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一阵子,明明正值梅雨季节却不常下雨,媒体纷纷报导忧心着盛夏中缺水的问题。
而我们学生宿舍,则发生了一起事件。
「今天早上,在学生宿舍附近有奇怪的人出没。」
这里是学生宿舍的餐厅兼会议室。
在吃早餐时,亚里沙低调地提出这件事。
「奇怪的人?」我如此接口。「怎么说?什么样的人?」
「不,那个,不过也许是亚里沙弄错了也不一定……」
根据亚里沙的说法,今天早上天才刚亮不久,当她离开房间前往洗手间时,从走廊的窗户看见了可疑人物的身影。
「因为天色还很昏暗,又只看到一眼,也许是看错了。还有,也可能是亚里沙还没睡醒,把什么东西看错了也说不定。」
「会不会是住在学生宿舍的人呢?比方说,是早上带着木刀做练习的会长。」
说完,我看了所有住宿生一眼。但不用说会长,秋子、那须原同学以及银兵卫都没有反应。
「……嗯。既然如此,那应该就是外人了。」
「亚里沙是这么想的。」
「那个可疑人物是出现在宿舍用地内吗?」
「是。应该是在庭院附近。」
「是男的还是女的?」
「对不起,没有看清楚……因为亚里沙感到很害怕,马上就回到房间了……对不起……」
「不,那样是对的。要是亚里沙随便去确认真相,发生什么危险就不好了。碰到危险的事情,总之先逃跑就对了。」
是说,有可疑人物啊?
如各位所知,这间学生宿舍非常破烂,包含设置保全装置在内的改建工程还持续延宕,就算有一、两个小偷跑进来也不奇怪,还会让人产生「喔,小偷果然来啦?」的微妙认同感。
「不过,亚里沙看见的真的是可疑人物吗?」
「咦?哥哥大人的意思是……?」
「我是说,会不会有其他的可能性?毕竟亚里沙看见的时候,还不算是天亮,天空应该也很暗吧。」
「的确是那样没错……」
「会不会是把野猫看错之类的?还是把晾在外面的衣服看成人了?」
「没、没有那种事情。亚里沙真的有看到……有看见。」
「是吗?那么……就是那个罗。」
「那个?是指?」
「说到那个,当然就是那个啊。毕竟现在都来到炎热的季节了,就算有夏天常提到的那种东西出现也不奇怪吧。」
「呀!?难、难道秋人哥哥大人说的是……?」
「没错,就是亚里沙最害怕的那个。『飘来飘去』的东西。」
「……!……!?」(←脸色苍白且不停发抖的亚里沙)
「这间学生宿舍毕竟很有历史,听说完全不缺那类型的故事呢。是喔,我早就在想早晚会出现的,真的出来了啊。」
「啊哇哇哇……哥、哥哥大人,您是在开玩笑对吧?世、世界上怎么可能会有什么鬼怪存在呢……?」
「这个嘛,很难说喔。毕竟科技再怎么发达,世界上还是有很多难解之谜呢。」
「啊哇哇、怎、怎么这样……」
亚里沙整个人一下子就变得死气沉沉。
没错,她从以前就很怕这种话题。现在虽然改善许多,但以前就连去个厕所都要我陪。原本重逢后我还在感叹她成长了不少,看来害怕的事情并没有那么容易克服。
然后呢,害怕鬼怪话题的,并不只有亚里沙一个人。
「别、别这样,哥哥!?请您不要说一些没有根据的事情吓人家好吗!?」
「就是啊,秋人。用那种不合科学理论、而且一点根据也没有的谣言蛊惑人心,是很不好的行为。什么鬼怪或幽灵,都是不可能存在的东西。亚里沙小妹看见的大概就只是可疑人物,或者是单纯看错了而已。真是的,秋人都已经高中二年级了,还在说那种把鬼怪当真的话。真是可叹。」
——没错。
秋子与银兵卫,这两个我从以前就认识的人,也都非常害怕这种灵异话题。
「虽然我深爱着哥哥,也打从内心尊敬着哥哥,可是只有一件事情我不能接受——那就是您一有机会就喜欢搬出鬼怪的话题。虽然您到现在都不能接受我的爱意也是很离谱的事,但扯到鬼怪的话题时,哥哥就更是过分了。」
「我真是完全同意啊。我从以前就不断与秋人争论鬼怪究竟存不存在,然而他却从来都不肯接受我的主张。不只如此,他甚至还说什么『总之银就是怕鬼对吧?』之类的话,实在是毫无根据的错误解释……真是可笑啊。我如果会害怕鬼怪的话,天地就要倒转过来了。」
「……呃,这是她们两个的主张啦,不过……」
我把虽然嘴巴上这么说、依然做出过度反应的秋子与银兵卫搁在一旁,将话题抛给面不改色的副会长。
「那须原同学怎么想?你觉得真的有鬼怪存在吗?」
「……」
无时无刻都保持自我步调,现实到了过火的地步,甚至还身为那须原重工这个最顶尖企业的社长千金——那须原同学面无表情地停顿了一会儿,说道:
「这问题真是愚笨。这可以说是在我人生中所听到的问题里,最离谱且愚蠢无比的问题。什么妖魔鬼怪,终究只是人类内心黑暗面所衍生出来的幻想罢了;如果是以心理学的角度研究也就算了,谈论是否真实存在,就只是浪费时间的行为。说起来,如果那种真相不明的东西真的存在,这个世界早就变成其他的模样了……这就证明妖魔鬼怪并不存在的主张才是正确的,同时也是最简洁而确实的根据吧。钦,阿秋是不是也同意呢?」
……咦?
