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弦和爱理沙用手机开心地传讯息聊天那一天的放学后。
由弦被亚夜香和千春叫到了屋顶上。
「小亚夜香﹑小千春,你们找我有什么事?」
又想到什么鬼点子了吗?
由弦脑中想著这种失礼的事情,开口问她们两个。
「我可以直接了当地问你吗?由弦弦。」
「我是无所谓啦……」
「由弦弦,结果你到底喜不喜欢小爱理沙啊?」
被亚夜香这样一问,由弦觉得自己的脸颊微微热了起来。
他想掩饰害羞的心情,边搔了搔脸颊又别开视线,边回覆亚夜香。
「唉……答案就如你们所见啊。」
从客观的角度来看,由弦相当喜欢爱理沙是显而易见的事实。
这种程度的事,由弦本人当然也有自觉。
(插图009)
「那你也知道爱理沙同学喜欢由弦同学吗?」
「……嗯,我觉得我们应该是两情相悦啦。」
由弦回答了千春的提问。
前天爱理沙虽然是在说梦话,不过她确实说了「喜欢」由弦。
他们肯定是互相喜欢没错。
「嗯~」
「哦……」
听了由弦的回答,亚夜香和千春……
「由弦弦你很见外耶!」
「我们毕竟是儿时玩伴,你也找我们商量一下嘛~」
亚夜香和千春贼笑著戳他。
摆明了就是很想戏弄他的样子。
就是因为这样由弦才没告诉她们的。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那个生日礼物果然是要送小爱理沙的?你从那时候开始就喜欢上她了吗?」
「还是去水上乐园那时候?你们有一起过圣诞节吗?」
「够了!别这样啦!」
由弦硬是扒开了凑上来追问的亚夜香和千春。
然后叹了一口气。
「你们啊……就是会像这样跑来调侃我吧?唉……所以我才不想说。」
「嘴上这样说,可是我不觉得你有打算隐瞒这件事耶?」
「你要是会害羞,要不要再稍微多注意一下旁人的眼光呀?」
「是是是……都是我的错……」
由弦不太高兴地回答后,两人不禁苦笑。
「哎呀哎呀,别这样闹别扭嘛。」
「你已经跟宗一郎同学和良善寺同学说过了吗?」
「说了啊……再来就是,唉,既然都跟你们说了,只瞒著凪梨同学也不好,所以你们可以告诉她……不过就拜托你们别再告诉其他人了。」
由弦这样说完后,两人都用力点头。
「那当然。我们口风很紧的。」
「我们还是懂得分辨什么事情能说,什么事情不能说的。」
口风很紧……这点到底是真是假先不论,她们两个确实从未背叛过由弦的信任。
所以这时候应该可以相信她们吧。
「既然这样,你为什么不向她告白啊?」
「是因为无法下定决心这种胆小没用的理由吗?还是你觉得你们实际上已经等于是情侣了,所以不告白也无所谓?」
由弦摇了摇头。
「我有打算告白……在适合的时机,用适合的方法。你看,之前爱理沙有说过吧……她喜欢罗曼蒂克的发展。」
我可不接受你们说忘了这件事喔。
由弦对亚夜香和千春如是说。
毕竟他能知道爱理沙有这种想法,都是因为亚夜香在玩「国王游戏」时下了奇怪的命令。
「原来如此,不愧是由弦弦……跟某人不一样呢。」
「……」
「……」
一瞬间就察觉到她在说谁的由弦决定不发表任何意见。
而亚夜香可能也发现到气氛变得有点尴尬,为了蒙混带过而继续说了下去。
「那就表示没什么我们能帮上忙的事情喽~」
「嗯……是啊。硬要说的话,要是你们能告诉爱理沙……我没有告白不是因为我对她没有好感,或是优柔寡断之类的就好了……我想她一定等得很心急吧。」
换成由弦站在爱理沙的立场,想必会很不安,不知道对方为什么不向自己告白吧。
她搞不好对此觉得很焦躁不满。
由于由弦希望能由他主动告白,由爱理沙告白并非他所愿。
而且他也不想让爱理沙觉得他是个胆小没用的男人。
「这个嘛,我会告诉她由弦同学是个该行动时就会行动的男人。」
千春这么回答。
在那之后,从刚刚开始就在思考些什么事的亚夜香开了口。
「我说啊,要是由弦弦跟小爱理沙成了情侣,你们在学校打算怎么办?」
「嗯?这……嗯,应该会像至今为止那样不对外公开吧。再说爱理沙似乎也不想让人知道这件事……」
爱理沙在校内的形象基本上没有喜欢的人,对恋爱也没兴趣。
要是她不管这些外在形象,突然和由弦交往,应该会惹她的「朋友」们不高兴吧。
爱理沙很怕发生这种事。
「可是啊,你们有出去约会的话,迟早会被人发现吧?」
「等到正式交往之后,也没必要勉强去隐瞒你们的关系了吧?」
「不是……唉,是这样没错。可是啊,我跟爱理沙之间至今为止明明就没什么交集,却突然成了情侣,这实在是……」
这样等于是在说爱理沙刻意隐瞒了两人的关系。(虽然事实上她是刻意隐瞒了没错……)
这对外来说似乎不是什么好事……至少对爱理沙来说是这样。
「那只要不那么突然就好了吧?由弦弦打算在什么时候告白……老实说我大概猜到了啦,所以只要在那之前让由弦弦跟小爱理沙在学校时变得更要好就好了啊。」
「你说的没错啦……可是具体来说该怎么做?毕竟……我至今为止和爱理沙都没有一起行动过,一下子走得很近,果然还是太突然了吧?」
他们需要某个自然接近彼此的契机。
由弦这样一说,亚夜香便笑容满面地挺起她丰满的胸膛。
「这就交给我吧!我有个好点子。」
「好点子?是怎样的点子呀?」
「那就是……」
「原来如此!真不愧是亚夜香同学!」
亚夜香和千春把由弦晾在一边,自顾自地讲得很开心。
由弦身为当事人,实在不能不问问那个「好点子」到底是什么。
「是怎样的点子?」
「这个嘛……你明天就知道了。」
「交给我们,你尽管放心吧。」
两位儿时玩伴自信满满地挺著她们以年龄来说格外丰满的胸膛。
真的不要紧吗……由弦心中涌上一抹不安。
隔天早上。
「早安,由弦同学。这个,请收下。」
「喔,爱理沙。早安……谢谢你。」
爱理沙今天也为了送便当过来而来到了由弦的华厦。
由弦向爱理沙道谢,接过便当。
如果是平常,他会在这个时候连同对便当菜色的感想,把洗乾净的便当盒拿给爱理沙。不过……
「你没有勉强自己吧?就算你今天也休息不做……这样说也有点奇怪就是了。」
由于她的病才刚好,由弦昨天就要爱理沙别准备便当了。
所以今天由弦手上没有要还给爱理沙的便当盒。
而爱理沙则是眯细了眼,微微一笑。
「我没事的。其实我连昨天都很想做……做便当给由弦同学这件事,我还满乐在其中的喔?」
「……是吗?嗯,既然如此,倒是没问题啦。」
硬是拒绝、否定爱理沙的好意也很失礼。
由弦抱著这种想法,老实地不再去追究这件事……但在那之前,他还是说了一句。
「总之,我并不希望你勉强自己。」
「嗯,我知道。我会在不勉强自己的范围内去做……如果哪天觉得麻烦不想做,也会传讯息跟你说的。」
爱理沙半开玩笑地这么说。
由弦也忍不住笑了。
「……那我就先出发去学校了。」
爱理沙说完后转过身去,有些依依不舍的样子。
而由弦也和她有同样的心情。
「那个,爱理沙。」
「什么事?」
爱理沙停下脚步,转过身来。
亚马色的头发轻柔地飘动。
「……我们没办法一起去学校吗?」
「早上和傍晚不一样,不好避人耳目,所以……」
傍晚由于学生们放学后回家的时间不固定,被同班同学看到的可能性意外地低。
然而早上的上学时间很容易和其他人重叠(有需要参加社团晨练的学生例外),无论如何都会被人撞见。
「这样啊……」
「嗯……对不起。」
「不,没关系。我才是,抱歉问了你这种奇怪的问题。」
由弦望著爱理沙离去的背影……
稍微有些期待起亚夜香和千春的「好点子」了。
然后到了这天的午休时间。
由弦从位子上起身,打算今天也和宗一郎跟圣他们一起吃午餐。
他走出教室,想跟他们碰头时……
「由弦弦,今天让我们也跟你们一起吃饭啦。」
亚夜香在教室前面对由弦这么说。
接著在亚夜香的身后,千春朝著教室里的人挥手……并开口说道。
「难得要一起吃饭,爱理沙同学也来吧?怎么样?」
※
听到千春这句话时。
由弦心想著原来如此,理解了状况。
亚夜香、千春、天香是爱理沙的朋友。
这里所说的朋友,当然不只是实际上,同时也包含了旁人的认知。
在读书会之后,她们四个人(虽然因为不同班,所以绝对说不上频繁)就不时会一起吃午餐或是谈天说笑。
其他同学也曾目击过她们一起行动的样子。
所以亚夜香或千春邀爱理沙一起吃饭并非什么稀奇的事。
再来……亚夜香或千春邀由弦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
因为由弦和亚夜香她们交情很好同样是众所皆知的事实。
由弦和爱理沙以他们在学校的人际关系上来说并没有交集。
然而有亚夜香她们从中牵线的话,就有明确的接点了。
在亚夜香的牵线下,两人交情变好,受到彼此吸引。
这是非常自然的发展。
「……喔,好啊。」
从思绪的汪洋中浮上来的由弦对亚夜香这么说。
然后把视线移到在自己身后的爱理沙身上。
「雪城你呢?」
这个称呼还真令人怀念啊。
由弦有些沉浸在怀旧的情绪里,同时开口问爱理沙。
而在另一边,被由弦这样一问,爱理沙刚开始的表情像是愣住了。不过……
她马上就回过神来,微微一笑。
「我也不介意一起去喔,高濑川同学。」
她说出这称呼的声音,也让人有些怀念。
他们选定吃午餐的地点是学校的食堂。
成员是亚夜香和千春、由弦和爱理沙,以及宗一郎、圣还有天香这几个人。
不过……
「……我们这七个人是第一次在学校里聚在一起吧。」
圣不禁小声地脱口而出。
他们七个人自从读书会后就没聚在一起过了,这也是他们第一次在学校里同时碰面。
「是啊。该说我总算在公开的意义上跟各位成为朋友了吧。」
做出这别有深意的发言的人是天香。
圣则是敏锐地听见了天香的这番言论。
「你这恶女……」
「哎呀,真失礼。会想接近亚夜香同学、高濑川同学、佐竹同学……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吧?」
她光明正大地如此断言。
