停!那边的婆婆!”她一边用手比划着一边说——
老婆婆马上做出反应,抬起脸,身子转了过来。
可是她脖子以下的部分依然毫无影响地跳着神奇的舞蹈。
“呜……”面对如此诡异的光景,君士坦斯也不得不站下,回过头来说,“我说……这该咋办啊?”
“什么咋办——你好歹在名头上是个警察吧?”
“这倒也是。”
“你……竟然还能承认。”
“喂,怎么办啊?”
“你不是要制止她吗?那就快去。”
“呜……”她老大不情愿的样子(这也难怪),调整好呼吸,再次转向老婆婆的方向,准备开口。
但是突然,老婆婆的话比她更快:“唔!?你们是!?”
她的舞蹈始终未停——只把脸对着他们,发出让听到的人晚上不敢上厕所的嚎叫。
并且在不中断舞蹈的情况下,踩着嚓嚓的脚步声向这边靠近过来。
她边走边说:
“我没有看走眼!绝对不会错!你们就是来自异世界的勇士吧!”
“哈?”奥芬和君士坦斯感到莫名其妙,睁大眼睛在四周找来找去。然后——他突然指着自己的下巴问,“是说我吗?”
“你在说我?”君士坦斯也同时问道。
“嗯!”老婆婆重重地点点头。此刻她已经来到了非常近的位置。舞也不跳了。取而代之(?)的是从长袍里伸出皮包骨的胳膊做了一个胜利的手势,继续说,“不会错的!你们是通过我的祈祷,从异世界穿越而来的吧。为了消除这个世界的邪恶!”
“…………”一时的沉默——
奥芬突然反应了过来,愕然地看着自己的手说:“什么什么!?我是来自异世界的战士!?”
“你等等……奥芬……”君士坦斯面色铁青,对他投去冰冷的视线,如同看着一件被玩儿坏的玩具。
奥芬做了一个悄悄话的动作打断她,小声对她说:“听我说。我先适当做配合,把这个老太稳住。你去对面那条街的医院把大夫喊过来。”
“我懂了。”君士坦斯认真地说。
“给我等下。”老婆婆突然用冷冷的语气说,“依我推测,你们莫非是把我想成了一个游荡在夜里鬼喊鬼叫,形迹可疑惹是生非的美貌熟女吧?”
“哦哦!”奥芬动摇地向后退去,“一个游荡在夜里鬼喊鬼叫,形迹可疑惹是生非的老太婆对自己竟然有如此清醒的认知。答案的正确率高达百分之八十。”
“我觉得,她想表达的是否定的意思……”君士坦斯说。
老婆婆把手向她一指:“正是这样!”
“正是哪样?”奥芬挑着死鱼眼,用胳膊对着熊熊燃烧的篝火挥了一圈,指责道,“烧这么一大摊火,被巡视的人看见不把你照死里糗才怪呢。我也没见哪里有准备灭火器或水。”
“为了召唤异世界的战士,哪有精力去准备那些个东西!”老婆婆唾沫横飞地抗议。
奥芬躲过她的唾沫,终于问了那个问题:“异世界的战士到底是什么玩意儿?”
话刚说完,他就感觉糟了。
但是已经迟了。老婆婆好像专门就在等这句话似的,皱巴巴的脸上露出了瘆死人的笑容。
“这就,说来话长了……”老婆婆的眼神变得虚无缥缈,她静静地指着夜空说,“虽然今晚看不见,在那个位置有一颗凶星——但这也只到昨天为止。它在早上的时候就不见了踪影。我比任何人都最先察觉到凶星的异变……”
“她能一个人扯上二十分钟,我赌两块铜板。”
“我赌十七分钟。”
“赌个屁啊啊啊啊!”老婆婆嘶喊。
奥芬把从怀里拿出来的铜板重新收回去,不耐烦地说:“有什么关系嘛,你好歹为我们这些必须听你在这儿说八卦的人着想一下好不好。赌一下又有什么不好。如果在这里赢得两枚铜板的话,明天能吃上饭也不再是梦想了。”
“这算梦想么,我看你真是……”君士坦斯有些惊呆的样子,奥芬没管她。
“唉,最近的年轻人啊……”老婆婆喘了喘气,调整了一下呼吸后轻耸肩膀,“那就长话短说吧,我觉察到恶魔将于今晚复活,于是在寻找可以与之对抗的战士。”
“我还是觉得带你去医院看看比较好。”
“为啥啊!我既没痴呆也没精神错乱好不好!”