她的反应是不是有点超过啊?跟某些人一样。
「呃,我说那须原同学。」
「什么事?」
「虽然我觉得不太可能……你该不会也怕鬼怪或幽灵之类的东西?」
「不。我完全不怕。」
「那么你敢在晚上一个人行走吗?」
「当然可以,不过我才不会做那种危险的行为。如果需要那么做,也没有问题就是了。」
「那么,你会在三更半夜一个人看灵异题材的电视节目吗?」
「易如反掌。但是我并不喜欢熬夜,而且原本就不喜欢看电视,所以就算你要我实际去做,我也耍全力拒绝。」
「话说回来,我从刚才好像就一直看见那须原同学背后有奇怪的黑影——」
「咦!?」
「……我也不太确定,也许只是错觉而已吧。抱歉吓着你了。」
发现那须原同学以几乎要从椅子上跌下去的激烈动作回头看去,我连忙合掌向她道歉(顺带一提,不只是那须原同学,秋子、银兵卫和亚里沙三个人都吓得两腿发软)。
嗯,这还真教人意外。
没想到就连那须原同学都会怕鬼……是说住在这间学生宿舍的人,未免也太胆小了吧。
「——喂喂,姬小路秋人,不要这样吓人啊。」
此时,原本保持沉默的会长开了口。
「原本在讨论的问题根本不是有没有鬼,而是学生宿舍附近可能有可疑人物在游荡,要怎么处理他才对吧?不要把话题带到奇怪的方向去。」
「唔,对不起。说得也是呢。」
的确,我也承认自己玩过火了。现在重要的并不是什么鬼怪,而该思考怎么处理可能构成现实威胁的可疑人物。真不愧是会长,这种时候总是能控制场面。
「老实说啊,我才刚从町内会那里听说到这种事情。他们说最近这一带似乎有色狼或变态出没。」
「啊,是那样啊?那么亚里沙看到的可疑人物可能就是……?」
「是不能排除那个可能性。听说这附近的住家要组织一个自治会,每天晚上进行巡逻。因为他们觉得如果交给警察去办,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解决问题。」
「嗯嗯,原来如此。」
「当然这件事情也不能说与我们无关。如果整个町内都要动起来,身为居民的我们当然也该帮忙。」
「是啊,我也这么认为。」
「所以说,就是这样罗。拜托你啦,姬小路秋人。」
「是?」
像是突然打方向盘转弯,话题一下子转了过来,让我顿时傻眼。
「拜托我是什么意思?」
「还问什么意思,那还用说吗?就是和町内会合作,在学生宿舍附近一带巡逻啊。如果我们要派人的话,当然就是你最适合了吧?毕竟你是这里的宿舍长。」
「呃,是这么说没错
啦。」
「再说你又是男人。」
「呃,那也是事实啦。可是由我来看,反而觉得会长比较合适吧?毕竟会长还有在练剑道之类的。如果要抓可疑人物,不正是大展身手的机会吗?」
「不,我很忙。」
「要这么说的话我也很忙啊。是说会长,这反而是个好机会吧?你每天都把那把日本刀拿在手上,就趁这次证明它不是单纯的装饰品吧。」
「不不,我是负责指挥你们的人,说起来等于是领导人,怎么可以随便跑到前线去呢?军队不也是一样吗?我又不是小兵,做大将或元帅的人要是随便跑去前线,战争是要怎么打啊?」
「这么说也是啦。」
虽然不是不能明白会长的意思,但总觉得不太对劲。对行事海派的会长来说,不知该说是太慎重,还是太消极了点?如果是平常的话,她一定会身先士卒,不等我们出面,就自己把可疑人物抓起来了,即使这样也不奇怪啊。
……嗯嗯?
该不会……虽然我觉得不大可能。
「会长。」
「喔。干嘛?」
「你的手好像一直在发抖。你还好吧?」
「说、说什么傻话,我才没有发抖!」
虽然这么说,但会长还是把握着筷子的手藏到背后去。
当然她并没有发抖,我只是随口套话而已……不过反应超乎我的想象。
而既然会有如此的反应,意思就是那样了。
不过,这是真的吗?我原本只是想稍微捉弄亚里沙一下,才随—便谈谈灵异类的话题。姑且不论秋子及银兵卫,没想到连那须原同学及会长都上钩了。
既然如此,这间学生宿舍里就只剩下我一个人有胆量……或者该说,这里除了我之外,不都是一群很有前途的菁英份子吗?像幼稚园儿童一样胆小真的没问题吗?
「……咳。总之呢……」
会长没有理会我的白眼,故意咳了几声。
「我们所居住的环境,最近的确是变得有点不安稳了。晚上稍微出去巡逻一下,应该也是很妥当的作为。」
「嗯,这一点我也赞成啦。」
「然后,那个工作就交给你了。」
「不,所以说我也不想去啊。」
我白眼望着无论如何都想把工作推给我的会长。毕竟深夜是我拿来工作(写小说)的时间,几乎可以说是我的生命线,若是时间减少了将会相当要命。
话虽如此,要是丢着这个问题不管,也许会引来更大的问题。而且说得更明白一点,也不可能让我之外的人——例如亚里沙——去负责巡逻。
既然如此……
这个情形下,到底该做何种选择,才是最安全、而且最有效果的呢?
