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下旬。长达一星期的期中考与成绩发表结束,学生们终于从恶梦中获得解放的某天放学后。
小田桐一真独自走在快到离校时间的文艺社团大楼。右手戴著刺上「文化祭执行委员」的臂章。
(我看看,手工艺社在……这里喔。嗯,门有确实上锁。灯也关了。)
他在手边的检查表上寻找「手工艺社」的文字,并画圈围起来。
当到了接近文化祭的时期,为了准备留到很晚的学生会增加。里面有过了离校时间还想留下的学生,执行委员得像这样巡视,呼吁他们在时间内回家。
不过,巡视的最后一站就是这间手工艺社。之后只要把这张检查表拿到学生会室,一真今天的工作就结束了。
一真被选为文化祭的执行委员是在这个月的月初。虽然一时之间有发生问题,他也差不多习惯了这些活动。一起当上执行委员的青梅竹马(同班同学)也会帮忙,照这样下去,直到当天应该都能顺利完成职责。
不经意地看向窗外,外面已经变得很暗。远远可看见校舍时钟指著下午五点四十分。再二十分钟就是离校时间。
(糟糕,动作得加快……!)
不能再慢吞吞。因为有人在等我,得快点完成工作去找她。
一真拿著写好的表格,小跑步前往位于总校舍的学生会室。
──然而。
「──那个,你是一─C的水崎同学吧?能耽误你一些时间吗?」
(……嗯?)
一踏入总校舍,就听见走廊深处传来这句话,一真不禁停下脚步。瞧了那个方向一眼,就看见两个伫立在图书室前的人影。
其中一个是跟一真约好要一起回家的对象──同班的女同学,水崎萌香。
柔顺的黑色长发。远远看去也能知道是美人的凛然站姿。
一真出生以来第一次交到的「女友」。
「是这样没错……请问你是?」
「幸会!我是新闻社一年级的小鸟游文华!抱歉这么突然,如果你愿意的话,能借用你一些时间吗?其实是关于下个月的文化祭,我有许多事情想问水崎同学。」
「问我……?」
「对,就是你没错!水崎同学不是被选为『模范生代表』吗?我想听你说说最直率的感想和抱负之类。简单来说就是访谈!」
「这样是没关系……可是我接下来跟人有约……不能花太长时间,可以吗?」
「当然可以,非常谢谢你!」
在走廊的尽头,图书室前面,萌香和没见过的女学生正面对著彼此。从对话内容听起来对方是新闻社员,那大概是要做校内新闻的采访吧。
「说到水崎同学,大家都知道你是现在很稀有的『资优生』,忠实地遵守校规会不会很辛苦?有没有感到过很压抑?」
「没有。遵守规定好的事情是理所当然的,我没有感到辛苦过。」
「喔喔,这种回答完全就是资优生!这次的文化祭你还被选为模范生,保持那种成绩的秘诀为何呢?」
「我并没有做什么特别的事情。每天好好听课,预习复习都有做到的话,大致上的内容应该都能理解吧。」
「原来如此!不愧是拿到全年级第一名的人,说的话就是不一样!不过每天花那么多时间在学习上,会不会没有能花在兴趣上的时间?」
「没有这回事……学习并不是会花那么多时间的事情。而且……不知道说不说得上是兴趣,最近空闲时间我很常玩游戏。」
「游戏吗!?真是令人意外的兴趣!」
(……嗯?)
奇怪?
为什么呢。这种发展给人非常不好的预感──
「因为水崎同学是资优生,说到游戏也是像锻炼脑力或益智类这些会帮助学习的东西吧?」
「没这回事。的确在能接触到不知道的知识这点上,是能学到很多东西……可是,我并不是为这种目的才玩……我跟他约好了要『好好享受』。」
「咦?不好意思,你刚才说什么?」
「没、没事……!没什么啦……!」
「嗯,虽然不太能理解不过算了!那么机会难得,请水崎同学告诉我最近玩过的游戏中,令你眼睛一亮的推荐作品!」
「推荐作品……!这个嘛。以最近玩过的来说《沙耶──」
「哇──!!」
不能再继续下去。
情急之下发出的叫声以超大音量响彻没人的走廊,新闻社员吓得缩起身子。
另一方面,转过头来的萌香。
「啊……小田桐同学。」
在那瞬间,萌香到刚才为止没有任何变化的表情变成有如花朵绽放般的笑容。
「辛苦了。执行委员的工作已经做完了吗?」
「这个……呃,对了,水崎同学能耽误你一下吗?我有事要跟你说!是文化祭的事情!」
「那我就先告辞了。水崎同学,谢谢你的配合!」
「新闻写好之后我会拿给你看!」留下这句话,新闻社员开心地离开……太好了,秘密没有曝光。
「……?小田桐同学?」
「抱歉。其实工作还没结束……我马上就会弄完,能再等我一下吗?只剩把这个交出去就行了。」
「这样啊……知道了。那我会在鞋柜那边等你。」
萌香温柔地微笑,并点头回应一真说的话。
那是在这个学园中,只有一真才知道的水崎萌香。她只会在身为「男友」的一真面前展露的表情。
「小田桐一真正在跟水崎萌香交往」。要是这个校内也只有极少数人知道的事实曝光,肯定会登上校内新闻的头条。
秘密的交往今天也悄悄地,但顺利地进行。
「──啊!一真,原来你在这里!」
这时有个吵闹的脚步声在走廊上奔跑。
一转过头,让丰满的胸部毫无保留地上下左右摇晃,一真的青梅竹马四之宫琉璃正朝两人跑来。
「……四之宫同学。不可以在走廊上奔跑。」
「耶……!?啊,对、对不起。」