这等于是公然宣言,天香会企图认识由弦、亚夜香、宗一郎,是看上了他们的家世。
……不过这三个人倒没有因为这种事情而受到打击。
因为他们从一开始就知道天香的意图了。
对凪梨家来说,要是能得到高濑川家或橘家的保护……即使得不到,会想和这两家攀上关系也是理所当然的。
他们本来就认为天香迟早会企图接近他们,实际上她打算接近时,他们也只觉得果不其然是这样。
所以对由弦和亚夜香而言,重要的是天香光明正大地公然说出这件事。
这就表示……
「接下来也请各位多多关照喽。」
天香坏心眼地微微一笑。
然后稍微吐了下舌头。
跟恶魔没两样的女人。
这个对她的评价掠过由弦的脑海中。
她这是打算表示她和大家的交情,已经好到她可以老实招认自己是冲著家世才接近大家的这件事。
往后也请大家作为朋友,以及作为商务上的合作伙伴,和凪梨家好好相处。
由弦读出了天香的言下之意。
他不禁苦笑。
这是不会让对方留下不好的印象,非常高明的说法。
到这里为止,对由弦来说还不是那么令人吃惊的事。然而……
「有机会的话,还请务必让我卖个人情喔?」
见天香对自己眨了个眼并微笑,由弦感觉到自己的心脏猛跳了一下。
天香的视线投注在由弦和爱理沙的便当上。
没错……两人的便当内容完全一样。
当然,由弦请爱理沙帮他做便当这件事,早就是在场的成员都知道的事实。
所以天香刚刚和他对上眼,又刻意看向由弦和爱理沙的便当,想表达的意思是……
(插图010)
要我陪你商量恋爱烦恼也行喔。
我会帮你加油的。
应该可以这样解释吧。
(啊……原来她跟圣是故意来这套的啊。)
然后由弦在此时发现,刚刚这一连串对话走向,是天香和圣两个人刻意营造出来的。
……由弦很高兴他们愿意帮他加油,却觉得自己似乎被他们戏弄了。
不对,应该说这之中肯定包含了戏弄他的意思在。
就这样任人说话不还击,不管是以高濑川家还是以由弦本人的立场来说,都是无法接受的事。
「喔……那我就不客气地拜托你了。是说……凪梨同学也是,有事可以尽量找我帮忙。毕竟凪梨家身为良善寺家的盟友,就等于是高濑川家的盟友啊。」
这番话乍看之下彷佛事不关己又不带情绪,只注重于他们家族间的关系。
可是……在圣和天香交情很好的前提下,这番话便一转成了调侃这两人关系的话语。
而圣和天香似乎也确实地感受到由弦的言下之意。
两人都露出了有些难以言喻的表情。
「这么说来,良善寺同学和天香同学是什么时候认识的啊?」
然后爱理沙便紧接著追击,这样问他们。
爱理沙绝非笨蛋……不如说她是个聪明的女孩。
她虽然不像由弦、亚夜香或天香那样,受过某种「舌战」的训练,但还是可以发现对方在戏弄自己,也能够做出反击。
「嗯……唉,是在国中那时候吧。」
「是啊……虽然我们两家本来就互有往来,不过是几年前开始关系才变得更密切的。」
不是在问你们两家,是在问你们两个的关系。
就在由弦和爱理沙打算再如此追击时。
「高濑川家的盟友良善寺家,和上西家的盟友凪梨家更为亲近是好事呢。这样一来高濑川家和上西家的关系改善的日子也不远了吧?」
亚夜香突然说了这段话。
然后咧嘴一笑,在瞬间看了圣和天香一眼。
脸上彷佛写著「这下你们欠我一个人情喔」。
「……关系改善?」
爱理沙的注意力自然被亚夜香发起的话题给吸引了过去。
对于她的疑问,亚夜香有些夸张地点了点头。
「高濑川家和上西家从以前关系就很不好。唉,虽然现在没有那么严重了啦……」
前前任的时候根本不交谈。
前任则是只要碰面就会互相挑衅、嘲讽。
现任可以聊聊天气。
然后下任当家则是朋友……双方的关系大概改善到了这种程度。
「关系不好……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面对爱理沙这个问题,由弦和千春面面相觑,然后耸了耸肩。
「好像是很久以前为了土地利权之类的事情起了争执……」
「除此之外还有私怨、争夺继承权,算是这类事情不断累积扩大后的结果吧。」
有至今仍对此耿耿于怀的「老一辈的亲戚」在。
不过对于活在现在的由弦和千春来说,这些事跟他们没什么关系就是了。
「唉,虽然说交情变得不错……但我没有去小千春家玩过呢。」
「这么说来你确实没来过呢。先不提现任的当家,如果是由弦同学来,不管是我,还是妈妈或奶奶都不会介意的。你为什么不肯来啊?」
「我听说你们家以前的某任当家曾经对我们家下过诅咒耶。所以有长辈嘱咐我别穿过上西家的鸟居……」
「啊……你是说有我们家某位祖先用咬舌的血写下要诅咒你家一族相关人等直至末代的文章后死去的那件事吧?」
「……咦?」
千春的话让爱理沙变得面色苍白。
爱理沙很怕聊起这种跟鬼怪或恐怖题材有关的话题。
「那、那件事,是真的吗……?」
「这我也无法证实……啊,不过文章有流传下来喔!要看吗?我有拍照……」
「不、不用,不用了……没、没关系。」
爱理沙面色苍白地不停颤抖著,摇了摇头。
然后一脸怕得要死的样子
,轻轻抓著由弦的袖子。
「……那边那个人可是受诅咒的当事人喔,你这样做不会有事吗?说不定会传到你身上喔?」
天香坏心眼地笑著说完后,爱理沙的身体吓得抖了一下。
她不安地抬头看向由弦。
「不、不会有事……吧?」
「嗯,我是没有实际感受过诅咒的效果啦……」
不如诅咒所愿,高濑川家发展得相当繁盛。
大家生下来都很健康,也没发生事业大失败欠了一屁股债这种事。
「啊哈哈哈,诅咒什么的是骗人的啦,骗人的。怎么可能会有那种东西嘛?讨厌啦~你真是的。」
千春高声大爆笑。
由弦当然也不相信什么诅咒。说是这么说……但要说他完全不在意那也是假的。
「啊,对了!难得有这机会,我们下次要不要一起玩百物语之类的游戏?」
「……百物语是什么游戏?」
「准备一百支蜡烛,一百人轮流说个鬼故事并吹熄一根蜡烛,然后等最后一根蜡烛被吹熄时,将会发生什么事情……大概是这样的游戏。」
由弦向爱理沙说明后,她的身体便微微颤抖。
「那、那是什么啊?那种恐怖的仪式……」
「感觉很有趣对吧!其实我们家正好有个被说是『诅咒之房』的地方。在那里玩一定会很好玩的!不过毕竟不可能凑到一百个人,所以就改成七物语……」
「我绝对不玩!」
爱理沙强烈地拒绝了千春的提议。
打死都不要。从话中可以感受到她坚定的意志。
「这世上又没有鬼怪那种东西……哎呀,总之诅咒什么的只是骗人的玩意儿,有机会的话……啊,对了!」
千春轻轻拍了一下手,然后坏心眼地看著由弦笑了笑。
「由于我们家也有在帮人祈求顺产,请由弦同学带著你未来的太太一起来吧。」
接著不是由弦,反倒是爱理沙的脸明显地红了起来。
「你、你在说什么啊?顺、顺产这种事……这、这也未免太性急了……」
「哎呀呀?为什么是爱理沙同学有反应啊~?」
「……!」
完全上钩的爱理沙嘴巴一张一合地说不出话来……然后用求助的眼神看向由弦。
由弦则是搔搔脸颊,别开了视线。
※
「明天就是马拉松大赛了呢。」
某天的回家路上。
在和爱理沙一起回家的路上,由弦对她这么说。
没错,明天就是男生得参加十公里,女生得参加七公里长距离跑的日子。
而对于由弦来说……这也是他和宗一郎跟圣的「比赛」日。
「爱理沙你……不太喜欢马拉松吗?」
「是啊……不,我是不讨厌啦。」
被由弦这样一问,爱理沙不禁苦笑。
虽然有人很擅长长距离跑,不过很少听说有人喜欢长距离跑的。
由弦也是,要是可以不跑,他才不想跑。
爱理沙的想法似乎也跟他一样。
「毕竟自己想要运动而跑,和基于学校的活动而被迫要跑……感觉果然还是不同呢。」
「是啊……至少希望学校能给点奖励来慰劳我们的努力啊。」
此外,马拉松大赛的那天只要上半天课。
所以要说是奖励也算是奖励。
不过……要说他在跑完十公里之后还会不会想出去玩,这就很难说了。
只想悠哉地待在家里消除疲劳吧。
「……奖励吗?」
「怎么了?」
爱理沙像是在思考著什么的样子。
她的脸颊……看起来稍微泛起了红晕。
「那个……明天,等马拉松大赛结束之后。」
「嗯。」
「我可以……去一下由弦同学住的地方吗?」
「完全没问题。反正我那天也没有要打工。」
由弦当然非常欢迎她来。
不过……可以想见当天身体一定很疲劳无力,所以没办法做什么剧烈的活动。
「是想说来玩个游戏也好吗?」
「那样不就算不上是奖励了吗?」
「嗯,说得也是。」
那是他平常假日就会跟爱理沙一起做的事。
虽然他不排斥跟爱理沙玩游戏,不如说还觉得很开心……但要说这能否提振十公里(或是七公里)长距离跑的士气,实在不好说。
「那要做什么?」
「这个,嗯……那个……」
爱理沙沉默了一下之后,小声地说。
「像是按摩之类的?」
「……按摩?」
由弦反射性地反问她之后……爱理沙便满脸通红,开始拚命解释。
「啊,不是……我、我没什么别的意思。你看嘛,之前……运动会时,你不是有帮我按摩过吗?因为那样按摩很舒服,我才……」
「啊……这么说来我确实是做过。」
由弦想起了不久之前发生的事。
那时候的爱理沙……非常煽情。
又接连想起了各种危险事情的由弦,硬是从脑袋里抹去了那些记忆。
「当、当然,我不会单是让由弦同学帮我按摩的。我也……虽然不知道做得好不好,不过我也可以帮你捶捶肩膀……怎么样?」
「……这个嘛。」
去外面请人按摩,一个小时的收费就要上千圆。
这也就表示即使要付出那样的金额,社会上仍有按摩的需求存在……简单来说,按摩就是这么舒服。
自己按摩跟给别人按摩,舒服的程度完全不同。
而且……
「嗯,好啊。毕竟按摩感觉很好玩。」
他可以合法地和爱理沙有肢体接触。
由弦抱著这种想法回答道。
由弦也是个健康的高中男生,当然会想跟喜欢的女孩子有各种肢体接触。
……当然揉胸部什么的可不妙,他得自制。
「这样啊……太好了。」
爱理沙则是有些放心了的样子。
由弦不会读心术,所以不清楚爱理沙的想法。不过……
(难道爱理沙也……)
有想要触碰由弦,或是被由弦触碰这种邪念吗?