“病人都是这么说的,快点快点,我来背你。”
“唔呜。异世界的战士要背着我去医院,这叫什么事……”
“我说,这位婆婆。”君士坦斯站在稍远一点的位置(逃跑了),不解地问,“你为什么从刚才就一口咬定我们是异世界的战士?”
“这还用说吗。”老婆婆得意洋洋地挺起胸膛,指着离她最近的篝火说,“见到如此神圣的仪式之后自主靠近过来,这不是神圣异世界的战士还能是什么?”
“嗯~嗯。”奥芬和君士坦斯同时抱起胳膊,发出思索。
“虽然不想承认但却无法反驳……”
“是啊,看了刚才的舞蹈后竟然还凑近过去,全世界上哪儿去找这样的人呢。”
“嗯嗯。懂了就好。那么,异世界的年轻人啊,跟随我一起去打倒恶魔……”老婆婆的话突然中断。
整个人像抽筋了一样一动不动。
“…………”奥芬感觉到了什么,往背后一看。只见道路正中堵了一大群男人……
年龄各有不同,十几岁到三十几岁都有。所有人的打扮都很普通,只不过每个人的左腕上都戴着同样的袖章。
『第四十八街委会青年团』
站在最前面的男人手里拿着一面旗帜,是那种文具店就能买到的廉价品——上书『防灾活动强化周执行中』几个字。
人群里有人——是谁都无所谓——发出低沉的声音:“阿婆……是你在这烧火的吗?”
“啊……不……那个……”老婆婆语无伦次。奥芬和君士坦斯赶紧退到了路边。只剩下老婆婆一个人,她的目光不停地在奥芬和青年团之间移来移去。
青年团的声音很冷静,冷静到发抖:“我们每天晚上干完活儿拖着疲乏的双腿在街上巡视……第一次看到这么华丽的火焰啊。”
全员一正点了两下头。
奥芬也和他们同步点头。君士坦斯慢了半拍,慌慌张张地也飞快点了两下头。
老婆婆一个人被留在原地,不禁向后退去,退向篝火台的方向。这反而使青年团的视线全都集中在火苗上。
或许并不是这个原因——不,正是因为这样,青年团男人们的眼睛里燃起了火焰的色彩。
“在家被老婆踹着屁股赶到街上去巡逻,今天是最后一天……只要没什么大事的话,今晚上明明就可以结束的……”
奥芬在胸口比出圣印——虽然魔术士不信神。君士坦斯则是捂住眼睛。
老婆婆和青年团僵硬地对峙了一会儿——只见她把身子挺了挺。
她汗流满面地说道:“嗯……没想到,有这么多异世界的战士出现了……”
“你在扯些什么鬼话啊啊啊!”青年团一齐放出震天的怒吼。
“你所说的恶魔,到底是什么东西?”
老婆婆总算是避免了被群殴的命运。在那些篝火台被青年团全部收走之后——
奥芬他们又回到了原先的食堂里,顺便把那个老婆婆也带上。他们取消了把她送去医院的想法,这个老太根本就没有医保。
战斗机同学和一大堆的工具依然散乱在那张桌子上,奥芬把手边的部件全部摞在一起,整理到边上,等着老婆婆的回答。
“嗯。”因为身高不够的原因,在椅子上又加了一张辅助椅子,然后跪坐在上面,这样她的胸部总算是和桌面平齐了。老婆婆更加地愁云满面,从纤薄的胸腔里吐出一口气说,“这就,说来话长了……”
“这么说柯姬,你家好像是三姐妹吧?”
