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真正的英灵……征服王伊斯坎达尔……哈特雷斯与Faker想要召唤他……」
这话语,宛若恶魔的子弹。
自第四次圣杯战争以来,大约十年。
那么,它便是自所谓十年的时间对岸,击穿了我们的心脏。不,给予师傅的冲击在此之上。纵是额头被击穿,脑浆散落一地,也只能茫然地立于其地——那枚子弹,正是以此般凝缩的绝望与恶意构成的。
「…………」
此乃哈特雷斯地工房。
令人觉得原为酒窖般的浓密气味,也无以诱人酩酊大醉。分明,是如此想要令所有思绪变得暧昧,沉浸于酒神(Bacas)的恩惠之中。
师傅,一直注视着绸带遍布的工房墙壁。
恐怕是哈特雷斯编织的绸带。藉几多丝线与便条,成为了如同刑事剧里的那般形态。数个便条上刻着包含封印指定的术式,师傅应该一直在推理着绸带的尽头……。
(……可是,为什么)
这样想着。
召唤英灵伊斯坎达尔。
到达尽头的推理,对师傅而言过为致命了。纵是蛇(Satan)的诱惑也不会此般甘甜。等同于违背神的教诲、食下智慧果实的原罪,这份悲愿强大地、实为强大地束缚住了师傅。
「…………」
无法出声。
——『想让你,见他』
就在几个月前,这样痛切地想到。
不,而今也仍是如此。但是,相同的内容竟然能听起来如此恐怖,果然是由于与哈特雷斯的相关。梦想着的事情,绝对不会带来好梦般的结果,如此直感到。
因为确信了。
「……究竟」
但是,想要将它否定,终于,喉中挤出了声响。
询问。
「……那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啊,师傅」
伴随强烈的声音,桌子摇晃着。
那是,师傅任凭拳头随力量挥落的声音。
「我才想问呢。将术式解体后,只能这样想了……!」
咬牙切齿,漏出低声。
纵是抑制着,也有无法隐藏的何物,摇曳其中。
他究竟压抑着怎样的内心冲突、怎样的苦恼呢。过去,他所参加的第四次圣杯战争发生在十年前。那么,他所倾注心血的十年时光,就在现在,正要在眼前四分五裂。
「恐怕——不,大概不会错了,以自你故乡的所学成为了术式的基础。亦即,将亚瑟王分为精神、肉体与灵魂,想将其再现之物」
那是,方才的话题。
自己的故乡,哈特雷斯一直在观察者。想起来,自己与哈特雷斯,自己与师傅的因缘也是自此伊始的。那么,哈特雷斯的计划也是从那个故乡发起的嘛。不,还是说在更早之前……?
「但是……这个术式在那之上」
将手置于绸带侧旁,师傅仿佛委身于其般精查着术式。
「以Faker为核,将在英灵伊斯坎达尔之上的何物给……探寻着……?比如说……以英灵为触媒实行英灵连锁召唤之类……」
低吟随声音一同持续。
绸带弹出含混不清的声响。
「喂喂喂,咋啦瘦小魔术师!」
连亚德骂詈般的话语,也无法传递到现在的师傅那里。
「……可恶!」
弯曲着的指尖指甲,就那样抓挠着墙壁。
「为什么……我,无法搞明白……」
宛如向王者挑战,最终败北的拳击手一般。
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将他人的术式无意识间不断解体的师傅,到了这似乎受到了报应。
不明白,自己如何是好。
成为门生以来,就以为自己一直保护着师傅。与亚德一同战斗的对手,渐渐变得比自己更强大,只是与其对面,就需要很大的精神力。纵是如此,也能与其对抗。
要怎么与这样的敌人战斗啊。
看不见,听不到,摸不着。
只存在于师傅头脑中的,名为魔术理论的内敌。
「但是这样一来,Whydunit就能解释了……」
露出仿佛会立时大哭的表情,师傅喘息道。
「缘何,Faker会那么轻易地顺从哈特雷斯」
「那是」
「Servant顺从Master乃是理所应当,你或许会这么认为,但实际上并非如此。纵是使用令咒施以绝对命令,也绝不可能强行让Servant长期顺从。令咒的效用只是暂时的」
师傅的语气中,渗透着言语层面以上的何物。
又或是,是他本身体验过的事情。
十年前。
在那第四次圣杯战争中。
「所以……她是有着自己的什么愿望,才顺从于哈特雷斯的」
「那个愿望就是……伊斯坎达尔的召唤」
确实,Whydunit很明确。
若是能让真正的主人伊斯坎达尔现界的话,Faker定会大力相助。那样的,倾倒于谁人的女性(人),除她以外我不知晓。就算是要征服世界,她也会很乐意的遵从吧。
「……那么,师傅究竟有什么不明白呢」
「绸带与贴上的术式,写着某种显而为之的诱导。正因如此,就算是我也能读取到伊斯坎达尔的召唤。同时,若要将其视作令我混乱的谎言,完成这个术式所耗费的时间与代价太过巨大了」
抓挠着墙壁的师傅的手指,伴随些微的颤抖,指向绸带。
「所谓完成的术式,就算只是理论都不是能那么轻松达成的。魔术的组合,原本便不单止相性良好,反发·暴走才是理所当然的。完成度越高、强度越高的术式,就越是无从下手,这才是基本」
突然想起了弗拉特。
每次都制作出魔术基盘,改编[Arrange]即兴魔术的异能。作为代价,纵是本人也难以使用完全一致的魔术,师傅以前这样说过。
那么,师父面前的绸带,也是花费了庞大的时间与代价,将本来无从下手的术式如弗拉特那般改编之物——会变成这样。
「有穿针引线这样的比喻。就算只到我解析出的地方,这个术式在做的事也很异常。啊啊,能看得出这是毫无疑问会被称作天才的人物,持续的精心计算。绝非有着优秀的魔术回路就足矣那种程度的东西。藉不寻常的执念执着,重复数次的想法转换,才能到达这种地步。……然后,就算做到这种程度,不,正因为做到了这种程度,才是根据时期场所,在相当程度上被限定的魔术」
「……时期与场所」
比如,星的位置。
比如,灵脉(Ley Line)。
几多要素都会影响魔术。正因如此,时钟塔的教室会被建造在精挑细选的场所。融合复数的术式,它们的要素当然也会融合。春之术式和冬之术式,定是无法平行行使的。
若想要创造新的术式,每次都得直面这样的问题。为此,有魔术师藉有用的新术式自法政科取得特许,自利用其的术者处收取著作权费用,以此为生。
「在其中央,有他在」
师傅的手指,颤抖着。
他(he)究竟感受着怎样的复杂感情呢。
「那么」
师傅继续道。
「……我,去妨碍哈特雷斯,又能怎样」
「师傅」
我的呼喊,他是否有听到呢。
不曾视线交汇,师傅的声音伏于碎裂的石地板上。
「不如说,如果哈特雷斯想要召唤伊斯坎达尔,我还应该协助他呢。时钟塔的秩序什么的,是否应该立时舍弃呢。纵是被再召唤的他,没有过去圣杯战争的记忆,我也不是他的Master,这种事情都应该作为王的部下而接受,这不过是些琐碎的小事吧」
啊啊,当然是这样。
时钟塔什么的,对师傅而言不过牵连罢了。
虽然很喜爱埃尔梅罗教室的学生们,但那也无法与献上自己人生的王相比。放弃了参加第五次圣杯战争,也绝非放弃了同王相会。而是想要看清身为王的影武者、另一人的王Faker的目的,是如此思虑的。
然后,师傅抵达了答案。
为了召唤伊斯坎达尔,这样的答案。
(……那么)
自己,是否也应该为此应援呢。
师傅的苦恼、师傅的心理冲突,作为在近旁目睹之人。是否应该推动他的背脊呢。是否应该劝导他,立于哈特雷斯的身旁,协助Faker召唤伊斯坎达尔呢。
「…………」
不明白。
无法发出任何声音。