由弦忽然冒出了这种想法。
他虽然觉得爱理沙不会有这种念头……可是由弦和爱理沙纵使没有明确地向对方告白,也肯定是互相喜欢的吧。
所以爱理沙心中有类似由弦对爱理沙抱持的那种欲望,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在各方面都得小心点才行。)
可不能做出什么不该做的事。
至少由弦必须把持住自己。
由弦用力握拳,作好了觉悟。
「啊,对了……我可以借用你家的浴室吗?我会带换洗衣物跟毛巾过去。」
在由弦作好了奇怪的觉悟后,爱理沙这么问由弦。
仔细想想,跑完马拉松之后一定满身是汗。
在那之后互相帮对方按摩……
(……正合我意啊。)
从由弦的角度来看,与其说完全没问题,不如说他根本非常欢迎爱理沙这么做。
由弦心想著,要是爱理沙听到他这么说,应该会痛揍他一顿吧。
尽管如此,爱理沙一定不愿意吧。
「喔,好啊……而且在按摩之前先泡澡,让血液循环变好也比较好。」
由弦若无其事地说了很合理的话。
接著爱理沙……也觉得很有道理地点了点头。
「说得也是……对了,加点入浴剂进去怎么样?我家里有,你不嫌弃的话,我带过去吧。」
「我没有入浴剂呢。嗯,就拜托你了。」
他不知道这种东西到底有没有效……不过也没特别讨厌,如果爱理沙愿意带来,当然是比较好。
「那我再带过去……我很期待喔。」
爱理沙微微笑著说道。
※
到了马拉松大赛当天。
马拉松大会不是从学校,而是以稍远的田径体育馆作为起点。
接著沿著河边跑,绕周遭一圈之后再回到田径体育馆。这就是这次的马拉松路线。
一早,由弦就和爱理沙、宗一郎,还有亚夜香他们一起在体育馆外围的草皮上铺了野餐垫,坐在那里闲聊。
「好像是女生先跑,接著才是男生跑。」
用开朗的语气这么说的人是亚夜香。
因为她很擅长运动,马拉松大赛对她来说不是那么痛苦的事情吧。
「大赛中午前就会结束了,所以今天实际上只要上半天课耶!结束之后要不要去哪里玩?」
千春也用开朗的语气说道。
她也绝对不是那种没有运动细胞的女孩子,所以也不觉得马拉松大赛有多痛苦。
「你们要玩随你们,但我可不去喔……让我休息。」
宗一郎夹杂著叹气声这么说。
他被亚夜香和千春左右包夹,吵著
要他一起去玩。
一部分的男生正用哀怨的眼神看著宗一郎。
不过身为她们儿时玩伴的由弦知道,要陪兴奋好动的亚夜香和千春玩,也需要不少精神和体力。
所以他倒是没那么羡慕宗一郎。
不如说他还想对宗一郎说声节哀顺变。
不过这点先不论,他又再度体认到这个劈腿的家伙果然是个渣男。
「毕竟七公里绝对是一段不短的距离,还是好好休息比较好吧?我想……学校就是基于这种想法,才会安排大家下午不用上课的。」
爱理沙苦笑著说道。
宗一郎也跟著说「你们看,雪城同学也这么说喽」,责备亚夜香和千春。
「说到休息,爱理沙……你的身体状况还好吗?」
由弦这么问爱理沙。
从她的感冒痊愈之后已经过了超过一周了。
所以她的身体状况绝对没有问题。
尽管如此,要说她的体能状态是否已经调整到能够跑长距离跑的程度,这又另当别论了。
她的体力应该还是有稍微变差一点。
「嗯,没问题……多亏由弦同学帮忙。」
爱理沙微微红著脸这么说。
而爱理沙的态度也让由弦想起了自己去照料她时发生的事。
爱理沙雪白的背部……实在太诱人了。
「这、这样啊……那就好。」
一股略微尴尬的气氛流窜在由弦跟爱理沙之间。
啊,肯定发生了什么事情吧……周遭的人都用温暖的眼神注视著他们。
「比、比起我……应该要关心天……天香同学吧。你还好吗?」
爱理沙抓天香来当替死鬼,转变了话题。
而被选为牺牲者的天香,脸色……实在说不上有多好。
「喂,你没事吧?」
「……以身体状况上来说,嗯,是没事。」
天香回答了圣的提问。
然后叹了一口气。
「不过以心情来说实在是糟透了……我有件事想拜托各位,可以吗?」
由弦等人点头后,天香继续说下去。
「拜托你们……千万别帮我加油。也不需要来迎接我还是帮我鼓掌。」
这么说来,好像有帮垫底的人鼓掌的习惯喔。由弦心想著。
想到这里,由弦便不禁疑惑起来,到底为什么要那样做呢?
由弦自己是没有垫底过,不过他大概想像得到,垫底的人应该不会希望自己受到众人注目。
既然由弦都想像得到了,其他一般人也想像得出来吧。
(……唉,应该是因为不帮跑最后的人加油,感觉很无情吧。)
觉得跑最后的人很可怜,默默地迎接对方到终点也有点尴尬。
所以才会拚命鼓掌吧。
先不管被迎接的人心情怎么样,至少迎接的人心情会比较好。
「要我用扩音器帮你加油吗?」
「可以啊,但我会诅咒你喔?」
天香瞪了开口调侃她的圣。
「是说由弦,你还记得我们约好的事吧?」
「可不准你说忘喽?」
被宗一郎和圣这么一问……是什么事啊?由弦歪头思考起来。
他是记得自己在马拉松之后跟爱理沙约好了要帮彼此按摩……
却不记得自己有向宗一郎和圣提过这件事。
他当然也不记得自己有和宗一郎或圣定下要帮彼此按摩这种恶心的约定。
「啊……要请客的事啊。」
不过由弦马上就想起来了。
他们说好了在马拉松大赛中跑最后的人,要请跑赢的两个人吃饭。
「我当然记得啊。我很期待呢。」
由弦对自己的体力很有自信。
既然要比赛,他可没打算认输。
而且他想要赢了比赛,带著愉悦清爽的心情和爱理沙共度下午的时光。
所以他一定要赢。
「哦……」
「你很敢说嘛?」
然而宗一郎和圣当然也没打算认输。
三人之间火花四散……看著他们,天香有些夸张地叹了一口气。
「真好呢,他们感觉很开心……没什么能让跑马拉松变得比较轻松的秘技吗?」
千春回答了天香的怨言。
「我会吸、吸、吐~这样呼吸喔?总觉得这样做就会变得比较轻松一点。」
「……那个是生产时用的呼吸法吧?这样做有用吗?」
爱理沙有点怀疑拉梅兹呼吸法对耐力跑到底有没有帮助。
千春则是耸耸肩回应爱理沙的疑惑。
「天晓得?不过既然生产会变得比较轻松,那要应付耐力跑也不成问题吧?」
「……我相信你喔?千春同学。」
天香打算相信千春这随意的发言。
由弦虽然觉得她别这么做比较好……不过千春充满自信地挺起她丰满的胸部,然后竖起大拇指比了个赞。
「请你就放心相信我吧。我可是巫女兼神明呢。」
「毕竟是与神佛并列的千春大神嘛~」
亚夜香放声大笑地说道。
看来至少亚夜香没有要相信「千春大神」所说的话。
就在他们聊著这些的当下,传来了集合的通知。
接下来他们要按照班级集合,所有人一起做热身操……然后男女分开,开始进行马拉松大赛。
由弦和爱理沙两人并肩朝著其他同班同学走去。
……由弦和爱理沙刚刚还跟亚夜香他们在一起,现在一起走去同班同学那里集合也不会让人觉得不自然。
不用说,其他同学也察觉到这两个人的交情越来越好了……
而这对他们两个来说正是重要的「事前准备」。
「……由弦同学。」
「怎么了?」
「你还记得在这之后的事情吧?」
在这之后的事情。
也就是在马拉松大赛结束后的事。
由弦重重点头。
「当然……所以我们彼此都好好努力吧。」
「……好。」
两人相视而笑。
※
马拉松大赛是安排女生先开跑,过了一段时间后男生再开跑。
之所以会把开跑的时间稍微错开,应该是想要避免人全都挤在一起吧。
因此在目送爱理沙她们起跑后又过了一阵子,才轮到由弦他们要跑。
男生们随著起跑的信号一起跑了出去。
由弦也从和宗一郎他们并列的位置起跑了。
(……与其说一开始不会拉开差距,不如说大家都会配合旁人的脚步吧。)
一开始所有人聚成一团,脚步一致地向前跑是马拉松大赛的惯例。
然后等到有人陆陆续续地加速脱离集团后……由弦便放心地脱离了集团。
等他意识到时,领先集团和后方集团间已经有了极大的落差。
「……」(好了,接下来该怎么办呢?)