“咦,你问吉斯的吗?是啊。”
“你们到底还想不想听!”老婆婆半睁着眼发出诘问。
奥芬毫无退让地说:“你要是说的时间不长的话,那听听也无妨。”
“受不了,最近的年轻人真是一点风情都没有。”老婆婆嘴上不停地骂道,“我们那年轻的时候,都非常尊敬先辈,尊重地聆听他们的教诲。生命长久之人的智慧都是很有价值的,这是显而易见的道理。我看这个国家,将来最先灭亡的反倒是年轻人。”
奥芬像听耳旁风一样——听了这些话之后,表情冷峻地从桌子的另个方向拿出一件工具。
“我们要不要来实际试验一下谁会先灭亡?”
“我觉得还是简明扼要地说明比较好,嗯。”与其说是听了他的话,倒不如是看见了他手上拿的链条锯子,老婆婆一下就改口了,“也就是说,恶魔,是非常恐怖的。”
“怎么个恐怖?”君士坦斯问道。
老婆婆点点头说:“嗯。总之就是非常非常恐怖。”
哈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奥芬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站起来,把战斗机同学放在桌子上,快步绕到老婆婆的背后——
他把链条锯按在她细细的脖子上。
“每增加一次我的不愉快指数,我就会拉一回。”
“其实我也觉得是时候该讲一讲核心内容了。”老婆婆端正姿势说道,“也就是说……”
“嗯嗯。”君士坦斯向前探出身子看着她。
这一回老婆婆用非常严肃的眼神开口说:“就是非——————常恐怖的恶魔啊。”
“你如果不想要脑袋的话就直说,我反正无所谓……”
“哎呀,也就是说!”她慌忙拉住正准备拉锯子(非常认真)的那支胳膊,叫嚷道,“我也还不知道呢,总之,还没有真正复活呢。”
“复活么。”奥芬把锯子扔在桌上,从老婆婆的身后走开,看着天花板思索着,“复活的恶魔……恶魔。我可没印象啊。”
“不。有的。那个历史上被称作恶魔的男人……”
“恶魔——”说着说着,突然
——奥芬的脸色变了,“是恶魔王子?”
“那是啥啊。”君士坦斯没有丝毫紧张感地问道。她用两只手撑着下巴,胳膊肘抵在桌面上。
奥芬看着她说——“很久以前,王家有一个魔力超凡的疯狂王子……休吉艾拉王子。他是个出了名的强烈的魔王崇拜者。”
“啊啊。这么说好像在历史课上学到过。”君士坦斯依旧是一脸轻松地说。
奥芬神情微妙地把视线转移到老婆婆身上。老婆婆把骨瘦如柴的手指像蜘蛛一样缠绕在一起,一动不动地看着他说:“……你身为异世界的战士,学识还挺渊博嘛。”
“不要再说异世界了好不好。”奥芬有些懊丧地垂下肩膀,继续说,“他后来被贵族联盟给抹杀了。这也最终导致了贵族内部革命。”
“是的。那个恶魔,就要复活了。”老婆婆声音浑重而颤抖。
奥芬咽下一口气,伫立不动。然后……又突然变成了死鱼眼。
“喂,你这老太。”
“怎么了?”老婆婆依然保持原先的姿势。
奥芬冷冷地问道:“已经死掉的人要怎么复活?”
“你在说什么啊!奥芬!?”君士坦斯嘭地一声站起来,她握紧拳头不住地颤抖,大声说,“你竟然还不相信有死后的世界!?既然这样,我的老家怪谈·第二弹!让你听听从相对放置的两面欢快抖动的镜子里的白手的故事吧!”
“你家难道是怪奇博物馆吗!过去是不是干了很多伤天害理的事?”
“你这说的叫什么话!虽然确实在父亲葬礼的时候附近的小孩子有朝我们扔泥巴,从一些背阴的角落里还能听到有人在偷偷地窃笑!”
“呃……不好意思你们能不能别说得这么起劲。”老婆婆犹豫地举起手指。
奥芬歪嘴斜眼地看着她说:“还不都是因为你说起话来像便秘一样。到底怎么回事,说王子会复活,那好歹要有根据吧?”
“嗯。说来话长——”
噶哒。
奥芬默默地把椅子举过头顶。老婆婆慌忙改口说:“…要尽量避免才是人之美德。总之,一开始是——”
就在这个刹那。
哗啦啦啦啦啦啦!