突然被回到资优生模式的萌香提醒,琉璃用前倾的姿势紧急煞车。巨乳又更加用力地摇晃。
「琉璃,怎么了吗?你不也是执行委员,不是得去巡视吗?」
「我已经做完了。可是一真还没回来,所以我在找你!学生会的学长姊在抱怨说『好想快点结束』喔。」
「唔,真的假的……」
「真的啦,所以我才来找你啊。你最好赶快过去。」
说到这里琉璃像在说「啊!」地看向萌香。
「对、对了……!水崎同学你说谎!太过分了居然骗我……!」
「……你是指?」
「就、就是……!今天早上水崎同学推荐的『游戏』!『能让人思考真实之爱为何的力作!』你跟我这么说,我还以为是会让人落泪的恋爱作品,午休的时候稍微在社办玩了一下,完全不是这么回事!为什么会突然有像是诡异怪物的东西出现!」
……好像能猜到是什么作品。
不过,萌香放著快哭出来的琉璃不管,打从心底感到很不可思议似地歪头。
「……?那样有什么问题吗……?」
「耶!?咦,可是,普、普通的恋爱作品应该是女主角很可爱,男主角是帅哥,幸福感洋溢的……咦?是、是我很奇怪吗……?」
「……那款的确是很看人的作品啦。」
随便说明会剧透,一真只好这样回答。琉璃看起来并没有接受这个说法,但这点实在是没有办法。
「水崎同学的感想并没有错啦。只是要看玩的人是谁,有的人会很喜欢,有人则相反。如果你怎样都不想玩下去那不用勉强,总之先玩到你玩得下去的地方如何?虽然会不会让人落泪是看琉璃你自己,起码我认为那不是玩了会吃亏的作品。」
「……接下来会怎么发展,的确让人有点在意……」
即使嘴上这样说还是无法下定决心,琉璃嘟著嘴呢喃。
可是,看到那种犹豫不决的样子,对一真来说反而很新鲜。如果是不久前的琉璃,想必不会烦恼,而是立刻拒绝。
虽然琉璃自身绝对不会承认,她确实地开始理解成人游戏的优点……一真是这么认为。
不过,更令人意外的是……
「可是……刚说到推荐,你们两个平常就会聊成人游戏吗?」
「啊,那是──」
萌香正要回答一真的问题。
但在她开口之前。
「耶!?不、不是,怎么可能!只是之前去过的可丽饼店东西非常好吃,所以我也告诉水崎同学,这是『回礼』……!才、才不是我拜托她推荐!!」
明明没人问琉璃却找了一大堆藉口。
──紧接著校内广播通知距离校时间剩五分钟。还没交出检查表的一真连忙赶往学生会室──下一瞬间,看到那种样子的资优生(女友)斥责他说:「不可以在走廊上奔跑。」
顺利结束今天的工作,一真
和萌香终于离开学校。
和琉璃在门口分开。她说要跟社团的朋友一起回家。
……说不定这是她的体贴,但一真无从确认。
「……天气开始变得有点冷了呢。」
「肉包会变得很好吃呢。」走在身旁的萌香这么说。
「这么说来……四之宫同学有跟我说。最近学校附近开了家新的咖啡厅。听说那边的法国吐司非常好吃喔。」
「喔,这样啊。刚才的可丽饼也是,她真的对这种事很了解呢。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好像是朋友告诉她的。四之宫同学有很多朋友。总是有各种人要找她说话,明明很忙,却告诉我很多事……我觉得她真的是很温柔的人。」
「那是因为……水崎同学也是琉璃的『朋友』吧?」
一真把心中想的事情直接说出口,萌香似乎听到很意外的发言而看著他。
不久。
「……对呢。是这样没错。我也……跟四之宫同学成为朋友了呢。」
说出这句话的萌香脸颊有些染上红晕,看起来非常高兴。
从琉璃对一真告白的那天起,又过了几天。虽然一真拒绝了琉璃的告白,她现在仍是很亲切地对待一真以及萌香。
(如果是成人游戏,旗标被折断的女主角不会再登场……)
但现实不同──最近发生的事情让一真如此察觉。
曾经缔结过的羁绊(旗标),没有那么容易就折断。差点跟青梅竹马(琉璃)变得疏远让一真体认到这件事。
所以──他想著希望能让跟萌香的羁绊变得更稳固。
「……这么说来,下个月就是文化祭了。」
一真一提起话题,萌香就露出有点惊讶的表情。就像也在说「这么说来」。
「没错呢……至今我对这种活动不太感兴趣。」
这时萌香偷瞄了一真一眼。白皙的脸颊稍微染上红色,像在期待些什么。
她想传达的事情不用说出口一真也知道。
两人首次一起度过的文化祭。
那对我们来说,一定会成为无可取代的「回忆(旗标)」。
「……嗯。我到去年为止也没那么在意。可是今年希望跟水崎同学一起做很多事情。」
「……嗯。」
这时,走在一真身旁的萌香,她的手稍微擦到一真的手。萌香似乎没有发现,但一真的视线不知为何无法从她的手上移开。
他想著要不要牵看看。
应该说……是想要去牵。
不过,在他缓缓伸出手时忽然惊觉。
(这么说来,很少是由我主动牵手……或许该说根本是第一次……)
一察觉到这件事他就突然紧张起来,手掌渗出汗水。
(不、不是啊,事到如今我在紧张什么……她也不可能表现出厌恶,牵手这种事没什么大不了的啦……)
一真边告诉自己,边用裤子擦掉手汗,再一次伸手──
「……这么说来,次研有要办什么展览吗?社长她什么都没有说。」
快要伸出去的手挥空。
「小田桐同学?」
「没、没事!什么事都没有!呃、呃,你在说社团活动的事情吧?」
经她这么一说,不管是放暑假前还是进入第二学期后,印象中没有从结奈口中听过「文化祭」这个字眼。