一句话就够了。明明想成为师傅的支柱,但混乱的大脑却给不出任何一句话语。如果在故乡有学过一点诗就好了。费尔南德祭司一定很乐意教的。
「……那个」
勉强地,终于想到了一个。
「哈特雷斯召唤出伊斯坎达尔,又想要做什么呢」
「不明白的,就是那里。」
师傅的脸上
,歪曲出苦涩。
「使用Faker的再召唤术式的主体毫无疑问。但是,哈特雷斯在其周围,配置了复数的极为复杂的术式。其中甚至包含被封印指定的魔术师之物。方才谈到的Emiya——卫宫的魔术也是」
「所谓的封印指定,确实是之前听过的——」
为保护被判断为仅止一代、极为贵重的魔术师的时钟塔敕令。保护说起来好听,实际上是将魔术师从脑髓到魔术回路全部剥除,以此永远保存的机构。
这个指定,正是法政科的一个重大工作。
「卫宫的魔术,乃是创造与他者隔绝的时间流之物」
师傅说到。
「原本,似乎是由此抵达时间的尽头——以目睹根源为目的的。这是在我入学时钟塔以前的事情了,觉察到的当时,成为了热议的话题。啊啊,到达根源的计划虽有数个,但那是相当现实的一个。时钟塔会一跃而起封印指定也无可厚非。毫无疑问,这也是天才的工作。
我作为君主,知悉这样的术式概要。根据场合,也能导出与其他术式组合场合的解。但是,这样将复数未知的术式组合,进行先前的应用什么的……」
至此,师傅的声音堵塞了。
「……不,不对」
否定了至此为止的考察。
「如果只是单纯的复杂,那还是会有办法的。时钟塔里也有构筑过较此更为复杂的术式之人。但是,这个术式中看不到哈特雷斯培养至今的魔术。纵是组合复杂术式,其核心也应有着他的本质魔术,但是没有。纵是并非魔术师的魔术使,用惯的本质也是会自然地渗透出的。他究竟想抵达何方。怎样的思想才会肯定这种魔术?又或是,现代魔术科的学部长本来就应当如此吗?」
不由地,觉察了。
师傅的观察眼,大概会因人而异。
正如自露维娅格丽塔·爱德菲尔特的性质,看透了宝石魔术的存在方式与其未来那般。正如与制造了黄金姬与白银姬的拜隆卿对峙时,看破了双子的秘密与双貌塔的神秘那般。
魔术师无法违逆Whydunit,过去师傅这么说过。
——『就自出生前即已沉浸于魔术这个物语的魔术师而言,无论是反抗还是许容,都必然会被其侵蚀至内面。从这个意义来说,没有比魔术师更不会说谎的人种了』
正如剥离城阿德拉时所述,师傅通过看穿魔术师自身或是被验者的性质,来迫近其魔术本质。
但是,哈特雷斯所残留的足迹,却欠缺这样的气息。正因如此,对在我故乡发现的术式,师傅也大为苦恼,对其解析需要月灵髓液(Volumen Hydrargyrum)的援助。
与其说作为魔术师,不如称之为欠缺了作为人的存在方式。
宛如其名……。
「……哈特雷斯,他的目的也是根源吗?」
不知不觉地,询问。
几多魔术师追求的,魔术的出发点与终了点。时钟塔这个组织,也是为了抵达它而运营着的。
但是,师傅摇了摇头。
「恐怕,不是。如果是那样,根本不需要这么复杂的组合。卫宫的魔术,是只要将其完成就可得以根源为目标的。故而被封印指定了、在其中混入伊斯坎达尔或是其他术式是没有意义的……」
低吟中,渐渐漏出了别的感情。
自愤怒般的激动,转变为了放弃般的沉静。
「那么,我应当委身哈特雷斯,听闻其解吗?」
并非是在询问谁。只是向着自己的话语。
声音自工房断绝。
至今为止,无论是怎样的奇怪事件,师傅的立场都是明确的。
虽然大喊着不是侦探,但师傅的所为正是谜题的解明。
然而,若侦探认定该事件不应得解,事件又会怎样呢。更不用说,甚至还考虑着协助犯人——
宛如被切断丝线的人偶,失却力量的师傅的指尖,无意间稍稍动弹了。
孱弱地,两根手指按上太阳穴。
「……怎么了」
轻语道。
似乎,是某种念话。若是没有结界,魔术师之间的通信更胜现代技术,对此纵是师傅水准的手腕也是符合的。
通信,大约持续了十几秒。
与观察哈特雷斯绸带时一样,又一次,师傅的身体不自然地紧张起来了。
「师傅,怎么了?」
「——斯莱、被袭击了——」
茫然的台词,流淌过酒气满溢的工房。
2
(这、是、什么——)
无以言语,我为之硬直。
身处斯莱。
就在刚才,我——莱妮丝·埃尔梅罗·阿奇佐尔缇,同弗拉特和斯芬一起,在书库调查着资料。寻求哈特雷斯与其弟子的线索,翻阅着部分残留于现代魔术科的书类与记录。
这,在转瞬间就被倾覆了。
在开启书库门扉的我面前,蒙蒙的粉尘飞舞而上。元学舍化作的瓦砾,散落于敷地各处。瓦砾的一部分,大幅陷入了建筑物,乃是极为非现实的光景。
当然,魔术师之间的战斗数量繁多。时钟塔虽崇仰神秘的隐匿,但不仅不禁止魔术师的战斗,甚至以修炼为名目提倡着。
可是,这样公然的『攻击』,我也是首次见到。
毫无疑问,是一种大魔术。将姑且算是在斯莱周围张开的结界如薄纸般轻易破坏,甚至将建筑物破坏殆尽的威力,显现出此般威力的强大神秘。
「…………」
不对。
骗人。
我,转移了目光。
在破坏先前,看到的事实。宛如自苍穹降落的彗星般的光芒,与以前目视的宝具乃是同物,我为之直觉到了。
亦即是说——
「——等、等、等下这是啥呀莱妮丝亲!」
最先回过神来,发出声音的果然是弗拉特。
对本即未身处常识内侧的他而言,或许这超越常识的事态也是习以为常的。只是,对他的反应,我无意识地展露出了恶态。
「……真是意外。毕竟是你,哇呀好强之类的、这样的是第一次呀之类的,还以为你会兴奋地说出这些呢」
「因为啊,埃尔梅罗教室可是大惨状呀!大家说不定还受伤了,不是说那种话的时候了!」
对极为认真回答的弗拉特,
「……也是。抱歉了」
不经意地露出苦笑。
确实,他就是这样的少年。过于规格之外,根本不是普通的魔术师,正因如此会此般真是这个场所。
考虑着这些的同时,令思考回路逐渐巡回。
「弗拉特,你联络大家,让他们去避难。可能的话让我的兄长也去。斯芬,你和特里姆玛乌一起担任我的护卫」
「诶诶!不带这样的吧!我也要和路·希安君一起去嘛!」
「不,照公主大人所说的去做」
以绰号称呼我的斯芬首肯道。
「既然无法判定个人的被害状况,你是最适合号召周围人的。就魔术的应用性而言,你在埃尔梅罗教师是最好的。反之,寻找袭击者、视场合带公主大人一起逃走什么的,我能做得更快。这是适材适所的判断」
「呜呜呜!」
对着语言堵塞的弗拉特,我耸起肩膀。
「不过,如果我不亲自确认,也是无法报告的。被这样小瞧了,如果还被说现代魔术科的后继者根本没有确认事态什么的,实在是有失体面。在冠位决议(Grand Roll)之前,死也要回避这种事情」
「啊啊我明白了!僵尸电影的规矩就是从不好好听话的人开始死起嘛!让大家都去避难后,我马上会回来的!啊,这话好像是别的死旗[Flag]呀!」
举起手臂的弗拉特跑了出去。
虽然不及斯芬,但那速度也是很厉害的。
对慢慢现身于通道的其他学生道出恰当的话语,立时为其作出引导。这就是Mood Maker的强处。纵是没有完全理解状况,也能无意中传递出想诉说的话语,此乃稀有的才能。
留下来的斯芬,转向这边。
「公主大人真的不去避难吗」
「从刚才开始就是,被以那个绰号称呼真是久违了呢」
埃尔梅罗的公主之类的,也有这样称呼我的人。当然并未秉持敬意。这是揶揄在原来的本家阿奇博尔德家失坠后,被强行拥立为后继者的我的称呼。
但是,斯芬只会偶尔,为别的意图而使用。