窗户玻璃突然碎了,食堂里被扔进一块石头。
“怎么了!?”
那块石头——以抛物线的轨迹砸穿窗玻璃,并没有……落在地板上。
它在距离地板一米左右高度的空中,停了下来。
“老太婆!?”奥芬向老婆婆投去询问的目光。老婆婆惊愕地张大双眼,身体颤抖。
“这,这是……”
随着这句喊声,石头开始发生变化。
它微微地振动着,产生膨胀——
瞬间之后,石头变成了一具木头人偶。
“…………”
沉默中,君士坦斯歪过头发出疑问:“为什么会变成木头……”
“老太婆?”奥芬又问了一声。
老婆婆情绪激动,流出感动的眼泪:“嗯嗯……就在女主角讲述事情原委时,刺客之一突然来袭!真是充满王道的展开啊。”
“存在的减法……吗?”无视老婆婆,奥芬小声说道。
听到这句话的君士坦斯不禁问道:“减法?”
“若是这样的话……王子的事情可能也并非——”奥芬没有再往下说,和突然出现的木头人偶展开对峙。他重新握紧手里的椅子。
木头人偶没有眼睛,动作也很缓慢,似乎连自己应该面朝哪个方向都搞不清楚,脑袋晃来晃去,呜呜地发出呻吟。
“算了。打坏它就行了。”奥芬自言自语地举起椅子——
“蠢货————!”突然传来一声怒吼,当然是来自老婆婆的。
“唉?”
奥芬回过头,只见老婆婆把大拇指朝下一指,做出喝倒彩的动作说:“身为异世界的战士,怎么能用椅子来打仗,像话吗!?”
“你也太烦了吧啊啊啊!”奥芬发出怒吼。
老婆婆丝毫不为所动,继续喝着倒彩,说道:“这还谈什么王道,什么情调!这种事情,我作为胜利女神是绝对不容许的!”
“啊啊,好吧好吧。”奥芬无所谓了,他放下椅子,举起右手腕,嘴里说,“混球。在屋子里放出魔术的话,马吉克可是会很啰嗦的。”说完开始集中精神。
“看我施放,光之——”
“还是个蠢货————!”
“…………!”被第二发大吼扰乱了注意力,奥芬一脸不悦地把脸转向老婆婆,问道,“这次又怎么了?”
老婆婆重重地点头说道:“你是一名战士,是不会使用咒语的。”
“搞什么飞机!?”
老婆婆根本不听他的话,自顾自地跳下椅子走到他旁边,从长袍里掏出一个东西。
“要用这个。”她把那个物件交给奥芬,“用这把传说之剑!”
“哦哦!”奥芬说着把它接过来。剑的话难不倒他。他把手里的剑高高举起。
“…………!?”举起剑之后——他就僵住了。剑不仅生了锈,刀也断掉了,只剩下半截。
老婆婆继续说:“你必须要找到遗失在这世界某处的另外半只剑身,还要让锻刀房的酒鬼老爹和他离家出走的儿子互相见面,然后修复它。”
“这都是些什么玩意儿啊啊啊啊啊啊!”奥芬抱住脑袋嚎叫,就在这时。
发出声音的是君士坦斯——
“…………唉?”她露出难以理解的神情。
瞬间……
呜哦哦哦哦哦哦!
木头人发出一声嘶喊,未等声音落地就向前猛冲。
“———!?”奥芬发出无声的叫喊,立刻推开君士坦斯,自己也跳起来朝后方闪避。
木头人在地上一路狂奔——
包括从老婆婆的身上。
“哦咿呀哎哎哎哎哎哎哎!”留下老婆婆的悲鸣,木头人奔向对面的墙壁,在即将与墙发生撞击的前一刻停住。然后动作又慢下来……慢吞吞地转过方向。
“这、这玩笑开大了。”奥芬看着一团皱巴巴的老婆婆说。
木头人再次做好冲锋的准备。
“总之先这样!”奥芬叫喊着,朝木头人的方向一脚踢飞了附近的桌子。但是木头人依然毫不犹豫地向前冲来。
“不管用吗!?”他做出判断后躲向一边,随之而来的是被撞烂的桌子碎片,还有老婆婆更加微弱的呻吟。奥芬盯着那个飞奔而去的木头人背影。木头人又是在即将撞墙的前一刻停住,嘎吱嘎吱地转过身来。
“奥芬!!”君士坦斯发出一声哭喊。刚刚把她推开之后,两人的距离就拉远了。而此时木头人刚好就停在她的眼前,“快把它打倒行不行啊!就像平常一样用拳头干翻不就好了吗!”