*
于是,当天夜晚。
我们学生宿舍派出所有成员,六个人一起在夜晚的街上巡逻。
「哇,在晚上散步还真是有情趣呢,哥哥!我从来没有在晚上出门逛过住宅区,感觉好新鲜哟!」
「钦,姬小路同学,你是不是弄错了什么事情?我们可不是来玩的,应该认真执行工作才对。」
「那须原同学说得对。谁能保证不会有鬼怪或幽灵——更正,我是说最近在这一带出没的可疑人物突然冒出来。难道不该抱持着更多的紧张感来执行巡逻任务吗?」
「啊,可是亚里沙能和大家一起像这样到外面来,感觉很安心呢。就算是黑漆漆的街景也不可怕了。」
「喂喂,你们几个不要那么吵闹。现在这个时间,家家户户差不多都睡着了。既然我们的巡逻是在替町内贡献,吵到大家可就本末倒置啦。」
……总之,就像这样。
秋子、那须原同学、银兵卫、亚里沙、会长,再加上我一共六个人,就这样吵吵闹闹地走在学生宿舍附近的住宅区内。
哎,说起来也算是妥当的做法吧。
考虑到最近的情形,巡逻这种事情当然是不需要最好。而如果顾虑到安全的话,人数当然是愈多愈好。
当然,如果被质问到『只要花钱请保全不就好了?』、或是『未成年人在深夜徘徊似乎不太妥当』之类的,我们将会无力反驳。居然会跳过这些正常做法,而以这种奇妙的方式得到妥协,所谓的顺水推舟还真是可怕的事情。
「话说回来,晚上的街道还真是安静呢。明明白天的时候,这附近会有很多人的。」
「这就是所谓的『丑时三刻,草木皆睡』。自古以来,夜晚本来就是安静而黑暗的,我反而很欢迎这样的气氛啊。只要没有鬼怪或幽灵那种不视风趣的东西存在……」
「你真笨耶,小银银。那种不合科学常理的东西根本就不存在啦,一直去在意它也没意思吧。你要像我一样,抬头挺胸地迈步。如此一来,那些家伙也不会随便向我们出手。反而是吓得半死的家伙,才会被它们当成绝佳的猎物,而且有机可乘。」
「……你这无能的会长,怎么还有脸说那种大话?欵,我说大家,我们干脆把会长丢在这附近最黑的地方,然后一起跑走,来玩玩这种吓人的游戏吧。想必一定能听见很令人舒畅的尖叫声。」
「啊哇哇安娜史塔希亚姊姊大人,那样子太过分了,会长姊姊大人会很可怜的。而且,亚里沙觉得人愈多愈感到放心呢。」
……总之就是这样。
与其说是一场巡逻,气氛上还比较像是女孩聚会,或者可说是深夜里的一场远足。我想她们之所以变得聒噪,应该也是为了减缓恐惧,绝对不是自愿这么做的,应该不需要太过责怪。她们现在的情绪,大概就像是刚看完一场恐怖电影,变得很在意黑暗处,而招致这种状况的人,其实也可以说是我呢,嗯。
「啊!你们看你们看,那栋房子的形状好奇怪哟。就是那一间。」
「喔,真的呢。这设计还真是古怪,居然像是把鸡尾酒杯倒过来放似的。住在那种构造的房子里,想必会很辛苦吧。」
「八成是因为那样吧。一名弄错『前卫』这个词意思的设计师,在年轻时冲动地盖出了这栋房子,实际上差不多就是这么一回事吧。」
「喂喂,你们几个丫头。附近邻居搞不好听得见,不要随便乱说话。」
「啊,可是亚里沙并不讨厌那种房子呢。总觉得好像到了游乐园或主题乐园,感觉好有趣喔。」
「啊!你们看你们看,那里有好多猫咪在开夜晚的聚会哟。哇,看起来好可爱喔。」
「什么,你说猫?哪里哪里,到底在哪?」
「就在那边,小银银。在右手边的空地角落处。」
「哇,真的耶。亚里沙最喜欢小猫咪了。它们真的好可爱喔。」
「喂喂,你们几个丫头。虽然我很怀疑,但你们该不会想去那边摸猫吧?」
「话虽如此,难得眼前有这么多猫咪在,人家觉得就这样视而不见反而奇怪呢?」
「秋子小妹说得很有道理。当然我绝对不是喜欢猫咪,一点都不觉得猫咪有什么稀罕的,现在特地去摸也是很愚蠢的行为。话虽如此,如果什么也不做的话,好像是违反礼仪的行为,或者该说错过了好机会。」
「呵,你们两个真是的,嘴巴上说了一堆借口,到头来还不是把想玩猫咪的欲望展露无疑。」
「呣!那须原同学又在那边装高尚了!」
「我反而感到意外呢。那须原同学明明就锺爱可爱的东西,在这一群人当中属于最严重的。就算争先恐后跑去摸猫也不奇怪啊。」
「呵。少把我拿来与你们做比较。我这个人无论碰到何事都能保持理性……这一点就证明了我这个人比在场所有人更优秀,同时也证明着我这个人是多么特别的存在。」
「喔。」
「喔。」
「话说回来,要是有那么多猫咪聚集在那里,谁知道它们什么时候会打起来呢?这样会给邻居添麻烦的。我们既然在这里巡逻、保护夜晚的安宁,不是应该介入仲裁才对吗?好吧,没有时间了,我们就马上赶往现场,执行我们的任务吧。猫咪和城市的安全,都要靠我们来维护。」
「……结果还是要去嘛。」
「……就是啊。对猫咪有兴趣的话,直说不就好了?」
「是说,那须原同学应该也不想被银兵卫同学这么说吧。」
「咦?你刚说什么啊,秋子小妹?」
「秋子姊姊大人、银兵卫姊姊大人,别管那么多了,赶快过去吧!安娜史塔希亚姊姊大人正在朝猫咪全速冲刺,这样下去猫咪会被吓跑的!」
「哎呀,真的耶。不能再蹉跎下去了,我们也快走吧,秋子小妹。」
「是呀!不能让那须原同学捷足先登!」
「喂喂,你们几个丫头,到底有没有听到我说的话啊?要是再吵下去会造成邻居的困扰,也会影响圣莉莉安娜学园的风评——真是的,怎么没人在听。喂,不要把我丢下!我也很喜欢摸动物啊!」
……于是,就这样,一伙人闯进了猫咪的众会,和乐融融地享受着与猫咪亲密接触的乐趣。这么一来已经不能说「像是」深夜的远足,这完完全全就是深夜远足啊。
唉唉。
虽然很高兴看到大家玩得如此开心,但我们并不是来玩的啊,真希望她们能有所自觉。这下子我简直像是带着一群幼稚园儿童出游啊。
啊,虽然只是顺便一提,请不要吐槽说「全部的住宿生都外出了,如果有可疑人物入侵要怎么办」。这就是在区分留守组与外出组时吵了一架后的结果,想必这么一说各位就能理解才是。
喔,还有另一件事情。也请各位高抬贵手,不要指出呵如果要巡逻的话,不是应该以宿舍周围为主临这个问题。虽然很一针见血,但我自己也很清楚,我们的目的及手段已经快要颠倒了。
……咦?你说可以吐槽的地方太多了?管它的!不要问我,我才很想对这个状况吐槽啊!