「这种紧急事态,老师又不在的现状,现代魔术科的代表就是公主大人了」
就是说,为这种事情。
回应需要,确立组织的上下关系,立时行动。为此而改变称呼与态度,宛如野生的犬类。好好决定群体的Boss,乃是他的行动原理。
故而,我也为之首肯。
「啊啊,你的话语很有道理。顺带一提,是想通过促进我的自觉而让我去避难吧……方才说过了吧?既然那能推托麻烦事的我的兄长不在,我也只能接下
这个应酬了」
「明白了。但是,请保持十足的警戒」
「那是当然。特里姆玛乌,变为自律防御态势」
「明白了。小姐」
微微首肯后,背后的特里姆玛乌溶化了。为以防万一能够立时保护我,化作银色的史莱姆状的防御态势。
我们两人,缓缓迈出步伐。
立时,斯芬的眼睛眯了起来。
是在注视着粉尘彼方,或是在嗅着吗。
「破坏中心似乎是旧学舍……说起来,根本没有使用过呢」
「埃尔梅罗被托付了现代魔术科时,那里已经是被封印了的场所。当然,有过最基本的了解,说是作为灵地的歪曲过于难着手,若是随意地使用魔术或许会大量产生恶灵之流,我和兄长也就没有想去治理它了」
我也在谈话间提起裙子,越过崩塌的墙壁。虽然称不上是什么高贵举措,但因为是非常事态也为之妥协了。
在近旁迈开步子的少年,他的身体已经被魔力覆盖了。
宛如青白色火炎的魔力,强到几多魔术师可得目视的程度。根据他的魔术,有着野兽的形状。锐利的爪牙,又带有数倍于通常『强化』的瞬发力以及感觉增幅,此乃古拉雪特家的魔术。
兽性魔术。
这时而会带来野兽狂气故被厌恶的魔术,在斯芬这代结出了果实。我并不知道兄长的教导起到了多大的帮助,但获得了在埃尔梅罗教室中最年少Class的典位,也足以证明其实力。
「有、气味」
如履平地的轻盈步伐,时而将大瓦砾单手扫开,小鼻蠢动着,少年说道。自然嗅觉也是,藉兽性魔术的发动,确保了数倍的敏锐度。在这粉尘中也毫不迷茫,在碎落的瓦砾中捷足前进着。
旧学舍内侧,是更加糟糕的状态。
就是有一个龙卷风封闭了这栋建筑,也不会显出此般惨状。窗户全部粉碎,墙壁被烧至焦黑,纵情展现出所受袭击的苛烈程度。
「彻底的……不如说,应该视作有此等破坏力吧」
因斯芬的话语,我咽下唾沫。
强行将那魔眼搜集列车(Rail Zeppelin)上的恐怖抑制住。若非如此,脚与大脑就会停止。或许这就是本能吧。作为同样行使神秘之人,对差距过大的那个英灵,魔术师会本能地屈服。
「如果对手是哈特雷斯」
正因为有所自觉,为与之抵抗,放大声音。
「如果是斯莱街的通常范围,他变身为考列斯潜入时,想要什么都是可以物色的。如果想对现代魔术科进行复仇,在最初的一击后就沉默了也很奇怪。让弗拉特有机会号召避难行动,空开这样的间隙绝非上策,Faker的宝具也是能够进行持续破坏的。你怎么想?」
「有几个想法」
行走于旁侧,斯芬低语。
他的声音中,也寄宿着些微的魔力。兽的咆哮,无关东洋西洋,是已经完成的魔术。时而唤来邪恶,时而相反的扫除魔性。人不可及的音域与野性的声响有着这样的意义,自古以来便是被此般认为的,兄长的讲课曾有述及。
「一个是,魔力不足。使用宝具需求大量的魔力。关于圣杯战争有稍作调查,Servant的维持在一定程度上依仗着圣杯。但是额数外的她是没有这种特典的吧」
「特地侵入进来,在敌方阵地缺油?怎么说也是现代魔术科的元学部长,绝非这样的愚蠢之人。如果是那样的,那我还挺开心的呢」
「也是呢。这条线不用考虑」
原本便是这种打算吗,立时撤回自论,斯芬继续道。
「那么就是另一方了。他的目的并非斯莱,而是这个旧学舍」
「……不坏」
我认同道。
「如果是施加于旧学舍全体的封印,将其解放需要花费时间。也会想着干脆用宝具强行突破吧。但是,就算这样也太过浅薄。若是他身为学部长的时代,这里的封印是可以随心所欲的。到了现在,觉得果然还是需要所以回首了吗?」
「……我,不能像老师那样推理哦」
「那里,是我的兄长说我绝非侦探的台词的地方」
想起了那愚痴兄长的口头禅,我的嘴角泛起笑容。
「然后,埃尔梅罗教室的双壁,与兄长共有相同答案的如果是弗拉特,那与兄长共有相同计算的就是你了。弗拉特只会在漏掉中途的计算式,在考试时只写上答案,是完全得不到分的不及格类型,而你是和兄长是会写出一样式子的优等生」
「…………」
斯芬扭头,轻声细语。
「Whydunit」
「嚯」
「恐怕,老师也注意到了哈特雷斯的一个Whydunit」
哦哦,真的来了。不愧是埃尔梅罗教室现役的唯一典位优等生。
「哦。那是什么?」
「哈特雷斯想要尽可能秘密地,不被魔术世界知晓地推动这个事件,就是这一点」
「嗯?秘密地,失踪事件已经被把握住了吧?在秘骸解剖局引起杀人事件,根本没什么秘密了吧」
「不是让事件秘密。而是,让自己的手牌」
「……啊啊」
终于,能够理解了。
「亦即,弟子的失踪暴露也无妨——但把能使用对军宝具的境界记录带(Ghost Liner)置于手中一事想要隐藏起来,是这么回事呢」
「是。虽然在秘骸解剖局引起了杀人事件,但那时也没有引起过剩的破坏。之后,我们认为那是由于有着事前准备的秘骸解剖局的加尔固的抵抗。……亦是说,哈特雷斯想尽可能地,不受时钟塔注目而行动。只要能够保卫神秘的隐匿,时钟塔就会将魔术师的事件放置」
少年的话语,每一句都很明确。
比起细枝末节的魔术道理,遵从于单纯的事实这方面来看,是不是比兄长还适合当侦探呢?不,悬疑小说的侦探,应该会抽着卷烟混进些更为含蓄的理论。
「但是,哈特雷斯在这里干脆地打出了手牌。大概这在很早以前就已经决定了。这老师不在斯莱的时间点。冠位决议(Grand Roll)近在咫尺的这个时间点。」
「……原来如此」
小声首肯。
就像交涉一样。哈特雷斯的行动与时间点,恐怕有着确实的意义。
「既然他在这里出了牌,那这里就是他的终点吗?」
「至少是其中之一。顺带而言,应该有着必须在这旧学舍出牌的理由。所以公主大人也才跟过来的吧?」
「算是吧。我的兄长不在,被对面随手将军(Checkmate)后干脆地输掉,那就太蠢了」
撅起嘴唇,我回应道。
「兄长嘱咐我若是遭遇到哈特雷斯以及Faker,就要立时撤退,但对面直接攻到斯莱来的话就不能那样了。就算什么也做不到,能挣扎的还是要挣扎。……话说回来,你的那个判断力,应该稍微应用一点到日常上」
先行于旧校舍惨状的斯芬,将视线转向这边。
「您在说什么?」
「没说错吧?要是把这样的判断力放在格蕾身上,你们的关系进展得会更快的」
「公、公主大人?!」
对想着话中含义回以声响的斯芬,我轻笑着。
真是青春啊。对啜饮黑暗生存的我们而言,谈论着这样的话题这个事实,实在是愉快。因为是魔术师所以无法向那种闪亮的东西伸手,这种话只是借口,令人妄想着他因单纯的胆小而瑟瑟发抖的样子。
见到了,那样的幻想(梦)。
定是,因为那兄长。
太像魔术师了、太不像魔术师了,正因为那兼备双方的兄长。
绕过崩塌的螺旋阶梯,将『强化』过的神经紧绷,触摸着墙壁前进。
立时,抵达了那个场所。
原本乃是学舍大厅的场所。
在长期不为使用的那里,我发现了不为人知的空间。
「地下……」
大理石的地板陷没,广袤的空间被那漆黑窥视着。
「你刚才的推理,似乎Bingo了呢」
必须得在这旧校舍打出手牌的理由。
现代魔术科先代学部长哈特雷斯寻求的乃是何物——重镇与而今的现代魔术科的我都尚不知晓的,潜伏于旧校舍地下的话?