跑在由弦前面的是宗一郎。
跑在他后面的则是圣。
宗一郎应该打算就这样一路领先下去,不让由弦和圣追过他;圣八成是企图到了最后阶段再加速,追过由弦和宗一郎吧。
而由弦当然没要让圣追过自己,并计划找机会追过宗一郎。
由于现在还在前半段,他们还在观察彼此的状况,保持一定的距离。不过过了中段后,应该就会发展成心理战了。
(嗯,现在就先维持这个距离好了。)
由弦决定以保留体力为优先。
也是因为由弦他们跑在比较接近领先集团的位置……
他们马上就追到女生的后方集团了。
而在后方集团之中……有著天香的身影。
撇开这还只是前半段,她看起来已经跑得非常吃力了。
「你没事吧?」
「……呼,不要,呼,和我说话……」
从由弦身后传来了这样的对话声。看来是圣开口向天香搭话。
不过天香根本没有余力回话。
在他们追过天香……来到接近中段的地方时。
已经通过折返点的女生领先集团正好跑在对向车道上。
而在领先集团中……可以看见亚夜香和千春的身影。
这两个人的个性都不是那种会保留实力,或是观察周遭状况的类型,所以应该是从一开始就跑在最前面吧。
不过即使是她们两个,看起来也跑得有点吃力。
两人只跟由弦他们稍微对上眼便跑过去了。
在那之后又过了一段时间……
他们在前方看到了正打算弯过「女生」的折返点,女生的中间集团。
(啊……)
在那群人之中,有著写有「雪城」这个姓氏的号码布。
绑在脑后的美丽亚麻色头发摇晃著。
绕过当作折返点标志而放在那里的三角锥……爱理沙朝著由弦所在的方向跑来。
白色的肌肤泛红,肌肤上冒出了汗水。
脸上的表情有些吃力。
……然后那丰满的胸部微微晃动著。
从运动短裤下可以窥见她健康又白皙的长腿。
运动服也稍微被汗水濡湿了,可以微微看见透出的小可爱。
由弦既然用这么热情的视线看著变得有些性感的爱理沙……
就算是爱理沙也会注意到由弦的。
而她好像是误会了什么,微笑著看向了由弦。
(好可爱……)
他的体内……彷佛涌出了力量。
不过在此同时,他的心情也变得有些纠结起来。
(真不想让其他男人看见她……)
这个像妖精一样可爱又诱人的「婚约对象」是专属于他的东西,他不想让其他男人看见。
这种占有欲涌上了心头。
(不,可是……我也有点想向众人炫耀……)
但他同时也想要向大家炫耀自己的「婚约对象」。
对大家说我的「婚约对象」很可爱吧?怎么样?很羡慕吧?这种话。
(啊,不妙。)
想到这里,由弦连忙用手遮住自己的嘴。
他在不知不觉间放松了脸上的肌肉,兀自窃笑。
边跑边窃笑的男生……就算说得再客气,感觉还是很恶心吧。
他摆出认真的表情……然后抵达了「男生」的折返点。
既然女生和男生的出发地点是一样的,折返点当然不会一样。
由弦绕过三角锥……
然后他发现了,圣就跑在他旁边。
圣追上来了。
由弦加快速度,不让圣追过自己,同时想顺势追过宗一郎。
宗一郎和圣也加快了速度来对抗他的攻势。
「……」
「……啧。」
「……呼。」
三个人并列成一排,开始了无法分出胜负的反覆竞争。
(……这么做真是失策啊。)
由弦终于发现了。
三个人互相竞争这种事,只会让他们跑得更吃力而已。
随便跑跑反而比较轻松。
说是这样说,但他们现在可是赌上了一餐。
而且由弦必须送合适的礼物给爱理沙才行。
他没有多余的钱去请宗一郎和圣吃饭。
由弦专心地想著爱理沙,总之不管那么多了,只顾著跑。
尽管如此,要是光靠毅力就能改变情势,这世上就没有体力这个概念了。
宗一郎、由弦、圣这三个人的运动神经都不错……
不过其中还是宗一郎特别出色。
所以必然会演变成宗一郎稍微领先,由弦和圣跟在他后面的状况。
(不、不妙……这下不妙啊。)
在由弦仅有些许差距的后方,圣紧紧地跟了上来。
看来圣打算采用到终点前再一口气追过他们的战术。
圣不断地对宗一郎和由弦施压。
有时候还会故意装做要加速的样子来干扰他们。
就在他们僵持不下之际,已经跑到了可以看见终点的地方。
先行抵达终点的学生们早已围绕在终点附近看著他们。
由弦在人群中看到了儿时玩伴亚夜香和千春的身影。
已经跑完马拉松,感觉轻松多了的两人又叫又笑地朝他们挥手。
……接著宗一郎的速度便不可思议地变快了。真是个现实的男人。
可爱的心上人有没有在帮我加油呢?由弦抱著这样的想法在人群里寻找著爱理沙。
只见她就站在亚夜香和千春的旁边。
她的手贴放在胸前,看向由弦的方向。
爱理沙可爱的嘴唇微微动了动。
请你加油。
由弦听到了。
正确来说……是他觉得爱理沙好像这样帮他加油了。
(没错。我得为了爱理沙努力才行。)
由弦挤出了最后的干劲。
圣也做了终点前的最后加速……但他不在意。
男人的事情怎样都无所谓。
由弦的脑中只有爱理沙。
然后……
「我想久违地吃个铝箔纸包汉堡排。」
「我吃什么都可以。只要有人请客都好。」
在宗一郎和由弦讨论著要去哪间家庭式餐厅时……
「……可恶,你们两个,因为有女人帮你们加油,就卯起来跑……太卑鄙了……」
一旁的圣忿忿不平地抱怨著。
此外,天香最后伴随著众人盛大的掌声抵达了终点。
因为太可怜了,大家决定别刻意去提起她的事。
※
「打扰了。」
「嗯,请进。」
马拉松大赛结束后,由弦和爱理沙一起回到了由弦家。
另外,他们已经吃过便当来解决午餐了。
「累了呢。」
爱理沙坐在地毯上,低声说道。
她伸出一双长腿,全身无力地瘫坐著。
说是这样说,但她也只是摆出疲惫的「姿势」而已,看起来不像真的累瘫了的样子。
「嗯……是啊。不该搞什么比赛的。」
「最后的战况很紧张呢。」
「是啊,要是没有你帮我加油,我搞不好就输了。」
由弦这样说完后,爱理沙睁大了眼睛。
然后开口问由弦。
「……你听到了吗?」
「要说的话,比较像是觉得你好像有在帮我加油。」
他并没有直接听到爱理沙的声音。
然而由弦凭直觉感觉得出爱理沙是在帮他加油。
爱理沙听到由弦的回答后,有些害羞地搔了搔脸颊。
「这、这样……啊。那个,其实我是想像亚夜香同学她们那样大声地,那个,帮你加油的,可是我有点不好意思,所以……」
「你的心意有传达给我了,所以没关系啦。」
真要说起来,如果爱理沙大声帮由弦加油,同班同学们就会发现由弦和爱理沙是交往中的情侣……正确来说是接近那样的关系了吧。
这还有点太快了。
「好了……总之先去淋浴,然后泡澡吧?」
由弦这样说完后,爱理沙点了点头……然后稍微扯了一下自己的运动服,不悦地皱起了眉头。
跑完后也过了一段时间,所以运动服应该已经乾了不少……不过依然是湿的吧。
「说得也是……谁先去洗?」
「你先去吧。」
由弦是基于身为女孩子的爱理沙应该比他更想洗掉这一身汗水,而且应该也不想泡他这个男生泡过的热水吧……这样的考量才说的。
「那我就第一个进去泡了。」
爱理沙轻轻点头后,走进了更衣室。
不过过了一会儿,她又从更衣室里探出头来。
「……怎么了?」
「不可以偷看喔?」
爱理沙这么说,脸上带著恶作剧似的微笑。
「我不会偷看的。」
由弦立刻回答后,爱理沙可能是满意了吧,立刻把头缩了回去。
里面很快就传出了淋浴的声音。
「……感觉静不下来啊。」
这已经是爱理沙第二次在由弦的住处借用浴室了。
然而他却莫名地静不下心来。就在这时候,由弦发现了。
爱理沙没有拿换洗衣物也没有拿毛巾,就跑进浴室里。
这样她别说不能换衣服,连要擦乾湿淋淋的身体都不行吧。
没办法,由弦只好拿著爱理沙的包包走向浴室。
浴室的门是毛玻璃,所以看不见里面……不过可以稍微看见一些肤色。
由弦不禁屏息。
(……我、我也不是要做什么会愧对良心的事。)
由弦一边让自己的心情平静下来,一边敲了敲门。
「喂~爱理沙。」
「咦?由、由弦同学?不、不是,我刚刚是开玩笑的,那个,你居然真的跑来偷看……我、我还没作好心理准备……」
「你在说什么啊……」
由弦用沉稳的声音对在毛玻璃的另一边惊慌失措地惨叫著的爱理沙这么说。
他说完之后,爱理沙似乎也冷静下来了。
里头传来了爱理沙刻意地咳了两下的声音。
「咳咳,呃……什么事?你打算进来偷窥的话,我会用水泼你就是了。」
她以略显冷淡的声调如此表示。
语气乍听之下很冷静沉稳,同时有些防备著由弦。
……然而只有由弦觉得她好像在掩饰些什么吗?
「你忘记拿换洗衣物跟毛巾了吧?」
听由弦这样一说,浴室那边便传出了恍然大悟的声音。
「啊~对喔。你可以帮我拿过来吗?」
「我把你的包包拿过来了,应该都放在这里面吧?要怎么办?我该帮你拿出来吗?」
他不知道爱理沙带了哪些换洗衣物。
不过要是她连换洗用的内衣裤都带来了……这被男生看见,她应
该会觉得很丢脸吧。
所以由弦保险起见,还是先这样问了爱理沙。
「不用,直接帮我放在外面就好了。」
爱理沙回答完之后,又补上了一句。
「……我里面也放了换洗用的内衣裤,所以请你不要打开来看。」
为什么要特地补上这句话啊?
由弦不是很能理解爱理沙的想法。
她不知道讲了这种话反而会更让人在意吗?
还是说……
「你这是故意希望我打开来看吗?」
由弦试著半开玩笑地这么说。然后……
「你、你、你在说什么啊!当、当然不是啊!由、由弦同学你真是的……」
里头传来了爱理沙感觉失去平静,有些慌张的声音。
既然她做出了这种反应,由弦想她应该是真的没有那个意思吧。
「我开玩笑的啦,开玩笑。」
「请、请你别开这种无聊的玩笑!」
被她骂了。
由弦耸耸肩,打算走出更衣室……这时他忽然发现。
地上有爱理沙脱下的衣服。
不知道她是急急忙忙地想进去洗澡,还是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做事意外地随便。
衣服有些杂乱地散落在地。
上下半身的运动外套及运动裤、汗湿的短袖运动服。
内裤、内衣,以及小可爱成套地放在那里。
「……冷静点。冷静点啊,我。」
喜欢的女生脱下的衣服。
要说他没兴趣那肯定是在说谎;要问他有没有涌出邪念的话,那当然是有。
「摺、摺起来比较……」
由弦下意识地把手伸向爱理沙脱下的衣物……在快碰到时停了下来。
如果碰了她换下来的衣服,她一定会觉得很不舒服吧。
尽管她或许不会因此讨厌由弦,可是冒著无谓的风险,导致爱理沙对他的好感度下降也不好。
「……不,可是,只要不被她发现……」
由弦彷佛听到了恶魔的呢喃声。不过他还是想办法甩开了这个念头。
「我、我就装作没看见吧。」
虽然舍不得,由弦依旧离开了更衣室。
※
「呼啊……」
爱理沙发出了不像少女会有的叹息声,浸泡在热水里。
她用力地伸展手脚。
具有恢复疲劳效果的入浴剂……她不清楚这是不是入浴剂的效果造成的,不过她感受到了彷佛从身体上拔除疲劳般的快感。
然后她愣愣地望著浴室的墙壁,低声说道。
「真是的,都怪由弦同学开了那种奇怪的玩笑……」
爱理沙想起由弦开的玩笑,独自气愤著。
开玩笑……这就表示他还有余力说笑。
女孩子明明就在只隔著一片玻璃──虽然说是看不见对方的毛玻璃──的地方淋浴。他明明应该可以看见肤色的轮廓的。
包包里明明就放了那个女孩子的衣服。
尽管如此,他还是有余力开玩笑。
(真要说起来,我说不要偷看我洗澡的时候,他那么平淡地立刻回答说他不会偷看,岂不是有点失礼吗……?)