次研社是同好会,并没有硬性规定要参加文化祭。同好会和普通的社团活动不同,无法获得社团经费;相对地,这类义务某种程度上也没有严格要求。
不过,实际上,据说大半的同好会即使得自费也会办某种展览。文化祭再怎么说都是特别的活动,大概是想说大家一起参加好留下回忆吧。
可是……一直脑中浮现自家社长的脸。
文化祭──那是讨厌现充的她感觉会很厌恶的活动。
◆◆◆
「文化祭?那种现充的活动,我怎么可能参加。听到『祭典』这个字眼会开心的只有小孩跟玩咖啦。」
──该说不出所料吗?隔天在社办碰面的「社长」一听到「文化祭」,立刻露出不良少女般的表情。
熟悉的旧文艺社团大楼,次研社办。今天久违地执行委员不需要工作,四名社员全员齐聚一堂。
「别的同好会那些人还真奇怪。好不容易不用上课,班上的展览随便应付一下,之后在社办悠闲地睡午觉就好。虽然我是要玩成人游戏啦。」
结奈一面操作电脑,一面顺便抱怨。
「不是,起码逛一下吧……」
「我才不要,好麻烦。首先,我原本就不喜欢『祭典』这种东西。人多到不行又吵又热得要命,最让我不满的是『强制参加』这点。甚至让我想翘课。」
「社长。就算不用上课,学校例行活动全都是『学业』的一环。随意缺席我觉得不太好。」
「好好,水崎学妹仍然那么一板一眼呢。别担心,我会出席啦。不过没有要办展览,想青春一下就在班上那边搞吧。」
结奈没规矩地把脚放到桌子上,开始摇著椅子。虽然早就预料到,果然她完全没有要参加文化祭的意思。
「咦~!这样太可惜了啦!这可是文化祭耶!一年只有一次的超重要活动!不在此时留下回忆,成为高中生就没有意义了吧!」
「你谁,外人能不要随便进来吗?现在是社团活动时间。」
「耶!?你、你问我是谁,是我啊!四之宫琉璃!为什么忘了我!?之前的社团活动我们也有见过面啊!」
「你在说什么?我完全听不懂耶。」
「骗人!?我这么没有存在感吗!?」
没注意到自己在被捉弄,琉璃在一脸认真的结奈面前不知所措。看来连靠班上第一的现充之力都无法让结奈回心转意。
「那个孩子净说些让人听不懂的话,我们别管她,开始社团活动吧。我会玩我自己的,你们两个也请自便吧。」
说完结奈再度面向电脑。画面上理所当然地启动了成人游戏。
那个标题画面一真有看过的印象。
「咦?社长,这是……」
「嗯。好久没玩了想拿来玩一下。」
结奈没有看向一真,迅速地开始玩游戏。萌香从一旁窥视萤幕画面。
「《咒之少女》……我没听过。这是小田桐同学也知道的游戏吗?」
「嗯。虽然有点年代,这款也好玩到乱七八糟!只是……那个,有些不是人人都会喜欢的要素。」
舞台是远离人烟的乡下村落。以流传在村子里的「仪式」与「诅咒」为中心,男主角和女主角们的命运以各种形式互相交错。这款是所谓的传奇作品,现在已经绝版,只能透过购买二手来取得的梦幻名作。
这款作品最大的特徵是强烈的血腥要素。「诅咒」带来的灾厄使女主角们一个接一个迎来悲惨的结局。
实际上,现在远眺著游玩画面的琉璃表情也在抽搐。
「唔哇,这是什么……这种东西一点都不色情,只是恐怖片吧。」
「怎么,四之宫学妹。你期待色情的作品吗?」
「不、不是!我只是在想玩这种东西会觉得开心吗……!」
「不要说什么『这种东西啦』!即使自己觉得无法满足,对某个人来说搞不好是能改变人生观的大作!」
「……不过,能想到这种作品的人真厉害。没有什么事情比想出常人不会有的点子还难。」
「嗯……虽然因为是这种内容,很难去大肆称赞。」
但是……一真认为正因为能有这种自由的创意,成人游戏才会有趣。家用主机的作品和普遍级的电影实在无法做出这种东西。
「……话说回来,你在一般的色情场景都会大吵大闹,这种却没太大的反应呢……」
「因为比起色情好太多了。这种恐怖或喷血之类的画面电影偶尔也会有……不过我实在不知道这款是什么地方有趣。」
别看琉璃这样,她很喜欢恐怖电影。
「说到色情。一真学弟和水崎学妹现在进展到什么地步啦?」
「咦……!?」
看著画面的结奈突然抬头,问起意想不到的事情。
结奈很感兴趣地看著脸一口气变红的一真,并继续说:
「就算一真学弟是窝囊的处男,也差不多该做的都做了吧?感觉怎样?第一次在现实跟女孩子上床的感想是?有发生在放进去前就射了这种常见的失败吗?」
「耶!?骗、骗人吧!?你、你们两个,已经连那种事情都做了吗……!?」
「没没没、没有……!哪有可能──!」
「差劲!!一真你这大笨蛋!!你明明跟我约好不会做不健全的事情!!」
琉璃把结奈说的话当真,满脸通红地大吼。
萌香连忙制止一直用手敲著一真的琉璃。
「四、四之宫同学,等一下……!社长你也是……!我、我们还没做那种事……!」
「对、对啊!我们还什么都没有做!!拜托社长你不要说些奇怪的话!!」
幸好萌香伸出援手,一真坚定地表明自身的清白。
我们绝不会走错路──其中也包含著这份决心。
然而……结奈对此的反应却是冷淡到极点。
「啊……?什么都?什么都是……什么也?」
「是、是的。」
「咦?那么接吻呢?互相拥抱之类的呢?」
「那、那些也都还没有……!可、可是我们有牵过手!也有约会过!」
……某种意义上做了比「接吻」或「约会」更惊人的事情,那方面现在先不提。