「地下、地下、总是在地下。格蕾的故乡那会也是,总感觉自己变成老鼠了。」
「对我们而言不是很熟悉的地方嘛」
「嗯,毕竟是魔术师呢」
「先走一步」
斯芬起身跃进那洞中。几乎没有发出声响。宛如猫的身段般,以独特的姿势,少年向这边挥手。
看到那个,我也下定决心,『强化』脚后跳了下去。
尽可能不发出着地音,环视四周。
「斯莱,竟有这种场所?」
虽然几乎是全暗的,但只要有最低限度的光,对魔术师的两眼而言就已足够。
不敢相信。话虽如此,黑暗内
侧建起的构造物是胜于一切的雄辩,诉说着自身看到的绝非幻觉。
极为巨大,但又觉得是在哪里见到过的形状。
自头上的洞口有碎片落下,那构造物将其弹开。
「……那是,什么啊?」
咽下唾沫,伸出手。分明是那般想要否定,但那触感仍是传递过来。传递过来了。虽然是那么的巨大,但那仍是孩童时期习以为常的壳质[Chitin]外壳的触感——亦即,
「……是虫的亡骸、吗」
小声说着的斯芬的声音,仿佛在哪里缺失了一些现实感。
啊啊,是这样的。
不想认同。但是,不得不认同。
在我们面前的,乃是巨大的虫之亡骸。
大概是团子虫(Pill Bug)的种类吧。但是,那也太过巨大了。明显超越了体高三米、体长十米的范畴。而且,亡骸不单止一枚,广阔的地下空间的各处遍布数枚。
「不不不!怎么说也不可能吧!」
摇着头。
「这种规模的东西。不管张开着何等细致的结界,把这种东西埋在地下,不管是我还是埃尔梅罗教室的学生们,不可能这么多年都没注意到。如果这种事情是真的,那我们是何等的愚蠢啊!」
很明显,空洞并未止步于旧校舍内部。
甚至未止步于斯莱,甚至是越到了学术都市周围布下的结界之外,此般巨大。
这样的神殿就在脚边,而我们却毫无察觉天真地在它上面接受讲课,这种事情才更不可能。
但是,纵是如此,那便更为异样。
(……简直像)
简直像,就在数分钟前,这个巨大的空洞才刚被构建出来。
「…………」
挥去妄想,我抬起视线。
姑且,就眼前巨大的壳质亡骸,得出了结论。
「这是,灵墓阿尔比昂的生物亡骸呢」
「阿尔比昂的?」
「想不到其他情况了。探寻世间,或许会有这种生物潜伏的异乡,但在伦敦近郊的地下怎么可能存在两三个这种玩意」
我吐露出正直的感想。
怎么可以存在。虽说不太像个魔术师,但还是不想接受这种荒唐无稽的事情——这样的思考动作着。
(……可恶,就算和阿尔比昂有关系,我还以为最多是走私品的程度呢)
方才,在书库中查询者记录时,我就怀疑过以前哈特雷斯率领之时的现代魔术科,是否与灵墓阿尔比昂间有着某种利益关系。原本,阿尔比昂的咒体若是不通过秘骸解剖局就几乎无法获取的,但既然哈特雷斯的弟子们被称作生还者(Surviver)的话,有可能会知道些什么漏洞。
——『在那个迷宫里,听闻传出了走私的可能性』
与君主·特兰贝利奥——玛格丹尼尔·特兰贝利奥·艾尔罗德的会谈,是兄长自己提出的。我的推测和行动,自然也是以此为基础的。
假如,在冠位决议(Grand Roll)的途中,这种事实暴露的话,那是相当致命的。如果阿尔比昂犯下了走私这样的禁则事项暴露了,被摧毁还算是好,一不小心就会在今后百年间被奴隶奉公。
(……那是、什么、这是?)
击穿旧学舍的地板,就会抵达阿尔比昂,怎么可能。
就算是最浅的层,如果不在地下前进十千米是不可能抵达的。
那么,这到底是什么?
「偶然,阿尔比昂中,异常接近地表的部分与现代魔术科的地下相连了?又或者,是这些虫豸挖掘的结果,来到了这里?实际上,哈特雷斯在地下建了个原子力发电场还比较容易接受」
发出低吟的同时,觉察到了违和感,我按住胸口。
「咳呃」
「公主大人」
眼球好热。
无需用镜面确认,现在我的瞳孔定已染成真红。视野的一端,阴影慢慢渗透过来。
「……没事的。斯芬,你也用兽性魔术彻底护住呼吸器官。会被浓郁的以太弄坏内脏的」
「——明白了」
立时,斯芬的魔力重新循环。
连空气本身,都蕴含着深厚的神秘。这是只能视作灵墓阿尔比昂的环境。
无论是何般不想接受,这只能认同的事实,侵向身体。
(……但是,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哈特雷斯绝对不会是特地为了让我们看到这个才袭击了斯莱。
那样的话,他的Whydunit是什么。明明就是为了应对这种事态,我的兄长到底在做什么。
凡俗的懊恼与焦虑,不单单只是让心脏激烈跳动。
观察着眼前亡骸的斯芬,小鼻蠢动后,将清澈的视线投向其背后。连我『强化』过的视觉也无法立时看穿那黑暗,少年却用鼻子嗅到了。
「在吗?」
「是的,还有一段距离」
毫不犹豫的,少年四脚伏地。
「公主大人,请上来」
「能向我约束阿斯顿马丁的乘坐体验吗?」
「如果跳马程度可以的话」
将体重放置于其背后,却仿佛我像羽毛般轻盈,少年的脚踢向地面。
踢着巨大甲虫的背部,贴到近侧的地下墙壁上。并非二足步行,而是将曲折的手指——魔力形成的半透明钩爪插入墙中的四足步行。将我背在背上,无视了重力般,斯芬的身体自墙壁向天井阔步前行。
「真是灵巧」
小声称赞道,因为斯芬使用同为魔力伪装构筑的尾巴支撑着我。不愧是优等生,细心周到。特里姆玛乌稍稍伸长隐藏气息,从后面跟了上来。
风,有些微的动向。这边似乎是下风口,所以斯芬才能嗅到味道吧。
暂时这样前进了一段路程,这次连我的视野中都发现了异常。
「那是……」
空间,摇曳着。
想称其为阳炎,但季节不对。虽说在地下没有什么季节之分,但与地上也是无尚差异的寒冷温度。
故而,那并非光的异常。
也并非黑暗。
仅是依仗着光的我们的视觉,无法认识其状态。
「——裂缝(Portal)?」
不经意地,我低语道。
联系着灵墓阿尔比昂的裂缝(Portal)。在伦敦只存在四个,就连那也需要潜入地下数十阶才能抵达的神秘入口正开启于这个场所。
斯芬转过头来。
裂缝(Portal)的近旁,巨大的战车正蹂躏着泥土。
那并非现代的军用战车。
而是古代的。
马并排站立,横扫士兵的历史兵器。只是,现在牵引着战车的并非马,而是仅由尸骨组建而成的龙。每一头都散发着大到荒谬的魔力,其铁蹄缠绕着闪电,战车整体散布着恐怖的紫电。
魔天车轮(Hecatic Wheel)。
那个名字,我记得。本来是英灵伊斯坎达尔的宝具,身为影武者的她用魔术操纵着。