对爱理沙来说,她那算是在对由弦做某种恶作剧。
听到自己说了「你不要偷看喔?」之后,由弦会急忙说「我、我怎么可能会偷看你啊!」表现出内心动摇的样子……她原本是这样想的。
由弦却马上回了「我不会偷看的」。
「而且说我故、故意是怎样啊,什么故意……简直把我说得像是想给人看自己的内衣裤、让人偷窥我洗澡的……变态还是什么的嘛,太失礼了。哼……」
爱理沙也不是想让由弦看自己的内衣裤,或是要他来偷窥自己洗澡。
因为那样太不好意思了。
她只是……想看到由弦动摇的样子。
她明明是想稍微调侃一下由弦的,却完全不被当成一回事,甚至还反过来调侃她。
很不能接受这件事的爱理沙一个人在那边碎碎念,生闷气。
「我觉得自己应该算有魅力的啊……」
爱理沙知道自己的身体对男性来说很有吸引力。
而由弦……应该也觉得她很有魅力才对,她是这样想的。
所以透过互相帮对方「按摩」,让彼此间有肢体接触的话,由弦一定会更强烈地渴望得到爱理沙……这是爱理沙的作战计画。
至少应该会变得更在意她吧。
……当然,爱理沙并非期待发生什么「不该做的事」。
应该说,由弦多半不会做出扑倒爱理沙那样的事情吧……至少她是这样认为的。
现在回想起来,爱理沙有好几次都毫无防备,可是由弦都没有做出那种打算对她出手的事。
所以这次他也不会那么做吧……爱理沙相信他。
「唉……其实我……也不是完全不能接受……」
说得好听点是想催促一直不向她告白的由弦,但实际上在做的事情跟诱惑他没两样。
既然如此,就算真的被由弦这样那样也是无可奈何的事。
当然爱理沙并非希望被他怎样,也绝对没有期待发生那样的事。
她完全、彻底、丝毫、连一丁点都没有那种期望对方霸王硬上弓的变态性癖好。
她只是觉得如果对象是他……如果是喜欢的人硬要和她发生亲密接触,那也没办法。
「我只是希望他能早点告诉我他的心意,想要把现在还飘摇不定的立场给确定下来而已。才、才不是……期待由弦同学变成大野狼,也不是在引诱他。只、只是……抱持著如果到时候真的发生什么事也没办法,愿意原谅由弦同学的宽大心胸而已,所以……」
她只是对那种行为作好了心理准备,并非期待发生那种事。
爱理沙绝非什么闷骚的女孩。
「真、真要说起来,我们甚至还没有接吻过……」
爱理沙把整个红起来的脸泡入水中。
光是想像,身体就变得好热,害羞到了极点。
觉得胸口好难受,背脊有股搔痒难耐的感觉,下腹部也缩紧了起来。
「我、我果然还是没办法……太、太害羞了……」
明明没有说话的对象,爱理沙依旧低声说出了这句话。
然后站了起来。
「……就泡到这里吧。」
整个人都泡得红通通的爱理沙走出浴室,看到自己脱下来散落在更衣室里的衣服,脸又红了起来。
「……有点搞砸了啊。」
爱理沙虽然曾经啰唆地叨念了由弦脏乱的房间,但是她自己实际上也不是个能用一丝不苟来形容的人。
不如说她都觉得自己多少有些做事马马虎虎的地方。
所以她才会平常就特别留意这些事……
然而她太在意接下来就要「按摩」这件事,没把心思放在脱下来的衣服上。
也因为觉得由弦不会进更衣室而轻忽大意了。
「果、果然被他看到了吧……」
这再怎么说都会进入他的视线范围内吧。
由弦看到爱理沙脱下来散落一地的衣服,会怎么想呢?
应该不会觉得她是个粗俗的女人吧……她开始担心起来。
「可、可是由弦同学也不是那种有资格说别人的人……」
由弦不会因为这种程度的事就讨厌她吧。
她虽然得出了这个结论,但脑中马上又冒出了新的担忧。
「由、由弦同学该不会……对我的衣服做了什么奇怪的事情吧?」
衣服的位置好像变得不太一样……她也不是完全没有这种感觉。
不,这多半是她多心了吧,但确实是有这个可能。
爱理沙一边想著这种事,一边摺好仍有些汗湿的衣服,换上乾净的衣服后走出了更衣室。
「……由弦同学,我洗好了。」
换好衣服的爱理沙出声叫了坐在沙发上玩手机的由弦。
由弦听到后往这里看了过来……稍微别开了目光。
「你这身打扮感觉很清凉耶……」
「因为要按摩,我想穿这样应该比较方便……我有另外带冬天的衣服过来。」
爱理沙把手按在自己的胸前这么说。
爱理沙身上穿的是她带来当换洗衣物的薄短袖T恤和短裤。
既然要按摩,穿布料比较轻薄,就算弄皱了也不要紧的衣服比较好吧。
「……这样啊。」
爱理沙感觉到由弦的视线……看向了自己的胸部。
不仅胸部,由弦的视线也投注在她从长度偏短的短裤下伸出的双腿。
……她不是刻意这样穿的。
她没有特别记住以前运动会时,由弦不时会用热情的眼神看向穿著运动服的她的特定部位的事。
也不是刻意穿会突显身体曲线的T恤,以及尽可能地露出双腿的裤子。
她知道自己的胸部对男性来说很有吸引力,也知道自己的腿可以算是所谓的「美腿」,不过事实
上她并非故意选择可以强调出这些部位的衣服。
真的只是巧合。
被由弦用那种眼光注视,她也只觉得害羞……完全没有高兴之类的情绪。
「……那我也换件薄T恤好了。」
由弦低声说了这种话。
没错,诚如由弦所认同的,既然要按摩,穿轻薄的衣服是极为合理的判断。
所以由弦对穿成这样的爱理沙产生欲望,那是因为高濑川由弦真的是个令人头痛的变态……
绝对不是爱理沙有哪里奇怪。
爱理沙非常正常,一点都不奇怪,绝对不是像由弦那样的变态。
爱理沙这样告诉自己。
「是、是说……由弦同学。」
「怎么了?」
「那个,刚刚给你添麻烦了……对不起。」
所谓的刚刚是指由弦帮她拿了装有换洗衣物和毛巾的包包进去的事。
「啊……喔,不用介意啦。」
「那个……你没有看我包包里的东西吧?」
「我没看喔。」
「这样啊。」
听他马上就回答没看,让爱理沙的心情有点复杂。
当然,要是他说「我看喽」,她也很困扰就是了。
「是说,那个……包包先不论,呃,你看到那个了……对吧?」
「……那个?」
「那、那个就是那个啊……你看嘛,就是那个,脱下来的衣服……给你看到了不像样的东西……」
「啊……不,嗯,每个人都会这样的啦。」
听了爱理沙的话,由弦的视线稍微看向了斜上方,边搔著脑袋边回答。
这不过是些微的小动作,不过爱理沙的雷达接收到了这微弱的反应。
不管爱理沙说什么都未曾动摇的由弦,稍微表现出了紧张的样子。
「……你没做什么吧?」
「这还用说,我连一根手指都没碰。」
他用格外强烈的语气斩钉截铁地说道。
爱理沙不知道他这话是真是假,因为就算他真的做了什么,也不可能会傻傻地全盘托出,说「我做了这个跟那个」之类的话。
「……真的吗?」
「真的、真的。」
「……」
听他说什么都没做,稍微安心了的心情。
以及怀疑他真的什么都没做吗?的心情。
还有……
「你、你说什么都没做,这、这样不也有点失礼吗……?」
「……那我应该做点什么比较好吗?」
爱理沙不禁语塞。
「咦?啊,不……我、我开玩笑的啦!是开玩笑的!做、做点什么这种事……当、当然不行啊!要、要是你做了,我真的会生气的喔!」
「这、这样啊……」
尴尬的时间就这样在两人之间流逝而过。
在那之后由弦像是要改变话题,也是像是逃离现场地走向了更衣室。
「那我进去洗了。」
「嗯,你去吧。」
更衣室的门关上了。
爱理沙的心跳得有点快,坐进了刚刚由弦还坐在上头的沙发上。
可是她不管怎样都无法让心情平静下来。
「他、他果然做、做了什么吧?不、不可能……什么都没做吧?说、说得也是。毕竟由弦同学也是健康的男生……嗯,他不可能什么都没做。受不了,由弦同学很坏耶。真的是……」
爱理沙嘴里念著这些话,下意识地走向更衣室。
「……只、只有我被他看到,这样很不、不公平吧。」
她像是在为自己找理由似的说完后……轻轻打开了门。
由弦好像正在淋浴,从浴室里面传来了水声。
至少他没有注意到她进来了。
「……」
更衣室里有由弦脱下后随意丢著的运动服。
内裤也掉在那里。
「……这不是我的错,是把衣服乱丢在这里的由弦同学不好。」
真要说起来,是由弦先看到爱理沙脱下后散落在地的运动服的。
……虽然这是爱理沙不该脱完随便乱放,不过在她的心中,由弦彻底成了坏人。
没错,是由弦先做坏事的。
既然这样,她当然有权利回敬由弦。
爱理沙一个人像是要找藉口来向某人解释一样,开始用理论来武装自己。
「由弦同学……大概是那种闻了味道会兴奋的人吧。他偶尔会企图要闻我的味道。真的……很变态耶。那种人居然是我的婚约对象,太扯了吧。真的是……不懂我为什么会喜欢他……不过就算是这样的变态,毕竟也还是我的婚约对象。」
她必须去理解由弦才行。
没错,这是她为了藉由跟由弦做一样的事去理解他的心情,才会采取的行动。
爱理沙边在心里找著这些藉口,边用指尖像是在拿起什么骯脏的东西──没错,这对爱理沙来说是骯脏的东西,她绝对不是自己喜欢才这样做的,是无可奈何、逼不得已才碰的──拎起了由弦的运动服。
运动服湿湿的,沾满了汗水。
「……」
爱理沙紧张地屏住了气。
莫非自己现在正打算做出什么不得了的事?
自己现在是不是正打算踏入身为一个人、身为一个女孩子不该踏宿的领域啊?
尽管这些悬念掠过爱理沙的脑海中……
她还是无视了这一切,把鼻尖凑近由弦的运动服。
然后深深吸了一口气。
「唉……我到底在做什么啊……」
在那之后。
爱理沙无力地瘫坐在沙发上,陷入了自我厌恶的情绪中。
※
「让你等很久了吗?爱理沙。」
「没、没有……没关系。」
坐在沙发上的爱理沙这么说,迎接刚洗好澡出来的由弦。
她不知道为什么一副坐立不安的样子,也不敢对上由弦的视线。
不知道是因为刚洗过澡,还是因为别的理由……爱理沙的肌肤上看起来泛著蔷薇色的红晕。
「……怎么了吗?」
「不,没有,没事。」
面对爱理沙的质问,由弦有些支支吾吾地回答道。
这是因为在由弦的眼中,爱理沙的身影看起来非常诱人。
她露出了大片的肌肤。
当然爱理沙也不是穿著比基尼,单纯只是穿著白色的短袖T恤和短裤,所以是很正常的「家居服」,不过……
由于最近都穿著容易遮住肌肤和身体曲线的冬装,现在的打扮便相对地带来了更强烈的刺激感。
要说这裸露的程度跟运动服一样倒也没错,可是在参加马拉松大赛时,除了跑步期间,她上下半身都穿著运动外套和长裤。
虽然跑步时他有看到爱理沙的胸部稍微晃动的样子,却没能仔细地观察她的肢体。
而现在爱理沙身上穿的衣服……比运动服还要薄。
运动服毕竟是运动时穿著的服装,布料很扎实,但爱理沙现在身上穿的衣服恐怕是拿来当成家居服或睡衣,非常「轻便」的服装。
所以布料很薄,清楚地勾勒出爱理沙的身体线条。
不仅如此,甚至会透出她里面穿的白色小可爱。
她身上的短裤是黑色的,所以不会透出里头穿著的内裤,却也让爱理沙白皙的肌肤显得更为耀眼。
最重要的是,跟平常时尚的打扮不同,她这轻便又充满居家生活感……说白了就是「毫无防备」的样貌,激起了由弦的情欲。
(……她是故意的吗?)
来帮彼此按摩吧!