「啊啊!?那须原同学太狡猾了啦!我老早就看上了那只可爱的三色猫了!请你不要一个人独占,也让我抱一下嘛!」
「呵,你太天真了。这里可是弱肉强食的世界,看上哪只猫都是先抢先赢,第一个抢到这只猫的我,就是享有独占它的权利。你就尽管懊悔地哭闹,随便找那些剩下来的丑猫玩吧。」
「太天真的人是你啊,那须原同学。居然只靠外表判断猫,真不得不说你是个外行人啊。猫这种生物,比起第一印象特别可爱的,那种乍看之下不特别漂亮的猫才有所谓的韵味啊……这是我曾听说过的一种说法。嗯,再强调一次,这可不是我的意见喔?如果要依照那个人的意见来选,我看看,这只脸圆得像馒头一样的黑斑猫,就具有像前卫艺术或骨董壶一般的韵味。钦,亚里沙小妹是不是也这么认为呢?」
「是,银兵卫姊姊大人,亚里沙觉得它很可爱。是说,这些猫咪好像很不怕人呢。一定是有人经常照顾它们吧。大家看,就算不特别做什么,它们也会主动靠上来呢。快看快看,哇!」
「喂喂,哪有那种事,根本没有猫要靠近我啊……喂,为什么就是不肯和我亲近咧?是说话方式吗?因为我说话太粗鲁才感到害怕吗?还是这把日本刀害的?可恶啊,到底要怎么做才能摸那些小家伙……!」
不过,既然她们这么开心,也就罢了——我会有这种想法,好像不只是对秋子,根本就对学生宿舍的同伴们太宠了呢。是说大家好像忘了,这附近可是据说有可疑人物出没的。虽然说她们平常都很努力工作,偶尔放松一下也好,但可别太过火了啊?
*
……然而我的祈求并没有效,之后的巡逻工作还是完全迷失了原来的目的。
一看见楼梯,就开始玩起猜拳爬梯的游戏。
在无人的公园里,大家像小孩子一样玩着游乐设施。
还被警察先生发现,差点就面临被辅导的命运。
这就是所谓的夜晚魔力吗?
如果是在大白天,她们绝对不可能会有这种高昂的情绪,女生们就这样吵吵闹闹地享受着这场夜晚的聚会。
然后那副模样,实在令人无法联想到会是明星学校的学生会成员齐聚一堂,不只是无法让一般学生看见,也不可能当作楷模。要是被理事会的高层看见了,想必不会有好下场。
「这只是休闲一下罢了。」
然而,当我们跑到便利商店休息时,在冰柜挑着冰淇淋的会长笑着朝我说道:
「不管怎么说,学生会成员总是暴露在所有学生的目光下。不像这样偶尔放松一下,就算是我优秀的部下们,也会被压力压垮的。」
「哎,也不是不能明白会长的意思啦……」
「再说,自从组成现在的学生会以来,大家几乎没有一起出游过。不如说,就增进学生会成员感情的层面来说,我甚至认为像今天这样的活动应该更早举办才对。」
「会长说得是没有错。但这好像有点超过了……包含我家妹妹在内,大家都是有钱人家的千金,在我这个旁观者的眼中,她们的行为应该再收敛一些会比较好吧?」
「笨蛋,顾虑这么多是要怎么放松?你平常负责打杂,所以大概没威觉,不过那些在学生会里拥有正当头衔的人,承受的压力可不小啊?」
被这么一说,的确让我难以反驳,但随口分派职位给我的人,就是学生会长本人啊?
「是说,这些事情你自己也应该很清楚吧?何况最近你还当起了跟踪狂啊。」
啊,原来我最近的行为早就被发现了。这个会长还真是让人大意不得……她到底是怎么知道的?难道我的背上有追踪装置,或是被人偷拍了吗?