指挥者(Faker)悠然地握着战车的缰绳。
「……啊啊,来了吗」
她的嘴角上扬。那是美丽而狞猛的笑容。
在同样的战车上,她的背后站立着的哈特雷斯,正按着那赤色长发。Servant与Master。两人并立的姿态极为自然,自召唤以来明明才过了大约两个月,看起来却像是过往共战的战友。没有参加过圣杯战争的我不明白,那些Servant与Master也是这样的关系吗。
「太好了。 因为我感谢过Master给予我战场了。要是不来的话,我不就显得很蠢吗?」
……不对。
她,已经战斗过了。
与方才的甲虫不同的怪物们,流淌着体液匍匐于地面。有的变异为了猿猴一般,有的像是在地上游泳的鲨鱼一般,有的变异为了蜗牛一般,千奇百怪的怪物们无一不绝命于此。
那看似极为坚硬的怪物外壳被深深斩裂的样子,不经令我胆寒。因为我推测那纵情吸收了神秘的甲壳强度,恐怕要更胜于普通的钢铁。
(那边才是,真正的怪物)
对灵墓阿尔比昂未知的怪物们不以为然的,最强使魔。
境界记录带(Ghost Liner)。
连降灵术的奥秘也无法看穿的,自英灵座召唤而出之物。
这样的她呼喊着。如果在那里的话,就快点现身。
「……抱歉,公主大人」
斯芬死心、想要从天井将手指移开的时候。
「——等等」
减小音量,我制止了他。
「好像,不是在说我们」
这次,我的瞳孔捕捉到了。
平时难以应付的感受型魔眼。捕捉到了些微的魔力,自较Faker更深的黑暗中,还以了疼痛的反应。
慢慢地,Faker身后的哈特雷斯扬起嘴角。
「啊啊,这个时间点有点太糟糕了啊。原以为是没有君主在的,没想到你居然出场
了。……不,这绝非偶然」
(……难道、说)
仅是防止自己叫出声来,就已倾尽全力。
这现实究竟想填满怎样的展开啊。很久之前即已饱和的我的大脑,由于出现人物的正体而快要爆发了。
「哈哈,我只是想来要回烟草的」
新的声音响起。
黑暗之中,橙色的气息分离出来。
挂在夹克胸前口袋里的眼镜、白色衬衫的肩头——啊啊,我的魔眼感知到的就是那个使魔吧——停着水晶制成的蜉蝣。我虽没有直接见过面,但那是在两天前与格蕾、弗拉特、斯芬邂逅的魔术师。
苍崎橙子,愉快地注视着Servant与其Master。
3
该怎样认识这个事态,我不知晓。
一方是,境界记录带(Ghost Liner)。
其乃人类史的基石,记录于英灵座的一人战士。
一方是,冠位人偶师。
现代魔术师的顶点,一时间甚至列席于封印指定的女魔术师。
无论哪方都是被隔绝的神秘,其存在本身即是被述为传说的异形。两方都是能够震撼时钟塔之人,她们居然在现代魔术科的地下对峙着,究竟有谁能想到这种事态。
更何况……更何况,万一这两方争斗起来、那会变成什么情况。
「好好打招呼这还是第一次呢,Miss.苍崎」
在Faker的背后,哈特雷斯行了一礼。
颔首接受,橙子停止于一定的距离。
「学生时代就曾听闻过Dr.哈特雷斯的大名。与现代魔术科几乎没有过接触,时至今日令人觉得有点遗憾呀。……不过,还真是让我看到了些有趣的东西呢」
对着环视周围的橙子,哈特雷斯侧过头。
「你是说通向阿尔比昂的裂缝(Portal)吗?」
「别装傻了,元学部长。都特地用宝具冲进来了。裂缝最多只是一部分。这个场所究竟有着怎样的性质,比起刚来的我,你应该清楚得很吧?」
询问道,这次是橙子慢慢横着踱开步子。
似乎是想要从不同的角度观察哈特雷斯与Faker的表情。
「比如彷徨海Baldanders。比如通往异界的不归之海(Bermuda)」
其口中的名字,我也有所耳闻。
一个,是与时钟塔、阿特拉斯院并列的,最后的魔术协会。一年只会在现实现身一次,盲信神代的魔术师群。
一个,是在西欧声名远扬的怪异。吞噬一切的深渊海域。
地下,橙子发出足音。
「双方的原理不同,但结果和这次的酷似。……啊啊,就像碳酸水里,浮上的一颗泡泡。消失又显现,显现又消失。虽说我喜欢的是玻璃瓶里甘甜的苏打水,现在的日本还会往里面放玻璃弹珠吗?」
怀念般的,橙子眯起了眼。
「恐怕灵墓阿尔比昂的坐标,并未由地上的人理版图(Texture)严格地决定。它会摇曳着,不规则地移动坐标。这个坐标变动,就好似现代科学的量子移动。因为无需依存于现实,反而能够出现在任何地点。原本处于地下数十千米的灵墓阿尔比昂的一部分地形,同时也能存在于邻近地表的地方。
即是——虽然不合理至极——灵墓阿尔比昂中,这隔离空间本身在彷徨着」
(空间在,彷徨着——?)
这话语无论如何思考都极为不自然,但却有着吻合我想法的地方。
突然想象起了兄长玩的游戏。
随机出现的特别Stage。时而是BounsStage,时而是与规格外的强敌战斗的Extra Stage,虽然方案不同,但都是以非通常的顺序出现的空间。
这里,如果也是那种场所的话?
「自阿尔比昂走散的泡泡消失又显现,显现又消失。这样诞生的泡泡联系着本体的阿尔比昂,经过一段时间就会消失,所以至今为止时钟塔的魔术师和秘骸解剖局的生还者都没有注意到
但是,身为现代魔术科元学部长的你是知道的。这样的泡泡,会出现于旧学舍的地下。……如何?」
「嗯嗯,真是厉害。冠位人偶师」
哈特雷斯的微笑丝毫不变。
然后,
「……公主大人」
「……啊啊,这样的话,过去的现代魔术科的走私嫌疑就确定了」
对潜伏于黑暗中的斯芬的低语,我微微首肯。
就哈特雷斯的资金源,以前开始就有很多不明点。
魔眼搜集列车时援助伊薇特的魔眼竞拍一事,双貌塔伊泽路玛时以庞大的资金准备菩提树叶一事。哪边都不是普通富豪能拿得出的数额。但如果存在这样的空间,定期自阿尔比昂摘取咒体的话,就没有什么不可思议的了。
但是,尚留有疑问。
缘何,哈特雷斯要在现在去往灵墓阿尔比昂。
甚至用上了蹂躏斯莱的对军宝具,为什么要在这个时间点?
这样的疑问在脑中打转时,自哈特雷斯抛出了疑问。
「那么,Miss.苍崎。您又是为了什么而来到这里?」
「啊啊。稍微接了个调查委托。这种探寻者方向的委托和我不太合得来,但那里靠的就是浮世的义理了。还有你弟子的调查委托哦?」
橙子的眼瞳,射穿了哈特雷斯。
「直接问你吧。你把过去的弟子怎么样了?」
「怎么样了?」
「我没问什么难题吧。只是单纯的在问,他们究竟是谁的弟子啊,元学部长」
(……什么意思?)
