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消灭完岩蠕虫并回到镇上之后,先去市长宅邸报告结果,等委托人确认完事实后领取了报酬。
报告的时候,葛伦与瑟西利雅也在场。
当我们领完报酬之后,葛伦便邀约我去酒店。
为什么我要这么委屈地跟这男人一起喝酒?一开始虽然心里这么想,不过我又转念──跟不同价值观的人交谈有助于学习,于是就答应了。
之后,我跟他到酒店聊天。
在葛伦的要求下,瑟西利雅以及其他女性成员都没跟来,只有两个男人喝酒谈天。
另外,葛伦邀我去的是矿山都市诺邦中最为高级的酒店,而葛伦竟在那么高级的店里点了很多昂贵的酒菜,而且量多得惊人。明明只有我跟他两个人,但这四人座的餐桌都摆满了餐点。
而我点的很普通,只有价格还算可以的酒跟一点下酒菜。
葛伦看我只点这些,嘀咕道:「你这样的男人却表现得这么小家子气,我就是这点看不过去。」然后便径自狼吞虎咽地开始享用酒肉。
于是,我跟葛伦开始边喝边聊天。
我们聊的内容相当多元,其中包括了这样的话题──
「威廉啊,你那三个女人,你一个都没吃过吗?」
葛伦问道,同时撕咬著牛排。
那三个女人──指的应该就是皋月、蜜依跟希莉尔吧。
我感到有些不愉快,回话道:
「我明白你的意思,不过别用『吃』这种说法。对女性太失礼了。」
「那种鸡毛蒜皮小事就别一一计较了。所以呢?到底是怎样?一个都没上过吗?」
「对,就如你所说的。我以后也不打算跟她们发生关系。」
「这么说,你喜欢的是同性啰?我可先告诉你,我没有那方面的嗜好。」
「不对。我对女性有欲望、也想要交女友,但这跟我的目的不一致。我还想继续当冒险者。」
「上过以后继续当冒险者就行啦。这哪有什么问题?」
这么说来,这男人跟瑟西利雅似乎是男女关系……只是,要是深入追问这件事,恐怕只会被迫听他说起令我更不愉快的话题。
所以,我决定避免让话题走向那个方向,试著诱导话题。
「你似乎认为看到有魅力的异性想发生肉体关系是理所当然的;但我并不这么认为。彼此一样是人,维持互相尊重的关系才是最重要的。」
「男人想上好女人,不是大自然的道理吗?有力量的男人得到美女;为了留下强大男人的种,女人也乐意献身。这有问题吗?」
「问题在于你以偏概全。我不打算否定你的想法;若有女性喜欢你,我也不能一竿子打翻一船人地否定她们。但无论你拥有的力量再怎么强大,一样有很多人会对你感到不愉快。你不应该践踏他人的尊严。」
「你怎么满嘴都是尊重、尊严这些装模作样的话?我是不管你对我有什么误会,不过我还是先说清楚:我可是从来没有强占过女人。至今为止睡过的……一个、两个、还是三个?算了不数了,总之全都是你情我愿的。那你说,我这样也算践踏了对方的尊严吗?」
「不,那倒是没问题。若真是如此,那么我确实是有些误会你了。不过,过去跟你交往过的那些女性,后来怎么了?」
「呃……因为我后来不喜欢她们了,所以都给她们一大笔钱,分手了。有的人会继续纠缠,不过我只要朝旁边的墙壁揍一拳吓唬一番,她们自然会知难而退。」
「……我收回刚才的话。看来我跟你还是水火不容。」