「……你们是怎样,到底有没有干劲?」
「我、我们致力于健全的交往!两、两个人约好要慢慢前进!」
一真拚命地解释,可是结奈只用冷冰冰的叹气回答。为什么呢,一真觉得两人本身并没有做错,那种应对却深深地伤著他的心。
「可是,很像处男(一真)学弟的作风呢。嗯,就当作是这样吧。真厉害,我很尊敬你喔,处男(一真)学弟。」
「总觉得从叫我名字的方法感受到很强烈的恶意。」
「是错觉喔,处男(一真)学弟。」
这时,某处传来手机的震动声。
声音的出处是──
「……咦?社长,你的手机是不是响了?」
「嗯?你在说什么,我的手机号码只有家人知──还真的在响。怎么回事,是母亲大人吗……?」
结奈边小声地呢喃边操作手机。从动作看来是某个人寄来邮件。
结奈不经意地开启邮件──下一瞬间,她的肩膀惊讶地稍微抖了一下。
「社长?怎么了吗?」
「……嗯。没什么大不了的。是我老家传邮件来。」
「咦?老家……社长你是一个人住吗?」
「是啊。老家那边有点远,要从那边上学会很不方便。」
「喔……」
第一次听到这件事。高中生一个人住,这种事只在虚构故事中看过,没想到这么近的地方就有实例。
当一真正在惊讶,结奈突然没继续正在玩的成人游戏,接著连电脑都关掉。
「抱歉,我要先回家了。因为我得回老家一趟。」
「咦,你已经要回去了吗?」
「我说过了很远吧。因为家里会开车来接我,我不能让对方等。」
结奈说完没等一真他们回应,说出「再见」后就离开了社办。
因为一连串的动作实在太乾脆,留下来的三人面面相觑。
「该怎么说……社长也是人呢……」
「……?这种事情我想用看的就知道了……那小田桐同学以为社长是什么?跟在之前玩过的『成人游戏』里登场的四姊妹一样,其实是外星人的子孙?」
「不,水崎同学,我不是指这个……」
一真边感到无力边吐槽惊讶地眨眼的萌香。
接著琉璃的手机马上也收到联络。是朋友传来的,听说是因为原本要一起玩的人突然不能去,希望琉璃能来代替。
「嗯~既然社长都回去了,那我也回去吧。」
「这样啊。那明天见……水崎同学,今天就我们两个自己进行社团活动吧。」
「啊,对了!在那之前,水崎同学你过来一下。」
「……?怎么了吗,四之宫同学?」
琉璃向萌香招手,她老实地靠过去。
接著两个女孩开始说悄悄话。过了一会儿,萌香发出惊讶的「咦!?」
「可、可是,这么突然……」
「没什么突不突然啦。已经差不多该进到下一阶段。应该说没进展很奇怪!因为你们已经交往两个月了吧!」
「可是我没做任何准备……」
「不需要什么准备啦。只是去一趟,两个人好好享受之后再回家就好。」
「是……是这样吗……?」
萌香她们继续说著悄悄话,还不时会意味深长地偷看一真。再加上脸还奇妙地很红。
因此一真也开始东想西想。
(到、到底是在说些什么……?)
这么说来,琉璃在加入次研时有说过。她要教一真他们「普通的交往」。实际上,以前她曾经说:「放学后去约会吧!」将两人带到电子游乐场。
(上次是「约会」……那么再来是……)
已经两个月。没进展很奇怪。刚才偷听到的句子在他脑中回荡。
(不、不……不可能会是那样!「约过会了再来是……」又不是成人游戏!首先她可是琉璃!她说过好多次「色情是不可以的」,怎么可能会提议那种事……!)
即使知道是想太多,「说不定」的想像还是在一真的脑中挥之不去。特别是结奈才刚问过那种问题,那更是如此。
「那我要走了。加油啰,水崎同学!一真你也要像个男友好好引导水崎同学!」
最后琉璃紧紧握一下萌香的手,离开了社办。
……于是,社办内只剩下一真和萌香。
「……呃,那个,水崎同学。琉璃她说什么?」
「咦!?这、这个……!」
一真战战兢兢地一问,萌香立刻满脸通红,欲言又止地看著他。
──然而。
「唔……果、果然还不行!还是秘密……!等、等下次我再告诉你……」
「这、这样啊……」
「秘密是怎样!?」一真忍住想这样大叫的心情,动作生硬地点头。
说实话一真非常在意。虽然很在意……萌香都说了「下次」,那大概现在不要问比较好。死缠烂打地追问,让她觉得很烦也不好……
这时萌香突然开口:
「比、比起那件事……!那个,小田桐同学!」
「是、是的!」
「我、我从以前就有个地方想跟小田桐同学一起去……!你、你愿意的话,晚点……!」
「嗯、嗯……!」
萌香来势汹汹地逼近,像是要隐瞒些什么。一真挺直背部,成人游戏脑再度开始失控。
(想、想去的地方……难、难道是……!不,可是水崎同学不可能会……但是我们一起玩了很多成人游戏,水崎同学不时会做出惊人之举,就算想说「差不多该要」也不奇怪……!)
「晚点…………要不要去吃法国吐司!?」
「────」
果然是这样。
「小、小田桐同学……!?怎么了?突然跪在地上……」
「不,只是……我觉得我真的是成人游戏脑……」
「……『成人游戏脑』?」
萌香感到困惑,可爱地歪著头。嗯,正确的反应。
「小田桐同学。你说的『成人游戏脑』是?」
「没有,你不用在意……那是水崎同学不需要知道的东西……更、更重要的是,你刚说法国吐司对吧?那是你之前提过的那间咖啡厅?」
一真站起身来想改变话题。萌香露出很开心的表情。
(但是……琉璃刚才到底是说了些什么啊?)