连我也,无法判明橙子疑问的意义。
然后,哈特雷斯皱起了那修整过的眉毛。
「这下困扰了」
像是被优秀的学生揪住了课题漏洞般的表情。
过了一会儿,以平静下来的口吻,他回答道。
「我对他们说了,将你的人生献给最为辉煌之物。然后,他们也为之呼应,有着辉煌之物。所以两边都尘埃落定了,就是这么回事哦」
「原来如此。其乃重叠。说是尘埃落定的话那也不坏。但是,那样的话你又缘何要前往阿尔比昂?为何放弃了当学部长,花了十年引发了这样的事件?」
「只是很无聊的理由哦」
这次,哈特雷斯的脸上浮起了淡淡的微笑。
「大概,不管问其他哪个魔术师,答案都是一样的。那是太过无聊——太过琐碎的理由。跟摘下花时被荆棘刺痛手指没什么差别」
哈特雷斯的声音,较平时毫无变化。
摘花程度的理由。以及刺痛手指程度的理由。
我感到巨大的愤怒。——只不过为了那种事情,就伤害了我的斯莱。
与之相对的,橙子提出了新的名字。
「克洛,你还记得这个名字的弟子吗」
果然,哈特雷斯的表情还是未变。
「你的其他弟子,包括失踪者,最近都追到了足迹,只有这个弟子还没被掌握到。最后的情报大约在十年前。是在你放弃当时钟塔的学部长,离开之前的事情了」
「…………」
无言。
哈特雷斯与橙子之间,交汇这不可视的刀刃。那是与之前的Power Lunch时,君主·特兰贝利奥与我们之间交汇的有着相同性质之物,但是,就两者间不知何时会开始实质厮杀这点而言,又是完全不同之物。
「话虽如此,我也没想到你会现身哦」
赤发的魔术师转移话题。
「那是,被谁委托的呢?是谁特地找了冠位人偶师?」
「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被要求尽到义理,在展览会的角落放置个人偶也是有过的。这次也是那样的一个无聊纠缠罢了。……啊啊,从想变成仙人的过去到现在,还真是走远了啊」
「但在这个时间点的话,是冠位决议的关联者应该不会错吧?」
「我可没有回答你的义理」
橙子轻笑道。
哈特雷斯慢慢地让出了空间。
然后,慢慢地编织出了话语。
「稍微有点困扰。根据场合,新学部长或许会摆脱这边的计策来到这里……本是这么以为的,但和你碰上真的是预料外了。你要是不回答,这边也只能亮手牌了」
「交涉决裂吗」
橙子耸起肩。
想要回步——脚又停下,转身询问。
「有放我走的想法吗」
「请别开玩笑。而且,你稍微有点太聪明了。对我而言,你一人即是与时钟塔等价值的重大危险。可以的话,还请再多交谈一点」
「啊啊,让我试试现代的魔术师吧」
Faker的眼中,燃烧着火焰。
这对哈特雷斯也是预料外的,他屏住呼吸,看向身旁。其视线的延长上,Faker咧起嘴角。
「完了。战士之魂给点着了」
橙子抬头仰望天井。
像是虽有预料到,但唯独这个还是想避
开一样。似乎说着她确实在玩火,但又不想让它变成真正的火灾一样。
「那么,就没办法了」
在她摇头的同时,发出了声响。
甚至没有咏唱。正因如此,哈特雷斯跟Faker才被乘虚而入。
突然包围两人的,是几多的魔术文字——卢恩文字闪耀出光芒、其轨迹与方才橙子走过的路线一致,我的眼瞳此般诉说。
(难道说,用脚刻下了文字吗?!)
这是什么惊人技艺啊。
「应用到了以前制作的,生产卢恩的卢恩。自从回到伦敦,就多带了些上路」
卢恩魔术是一度根绝的魔术。
与魔术基盘一同衰退的术式,现代魔术师无从下手。原以为卢恩魔术只剩下极小部分的家系,会抱着过往的碎片消失殆尽。将之复兴的,正是苍崎橙子。
藉这些伟业,时钟塔将她认定为冠位。
而今,她的脚刻下的卢恩倍增着增长数量。转瞬之间便逾百逾千,冠位的卢恩魔术覆盖了一组Master与Servant。
「虽说是大量生产(Mass Production)的,还请不要见怪地收下。此乃ᚨ(ansuz)的火炎」
通常卢恩文字中,火炎会以ᚲ(kaunan)表现。
但若是使用ᚨ(ansuz),那便是崇尚神秘的场合。时而表现言语、时而表现神本身的卢恩,能够因术者认识到的神而变容为万物。
若想到雷神即为雷。想到炎神即为炎。
那么,它就不单是火炎,而是为灼烧Servant这一强大神秘而被选择的卢恩——!
猛烈的火焰暴风中,
「Faker」
好像听到了什么声音。
紧接着,仅仅一言。
「病风(Aello)」
一阵风吹过地底。
被这不详的风接触过后,数量膨胀到数千的卢恩发出的火炎,立时熄火了。
「藉神之名灼烧英灵这想法不错。量也很足。但是,你不觉得能以术式直接唤起神之碎片的我更有利吗?」
Faker的语言与现代魔术师不同,因为她是直接借用神之权能其碎片的神代魔术师。远离神代,几多的自然现象失却了神灵的形态,但已结下契约的神代魔术师,而今尚能行使其力量。
例如,在神代培养了魔术的Servant的话——!
相对应的,甚至没有给橙子启动新的魔术的间隙。
「雹蕨(Nereides)」
方才的名字若是希腊神话中的鹰身女妖(Harpy)——继承神血怪物的话,这次的名字,似乎是希腊神话中表示水之女神的总称。
空气中的水分立时凝固,将冠位魔术师的双手双足拘束住。
「哈哈。神代魔术师的高速神言吗!」
被束缚住的橙子笑道。
「无视神秘的强度与阶梯,所有魔术都只需一小节(One Count)!这与其说是作弊,不如视作一种Bug吧。虽然从原义来说是完全相反的」
但,纵是被束缚,她也没有停止。
鸣响了锐利的口哨。
恐怕在用卢恩卷起火焰时,她就已经完成了下一步的准备。声音响彻后,水晶蜉蝣停在了橙子肩上。不单止最初的一匹。蜉蝣接二连三地集聚过来,宛若水晶之塔般装饰着橙之魔术师。
其后,水晶之群变化了姿态。
形似炮门。
一匹匹蜉蝣化作部件集聚过来,成为数座巨大的炮门,向Faker和哈特雷斯露出爪牙。
「神代的魔术师是不会知晓的,现代变形合体的玩具可是很流行的哦。不知道英国有没有呢?」
「应该有Transformers的玩具吧?那好像是在你的国家诞生的来着」
哈特雷斯回答道,橙子闭上单眼。
「谢谢。知识又增长了一个」
魔力集中于炮门,一齐射出。
那是被精密操纵的——凄绝的魔力块。
凝集着纵是Servant也无法安然无恙的魔力。更不用说Master哈特雷斯了,就算是优秀的魔术师,也不过区区人类。若是吃下此般魔弹,殒命是无法避免的。
风低语着。
炸裂的魔弹,卷起了庞大的粉尘。
因物理发生的威力,地盘为之震颤时,我的眼瞳看到了。
粉尘的内侧,如飓风般驱驰的影子——Faker的勇姿,以及立于其背后,毫发无伤的哈特雷斯。
对这难以置信的结果,立时看穿谜底的橙子呻吟道。
「——对魔力技能!不对,是固有技能吗!」
恐怕是作为伊斯坎达尔的影武者,将所有诅咒诱导至其身的她的人生,以此具以形态的技能吧。原本锁定着哈特雷斯的魔术大幅偏移,杀向了Faker一人。
疾跑着的她的身上,护符(Talisman)碎裂。
那也是,生前的她为守护伊斯坎达尔而制作的护符。本应能够伤到Servant的魔弹,在那护符面前,化作了仅能令头发飘动的凉风。
「漂亮的魔术精度」
Servant低语。
「无论是想法、还是战斗时的觉悟,都令人感叹。从术式的精巧程度而言,远在我之上。你是足以推荐给吾王的魔术师」