「慢著慢著,别这样瞪我嘛。这有什么办法,我又不是从来都没爱过她们,但是人心本来就是会变的,对吧。」
「这样啊……关于这一点,我确实没资格指责你。」
「喔,怎么?你的话题看来很有意思呢,说来听听。」
葛伦将上半身向前弯凑近我。
我不由自主地先环视周遭一番,确认皋月等人不在场。
「……不,不是什么有趣的事。只是……无论是皋月还是希莉尔、蜜依也是,有时候,她们的魅力真的让我很心动。对男人而言,专情地只爱一位异性或许真的是一件难能可贵的事。」
「哈哈,你说『对男人而言』,你看你自己还不是以偏概全?」
「唔……确实是。你说的没错,刚才是我失言了。」
「哼哼哼……没关系,我倒觉得有些痛快。看来你这种全身上下道貌岸然的家伙,也一样是个人。」
「全身上下道貌岸然,是吗?瑟西利雅也对我说过类似的话。但我并不是那样的人,其实我很自私……不过虽然自私,跟你比的话还算正当一百倍就是了。」
「你说自私啊?我倒要问你,不能为所欲为的人生究竟有什么乐趣可言?你们整天用伦理道德把自己绑得死死的,我实在无法理解你们。」
「你说的是有道理,但你的问题在于超过了限度。而超过限度的人会被社会排除在外。现在这种情况下,我才敢老实告诉你──这次的事件中,要是事情的发展有几个环节出了差错,我已经将你的存在从这世上抹杀掉了。」
「喔喔,可怕、可怕。我还以为你这小子天真得像脑中只有梦幻花园,想不到挺现实的。对你另眼相看啦。」
「当然,我可没有愚昧到以为只凭理想主义就能解决所有问题。不过,我也很庆幸结果并没有如此。说真的,可能的话我并不想弄脏自己的手。」
「原来如此。你真有意思,我果然没看走眼。」
「是吗?」
──我们差不多就像这样聊著天。
跟价值观与自己大相径庭的对象交谈,让我有许多耳目一新的发现。
但也让我更加确定──我跟他无法理解彼此。
我们像这样大约聊了两个小时以后就散会了。我跟葛伦道别。
双方对于彼此都没有任何不舍。在酒店门口,葛伦说了一声「再见」便转身离去。我也只回了一声「嗯」。
之后,我前往跟皋月她们约好的集合地点──喷水池广场。
一来到喷水池广场就看到她们。三个人都一脸很担心的表情。
「──小威!你有没有怎样!?」
皋月说著,快步跑向我。
但我却不明白她的意思,不解地斜著头问道:
「……什么怎么样?」
希莉尔跟蜜依开口回答:
「呃,没有啦……只是,让威廉跟那个禽兽孤男寡男地一起喝酒,各方面来说都不太放心……」
「早知要这么担心的话,蜜依我们当初就该阻止了。总之,威廉没事就好。」
我还是不明白她们在担心什么,不过,应该不是什么需要放在心上的事吧。
比起这件事──
「那么,小威,接下来该我们啰。」
皋月说完便牵起我的手,拉著我前进。
希莉尔跟蜜依也走在我前面,引导我朝往某个方向走。
「等等,你说该你们了,是什么意思?」
嘴巴上虽然这么问,但我还是任由她们带领,漫不经心地前进。应该是因为陪葛伦喝了一些酒,多少有些醉了。
这时候,走在前面的蜜依转过头来,笑容可掬地对我说道:
「威廉,你忘了吗?蜜依之前可是说过,『等这次冒险结束之后,蜜依我们也要跟你一决胜负』。」
「喔喔……」
这么说来,好像确实是这么说过。
不过,一决胜负到底是什么意思……?