看著兴奋地开始描述著咖啡厅的萌香,一真在心中歪著头。
◆◆◆
「……非常好吃呢。」
「嗯,我也吓了一跳……原来法国吐司这种东西可以做得那么好吃啊。」
去完咖啡厅的回家途中。两人走在比来的时候暗上许多的道路,边聊天边前往车站。
「下次也邀四之宫同学和社长,大家一起来说不定也会很开心。」
「说得也是,社团活动结束后……啊,可是社长可能会觉得这种事很麻烦……」
「……是这样吗?」
「比起做这种事我更想玩成人游戏。」结奈如此宣布的身影浮现出来,一真不禁苦笑。连他自己也是,要不是萌香(女友)邀请,感觉也会有一样的想法。
「……小田桐同学很了解社长呢。」
「嗯,我们认识很久了……话虽这么说,遇见她是在四月,也只过了半年左右。」
一真和结奈相遇是在四月初。入学典礼刚结束不久的时候。
那天的放学后。一真为了参观社团活动,正要前往文学社的社办。他想说国中时代都是回家社,起码高中起要好好参加社团活动,结交朋友。遗憾地,到去年还有的「动画研究社」已经废社,但文学社的话感觉会有是御宅族的学生。
搞不好能遇到可以一起聊成人游戏的人──他带著一丝期待,前往目的地文艺社团大楼。
三楼的尽头。根据传单这里应该是文学社的社办。
可是。
抱著必死的觉悟走进的社办,里面跟想像中的不太一样。
「打、打扰了……!那、那个,我是今年入学的新生!我来参观社团!请多指──咦?奇、奇怪……?」
一真用力地打开门,可是下一瞬间映入眼帘的光景让他呆站在原地。
要说是社办太过狭窄的室内。排在墙壁旁的架子。随意乱叠的书堆。
彷佛是资料室之类的光景,一真一瞬间以为自己搞错了教室。
当他正想回到走廊再做一次确认时。
「…………『参观社团』?」
一真原本以为没有人在,突然听到有人出声,差点没把他吓死。
当他慌张地环顾室内时,有个娇小的人影从无数书堆的阴影中探出头来。
「那、那个……请问这里是文学社的社办吗……?」
「不是喔。这里是次文化研究会。」
「咦咦咦!?不是吗!? 」
「这里是『旧文艺社团大楼』。文学社的社办在去年新盖的『文艺社团大楼』。」
一真连忙确认学生手册上的地图,的确这栋建筑物是「旧文艺社团大楼」。
「抱、抱歉!我看错了……!」
「像你这样搞错的笨新生很多呢。仔细看清楚的话地图上明明都有写。真的带给我很大困扰。」
「抱、抱歉……」
毫不留情的发言准确地挖著一真内心纤细的部分。这位学姊是怎样,好可怕。
「明白的话能赶快出去吗?我可是很忙的。」
「好、好的……真的打扰了……」
难为情和自我厌恶使一真陷入沮丧,他失望地转身离开。
……可是,「次文化研究会」这个社团,在介绍社团时有提到吗?社办也很狭窄,说不定是同好会。
一真边想著这件事边不经意地环视室内。
然后他发现到。
静置在柜子角落的「包装盒」。
「哇!?这、这不是《咒之少女》吗!?」
一瞬间他还以为看错了,但并没有错。
一直梦寐以求的梦幻成人游戏。没想到会在这种地方相遇,一真反射性地拿起包装盒。
「哇,而且还是初回版!?真惊人,我连在二手店也没看过……!那个,这是学姊的吗!? 」
一真忘记刚才对方的冷淡对应,很兴奋地询问。平常的话他实在不敢跟不认识,而且是高年级生的人说话,但现在情况不同。
「不,我不知道那是什么……大概是去年的社长的东西吧。那个人拿了一堆游戏和漫画之类的来社办。」
「能、能不能联络到那位学长!?我一直想玩这款游戏……!可以的话我希望他能借我!」
「咦……?我才不要。况且我原本就不知道联络方式。你自己买不就好了。」
「如果能买我当然也想买,这个已经停产无法购买!二手因为溢价变成天价!甚至为了防止偷窃放进橱窗里!」
「啊?那是怎样,有那种游戏吗?」
「可是,既然不知道联络方式那就没办法了……总不能没告诉物主就默默借走……啊,可恶!好想玩喔……东西明明就在这里,在这里啊……!」
只能放弃了。一真即使很明白还是难以下定决心,双手拿著成人游戏伫立在原地。
次研的学姊很困扰地看著那样的一真……但一真实在太依依不舍,反倒引起了她的兴趣。她小跑步过来窥探一真手上的成人游戏。
「……标题还真是老土的游戏。想耍酷结果反而适得其反的感觉。这真的是那么厉害的东西吗?」
「你不知道吗!?在血腥类的成人游戏中是最先会被提到的超级名作喔!没想到居然会在这种地方……!』
「──『成人游戏』?」
啊,一真发现自己说溜嘴了。
可是,在一真想出藉口前,学姊的眼睛发现到包装盒上的「十八禁」标记。
「喔……原来你都玩这种东西啊。明明还只是高中生。」
「不、不,这个……」
学姊从狼狈不堪的一真手里抢下成人游戏。接著开始不是很感兴趣地望著包装盒。
「嗯……『成人游戏』吗 ……」
她边说边把包装盒翻面。
下一瞬间,学姊很用力地咳出来。大概是看到印在背面的那些事件图了吧。
「等等……!?这是什么!?普通来说这种不都是跟可爱的女孩子打情骂俏的东西吗!? 」
「普通来说是这样没错……不、不过,会毫不在意地推出这种出乎意料的作品,正是成人游戏的有趣之处喔!」
「咦……」
学姊边用表情充分表现出想退避三舍的内心,边看著一真。
「不、不是啦!我没骗你,这真的是很棒的作品,而且其实很纯爱!总之你先阅读看看大纲啦,就当作被骗!」
「大纲……?啊,这个吗……我看看……」
可能是受到一真的气势震慑,学姊意外地乖乖开始看起背面的大纲。
一开始她的表情是半信半疑……应该说是全盘怀疑,不久随著读下去,表情出现了变化。
过一会儿后,她俯视著包装盒,说出这句话:
「喔……意外地有很扎实的故事呢。我以为这种游戏都只是毫无脉络地上床然后结束。」
「我就说那是偏见啦!!成人游戏不光是只有色情的游戏!是『也』有色情场面的游戏!反而正因为有那种场面,能够仔细描写男主角和女主角的稳固关系和深厚情意,感动程度会更为增加──」
「知道了知道了!你不用再说了,有偏见是我的不对!」