就她而言,毫无疑问此乃最大的赞辞。
「——但是,太脆弱了!」
突然,地底的空气被切断了。
甚至没有留下声响,Faker艳丽的一击——在割开橙子头盖的寸前,停止了。
停止于中空的剑,缓缓颤抖着。
而后,我低语道。
「——干得好,斯芬」
「是,公主大人」
还我以简短的回答。
阻止了英灵之剑的,乃是以兽性魔术包裹身体的斯芬。
不,不单是兽性魔术。接住剑的右手,以与兽性魔术互不干涉的形式,披着银色的手甲。
亦即——将特里姆玛乌的一部分加工后形成的,月灵髓液之铠。水晶蜉蝣变化的炮门射出魔弹后,看到魔弹被Faker吸引过去的我,命令斯芬介入战斗,并操纵着月灵髓液。
「你……」
「失礼了!」
兽的咆哮,击向Faker的颜面。
这也是兽性魔术的应用。普通的魔术师,仅是一喝便足以令其昏倒。虽不足以让身为Servant的Faker气绝,但令其一瞬退却,己方重整态势已是十足。
与斯芬一同向后方跳跃的橙子,挥了挥手。
Faker的魔术拘束,在那数秒间即已解咒(Dispel)。还是老样子,令人瞠目结舌的荒唐本事。
看向这边,橙子闭起单眼。
「虽然觉得你们会来,但居然在这种时候」
「哈哈,我觉得不能错过这个时机了」
苦笑着,我挠了挠脸庞。已经是慎重隐藏了,Faker他们姑且不论,但在冠位人偶师面前还是暴露了。
相对的,橙子抬起头来,向这边提起要求。
「感谢你们。能不能顺便从那边那个眼神恐怖的战士手上,保护我呢」
「斯芬,警戒起来」
「是」
以斯芬上前的形式,站位变化了。
无论是我还是橙子,都不适合肉搏。要是被Faker近身,瞬间就会掉脑袋。而今的地底仍弥漫着紧张,因魔弹的余波爆起的焦土气息,仿佛握紧了这边的心脏。
「能协助我们吗」
「当然啦。为了以防手持的卢恩不足,已经做过准备了,但神代的魔术师果然不同凡响」
稍作停顿,橙子扬起嘴角。
「话说回来,脆弱是理所当然的。毕竟我是个弱女子嘛。不过——比被称作古老要好一些」
「请别说得那么开心」
「不好意思,不开心是不可能的」
橙子干脆地说道。
也是。如果是正常的魔术师,比起自己的生命,心醉于初次目睹的神代神秘才是理所当然的。
神代魔术师,就是与现代有这么大的不同。
刚才的高速神言即是一例。现代魔术师无论怎么做,都会被数个形式束缚。从仅是通过魔力的一行程[sic](Single Action)、一小节(One Count)到十小节(Ten Count)的简易仪式,经由这样的形式能够行使的魔术其深度会被自动决定。就算是橙子的卢恩魔术,也只是事先完成了这样的准备,倒不如说更耗费工夫。
但是,神代魔术能轻而易举地飞越这种制约。
仅凭一言而显现的魔术其深度,能够到达欺骗世界的简易仪式程度。正因如此,橙子所发动的大量卢恩,Faker能仅凭一言就令其破却。既然作为魔术的深度不同,那就根本无需比较术式的精度和硬度,矛盾的现象会被直接改写。
兄长和格蕾,在
那魔眼搜集列车上战斗时,也是无法发挥出作为魔术师的实力而被抑制住了——
「君主·埃尔梅罗二世的弟子们吗」
自Servant的背后,哈特雷斯低语道。
「没错。请记住我是现役资格最老的斯芬·古拉雪特」
强调着资格最老,斯芬说道。
和同样是现役老资格组的弗拉特之间只有一点点差距,但这在他们俩之间似乎是很重大的。迎合他的兽性魔术,月灵髓液之铠缓缓流动变化,如银色的毛发般在他的手腕上晃动。
「——!」
突然,铠甲之手变得朦胧。
Faker的接近,我没能意识到。
然后,硬物碰撞声,发出了两次,不,是三次。漫长连续的反响音,或许是因数倍的击打而产生的。
就算是作为魔术师也『强化』到超越限界的斯芬的反射神经,迎击了近身而来的Faker之剑这样的次数。过往我的义兄——凯尼斯·埃尔梅罗·阿奇博尔德所构筑的月灵髓液之神秘,甚至足以与Servant之剑相拮抗,火花散落于地底。
斯芬的身体,跳跃了数次。
斯芬在速度上勉强地略微占了上风。我的眼睛只能追上那在地底跳跃的令人眼花缭乱的影子。感受着斯芬的节奏,向月灵髓液之铠作出即时的微调整。为了凌驾于Servant,必须把斯芬的性能引导至极限,我和斯芬都无言地理解了这一点。
(——抱歉了,我的兄长!)
他嘱咐我若是与哈特雷斯以及Faker会面的话,要立时撤退。但是这种情况下已是无法遵从了。虽然只是偶然遇上了苍崎橙子与哈特雷斯敌对的情况,但我直感到没有在此之上的好机会了。
同时,也没有在此之上的危机了。
往来的影子中心,Faker放下了剑。
只能视作她是随手放下的。
刹那间,飘扬着的刃闪,在中空造出了真红的飞沫。
诞生于地底黑暗的赤色斩线,理解到那是斯芬的侧腹被斩到的证据,我花了数秒。纵是月灵髓液之铠,那宝剑也从正面斩裂了。
「斯芬!」
「啊啊啊啊啊!」
明白了自己被捕捉到的斯芬,就那样进行了反击。
操纵神经与血管周围的肌肉,尽可能地制止失血,乱舞着水银之爪。以斩裂钢铁的威力与速度,兼备伤及灵体的神秘,乃是兽性魔术+埃尔梅罗的至上礼装。
从所有角度,以兽的野性袭来的爪,Faker的剑却将之正确且冷静地捕捉、弹开。她看起来分明没怎么用力,爪子却被弹开的斯芬心中一瞬仿佛踩到了踏板。
不仅如此,作为支援而从周围射出的水晶蜉蝣之魔弹,她或是以步法回避,或是以一句句的高速神言令其破却。
「……!」
我稍稍吸了口气。
Faker乃是神代的魔术师,又跨越了古代的战场,是一位卓越的战士,这些我都已知晓。但是,我并不知晓她还有着此般伎俩。
格外的高音鸣响。
「……那个的学生还真挺有趣的啊」
宝剑与水银之爪互相迫近,Faker说道。
通透的声音。在没有通信技术的古代战场,这对将帅而言也是必不可缺的资质吧。
「降下兽性的魔术师,在过去的东征时见过。呼姆,印度河的咒术师是挺棘手的。要是没有那时候的领路小鬼,恐怕要花更多的工夫吧。哈哈,作为土特产带过来的地方酒是相当的美味啊。拜其所赐,吾王喝到耍酒疯,结局惨不忍睹」
「…………」
调整着缠负于斯芬的月灵髓液,我回忆起某个传说。
恐怕是伊斯坎达尔东征时的故事。调查兄长之时,必然会有调查他所召唤英灵的机会,那个英灵应该有过类似的逸话。
根据不同文献,这时候的领路士兵,之后成为了开辟古印度孔雀王朝的旃陀罗笈多,也有这种传说,一一在这种历史角落散布成为世界基础的碎片,这正是伊斯坎达尔身为非凡英雄的证明。
而后,眼前的境界记录带,正是其影武者之再现。
「所以,那时候我这样做了」
女人眼瞳中寄宿魔力,乃是下一瞬间的事。超越一小节(One Count),仅是令魔力通过便得以发动的一工程(Single Action)。
强制的魔眼。
虽并未抵达宝石或黄金的Rank,但那也是本身即可称之为伟大神秘结晶的Noble Color。自然,区区我这种——尚且无法控制的卑微魔眼自是无以触及的。
我的身体,停止了行动。
斯芬也,兽性魔术和水银之铠仍保持原样,停止了。
「可惜。真是可惜」
Faker低语道。
并非讽刺,声音中渗透出发自真心的遗憾。
「至少再经历过十个二十个战场的话,应该更能挣扎的吧。若是在兄长的军队,半年时间就足以通过小型战斗成为个人物吧」
所谓兄长,是指真正的赫费斯提翁。