说这种话然后跑来男生的住处,还做这种打扮,一般来说都只会觉得她是故意这么做的,而且会觉得她是在诱惑自己。
然而爱理沙同时也有些天生就傻傻的特质在,所以不能否认她有可能真的不是故意的。
「那个,由弦同学?你这样一直盯著我看,我……」
「啊,喔……对不起。」
看来他好像一直在上下打量爱理沙。
由弦向害羞且不自在地扭动著身体的爱理沙简单道歉后,别开了视线。
(如果真的是想诱惑我,这个害羞的方式感觉不太对啊……)
她现在表现害羞的方式与其说是在诱惑男人,不如说是会让男人产生罪恶感,那种感觉很可怜的方式。
宛如一碰就会坏的玻璃艺术品。
确实非常可爱,可是真要实际出手时,反而会让人犹豫不决。
(……感觉她是故意做这种打扮,不过真的到我面前时又忽然害羞起来,后悔了吧?)
由弦总觉得这是正确答案。
这确实像是脑筋很好,有些地方却很脱线的爱理沙会做出的事情。
不过如果爱理沙是笨蛋处女,由弦也是个笨蛋处男,所以没人知道事实真相如何就是了。
「我们要怎么按摩?」
因为气氛变得有点尴尬,由弦便这么说,企图转移注意力。
接著爱理沙便伸出了
拳头。
「猜拳吧。赢的人可以先接受另一个人的按摩。」
「好啊。」
猜拳的结果,赢的人是爱理沙。
「那我就不客气了……」
爱理沙说完后,便趴在由弦的床上。
只见爱理沙纤细的背部隔著轻薄的T恤,展现在由弦眼前。
(……冷静想想,还真是搞不太清楚现在这是什么状况。)
不过由弦和爱理沙的关系处在暧昧不清的状况下也不是这一天两天的事了。
客观来看他们是情侣吧。
同时也是彼此的婚约对象。
况且应该是两情相悦。
却又没有把自己的心意告诉对方。
「那我要按喽。」
由弦说完之后,把手放到了爱理沙的肩膀上。
光是稍微碰一下,就知道她的肩膀非常僵硬。
胸前带著沉重的负担跑了那么久,果然会让肩膀的肌肉变得很紧绷吧。
「啊……」
他以拇指稍微用力按压,爱理沙便发出了微弱的呻吟声。
与其说痛,不如说她只是反射性地叫了出来吧。
「这样的力道还可以吗?」
「嗯……拜托你再用力一点……」
听她这么说,由弦便把自己的体重也加上去,按压著爱理沙的肩膀和背部。
虽然他施加了不小的力道上去,不过对僵硬的肌肉来说似乎是恰到好处。
「嗯,啊……嗯!」
「……」
还是老样子,不知道她这是真的还是故意的。
由弦每次按压,爱理沙就会发出煽情的呻吟。
(这不是什么重要的事……不过爱理沙的胸部现在是处在什么状况下啊……我是觉得应该压扁了。她这样不会痛吗?)
由弦的理性正逐渐溶解,开始想起了这种不重要的事情。
尽管如此,现在还是要努力把持住。
若是理性的堡垒在这时被攻陷,他未来的种种计画就泡汤了。
「怎么样?爱理沙。」
「嗯……很舒服……」
爱理沙用陶醉的语气回答道。
看来她真的觉得很舒服。
……她恐怕不是故意发出那些呻吟声的吧。
(真希望她不要在刻意为之的部分里面混入自然的反应啊……)
不过就连她这种地方都觉得可爱,也是我爱到盲目了吧。
由弦在脑中沉迷于心上人的可爱之处,同时拉起了爱理沙的右手臂。
他使劲拉著爱理沙的手臂,用手掌按压她的背部右侧。
「啊……这个,我喜欢……」
由弦的心脏瞬间猛跳了一下。
「……你中意那真是太好了。」
不要随便说喜欢啦。
由弦边这么想边拉起她另一只手臂,按压她另一侧的背部。
「这里也很僵硬耶。」
「嗯……是吗?」
由弦帮她按摩的位置渐渐往下移动。
他用手指按压著爱理沙的腰……同时稍微往下看。
在那里的是以年龄来说意外丰满的……爱理沙的臀部。
大概是因为穿著轻薄的短裤,明显地描绘出臀部的形状。
仔细看的话,里头穿的内裤似乎也若隐若现。
(……屁股意外地是个好东西呢。)
说不定他比起胸部更喜欢屁股。
尽管由弦想著这种事情……但碰女孩子的屁股感觉好像太超过了,他决定跳过这部位。
所以接下来是腿。
「我要按腿喽。」
由弦一边将视线投向爱理沙白皙纤长的美腿,一边说著。
白皙得给人晶莹剔透的感觉,而且看起来非常柔软。
「好……啊!」
在碰到爱理沙大腿根部的瞬间。
爱理沙的身体猛然一震。
「……很痛吗?」
「不,只是有点痒痒的,没事。」
爱理沙感觉似乎没问题,由弦便继续按摩下去了。
可是该说摸了才知道吗……
感觉非常柔软的脂肪下,有著结实的肌肉。
在肌肉的基础上,薄薄地覆上了一层柔软的脂肪。
这就是爱理沙的美腿隐藏的秘密吧,由弦理解了这无关紧要的事情。
因为爱理沙的腿就是如此地美丽且诱人,到了他不去思考这些无关紧要的事,理性就会消失的程度。
(虽然我觉得屁股也很棒,不过腿也很棒呢……难分轩轾啊。)
我没办法从胸部、屁股、腿当中选出一个来!
由弦脑中带著这种有如花心男的念头,按上了爱理沙的小腿肚。
她的小腿或许是因为疲劳吧,感觉有些水肿。
「嗯……这样很舒服……」
「你等下也要帮我按喔?」
「好……」
爱理沙有些爱困地说道。
然而要是她现在睡著了,由弦就得不到爱理沙的按摩。
那样一来他就有点伤脑筋了,于是由弦便改去按摩爱理沙的脚底。
他用弯起的食指关节用力地按压爱理沙的足弓处。
接著……
「唔!」
她发出了可爱的惨叫声。
看来是有点痛。
「爱理沙,你没事吧?」
「嗯、嗯,我没事……唔……」
由弦每按一下爱理沙的脚底,她的身体便会微微颤抖一下。
她的双手紧紧地握著床单。
看她这个样子,由弦也有点同情她。
「你会痛的话我是可以不按啦……」
「这、这点程度,不要紧。继续……咿!」
爱理沙的口中溢出悲鸣。
虽然这么说,但她都说不要紧了,那就表示不要紧吧。
由弦相信爱理沙的话,继续用力地帮爱理沙做著脚底按摩。
看著爱理沙的身体在按压时会随之颤抖的样子……有点有趣。
再一下、再一下……爱理沙的反应刺激著他的嗜虐心。
「哈啊……由弦同学。」
「怎么了?」
「……你等下给我记住了。」
爱理沙怒瞪著由弦。
稍微生气的表情也很可爱。由弦暗自在心里为之著迷。
※
好了,到了该换人的时候。
接下来该爱理沙帮由弦按摩了。
「……那我要按喽。」
爱理沙说著便把手放到了由弦的肩上。
用力地用拇指按压著由弦的肌肉。
「力道怎么样?」
「这样感觉刚刚好……」(啊……这或许不错耶。)
由弦本来只对按摩爱理沙的身体有兴趣,对于自己要给人按摩倒不是那么有兴趣,不过爱理沙的按摩比他想像中的还要舒服。
他的肌肉或许也意外地在本人没意识到的情况下变得很僵硬了吧。
「你睡著也没关系喔?」
「嗯……」
不过由弦很在意坐在他背上的爱理沙的臀部,所以不到能够睡著的地步。
(爱理沙意外地大呢……)
由弦想起刚刚在按摩时看见的爱理沙的屁股。
爱理沙拚命地按著由弦的背部,每当她使劲挪动身体时,爱理沙的屁股就会在由弦的背上移动。
「接下来要按腿喽。」
「好,我知道了。」
爱理沙的身体离开了由弦身上。
让由弦觉得有些遗憾。
「果然很紧绷呢。」
爱理沙边说边按摩著由弦的大腿。
接下来再继续往下按摩他的小腿。
因为长距离跑的影响而有些水肿的腿被人按摩,感觉真的非常舒服。
然后……
「好痛!」
由弦的腿忍不住抽动了一下。
脚底被按压的瞬间传来了一股刺痛感。
接著由弦立刻回过神来。
「对不起,爱理沙……你没受伤吧?」
「不,我没事。我才该道歉。很痛吗?」
「呃,还好……」
老实说很痛。
不过……既然脚底穴道按了会痛,就表示他的身体状况不佳……可能是这样吧。
「继续按吧。」
「我知道了……我会尽量温柔一点的。」
爱理沙这次用比刚才更轻的力道按了由弦的脚底。
果然还是有点痛。
不过即使痛……也还勉强可以算在舒服的痛的范围内。
「唔……」
「你还好吧?」
「还、还好,你继续……啊唔……」
嘴上问你还好吧,下手却毫不留情。
由弦边呻吟边问爱理沙。
「……你还在记恨刚刚的事吗?」
「怎么会呢?我只是想要用按摩来回报由弦同学而已。」
那就表示你还在记恨嘛……尽管这么想,由弦依旧继续让爱理沙帮自己按摩。
毕竟这种程度的反击
根本不算什么,而且事实上痛归痛,却也让他觉得很舒服。
而另一方面,爱理沙则是……
「这附近怎么样?」
可能是按得有些开心起来了吧,她微微带著笑意,像是在找由弦「会痛的地方」,用手指按压著由弦的脚底。
她每次按下去,由弦的身体就会跟著抖一下。
「啊唔……力、力道再轻一点……」
「嘿!」
「等、等一下!爱理沙小姐!」
看由弦痛苦地扭动身体,爱理沙开心地笑了。
也因为她好像很开心的样子,由弦说不出叫她住手别按了这种话。
这次按摩也让由弦想顺便在网路上买个脚底按摩机了。
在那之后过了一小段时间……
「……?」
由弦忽然从浅眠中醒了过来。
他只稍微睁开了眼,脑袋还不是很清楚。
(我记得我在让爱理沙帮我按摩……)
看来他在按摩途中睡著了。
由弦睁著惺忪的睡眼,打了个哈欠准备站起来之际……
发现有人拉住了自己的衣服。
「……啊。」
是有著美丽亚麻色头发的少女。
她用可爱的睡脸发出规律的呼吸声,一只手紧紧抓著由弦的衣服。
由弦不禁屏息。
(……好想跟她结婚。)
这是个多么可爱的女孩啊。
由弦这么想著。
像是天使或妖精……那样惹人怜爱的感觉。
由弦几乎是下意识地把手伸向爱理沙的头。
然后轻轻地抚摸著她漂亮的头发。
散发优美光泽的亚麻色头发非常美丽,且轻柔飘逸。
他稍微试著把脸凑近,头发上传来一股淡淡的,女孩子特有的洗发精香气。
接著他又试著用手指轻轻戳了戳爱理沙的脸颊。
手指陷入了她柔软有弹性的雪白肌肤中。