一真热情的成人游戏演讲,让学姊听得很烦而打断他。
让她生气了吗?一真一瞬间全身僵硬,但是──
「……那么想玩的话,你就拿去吧。」
「咦?可是……」
「不用介意。『放在社办的东西可以自由取用』,那个人在毕业时有这么说过。』学姊一面把成人游戏塞到一真手上,一面补充「只是……」
「那个……你玩完之后记得拿来还。因为我也有点兴趣。』
「……这样啊。原来发生过这种事。」
一真讲当时的事情给萌香听,她很感兴趣地深深点头。
「……那么社长不是从一开始就喜欢『成人游戏』呢。」
「嗯。到我入社之前,真要说的话好像并不是御宅族。虽然不是完全不会看漫画,但也仅止于普通人会看的普通程度。」
看到现在的结奈实在无法想像。就连一真要不是亲眼所见,肯定也不会相信。
「不过,这样一想,社长会变成那样……起因是我吗?」
「咦……?」
「因为,要是我那时候没找到成人游戏,社长搞不好到现在也还不是御宅族。」
听完一真说的话,萌香视线稍微朝下,像是在沉思。
「这个嘛……提到『成人游戏』时的小田桐同学看起来非常快乐,而且该说是有种打动人心的力量吗……氛围很像是选举的演讲。要是被小田桐同学推荐『成人游戏』,我想不管是谁都会想玩看看『成人游戏』。」
「不……我的确是喜欢成人游戏,但如果全世界的人都来玩成人游戏,那我也会很困扰……」
要是美国总统之类的人说出「今晚将你风林火山!」这种话,实在不得不说「给我等一下。」真的会担心起人类的未来。
虽然想让很多人知道,但同样地也有不知道的话维持不知道比较好的想法。这是成人游戏的两难。
「是这样吗……?不过,我想社长一定觉得幸好你有跟她推荐喔。」
「真的吗……希望真是如此。」
「对啦。绝对没错……因为我就是这样。」
「……!」
像在呢喃的声音吓了一真一跳,他忍不住注视萌香的脸。然而萌香却把脸转向别处。彷佛是要藏住变红的脸。
(……啊,原来是这样。)
经萌香一说,一真才发现。
起码一真本身并没有后悔教结奈玩成人游戏。
也没有后悔教萌香玩成人游戏。
「呃……谢谢你,水崎同学。水崎同学能够迷上成人游戏,我也很高兴喔。」
「……那就太好了。」
害羞地别开脸的萌香稍微瞧向一真,脸上露出了微笑。
……能看到萌香的这种表情,或许是多亏有跟结奈的回忆。
一真心里这么想,些许感谢起回忆中的学姊。
──然而。
从那天起,结奈就再也没出现在一真等人面前。
◆◆◆
「──果然很奇怪!绝对很奇怪!我说很奇怪啦!」
「这个,琉璃。我虽然知道你想说什么,这是虚构作品,要一一吐槽『跟现实不一样!』也太不解风情。」
「我不是说成人游戏(那个)啦!我在说社长的事情!!」
琉璃边拍著桌子(还有摇晃著巨乳)边大喊。
从结奈没有来社办算起,到今天已经整整一个星期。再过几天,就会进入十一月。
原本就是没有订出活动日程的社团活动。要是太忙或者没心情,也可能暂时不会出现。实际上在第一学期的时候,结奈有一整个月没露面过。
所以一真并不是很在意,但琉璃持不同意见。
「光是没有来社团活动我也不会反应这么大。但是我从昨天开始打了好几次电话去社长家。想劝她重新考虑文化祭的事情……
」
「原来是这样啊?真亏你能让她说出电话号码。」
「不是社长告诉我的,我朋友的姊姊跟社长同班。我请她帮我查联络表上的电话。」
「……那不是侵犯隐私吗……?」
「咦,为什么?我没有用在奇怪的地方喔?」
琉璃眨著眼,似乎打从心底感到意外。
现充真可怕,在很多种意义上。
「不过,不管我打几次都没人接,邮件她也没回……所以我想说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应该说绝对发生了什么事!一个星期都无视邮件,这种事根本不可能!」
「不,单纯只是你被无视……」
「耶?」
「……不,没事。」
而且。虽然对琉璃不好意思,一真觉得她的说法太夸张了。就算没有联络,对交友没有琉璃广阔(※较保守的表现)的一真来说,只觉得「有时就会那样」。
一真他们和结奈的关系仅是社团的学姊和学弟妹。感情没有不好,但也不是特别亲密。就算结奈没有出现在社团,也不是能够说三道四的立场。
只是……若有人问「就不会担心吗?」那当然并不是那样。
「欸,水崎同学你呢?不会很在意社长的事情吗?」
「这个吗……小田桐同学说的我也懂,虽然不到担心的程度……只是,社长不在的话,社办会比平常还安静。感觉有点寂寞。」
「你看,水崎同学也这么说!还是去看一下情况吧!又不会少块肉。」
「可是,那是高年级的班级喔。况且还是三年级……很难踏进去。」
「真是的,又说得那么夸张!我们又不是要做坏事,没问题的啦。只是去找社团的学姊而已。」
结果拗不过琉璃,一真等人决定前往结奈的教室找她。因为是放学后或许已经回家了,但他们抱著姑且一试的心情。
──然而。
「……咦?社长──不是,笹井学姊没有来学校?」
「对啊。从上个星期起一直缺席。老师有说是『家庭因素』,所以应该不是生病之类的。」
三─C。在抵达结奈的班级后,一真他们得知了从没想过的事实。
「『家庭因素』是指……那个吗?守灵那种……」
「不,其实啊。老师也没有告诉我们详情,只说是『别人家的事情』。」
告诉他们情况的是据说认识琉璃的三年级女学生。
打扮跟琉璃一样很现充的那位学姊,突然放低音量说道:
「……说实话,我们也觉得『好奇怪』。老师虽然说『家庭因素』,但感觉像是在隐瞒些什么。也有传闻说搞不好是得了什么很棘手的病。还有人说她可能会退学。」
「退学是……」
「不过,其实是不清楚。笹井同学她很文静不是吗?很少跟我们说话,家里的情况我们也不太了解。」
「……『文静』?」
「对对!该说是大小姐吗?还有温室里的花朵这种感觉。之前我有一次邀她参加联谊,那时她变得满脸通红。」
大小姐?满脸通红?
一见面就性骚扰别人的那个社长?