「不只是我的可爱部下们,鹰乃宫亚里沙也承受了不小的压力。不单在不熟悉的环境下努力,她原本就常常受到瞩目。除了管理员的工作外,她也没有怠怱学业……前阵子她还在帮忙撰写要刊在某本学术杂志上的论文啊?不过她只当幕后人员,没有把名字公布出来就是啦。」
哇,原来是这样。这还是第一次听说。
关于这些事,亚里沙连我都不说呢……该说她比看起来还要固执,或者说是拥有过人的意志力呢?她从以前就这样,不会让人看见自己努力或是埋怨的模样。明明年纪这么小却这么努力,真是了不起。
我带着一半佩服、一半责怪的心情,环视着店内。
以亚里沙为首的学生会成员正待在杂志区,聊得十分热络。她们翻阅着流行杂志,时而传来讨论可爱衣服或穿起来合不合身的话题,光是听了就让人感到幸福。
看见亚里沙很自然地打进了那个圈子,让我感到松了口气。看来,经过今天的巡逻,亚里沙似乎更被认可为学生宿舍的一员了。
虽然不太甘心,但如果这一切都是会长的安排,我还是只能暗自感激。
「好,那么我们差不多该回去了。」
当我想着这些事情时,会长两手擦腰说道:
「今天的工作结束啦,回去吧。」
「咦,已经好了吗?我们好像根本没做什么像样的工作,就只是进行了一场夜晚的散步而已。」
「是啊,这样就够了。反正又不是收到来自町内会的正式委托,这只是我们的自发活动嘛。」
「嗯,说得也是啦。」
「再说,目的应该是已经达到了吧。我们像刚才那样在外面吵吵闹闹的,那些可疑人物哪里还敢随便跑出来?再加上我的可爱部下们也得到了休息,这可是显而易见的大获全胜啊。」
「……这样听起来,总觉得一切都是会长的安排呢。」
「哈哈哈,老实说正是如此啊。我们又不是警察或专业人士,这样随便逛一圈,哪有可能维持安宁?说得更白一点,就算认真去找什么可疑人物,也不见得能够逮着对方。」
会长说着,还顽皮地朝我眨眨眼。
真是,这个人一点也不能轻视,令人只能感到钦佩。真不愧是圣莉莉安娜学园的学生会长,果然有能耐率领一群古怪的部下。是说,难道她怕鬼也是假装的吗?原本也是因为那样,才促成了这次的巡逻——
……我想着这些事情,然后六个人一起踏上归途。到此为止都还没有问题。然而……
「……咦?」
第一个发现的人,是走在最前面的我。
事情就发生在我们结束巡逻任务,意气风发地凯旋归宅,并看见伫立在黑暗中的学生宿舍的时候。
「嗯?怎么了吗,哥哥?」
由于跟在我身后的妹妹提出询问,我侧着头答道:
「啊,没有,没什么事啦,嗯……不对,这好像不能当作没事带过去吧。这下该怎么办呢……」
「怎么了呢?哥哥真是太见外了,兄妹之间不可以有所隐瞒哟?如果有什么在意的事情,就该照实说出来呀。」
「嗯,也是。的确是那样没错。」
「啊,我知道了。哥哥今晚总算想来我的房间夜袭了吗?」
「嗯,很遗憾,我一点也没有那么想。」
「不然,是突然很想吻我吗?」
「就说不是了啊。只是察觉到某件事情而已。」
「喔,这样子啊。请问到底是什么事情呢?」
「嗯,该怎么说呢,这好像令人难以启齿。」
「人家不是刚刚才说过,不可以有所隐瞒呀?」
「嗯,的确没有错。那么,我就老实说出来罗。」
即使如此,我还是再三犹豫,然后才沉重地开
了口。
虽然我像是在卖很大的关子,但事实上,这真的很令人犹豫该不该说。
「刚才在学生宿舍的中庭里,我好像看到某个像是黑影的东西。」
……看吧。
所有人的脸色,马上就苍白到连在夜晚中都看得一清二楚。
「——讨、讨厌啦,哥哥!?」
停顿了几秒后,妹妹慌张了起来。
「这种恶作剧太过分了!我们好不容易才结束巡逻回来,怎么又说那种话……这种行为,比暗示了好结局老半天,最后却是坏结局收场的电影更过分呢!」
「就只有这次,我同意姬小路同学的意见。」
那须原同学也点点头。
「居然想撒那种谎来吓我,这种做法实在是太卑鄙了,阿秋。对于才刚结束喘呼呼的巡逻工作的我们来说,这种对待是不是太过分了一点?」
「不不,什么喘呼呼?你们明明就高兴地玩到大吵大闹的程度吧?」
虽然我忍不住吐槽,但似乎没有人相信我的话。尽管没有说出口,不过银兵卫与亚里沙似乎也抱持相同的意见。唔,这样啊,原来大家刚才玩得那么激动,其实多少也是为了减缓恐惧是吗……
「看来对方上钩了。」
然而,就只有会长一个人以从容的表情抚着下巴。
「我原本就在想——只要我们所有人一起外出,就有机会逮到他的尾巴。真没想到这么快便有了结果。」
「咦?所以……?」
「哎,意思就是一切都如我所料啦。」
会长眨眨眼,回应我的疑问。
「鹰乃宫亚里沙所看见的可疑人物,管他是色狼还是小偷,我都认为他早晚还会再度现身。人家常说,犯罪者会再度回到现场,我才猜想他一有机会就会再来。」
「喔,是这样子啊。」
「怎么搞的,你为什么一脸微妙的表情?」
「因为,如果这真的是会长的计画,应该有更好的做法才对吧?例如假装外出,躲在学生宿舍附近监视有没有可疑人物出没之类的。」
「不要在意那种鸡毛蒜皮的小事。总之猎物自己送上门了,怎么能够袖手旁观?我们就赶快去确认他的真面目吧。」
「请、请稍等一下!」
秋子这时说话了。
「这样子会不会太轻率了!?哥哥所看到的那个黑影如果是很危险的人物,该怎么办!?搞不好有人会受伤呀!」
「这里的成员哪有那么脆弱?如果是一、两个小偷或变态,完全可以应付啊。」
「即使如此,也是可能会有万一呀!还是应该交给警察处理!」
「再拖拖拉拉下去,人就要跑掉啦。我这个人的原则就是当机立断,当然我的学生会也该如此,更重要的是,这间学生宿舍是我们的。自己领土内发生的事情,本来就该自己解决。」
「可、可是——」
秋子整个人颤抖着,像是连说出来都感到害怕。
「如果说,哥哥看到的东西、不是人类的话……就算是学生会长也无能为力吧……?」
「放心吧。到时候还有这个男人可以依靠。」
会长拍了拍我的肩膀。
当然,就算她不拍我的肩膀,本来在场就只有我一个男人,而且就算不特地点名,我自己也有身为男人的尊严,这种时候绝对不会拿女性当作挡箭牌。话说回来,这个发展真让人想抱怨个几句啊。
「姬小路秋人走在最前面,我负责殿后。要是走散了可能会出事,所有人要一起行动。」
会长下达指示后,立刻组成一支临时的队伍。
从前面开始,依序是我、秋子、亚里沙、那须原同学、银兵卫,最后则是会长。
「好,那么就先绕建筑物一圈吧。大家要慢慢跟上喔?小心不要走散了。」
确认队形完成后,我蹑手蹑脚地穿过学生宿舍的大门。
天空有些阴云,月光也很微弱。虽然这是躲藏的绝佳环境,但同时也很难发现对方。在这利弊参半的状况下,究竟能不能顺利看见弓黑影b呢?