随后,那想要挥下剑的Faker,也静止了。
抬起视线。
斯芬的,更后方。在我的旁侧。
「——这是一个,现代的答案」
单手挠起头发的橙子,也注视着Faker。
领悟其含义,我咽下唾沫。
苍崎橙子的单眼,放出着炯炯的光芒。
「——只看作为魔眼的格,还挺厉害的啊」
Faker小声说道。
「啊啊。但是,现在的你没法想要动弹吧?」
我并非看到了橙子的眼瞳。
但是在那动着怎样的魔力,我看到了。
(那是,什么啊——)
超高精度魔眼,是否该这样称呼呢。
如果我的认识没错,那魔眼的内侧有着镜片[Lens]。还不单止一两枚。粗略估计在二十枚以上的镜片,完成着各自的工作,令魔眼的精度飞越般的提升了。作为结果,压倒了在位阶上更高的Faker的魔眼,制止了其行动。
「现代的相机或是投影仪,都是使用复数镜片的。聚焦、补正都会分配给由不同的镜片群组成的小组[Group],将之重叠起来,成为性能更高的一个镜片。我的魔眼内侧,藉魔术伪装构筑着镜片。啊啊,在绿内障白内障的治疗中,也会在眼内放入镜片,现代科学是很Popular的哦」
但是,
「困扰了,这边也没能防下。没法好好运行魔力了」
橙子看向自己的脚。
行动被封住的,不单止Faker。Faker的魔眼也捕捉到了橙子,令其硬直了。橙子的使魔水晶蜉蝣们,也失去了力量,坠落于地面。
然后,在Faker的背后,另一人的魔术师慢悠悠地首肯着。
「……喂喂,难道说」
「魔眼的诅咒也,被Faker的技能吸引过去了呢」
甚至连魔眼,也会被她的技能吸引。
生前,这自各种诅咒中守护伊斯坎达尔的稀代异能,在现代的地底正确地发挥着机能。甚至从冠位人偶师的陷阱中庇护了Master,令我们陷入了深深的绝望。
哈特雷斯动了动手指,触碰到Faker的背后,魔眼就被干脆地解除了。
「毕竟也被那个瘦弱魔术师用类似的欺诈破解过魔眼呢」
对吐露出这话的Faker,橙子皱起眉头。
「原来如此,这下得去抱怨埃尔梅罗二世了。原有力量就在自己之上的敌人,还好心地教会对方诈术」
切,橙子撅起嘴唇。
然后,Faker轻轻地敲打剑腹。
「那么,是想简单的被剑砍头吗?还是说被命令自杀会好一点呢?强制命令范围还挺宽的,不过要是说些复杂的话,感觉在那之间你又会设下新的陷阱」
「对我有这么高的评价还真是光荣啊。魔术师这样就很满足了,就干脆一点把我介错了吧」
「——Faker,别杀掉」
对谈话者的两人,哈特雷斯插嘴道。
「那是陷阱。苍崎橙子有藉自身的死亡来发动的王牌。要是在这里发动了,你也好我也好,而今现代魔术科的人们说不定都会死」
「姆」
Faker的剑停止了。
橙子稍稍叹息。
「切。你,在伊泽路玛已经从头到尾都看过了呢」
「能观赏冠位魔术师的本领,实则光荣。虽然消耗的咒体稍显浪费,但用于那样的魔术上也是无可厚非」
成为伊泽路玛开端的菩提树叶咒体拍卖会,已经判明是为哈特雷斯出资的。
恐怕,哈特雷斯用某种方法,监视着伊泽路玛的事件。自然,也考虑过这样战斗的场合的对策。
「你们的目的,也并非摧毁现代魔术科吧?」
以平时的口吻,橙子问道。
完全被必到逼到死路的现状下,女魔术师的态度,却读取不
到一丝焦急。不如说,互相展示完魔术,打完了招呼,是时候开始论考了,渗透着这样或是傲慢、或是真挚的何物。
「如果是那样的话,只要用方才的战车蹂躏敷地即可。原本就是那么强大的宝具,只有极少数的现代魔术师能够应战那种东西。更何况是疾驰着的神代战车,能怎么办呢。但你没有这么做,而是要前往阿尔比昂,这是为什么?」
「你觉得是为什么呢?」
用疑问来回答疑问,哈特雷斯露出纯真的笑容。
那是,令人不曾想象其担任过时钟塔主要学科的学部长,与几多君主、贵族们交涉过的,毫无邪念的笑容。
与其对峙的橙子,以极为符合时钟塔的表情问道。
「方才亦是如此。如果只是觉得我们碍事,用那战车碾杀我们即可。没那么做单纯只是因为魔力不足……虽然也有这个原因,但果然不仅仅是这样吧」
稍作停顿,继续问道。
「有关你弟子的提问,还没回答我吧?」
「…………」
「我也有点说腻了,在今天秘骸解剖局就会给出尸体。你的弟子加尔固来着吧。对那具尸体,我有一个回答」
「果然,只有你是那么的恐怖。苍崎橙子」
哈特雷斯深切地说道。
「Faker,将她冻结处置」
「行吧」
不杀橙子,而决定那样用魔术来处置。这次她会唤起怎样的神之碎片呢。
就在她的嘴唇想要编织什么的。
刹那,
「——就是这里!」
「特里姆玛乌!」
呼应我的叫声,仅有缠负于斯芬的水银之铠行动了。
没有眼瞳的月灵髓液,并没有中Faker的魔眼。水银形成刀刃,斩向Faker的侧颜,一瞬间,令那Servant强制眨眼了。
因冲击而令Servant失神的,仅是一瞬间。但是,这一瞬间即已足够。坠落于地面的水晶蜉蝣们苏醒过来,飞舞而上。
那是苍崎橙子的使魔!
合体为炮台的使魔再度分裂,这次发出了奇怪的光,在地面上映出了巨大的像。
「给我看了个好东西。那么,这边也要回礼才行呢」
橙子低语。
从她的脚边,传出了异样的鸣声。
又或是,对我们的耳朵而言,仅能认识为鸣声的何物。
在双貌塔伊泽路玛,我和格蕾体验过苍崎橙子的使魔。那是操纵了自投影仪投射下的影绘之猫,自那以后数月,这位天才已经抵达了下一个魔术。
亦即,不单止依靠一个投影仪,而是藉复数投影仪型使魔,来投射出新的使魔的奇妙技艺。
仿佛从地面上剥落下来般,异形之影浮现于三次元。
「来,这次要怎么回击。神代的魔术师」
放出承载满腔自信的话语,橙子的单眉跳动着。
立时,那化作了袭击我们全员的异变,出现了。
「——在摇动着!」
地震。
不,不是单纯的地震。本来,英国就是很少发生地震的,我的眼球认识到,这个摇动不是单纯的物理现象。不及Faker的Noble Color,也不及苍崎橙子凝聚现代精粹的积重魔眼,但能勉强看穿魔力变化的我的眼瞳。
「已经,到移动之时了吗!」
哈特雷斯的表情,发生了些微的动摇。
「Faker!远离阿尔比昂的这个场所,正要回到阿尔比昂。这样下去是会被留在这里的!」
「切——!」
Servant咂舌,自黑暗中调动了战车。
跳乘至那或许是因地下的狭窄,而没有在战斗中使用的战车,向骨龙挥下缰绳。立时,战车想要向空间的裂缝(Portal)突进,但是,橙子投射的影之使魔,也以那异形的身躯疾驰着。
直到最后,也不知道那异形究竟保有怎样的能力。
但是,那影爪,切实地伤到了神代的战车。
「苍崎、橙子——!」
有什么,在地面上反弹。
反射着微光,细微的金属音在我的脚边持续着。
「……金币?」
毫无疑问是古董。
其表面上,浮雕有谁人的侧颜。但是,为什么这种东西会载在战车上。
在我思考这个疑问之前,异变进一步加速了。
地底本身摇曳着。宛如自噩梦回归般,宛如自水中浮现的瞬间般,世界明灭、收敛、跃动、崩坏、再构筑、盛燃、冻结,孕生出这一切,飞入我的眼瞳。
「啊……!」
「公主大人!」
斯芬的呼喊,听起来那么遥远。
在一骑Servant与一人Master的身体飞往裂缝(Portal)另一侧的同时,我的世界粉碎得无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