“怎么可能和那种东西肉搏啊。”奥芬叫喊。
君士坦斯抱头哭喊起来:“你还有空说这种话吗,我现在可是大危机啊!”
只不过木头人根本没有把她放在眼里,再一次面向——那个已经被它踩了好几遍的老婆婆。
“喂……老太婆?难道当场死亡了吗?”奥芬有点胆战心惊地问道。
被埋在桌子碎片里的老婆婆摇摇晃晃地支起身子,来了一句:“嗯。真是强敌啊。”
“呃,明明用魔术的话一下就能搞定……”奥芬说。
“我可不允许你那样做。”老婆婆依然顽固不化。
“你们到底在搞什么啊!”君士坦斯忍无可忍地大喊。她为了躲避木头人跑向远处,“只要找一些武器不就行了吗!?”
她喊过之后注意到——
那张桌子。那张摆满了工具和零件的桌子。
“就是那个!”
“就是这个!?”她随便抓起一件东西。
奥芬见了,发出惊愕的喊声:“战斗机同学二号!它的别名是——”
她管不了那么多,将手里那个类似战斗麻袋一样的东西朝木头人的后脑砸去。
咔——!
食堂爆发出一阵轰鸣,使得她几乎感觉耳朵要失聪了。
爆炸之后,她看见的是——
一动不动,只剩下半个身子的木头人。
君士坦斯全身是灰,低头看着自己手上的战斗机同学二号,她已经被彻底吓傻了。奥芬远远地看着她,嘴里说:“顺带一说这叫做无能部下烤糊机。里面的火药量属于商业机密。”
“你脑子里装的都是什么啊啊啊!”君士坦斯鬼哭狼嚎,“把这种玩意交给部长我就没命了好不好!?”
“哎呀呀,我只是觉得好玩罢了。”
“你之前说的『在不受伤的前提下尽情蹂躏』又是什么鬼!这种东西绝对会出人命!绝对!”
“那只是宣传广告而已。”
“你这个人啊啊啊啊!”她向他逼近而来——
老婆婆不知何时移动到了木头人旁边,君士坦斯差点踩到她。只见这老婆婆当场流下感动的泪水说:“呜呜呜。在千钧一发之际,靠灵光一闪打倒了强敌,真是王道啊。”
“我
觉得只是单纯的火力压制……”奥芬小声地吐槽。
老婆婆只顾说自己的:“我坚信!这样一来你们将会更加深入王道的精髓,打倒可恨的恶魔!”
“不不,我还没答应要帮你——”
就在这个时候。
一阵诡异的声音响起——
〈哼、哼、哼……你以为这样就算赢了吗,栖碧莉娅思女王啊……〉
“什么!?”老婆婆惊讶地面向传出声音的方向。
发出声音的——是那个上半身被炸飞的木头人。
不过比起这件事,更让奥芬吃惊的是——
“老太婆……”他声音颤抖地说,“原来你有名字的吗!?”
“『女王』两个字被你吃了吗!”老婆婆——栖碧莉娅思喊道。
这时,木头人的下半身像一开始的石头状态一样,开始不断振动,等到振动停止时——
木头人的下半身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新的人影。
“…………纸?”君士坦斯茫然无措地站在原地。正如她所说,出现在眼前的是一张纸片做成的人形。奥芬已经不知道该怎么评论才好了。
栖碧莉娅思抬起瘦骨嶙峋的手臂,说道:“真没想到是你本人啊——我的父亲,休吉艾拉!”
“什·么么么么么么!?”奥芬惊恐地绝叫——仿佛是受他呼出的气影响,纸片人笑着晃来晃去……
(总之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