「呜呜……人家好紧张喔,哥哥。」
「欺,姬小路同学,拜托你不要在这种时候说话好不好?要是再罗嗦下去,就要把你一个人丢在这里罗。」
「那个,安娜史塔希亚姊姊大人,请问可以牵您的手吗?亚里沙很怕这种状况……啊呜!?好像有东西在拉亚里沙的衣摆!难道是鬼怪吗……!?」
「亚里沙小妹,不要胡说八道。鬼怪怎么可能存在这世界上?既然不存在,物理上就不可能拉你的衣摆不是吗?」
「就是啊,鹰乃宫亚里沙,在拉你衣服的人是小银银,你放心吧。虽然嘴巴上这么说,但实际上小银银看起来也怕得要命嘛?因为我站在最后面,所以看得很清楚。」
「这、这种事情就算看见了,这时也该顾及我的面子,不该说出来吧,会长!?我也是有不擅长应付的东西的!」
「呵呵,小银银急忙辩解的模样还真是可爱呢,而率直地来找我的亚里沙也可爱得不得了,总觉得看着她们两人就会放松许多呢……哎呀,对了,我有个好主意。小银银还有亚里沙,我们三个人互相牵手吧。然后只要三个人拥在一起前进,就不会再威到害怕了。」
「啊,如果是那样的话,也让我——」
「啊,姬小路同学,你不可以。」
「为什么!?」
「因为,你根本没有展现可爱的地方给我看呀。如果无论如何都想加入我们,你就先发誓要一辈子听我的命令,绝对不可以忤逆我。」
「哼、哼!有什么关系!那我就黏着哥哥走好了!」
「喔,如果是那样的话,也让我参一脚吧。我要和姬小路秋人边走边黏在一起。」
「……我说各位?能不能请你们稍微认真一点?」
真是一群没有紧张感的家伙。明明眼前可能会碰到某些危险,真希望她们至少能闭上嘴巴隐藏行踪……虽然说要是怕得半死也很伤脑筋,这样子的兴致也许算是刚好。
就这样,我们在庭院树木间穿梭着,踩着脚下的杂草,缓缓行军了数分钟。
虽然绕了学生宿舍一圈,却没有看见『黑影』的踪迹。
「唔,好像没人耶。」
「没有看见人影呢。」
「一定是阿秋看错了。难怪古人会说『疑心生暗鬼』。」
「我也同意那须原同学的看法。那道黑影的真面目,恐怕只是秋人在恐惧下所看见的幻影。真是的,秋人表面上装做不怕妖魔鬼怪的模样,其实内心一定怕得要命……他从以前就是这么倔强。」
「呼~可是亚里沙终于放心了。今天晚上能好好睡觉了呢。」
虽然气氛一下子变得缓和,她们几个也突然开了话匣子。但不对啊,我不认为是那样,绝对不是看错了。那不是什么眼睛的错觉,我是真的看见——
「啊,找到了。黑影!在那边!」
此时突然现身的黑影,并不是在学生宿舍外面,而是在里面。就像是横越了走廊附近——原来如此,这也是当然的。如果对方已经入侵屋内,我们在庭院当然找不到人。
「……我们应该有上锁对吧?」
「……当然有。出门之前,我们所有人才一起检查过所有门窗。」
「……而且根据我目前的观察,窗户并没有被打破的痕迹……」
「呀!?那么意思是说……!?」
「难道他是穿墙进去的吗?唔……」
乐观的气氛急转直下,所有人开始变得不安。
「……哎,既然对方已经闯入,我们也只能进去看看了。」
「什么!?哥哥您是认真的吗!?」
「当然,不然我们在这里做什么?再说如果不进屋内,今天晚上我们就没地方睡觉了。」
「是、是这么说没有错……」
「……阿秋今天怎么这么积极呀?明明刚才还没有这么勇敢……」
「这男人有时候就是会突然拿出胆量。如果平常能这样的话多好,就因为会挑时间才讨人厌。」
「可是、可是,秋人哥哥大人看起来好可靠呢。只要是和哥哥大人一起,亚里沙就不会害怕了——虽然不至于如此,可是亚里沙会加油的。没问题!」
「已经别无选择啦。反正我们也不能待在这里原地踏步。哎,不想进去的人留在这里也无所谓,不过待在这里搞不好会更恐怖喔?」
因此就这么决定了。
我们屏住气息,打开玄关的锁,悄悄地踏入宿舍。
平时熟悉的走廊,在今晚看起来也不太一样,总觉得正在
酝酿十分可怕的气氛。
没有打开的日光灯。
一片漆黑的玻璃窗。
每一个东西都显得耐人寻味,让人产生了胃部像是受到挤压的感觉。既然连我都有这种感觉,跟在后头的同伴们心境又是如何呢?实际上,现在就和刚才边走边开玩笑的情况不同,所有人都紧闭着嘴,令人清楚感受到正处于极度的紧张下。
唔——
看来我的责任很重大。
无论黑影的真相为何,我都必须出来第一个对付他。虽然我对打架并没有自信,但现在不挺身而出,将有损身为男人及宿舍长的——
叩咚!
一道声音响起。
原本就很紧绷的气氛,如今已经面临溃堤边缘。不知道是谁的喉咙里,传来像是公鸡哽住嗓子的叫声,我只能祈求她至少别尖叫。好不容易先找到了对方,我可不想失去优势。
我伸手制止了跟在后面的同伴,然后开始寻找声音的方向。叩、叩!尽管比刚才小,但仔细聆听,的确能听到某个东西所发出的气息。那绝对不是风声或房屋的声响——会是小偷或内衣贼之类的可疑人物吗?还是所谓的灵异声响?