虽然不解,但我被皋月她们这样拖著走,倒也完全没有反抗她们的动机跟理由。就这样任由她们引导,在晚霞下的诺邦街上持续前进。
***
同时,另一方面。
葛伦与瑟西利雅会合,两人一起在诺邦的繁华街上走著。
瑟西利雅依偎在葛伦身上,对挚爱的男人问道:
「葛伦少爷,结果那个人怎么样?那个男人叫──威廉,是吧?」
「对。不过也没怎样,只是让我更明白──我就是我、他就是他,如此而已。」
葛伦回答得不以为意,就跟往常一样。
但是,对于挚爱青年的变化,瑟西利雅却不会看漏。她如此指摘道;
「您虽然这么说,但看起来却很高兴,葛伦少爷。」
「我看起来像吗?……不,你说的是。都怪那小子出现,现在,我这没什么对手好争的人生有了目标。或许给他一个道谢也不为过。」
「您说……目标,是吗?」
瑟西利雅斜著头问道。葛伦点头,接著说:
「对。那小子让我明白这世界是广大的。如果我想继续为所欲为下去,必须变得比现在更强大才行──瑟西利雅,你必须来协助我……我需要你。」
「──!……是,葛伦少爷!」
「嗯……!?」
瑟西利雅绕到葛伦正面,朝著他扑了上去,将唇贴在青年的唇上。
葛伦看起来相当讶异。
在人来人往的繁
华街,这么做相当引人侧目。但两人不在乎。
很快地,瑟西利雅便放开了葛伦的唇,站在他面前,扬起嘴角笑著。
葛伦呆住了好一会儿,然后才开口说:
「瑟西利雅……你是怎么了?这是你第一次主动要求做这种事──我索求、你接受,我跟你的关系本来不是如此吗?」
「没什么。我本来就一直都倾心于您,葛伦少爷。但是,平常即使我再怎么要求,您也不会依赖我,不是吗?身为大您五岁的大姊姊,第一次被您这样依靠,当然会怦然心动了。」
「……啧,那种的不适合我,别把我当小鬼看待。」
「呀啊啊啊啊啊!葛伦少爷害羞脸红了!超可爱的!谢谢威廉、感恩威廉,你是我的恩人啊!」
「你给我差不多一点!」
「呀啊嗯♪」
葛伦的大手压著瑟西利雅的头往下一按,她便发出有如幼犬般的叫声。
他与她之间的关系,似乎也发生了一点变化。
***
皋月她们带著我来到了我们昨天留宿的高级旅店「白鸟之翼亭」。
连续两天住这么高级的旅店,似乎是太奢侈了,但是三个女生却毫不在意地大步走进旅店内,并且办妥了包含我在内四个人份的入住手续。
不只如此──
「……喂,等等,皋月。你刚才是不是只订了一间房间?」
「嗯?对啊。老是让小威一个人住别的房间,这样你很寂寞吧。啊,你不用在乎住宿费的事,今天我们三个人请你。毕竟平常都是你在照顾我们,总要给我们报答的机会嘛。」
「不,你先等等。很多地方都不对劲。」
「咿嘻嘻嘻。别管了别管了~」
皋月忽视我的抗议,强拉著我去找房间。
而蜜依跟希莉尔虽然什么都没说,但这表示她们也肯定皋月的行为。看来她们三个人事先已经谈好了。
于是,我一直被皋月拉著手,来到了房间。
那是一间宽敞舒适的四人房,房间的另一端有四张床。
「呼──真是累坏啦!」
皋月放开我的手走进房间内,将武士刀以及身上的行李都放下之后,便扑到床上去了。她在床垫上打滚,看起来很舒服的样子。
蜜依跟希莉尔也各自选好了床位,到自己的床边。三个人都在床上开始休息。
只有我一个人呆呆地站著。
希莉尔见我如此,便对我说道:
「威、威廉也过来休息啊。」
她的声调有些高,脸看起来也有些红,会是我看错了吗?
「小威~你要来我旁边睡也没问题喔。来,这边。」
皋月躺在床上说道,同时拍了拍身旁的位置。不同于希莉尔,她的态度相当自然,但就是因为这样我更想喊停、吐槽。
……莫非这就是蜜依所谓的一决胜负吗?