由弦判断不出她是有处理过,还是本来就长得少……不过她的脸上没长什么细毛。
是连一点斑纹都没有,非常滑顺的肌肤。
由弦心想,所谓的水煮蛋肌就是在形容这种肌肤吧。
「嗯……」
相对地,爱理沙则依然带著笑意,用一脸幸福、无忧无虑的表情熟睡著。
完全没有要醒来的感觉。
既然这样……会想再做点更大胆的事情,也是人之常情。
「……」
由弦的视线自然地……移到了爱理沙的胸部,那撑起了薄薄T恤的脂肪团块上。
那是他平常会刻意避免──虽然是按照由弦本人的标准来看──纳入视线范围内,爱理沙极为诱人的部位。
他仔细地观察著那里。
(这样一看,真的是……)
很大耶。由弦又在内心里低声说了这不知道已经说过几次的感想。
由弦的心底深处涌出了想要摸摸看的欲望……他下意识地伸出手。
可是自己不能玷污如此纯洁神圣之物的道德观念,让他在即将碰到之际忍了下来。
接著,由弦观察了一下爱理沙的表情。
完全没有要醒来的样子……发出了睡得香甜的规律呼吸声。
「真漂亮。」
看著爱理沙的表情。
由弦不禁低语。
由弦轻轻地拨开垂落在她脸上的头发。
然后……用手指碰了她丰润诱人的嘴唇。
爱理沙嘴唇上似乎涂了护唇膏,非常柔软、湿润。
紧张感让他的心噗通作响。
由弦缓缓地把自己的嘴唇凑近她的嘴唇……
「……这样做实在不太好吧。」
在即将碰到之际,由弦找回了理性。
※
把时间拉回到稍早之际。
「……由弦同学?」
在按摩的途中。
爱理沙忽然发现由弦都没出声,便叫了由弦。
可是他没有应声。
这就表示……
「你睡著了吗?」
爱理沙试著问了一下,但由弦依然没有回话。
也就是说他真的睡著了。
「由弦同学~!」
爱理沙又叫了他一次,不过毫无反应。
这时爱理沙探头窥看由弦的脸。
「……」
在那里的是由弦放松且毫无防备地睡著的睡脸。
是觉得爱理沙不可能会对他做些什么吧,而且爱理沙也根本构成不了什么威胁……那样的表情。
爱理沙戳了戳由弦的脸。
他完全没有要醒来的感觉。
「……真是的。」
虽然爱理沙的确说过由弦睡著也没关系,但他居然真的睡著了。
真拿他没办法。
爱理沙心里这样想,并把手伸向由弦的头。
温柔地摸著他的头发。
即使如此,由弦也没有要醒来的感觉。
「这要怪由弦同学你不好……」
爱理沙有些心跳加速地把手伸向由弦的胸部。
她可以透过薄薄的T恤感觉到后面有著厚实的胸膛。
爱理沙的婚约对象体格意外地强健。
「……」
爱理沙悄悄地把鼻子凑近由弦的胸前。
她嗅了嗅,闻到了肥皂的香味。
和自己身上一样的味道。
「……」
爱理沙躺到了由弦的身旁。
她眼前就是由弦的脸。
她的脑中瞬间闪过了再做些更过分的恶作剧──比方说亲他之类的念头。可是她太害羞了,做不出那种事。
爱理沙把手伸向由弦的T恤,紧抓著他的衣角。
然后闭上了眼睛。
在那之后……
「……?」
爱理沙忽然觉得头上有股奇妙的感觉。
好像有人正温柔地在摸著她的头……那样的感觉。
让她的内心泛起了一股暖意。
就在她想沉浸在那份感觉中时……那只手离开了。
爱理沙觉得有些遗憾。
也几乎是在此同时,她的意识变得清晰了起来。
她想起自己在由弦的身旁睡著的事,也发现了刚刚在摸她头的人就是由弦。
「嗯……」
她急著想要起来。
却没办法起来。
这是因为由弦的手指正碰著她的脸颊。
爱理沙感觉到由弦的手指陷入了她的脸颊里。
「……」(我现在起来的话……会吓到由弦同学吧。)
由弦是以为爱理沙还在睡,才会做这种事的。
要是爱理沙在这个时间点醒来,由弦会吓一大跳吧。
这样他太可怜了。
……爱理沙找著这样的藉口,就这样任凭由弦摆布。
过了一会儿之后,由弦没再碰爱理沙的脸颊了。
可是对方什么都没做……反而让爱理沙很不安。
因为爱理沙不知道他接下来会摸哪里,也不知道由弦脑子里在想些什么。
(对、对喔……我现在毫无防备……)
光是这样想,爱理沙就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加速了起来。
她呼出的气息变热了,呼吸也越来越急促。
越是不想被由弦发现自己在装睡,状况就反而变得越糟。
(我在睡觉……所以不管被摸了哪里,还是衣服被脱掉,都没办法抵抗……)
不想被他碰的恐惧,和想被碰看看的期待。
觉得由弦不会做那种事的信赖,跟想要由弦觉得自己的身体很有魅力的愿望。
矛盾的情绪让爱理沙的思绪乱成一团。
就在这时候……由弦的手指稍微碰了爱理沙的头发。
他只是温柔地拨开垂落在爱理沙脸上的头发……就只是这样的动作和接触。
尽管如此,爱理沙仍感觉到自己的体内深处一下子热了起来。
接著马上有什么东西碰到了她的嘴唇。
是由弦的手指。
温柔地沿著她的嘴唇描绘著。
像是在确认她的唇形。
由弦的手指抚摸著爱理沙的嘴唇。
他的动作非常温柔……
却也同时让爱理沙感受到由弦的强烈攻击性与情欲。
接下来我会用自己的唇堵上她的嘴唇。
我会侵犯她。
夺走她的吻。
由弦的动作彷佛如此宣言著。
至少爱理沙有这种感觉。
她觉得自己的耳朵彷佛听见了这样的台词。
(不、不行……)
心脏剧烈地狂跳。
下腹部有股强烈的空虚难受感。
呼吸变得更急促了。
爱理沙可以感觉到……由弦的唇、由弦呼出的气息正缓缓地接近她。
然后……
「……这样做实在不太好吧。」
由弦低声说道。
逼近的气息远去了。
爱理沙晕了过去。
※
「……嗯。」
就在由弦的身旁。
静静地传出规律呼吸声的少女微弱地哼了声。
由弦移动视线看过去,只见她睁开了看来仍有些迷茫的翡翠色眼睛。
或许是还没完全睡醒吧,她的神情依旧有些恍惚。
「你醒了吗?爱理沙。」
「……嗯。」
爱理沙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缓缓起身。
然后呆呆地盯著由弦。
「爱理沙?你没事吧?」
「嗯……为什么,由弦同学会……」
她嘴里喃喃说著这种睡傻了的话。
然后在下一个瞬间。
「由、由弦同学?为、为什么?」
爱理沙惊慌失措地往后退。
可能是脑筋一下子反应不过来吧……她没注意到自己一旦往后退,就会摔下床。
「爱理沙。」
「咦?呀!」
由弦连忙抓住爱理沙的手臂,硬是把她的身体拉了回来。
结果爱理沙虽然逃离了摔下床的命运,却演变成身体贴著由弦的状况。
「为、为啥喵……」
「你冷静点。这里是我房间……你在按摩的途中睡著喽。」
「……啊?」
听了由弦的话,爱理沙惊讶地发出了怪声。
然后左顾右盼地看了看周遭……似乎总算发现她不是在自己的房间里。
她的脸瞬间红了起来。
「这、这个……不好意思,给你添麻烦了。」
爱理沙消沉地缩起身子。
看著爱理沙的反应……由弦稍微安心了。
(太好了……她果然是睡著了。)
在爱理沙睡著之后。
输给了诱惑的由弦,忍不住对爱理沙……做了许多恶作剧。
他做了近乎性骚扰的行为,不,他也知道自己做的事如果被拿出去公审,根本没有辩解的余地。
当下他只是抱持著「爱理沙应该会原谅他的吧」这种随便的心态,但是仔细想想,那是就算被人讨厌也无可奈何的行为。
……他不希望爱理沙讨厌他。
「哎呀……这也没办法。你累了吧。」
由弦说了非常合理的话来带过这个话题。
爱理沙则是开口问了由弦。
「呃,现在几点了?」
「正好……快要下午五点了。」
正确来说是四点四十五分。
恰好是差不多可以开始准备晚餐的时间。
「已经这么晚了啊……对不起。呃,要我帮你做晚餐吗?」
「……唉,我是觉得要是能跟你一起吃晚餐,那就再好不过了啦。」
今天是平日。
把爱理沙留到太晚也不好……更何况今天因为有马拉松大赛,爱理沙应该也累了。
「不介意的话,要不要一起去外面吃饭?」
由弦如此提议。
于是由弦和爱理沙前往知名的高级法式餐厅……
当然不是那种地方,而是附近有名的连锁家庭式餐厅。
得准备不少必要经费的由弦在经济上不是那么有余裕,爱理沙的零用钱也不多,两人能选择的店家必然有限。
双方分别点完餐之后……由弦开口问了从刚刚开始就莫名地冷静不下来的爱理沙。
「……你有什么想问我的事情吗?」
难道她那时候果然是醒著的吗?
一抹担忧掠过由弦的脑海中。
而在另一边,被由弦这么一问的爱理沙稍微别开了翡翠色的眼睛,雪白的肌肤染上蔷薇色的同时……有些谨慎地问道。
「呃,在我睡著的时候……」
「……嗯。」
噗通噗通噗通。
紧张和恐惧让由弦的心脏噗通作响。
该不会被她发现了吧。
「那、那个……有、有发生什么奇怪的事情吗?」
这是个非常奇怪的问题。
爱理沙只不过是在睡觉,会发生什么奇怪的事情吗?一般来说根本不会发生那种事,也没人觉得会发生吧。
所以一般情况下是不会问这种问题的。
爱理沙之所以会这样问,表示她认为发生了什么奇怪的事。
而这就表示……
她的问题等于是在问由弦:「我睡著的时候,你做了什么吗?」
(……冷静点。)
那时候爱理沙其实醒著,注意到了他的恶作剧。
这个可能性一瞬间闪过了由弦的脑海中。
可是如果她真的醒著……有办法像那样忍著都不动吗?
就算差点就要被亲了,也能继续装睡下去吗?
会这样任人摆布吗?
怎么会?不可能会有这种事。
爱理沙那个时候一定不是醒著的。
她不是装睡。
她只是……在怀疑自己睡著的时候,由弦是不是对她做了什么奇怪的恶作剧。
照这样来看,她是用自己的方式在套由弦的话吧。
不对,一定是这样。
如此推理的由弦尽可能地保持平静地开口回答。
「…………不,我想没发生什么事情吧。」
你到底在在意什么?