「啊,抱歉。我得去参加社团活动了。抱歉啊,没帮上什么忙。」
单方面把要说的说完,她就说有社团活动而离开。留在原处的一真他们只能互相看著对方。
「呃……你们觉得刚才她说的那些是真的吗?」
「这、这个,我当然也是很惊讶,但她不是会说谎的人……既然身为同班同学的学姊都这么说,就表示……是那样吧?」
「是啊……我们只知道在社办时的社长,所以感到很意外。」
「应该说,这些先不管!现在社长没来上学这点比较重要!果然发生了什么事!说不定跟学姊说的一样是生病了!」
「这……的确让人有点在意。」
事情进展到这个地步,就连一真也担心起来。光是没来上学那还好,可能会退学这种事,即使是传闻,也太不平静。
「可是,四之宫同学。就算是这样,你打算怎么办?还没办法联络到社长吧?」
「所以就去她家看看吧。社长的确说过她要『暂时回老家』,找老师之类的人问出住址。」
「这个方法……行得通吗?因为是个人资料,我想不会那么简单就跟你透露……」
「咦,没问题吧?又不是陌生人。总之先去一趟看看吧!社长说她的老家很远,越快问到越好。」
在说得一派轻松的现充的带领下,一真等人前往教职员室。
「不行。」
结果是不行。
「咦~!?为什么!?我们明明是社团的学弟妹!」
琉璃用「无法置信!」的表情抱怨,身为结奈班导的女老师傻眼地叹气。
「没什么为什么,这是理所当然吧。就算是社团的学弟妹,我也不能这么简单就透露学生的个人资料。放弃吧……而且,不用担心,笹井同学会缺席是家庭因素,并不是生病喔。所以,你们也不用再担心下去,专心进行社团活动吧。」
「可、可是,连续请假一个星期实在很让人在意……能不能告诉我们那个家庭因素到底是什么呢?」
「不行。家庭因素也是个人资料。没得到笹井同学的许可,我不能告诉你们。」
「虽、虽然是这样没错……可以通融一下吗……!我们绝对不会用来做坏事!」
「就算你这么说……」
……在那之后琉璃也锲而不舍地问下去,结果还是没能问出结奈老家的联络方式。老师的理由很正当,这原本就是很乱来的请求。
「噗~……我还以为总会有办法的。」
「……不过,该怎么办才好。社长看来的确是在老家。」
「嗯……」
还能怎么办,已经束手无策了。
但是,就算是这样,也不太想「因为束手无策」就把整件事拋下不管。一真也不是不担心结奈。可能的话,也想直接跟她见面问个清楚。
「问看看社长班上的人吧。说不定会有人知道。」
「不,这可能行不通……社长平常就说她『没有朋友』。」
考虑到刚才问过的学姊所做出的反应,想依靠同班同学恐怕希望渺茫。
可是,说到有没有其他的办法,答案是否定。该怎么办呢?当一真他们正面面相觑时──
「──你们很困扰吗?很困扰对吧!」
「咦?什、什么?」
一惊讶地转过头,曾在某处看过的女学生──之前曾经访问过萌香的那位新闻社员就站在那里。
「幸会,还有好久不见!我是路过的新闻社员!一年D班的小鸟游文华!今后请多关照!」
……文华单方面连珠炮似地说了一堆,并依序握起一真等人的手。那异常的开朗和亲切的态度,让一真他们完全傻眼。
可是她本人毫不在意众人的反应。
文华环顾哑口无言的一真他们,「呵呵」地刻意露出得意的笑容。
「我听说了喔,你们想知道笹井结奈学姊的联络方式。呵呵呵,这件事请交给我小鸟游文华吧!从手机的信箱到老家的住址,我会提供你们想要的情报!」
「咦!?老家的住址……你、你真的知道吗?」
「Of course!」
……为什么要用英文?
「呵呵呵,可别小看新闻社员喔~?如果是这间学校的事情,我几乎没有不知道的!」
「……那表示有一些你不知道吧?」
「唔,注意到这点还真厉害!我就称赞你吧!」
……为什么呢。光只是跟对方讲话就让人感到很累。
一真无法完全掩饰疲劳感和傻眼而表现出不耐烦。在旁边看著两人交谈的琉璃也不想扯上关系,不动声色地在后退。
可是,只有萌香和平常一样沉著。
「那个,小鸟游同学……关于刚才你讲的。你真的会告诉我们社长的联络方式吗?」
「那当然,记者不会食言!虽然我没能弄到老家的电话号码,所以能告诉你们的只有地址。」
「那也行……能够告诉我们吗?」
「好啊!可是,并不是免费的。」
文华的眼睛发出挑战的光芒。
「做为交换条件,下次请让我贴身采访水崎同学。如果你愿意接受,我就把知道的情报全部告诉你们!」
「什么……!?」
意想不到的提议让一真跑到两人中间。
「你、你在说什么!什么交换条件,你又不是真正的新闻记者……!直接告诉我们就好了吧!?」
「不能那么做!这个世界是等价交换!要得到什么,就必须支付相对的代价才合乎道理!」
「就算这样……!」
接受贴身采访,这种像是给人观赏的行为,怎么能让萌香去做。一真当然打算要拒绝,但是──
「……好。我接受贴身采访。」
「咦!?」
萌香从惊讶的一真身后往前踏
出一步。
「不亏是水崎同学!我就猜到你会这么说!」
文华拍了一下手,彷佛在说太好了,并且兴奋地这么说。
接著她从制服的口袋拿出手册,撕下某一页。然后把那东西交给一真。
「来,这给你。这就是约好的情报。请收下。」
「等、等一下啦!我不需要这种东西,贴身采访也取──」
还想要拒绝的一真,文华硬是把撕下的页面塞进他手里。就像在说「已经不接受反悔」。
「那么我先失陪了!采访的日程就再找时间讨论!近期我会再来拜访!」
把想说的都说完,带给众人困扰的新闻社社员转眼间跑掉。
「水崎同学……接受贴身采访真的好吗?」
「嗯,我也很担心社长。」
说出这句话的萌香似乎并不是在勉强自己,她是真的很在意。
但是,真的没问题吗?接受贴身采访,会不会让一真和萌香正在交往──不,不只如此,甚至连两人会一起玩成人游戏的这件事都会曝光……?