我继续集中精神,把注意放在耳朵上。
我听出声音来源了。
就在距离我两个房间的位置。那里是餐厅兼会议室。
我回头向大家使了个眼色,并且挥手要她们留在这里待命。
于是我独自离开队伍,尽可能不发出脚步声,蹑手蹑脚地前进。
竖起耳朵一听——没错,餐厅里的确传来声响。错不了,『黑影』就躲在里面。
接下来的行动之快,连我自己也很佩服。
我一口气释放了双腿上的力量,猛力冲入餐厅。由于会有贴身肉搏的可能,因此我压低重心直奔过去,并且冷不防打开手电筒,希望能藉此夺走对方的视力,然后朝着眼前的黑影扑过去——
「喵~呜。」
……由于传来了超乎预期的鸣叫声,处在战斗模式的我一下子就虚脱了。
不,不只是因为那样。超乎预期的,还有被手电筒所照出的『黑影』之真面目——
「……就只是只猫嘛。」
伴随着叹息声,我不禁发出自言自语。
而且我还看过这只猫。它就只有右眼附近的毛是黑色的,简直像是某位学生会长——没错,它就是银兵卫在圣莉莉安娜学园一角所照顾的那只小猫。
*
「……拜托你别闹了,银兵卫。」
「……真是惭愧。」
在令人虚脱的气氛中,银发的挚友把原本就娇小的身体缩成一团,显得相当难堪•这是在开了灯的学生宿舍中、餐厅兼会议室里的情况。
「且听我解释,这对我来说也是出乎意料的事情。我没想到它会跟到学生宿舍,甚至还擅自跑进来,我真的完全没有发现。请你们一定要相信。」
「也是啦,我没有怀疑你。这次最感到害怕的人可说是银兵卫,你也没有特地设计骗局来吓我们的理由。」
「就、就是啊。这只猫应该是跟着我的味道,运用狡猾的智慧侵入这里。不只是我,连这里的所有人都没察觉到……这家伙外表长得这么可爱,没想到骨子里却不单纯啊。」
银兵卫说着,将小猫抱到自己面前,责骂它『坏坏』。
嗯,虽然我想各位应该已经明白状况了,总之事情的真相似乎就是这样。亚里沙与我看见的黑影,以结论而言似乎都是把这个小小的入侵者看错了。哎,根据角度的不同,有时候光线也会将小物体照出巨大的影子……而且不只是亚里沙,连我都会对黑暗感到恐惧。虽然不是要抄袭那须原同学的话,但这个事情发展,真的就是标准的『疑心生暗鬼』。
「呼~不过真是太好了呢,哥哥!」
秋子没有责怪愧疚无比的银兵卫,堆起满脸笑容。
「能够得知亚里沙看见的黑影是什么,今天就能高枕无忧了呢。要是这件事情继续拖到明天以后,秋子不和哥哥一起睡就要睡不着觉了,如今总算是脱离了那个危机了……不过呢,如果能和哥哥一起睡,好像也很OK呢,或者该说我总觉得那样比较好呢。」
秋子这样开着玩笑。
然后,其他成员也跟着起哄:
「不过呢,我早猜到会是这么一回事,其实从一开始就没有感到害怕。我只是配合现场的气氛,假装自己很害怕而已。」
「亚里沙只觉得没发生什么事情就是最好的结果。还有秋人哥哥大人刚才主动打头阵,真的是很帅气呢。能看见哥哥大人的英姿,真是太好了。」
「是啊。虽然结果有那么一点儿无聊,但能够平安落幕还是一件好事。」
大家做出了这样的评语。
对对,我也完全同意呢。任何事情都是能和平解决最好,只要没有人受伤,都能毫发无伤健康地度过今晚,就是最好的结果。
话虽如此,既然引起这么大的骚动,似乎还是无法在没有任何人蒙受损失的情况下落幕。
「话说回来,银兵卫同学。」
「什、什么事啊,秋子小妹?」
「请问这是银兵卫同学在别处饲养的小猫吗?」
「呃?你在说什么啊?」
「不不,请不要装傻。银兵卫同学认识这只小猫对吧?」
「这个嘛,好像认识又好像不认识……毕竟世界上有那么多猫嘛,怎么可能一一区别呢?」
「可是银兵卫同学现在抱的猫,身上的特征相当明显呢。」
「是吗?我并不了解猫,所以看不出来哪一只算是平凡、哪一只算是罕见。」
「刚才在散步的时候,有碰见猫咪的枣会对吧?那时候银兵卫同学好像显得很兴奋呢。」
「如果看在你的眼里是那样,那就是了。可是眼睛看见的东西并非代表真实。」
「是说,那只小猫就是跟着银兵卫同学的味道来的对吧?这不是刚才银兵卫同学自己说的吗?」
「虽然我好像是有说过那样的话,但那也只不过是一种推测而已,我倒希望大家当作胡言乱语——」
「总之小银银就是喜欢猫是吗?」
秋子故意兜圈子没有说出来的事情,那须原同学倒是说得斩钉截铁。
「我想她八成是躲在某处照顾猫,结果就被偷偷跟回家了……总之一切都是因为小银银喜欢猫,被猫黏上之后,才会引发这起意外吧。」
「我、我并不是特别喜欢猫——」
「话说回来,你也太见外了,小银银。如果只是要照顾猫,向我们说一声不就好了?是不是呢,学生会长?」
「当然。照顾一只小猫,对我二阶堂岚来说根本就不成负担。无论是要在学生宿舍里养,还是帮忙找主人,方法多得是啊……不过,是说小银银还真的很喜欢猫啊。明明平常一脸冷淡,就只有对猫特别好。刚才还对着猫说什么『坏坏』。」
「那、那是因为、对方是一只猫,而且还是一只小猫啊,我才会忍不住把它当作小婴儿看待——」