我实在搞不懂耶。
由弦边像这样装傻……边开口问她。
「你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吗?」
接著在短暂的沉默后,爱理沙回答。
「不……因为我睡得很熟。对……因为我睡著了。」
这说法听起来别有深意。
说是这么说,然而去吐槽这一点……感觉对双方来说都不是什么好事。
就在由弦和爱理沙进行著心理战之际……
店员把餐点送上来了。
由弦点了义式汤面,爱理沙则是汉堡排。
桌上升起了美味的香气。
「开动吧。」
「好啊。」
两人拿起了刀叉,将食物送入口中。
这种类型的连锁店不管是在哪家店吃,味道都很稳定又美味。
由弦当然知道更美味的餐厅,而且也知道爱理沙做的菜远比这些店家来得好吃。
说是这样说,不过这是两码事。
连锁店的餐点也算是好吃的,没有难吃到吃不下去的程度。
「……喂,爱理沙。」
「你想尝尝味道吗?」
「你很清楚嘛。」
「呵呵……没有啦,因为以前也做过一样的事啊。虽然店不一样就是了。」
爱理沙这样说完后,用刀叉切下了一块汉堡排。
然后……
用自己到刚刚还在用的叉子叉起了汉堡排。
她慢慢地拿起叉子,小心地把另一只手放在下面,避免酱汁滴到桌上。
再温柔地吹凉热呼呼的汉堡排。
接著爱理沙稍微往前探出身体。
「请用。」
「……嗯。」
由弦自然地张开了嘴。
爱理沙也毫不犹豫地把汉堡排放入了由弦的口中。
由弦缓缓闭上嘴。
汉堡排连同叉子一起被关在由弦的口中。
肉汁和浓厚的多蜜酱汁的滋味刺激著由弦的味觉。
可是由弦紧张得感觉不出食物的味道。
「味道怎么样?」
「……很好吃喔。」
硬是挤出了这句话的由弦反问爱理沙。
「你也要……尝尝看味道吗?」
「……好。」
爱理沙有些羞赧地点了点头。
由弦用汤匙和叉子把义大利面卷了起来,方便她入口。
他往前探出身体后,爱理沙也张开了诱人的嘴唇。
由弦把自己到刚刚为止还在使用的叉子,轻轻放入了可以看见爱理沙白亮牙齿和粉色舌头的口中。
他感觉到自己的身体猛烈地热了起来,心脏噗通作响。
爱理沙则是毫不迟疑地闭上了嘴。
「嗯……」
爱理沙眯细了眼睛。
由弦缓缓地从她美丽的唇里抽出叉子。
等爱理沙咀嚼完之后,由弦问道。
「味道怎么样?」
「嗯,非常……好吃。」
爱理沙微微一笑。
这笑容在由弦眼里看起来非常妖艳、煽情。
在那之后,由弦和爱理沙又互相交换地喂了对方几次。
※
「我回来了。」
傍晚。
太阳下山后,爱理沙回到了自己的家里。
没人回应她。
不过家里应该有人在才对。
爱理沙缓缓地,用有些沉重的脚步走往开放式厨房。
养母──天城绘美正好在厨房里洗碗盘。
「我回来了……绘美阿姨。」
平常都是爱理沙负责准备晚餐的。
虽然并非特别讲好的事,不过由爱理沙煮饭已经成了家里的习惯。
然而今天她因为和由弦一起吃晚餐,会晚回家。
所以难得是由绘美下
厨。
爱理沙当然有事先和家里联络……尽管如此,心情依旧有些沉重。
而另一边,听到爱理沙出声搭话的绘美边洗著碗盘,头也不回地答道。
「哎呀,欢迎回来……你回来得还真晚呢。」
马上就开口挖苦了爱理沙。
她很讨厌爱理沙是众所周知的事实。
这次的「婚约」更是让她格外地不高兴。
她很看不惯爱理沙自己主动说要相亲,却还屡屡拒绝,在那边对男人挑三拣四的态度和行为──在绘美眼中看起来是这样的。
绘美也相当不满爱理沙抢走了本来应该是她亲生女儿芽衣婚约对象的高濑川由弦。
再加上爱理沙还装成悲剧女主角,背地里对高濑川由弦说自己的坏话──绘美是这样认为的。这件事也让她很生气。
爱理沙的行为和态度,都在在让绘美想起爱理沙的母亲──也就是绘美的妹妹。
当然,如同绘美讨厌爱理沙那样,爱理沙也很讨厌绘美。
真是麻烦。爱理沙在内心这么想著,开口回话。
「嗯……抱歉给你添麻烦了。」
「不会,我不觉得你有给我添麻烦喔?你……也很忙吧?在各方面上。」
「……嗯。」
话中有话的说话方式。
尽管如此,爱理沙已经学习到认真地去反驳绘美,绘美只会再加倍奉还回来这件事,所以她便简单地带过了这个话题。
「那我就先……」
爱理沙打算离开厨房,早早回房就寝。
绘美这时又拋了一句话给要离开的爱理沙。
「啊,对了……拜托你好好把弄脏的身体洗乾净之后再上床睡觉。还有弄脏的『内衣裤』……因为我不希望你把那些放进同一台洗衣机里呢。」
从她刻意强调弄脏的「内衣裤」而非「衣服」这点来看,这话的意思就很明显了。
绘美认为爱理沙已经跟由弦「睡过」了。
「……好的,我知道了。」
不过她说这番话,说穿了也只是为了要挖苦爱理沙,爱理沙不知道她心里到底是不是真的这样想,也不觉得这很重要。
所以去反驳她也是无济于事。
再说……
(唉……就算反驳她也没什么意义就是了。)
如果别人误解了她和由弦之间的关系,爱理沙的确会想要反驳……
不过说实话也没有错到那种程度。
爱理沙顺著绘美的话走向浴室,冲了个澡。
「那个人……变得温和多了呢……」
老实说,绘美的挖苦完全不如爱理沙的预期。
如果是在不久之前,她会说些更过分的话吧。
绘美的「言语攻击」明显地变得没那么尖锐了。
背后的原因恐怕是因为由弦和爱理沙的关系进展得很顺利吧。
由弦虽然没有特别施压……
可是他的家世成了保护爱理沙的护盾仍是不争的事实。
(……我总是单方面地受到他帮助,真对不起他。)
回想起来,圣诞节时爱理沙也收到了非常昂贵的礼物。
要说自己有没有给由弦相等的回报,爱理沙实在没自信给出肯定的答覆。
当然,由弦可能会说他不需要回报……
(可是我身为一个人……不希望自己这么堕落……)
如果就这样子仰赖由弦,单方面地受益,自己一定会堕落的。
爱理沙不想变成一个只有「有个很棒的男朋友」这件事可以拿出来说嘴的人。
淋浴完之后,爱理沙动作俐落地擦乾身体,换上睡衣,吹乾头发。
接著走出更衣室,走向自己的房间。
就在她走在走廊上时……
「是爱理沙啊……你回来了啊。」
「嗯,不久之前回来的。」
碰到了表哥,天城大翔。
他就读的大学正好在放春假,所以他回老家来了。
(他能不能赶快回去啊……)
虽然爱理沙本来就对大翔没什么好印象……
不过自从爱理沙得知,之前那桩她以前的同学跑来纠缠她的事件背后是大翔在搞鬼之后,她对大翔的印象更是跌到谷底。
赶快回你大学的宿舍去啦。爱理沙总是这样想。
她当然不会把这话说出口就是了。
「我听说今天……你是去参加了学校的马拉松大赛吧,回来得还真晚耶。」
「是啊。有什么问题吗?」
爱理沙用冷淡的语气回答他。
就算是大翔也感觉得出来爱理沙很不开心,有些退却。
「没、没有……对不起,我问了这种没顾虑到你心情的问题。」
「……」
爱理沙不禁皱眉。
他会退却……看来显然是产生了什么奇怪的误会。
爱理沙没来由地不高兴了起来。
「我跟由弦同学之间没发生什么事喔。」
「这、这样啊……如果是这样那就好了……」
看来不管怎样都无法解开他的误会。
觉得他很烦人的爱理沙速速结束对话,打算回房间时……
「爱理沙!那个……我会尽量帮忙你的!」
大翔抓住了她的手臂,对她说了这种话。
「……你在说什么?」
「所以说……就是,那个。」
大翔有些难以启齿地皱起了眉头……
不过还是直视著爱理沙说了。
「是关于……你的婚约。你没必要对那家伙言听计从……」
这瞬间,爱理沙感觉血液冲上了自己的脑袋。
「你可以不要说由弦同学的坏话吗?」
她反射性地大声说道。
看著愣住的大翔,爱理沙才忽然回过神来。
「……对不起。」
她简单地低头致歉后,逃也似的朝著自己的房间走去。
这时……
「真难得看到你们吵架耶。」
有个女孩子站在她的房门口。
那是爱理沙的表妹,也是她户籍上的妹妹……天城芽衣。
小学六年级。
是比大翔小了七岁,比爱理沙小了四岁,年龄有段差距的妹妹。
「啊……芽衣……我吵到你念书了吗?」
「没有,我正在玩手游,所以没事。啊……这件事拜托你别跟妈妈说喔。」
游戏一天只能玩一个小时。
这是天城绘美在家里订定的规矩。
这不是因为她想要欺负爱理沙,单纯只是她很讨厌游戏。
她觉得玩游戏只会让孩子变笨。
爱理沙没什么玩过游戏,就是因为天城家的这个家庭方针。
不过……即使她可以控管游戏主机,也没办法完全控制孩子不去接触能在手机这个通讯设备上玩的游戏。
所以脑筋灵活的芽衣常常会瞒著母亲玩手机游戏。
不仅如此,她还偷偷向父亲撒娇,允许她稍微课金。
当然这件事偶尔仍会被母亲发现,不过她也很擅长在被抓包时找藉口或理由,「装出有在反省的样子」。
爱理沙很佩服芽衣这种脑筋灵活、善于处世的作风,同时也有点羡慕她。
因为就算是说客套话,爱理沙也不是善于处世的人。
「而且我想找爱理沙姊姊谈一下。」
「……找我谈?」
「对。是关于婚约的事就是了。」
爱理沙的脸反射性地僵住了。
芽衣无视爱理沙的反应,自顾自地继续说了下去。
「其实爸爸他啊……有来问过我,如果爱理沙姊姊和高濑川先生的婚约告吹了,能不能换我去。啊……不是,他实际上当然是说得更委婉一点啦。」
爱理沙的脑袋变得一片空白。可是她还是想办法挤出了回应。
「这、这话……呃……是什么意思?」
「好像是只限于如果、假设,爱理沙姊姊或是高濑川先生其中一方,或是两方不喜欢对方,婚约恐怕无望维持下去时……这种假设性的情况啦。简单来说就是备案。」
芽衣的话让爱理沙松了一口气。
看来不是婚约本身出了什么问题。
(啊……这么说来……)
爱理沙回想起养父直树曾经问过她类似「你是不是其实不想去相亲?」这样的问题。
对于这个问题,爱理沙……没有给出明确的答覆。
因为她不知道养父是基于什么原因才会问她的。
她很想马上就回答「不是」……
可是一想到直树可能希望她回答「是」,她就有点害怕。
所以她选择了消极地不做答覆这个「逃避」的行为。
直树的确有说「之后再回答我就好」,可是在那之后她也没有机会和直树说上话,就一直没有回答,拖到了现在。
「……这样啊。呃,那芽衣你觉得呢?」
(插图011)
「我没有特别想跟高濑川先生结婚。毕竟也没有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