一真做出不好的想像,悄悄冒著冷汗。
可是,萌香像是认为有更重要的事,看向一真手中的纸。
接著她说:
「……小田桐同学。这个住址……看起来是在隔壁县。」
「……咦?」
一真等人得到了住址后,为了调查详细资料,决定先回次研的社办一趟。
「呃,社长的住址……欸,这里面哪个是地名?」
「大概是这个吧?这个『水上村(MINAKAMIMURA)』的部分。」
感觉是会有特别想去「JACOS」的女主角住在那里的地名。
「我看看……水上村。」
一真打开电脑把地名输入搜寻引擎。
「哇,这在山里耶!」
看到跑出来的地图图片,琉璃惊讶地瞪大眼睛。
看来社长的老家似乎位于比想像中还要偏僻的位置。起码不是放学途中能顺道路过的地方。
「这……如果要去找她,可能选假日会比较好呢……」
「嗯……该怎么办呢?假日的话我行程排很满……」
在未曾想过的难题前,萌香跟琉璃露出苦恼的表情。
的确,这么远的话,交通费也肯定得花上不少,无法轻易做出结论。
「……这样的话,总之我就一个人去吧。」
「咦,小田桐同学要去吗?」
「可、可是一真,没问题吗……?」
「是不是没问题,要去看看才知道。但是连学校都没来实在很让人担心。」
正好绿坂学园在这个周末是创校纪念日。加上接著到来的星期日和下周开头的国定假日会是三天连假。花掉一天也没什么问题。
这时,听到一真这么说的琉璃表示:
「……乾脆你们两个一起去吧?」
「咦?」
「咦……?」
惊讶地眨眼的一真和萌香。
琉璃指著两人,继续说道:
「对啊!这正是好机会!你们两个都只有在附近约会,没有好好地『出远门』过吧?机会难得,去社长家的同时顺便『出远门约会』吧!」
「啊、啊……!?」
琉璃完全不顾惊讶无比的一真,从包包中拿出某本杂志。
「来,这给你!我原本就想要拿给水崎同学!这一期的特别报导是『和男友的小旅行』……你看,就是这页!这本杂志我借你,你就参考这个去享受约会吧!」
「咦?可、可是,四之宫同学……!」
「没问题没问题。我之前也说过,不需要去想那些困难的事情。下定决心去一趟吧。」
「等、等一下!别擅自决定!首先,这可不是去玩!是因为担心社长──!」
「是那样没错!不过难得要出远门,拜访的同时顺便找个地方玩也没关系吧。还是说,一真不想跟水崎同学约会?」
「哪、哪有可能……!我……当然也是想去看看。」
一真偷瞄了萌香一眼,她似乎也没很抗拒,正在阅读琉璃拿给她的杂志。
「那就这么决定!社长的事情就拜托你们了,有什么事就打电话给我!」
听著琉璃开朗的声音,一真再度和萌香面面相觑。
突然,萌香很害羞地用杂志遮住一半左右的脸。
「那、那个……!小田桐同学……」
「咦?什、什么事?」
「其实啊……我是第一次和家人以外的人去旅行……所以,可能会有些做得不好的地方……」
「这、这样啊……不,我也是第一次,不过既然是当天来回,我想应该不用那么紧张吧?因为还有社长的事情,大概也不能到处去玩……」
咳了一声后,一真说出最想说的话。
「那个……难得有这种机会,一起开心地玩吧。」
「……嗯。」
──就这样,和萌香首次的出远门约会就此敲定。
◆◆◆
当天晚上。
吃完晚餐后,一真立刻面对电脑,开始调查要怎么去水上村。
似乎非常乡下,一开始都找不到什么情报,但用住址当线索重复搜寻下去,终于掌握到大致上的路线。
(果然得搭新干线啊……交通费可不是笔小数目……)
这下搞不好要放掉月底预定要买的成人游戏……当一真正被迫要做出最终的决定时。
「小一。听我说听我说~萌香来了喔~她说有话要跟小一说~~」
「啊?」
「水崎同学!这么突然来,怎么了吗?」
一真连忙下楼前往玄关,萌香真的就站在那里。而且穿的不是制服而是便服。
「抱歉,这么突然来打扰……」
「不不,那种事是没关系……呃,发生什么事了吗?」
「就、就是……这、这个给你!」
原本想说怎么突然脸红,萌香就把藏在身后的东西奋力拿到一真眼前。
眼睛差点要被戳到,一真往下看著眼前的那个东西。
「…………『旅行指南』?」
嗯嗯,萌香点头。她递出的指南也随著动作上下晃动。
「……咦?呃……?」
「那、那个……我做了这东西!因为事前仔细规划预定行程很重要……!」
「原、原来如此……」
就算如此,也不用连指南都做出来……一真不禁有些要笑出来。
可是,这种不知道是很认真还是有点少根筋的行为,实在很有萌香的作风,让人不由得想笑。
而且,这是个好机会。既然萌香都来了,稍微确认一下当天的预定行程吧。
「对了,水崎同学。我刚有查过,社长的老家,那个叫水上村的地方,好像比想像中还远。就算搭新干线也得花一小时以上。」
「嗯。我也在制作指南的时候发觉……所以才来找小田桐同学──」
「──哎呀~?小一你们要去水上村吗~?」
悠哉的声音打断萌香的话。
一转过头,就看到一叶从楼梯上只探出头注视著两人。看来她从刚才就一直听著两人说话。
「嗯嗯。那里是个好地方喔~绿意盎然,也有温泉~什么,你们是要去找朋友吗~?」
「啊,姊姊,不用再说下去──」
「对了~!要不要两人一起去圣地巡礼~?那里啊~是《咒之少女》这款成人游戏的取景地喔~~萌香你有玩过吗~?」
「不,我还没玩……不过我有稍微看社长玩过。」
「哎呀,真巧~!那个~其实是我的朋友制作的游戏~~我也稍微有帮点忙~也有一起去取材旅行~~那里是非常棒的地方~~酒也很好喝~~」
看来是那趟旅行相当开心,一叶提起回忆后就没有要结束的迹象。萌香也坐到玄关台阶上,专心地听著她说话。
以一真来说是想讲「不用理她也没关系喔」,但两人实在是太认真地在聊天,根本找不到插嘴的时机。
(……总之,去泡个茶给水崎同学喝吧。)
一真听著背后传来的两名女性的谈话声,逃跑似地离开玄关。
这个行动之后导致一真陷入一发不可收拾的情况──当然,现在的一真无从得知这种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