「亚里沙觉得很奇怪,为什么银兵卫姊姊大人会那么害羞呢?猫咪很可爱,银兵卫姊姊大人又很喜欢猫咪,这样子并没有问题呀。银兵卫姊姊大人应该更加疼爱猫咪。然后疼爱猫咪的银兵卫姊姊大人也很可爱,能一次看到两种可爱的东西,亚里沙觉得好幸福喔。」
「呜呜,怎么连亚里沙小妹都说这种话……」
原本就容易被众人玩弄的银兵卫,如今她的角色设定似乎真的确定下来了。
明明她是属于较冷酷的个性,但自从搬家过来之后一切都变了调,总觉得就只有她一个人连连吃亏。嗯,请节哀。
总之,那个潜在的威胁如今已被除去。尽管出没在附近的那个可疑人物仍未解决,但我觉得经过这次事情后,我们之间似乎形成了某些团队默契,只看结果的话,这起风波绝不算坏。嗯嗯,这就是所谓的好结果胜于一切吧。无论过程发生什么事,只要最后是好结局就OK。既然夜深了,还是赶快睡觉,准备迎接明天的挑战——
……
…………
………………
「哥哥?」
与大家一起玩弄银兵卫的秋子侧着头问道:
「请问您怎么了?表情那么僵硬?」
「……喔,没事。没什么。嗯。什么也没有。」
「怎么会没事呢?您的眼神充满紧张感,声音也异常地低。到底发生什么事?突然觉得肚子疼之类的吗?」
「不,没事,还好我的肠胃一向很健壮。不是啦,嗯,我要说的不是这个……」
「怎么了,这么见外?兄妹之间不可以
有所隐瞒哟。」
「……嗯。也是,的确。我不该隐瞒。」
「就是呀。唯有保持什么事情都说、保持良好的沟通,这才是让大家感情和睦的诀窍,通往和平世界的捷径。」
「嗯,是啊。一点也没错。」
我判断如果再卖关子下去就太超过,而且反正也是不得不说的事情。
于是,我决定单刀直入地说出来。
「其实是,我刚刚……」我指向窗户外的黑暗。「好像在那边看到像是幽灵的东西。」
「——!?」
原本的温馨气氛一下子冻结。
「因为它突然出现,又飘飘然地消失掉,过程大概只有两、三秒。你们看,就在种了很多棵绣球花树的那边。虽然我以为是看错,也想当作是看错,可是既然看得那么清楚……呃?啊啊,顺带一提,刚才我看到的与其说是黑影,倒不如说完全是黑色的人影。哎呀,那影子真的是很清楚耶,如果我是把被风吹走的T恤或塑胶袋看错也就算了,但很不幸地今天天气很好,没起什么风啊……啧啧,原来那种东西真的可以撞见啊。该怎么说呢,是不是因为我们今天一直在谈鬼怪或幽灵的缘故呢?毕竟也听说过那种东西会被场面气氛吸引过来。哇,真伤脑筋,我原本是不相信那种东西的,看来要从今天开始改变看法了。」
「…………」(←秋子)
「…………」(←那须原同学)
「…………」(←银兵卫)
「…………」(←亚里沙)
「…………」(←会长)
——嗯。
大家都停格得很漂亮。哎呀,真是抱歉。毕竟刚才的气氛实在逼得我不得不说啊,而且这件事情我也没办法一个人承受。各位就尽情取笑我没办法把这恐怖的秘密独自带入坟墓吧。
「哥哥。」
秋子以从未见过的认真眼神注视着我。
「人家有一个请求,您愿意听吗?」
「嗯,你说说看。」
「秋子愿意以生命作保证,绝对不会做奇怪的事情,今晚请让秋子睡在哥哥的房间里,否则秋子百分之百会失眠到早上。」
「嗯,也是啦……或者该说我自己也是,今晚实在很难一个人人睡啊。好,那么秋子,今天就带棉被来我房间——」
「那么我也想拜托你,阿秋。」
「咦,那须原同学?不不,可是那样不太好吧?毕竟我跟秋子再怎么说也是兄妹……」
「要是你现在敢对我见死不救,我就要恨你一辈子了,阿秋。我是认真的。」
「唔,好像也没办法……好吧,那么那须原同学也一起吧。」
「哥、哥哥大人、哥哥大人,请问亚里沙也可以去吗?亚里沙今天也没办法一个人睡。那样子一定会睡不着觉的。所以求求您、求求您。」
「你、你们几个等一下,难道你们全部都要跑到秋人的房间里睡吗?应当作为学生模范的我们要是做出那种事情,可是会影响学校风纪啊?况且秋人的房间也没有大到可以容纳那么多人——」
「有什么关系,小银银,这次也没有其他办法了。即使是我这个学生会长,也承认现在属于紧急状况。就算是我,今晚也没办法继续逞强了……我会乖乖拿棉被去姬小路秋人的房间。小银银打算一个人在自己的房间睡吗?」
「拜、拜托你不要说那种蠢话好不好那怎么可能啊!我也要到秋人的房间去睡,不论谁有意见都要去!」
*
……就这样,这天夜里我们把棉被带到狭窄的房间里,一群人挤在一起,个个浑身发颤地睡觉。
虽然在讨论谁要睡哪里的过程中起了一点小争执,但这天大家也已经没有力气吵架,最后是让我这唯一的男人被大家围在中间,一伙人如同风雪中依偎在一起取暖的驯鹿般,一同等待早晨的到来。
哎呀,真是累死人的一天。
无论我看见的东西是什么,最近还是去委托除灵或作法之类的比较好——我想着这件事,并且感受着周围已睡着的同伴们的可靠气息,闭上眼睛,专心地等待进入梦乡的时刻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