也只有这个可能了。现在我眼前所发生的状况,不管怎么说都太异常了。
至于蜜依本人,她看了看皋月与希莉尔的状态,接著大大地叹了一口气,对她们说:
「……希莉尔,你不必要地意识过度了。蜜依我们之前说过,表现得像往常一样就好,你忘了吗?」
「是、是没错,但一旦事实摆在眼前,实在没办法轻易地……」
「蜜依我们又不是要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还有,皋月应该自重点。」
「什么啊~~你们说像平常一样就好,不是吗?」
「皋月平常的态度就很有问题。」
看来现在是蜜依在掌控整个场合。
于是我决定问她。
「蜜依,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包括意图等,麻烦你把一切解释清楚。我现在有些混乱。」
「嗯──说明是吗?并没有什么好说明的,我们只是希望今天四个人一起住同一间房间而已。」
「不,虽然只是同住一间房,但男女在外过夜时住同一间房是有很多问题的。」
「会吗?一家人住旅店的时候,父亲跟母亲住同一间房应该不奇怪吧?」
「……哎,是这样没错。」
「如果是恋人、情侣的话,也很普通吧。」
「唔……不,但是,情侣住同一间房,基本上是以可能会发生性行为为前提才是吧?」
「呼喵!?呃、咦?确实是这样……啊呜啊呜,刚才是蜜依失言了,我们继续以一家人同住的前提来谈吧。」
「呃,知道了。」
蜜依满脸通红,看起来相当惊慌。
……看来她们的计画满多漏洞的。
蜜依乾咳一声,像是要重整态势一样。
「总、总之,只要当蜜依我们是家人就没问题了。皋月刚才那么说就已经道尽了一切。」
「那么说是指?」
「威廉一个人住会寂寞。明明是同一个队伍,却只有威廉被排挤在外,蜜依我们不喜欢这样。」
「喔。」
原来如此,我现在理解她们想法的方向了。
男女同住就立刻想到性行为,这样的想法确实是有些过于刻版吧。
「家人吗……」
这个词让我想起了双亲。
我的父亲──詹姆士•格兰福特。
彷佛全身上下都以知性与优秀才干汇聚而成的男人。不知从何时开始,我再也无法从那男人身上感受到任何家人之间该有的温情了。
我的母亲──菲莉西亚•格兰福特。
将包容、奔放、理智等乍看之下不相容的要素毫无矛盾地兼容并蓄,我的母亲。一般提到家庭时会让我想起的印象,几乎都是她所赋予的。
……所以说,我只要当成是跟母亲住同一间房就没问题了吗?
这实在是很难想像,不过──
「知道了,我会试著接受这种想法。」
我回答蜜依。
当然,要把她们当母亲是不可能的,那么就是把她们当成年纪更相近的家人──也就是姊妹,这样就行了吧。
这样一想,我也开始觉得能够接受了。
于是我将剩下的那一张床当成自己的据点,将行李放在床上,松一口气。
「呼……」
嗯,也不至于完全静不下心来。只要不特别把她们当成异性来意识的话,确实是没什么。
这时候,皋月凑到我身旁,再度拉起了我的手。
「小威,去泡温泉吧!昨天被葛伦那家伙阻挠,害我兴致都没了。今天一定要好好享受一番!」
「对喔,也是呢。」
就如她所说的,昨天难得住高级旅店,却几乎没什么心情好好地享受放松。会想再体验一次也是可以理解的。
「但是,如果是家人的话,年纪这么大了应该不会男女一起入浴吧。」
「嗯──会吗?感情够好的兄妹应该还是会吧?说不定还会在浴池里卿卿我我地紧紧依偎在一块儿呢!」
「……哪有那么靡烂的兄妹关系?」
「不管不管不管!我就是要跟小威一起洗温泉!还要跟小威卿卿我我!」
皋月开始闹起了莫名其妙的脾气。
我看了看蜜依,她一脸头疼地摇头。看来皋月的如此行动已超出了蜜依的控制之外。
我叹了一口气。
「……算了,昨天都一起泡过澡了,今天才说三道四的也不合理。一起泡澡本身是无所谓。而且我昨天跟你们一起泡澡也觉得很开心。」
「好耶!跟小威洗温泉♪又可以洗温泉啰♪」
皋月开始雀跃地跳著。
被人仰慕成这样,反而难免感到困惑。到底是什么样的动机,让她不惜专情到这种地步?
「那就决定啰。先去泡澡吧。」
蜜依如此为大家做出结论,于是我们决定所有人一起去浴场。
***
然后,我们四个人像昨天那样泡在温泉浴池中。
一样除了我们之外没有其他客人,等同于包场的状态。
不同的是,今天没有多余的闯入者。
另外,刚才在浴场内还发生了这样的小插曲。
皋月要求「卿卿我我」,被我拒绝了之后──
「好吧,没办法,那我就将就点跟希莉尔卿卿我我好了。咿嘻嘻,那对巨大的胸部,我早就想揉看看啦!」
「咦……?等、等等,皋月,你想做什么……?」
「咕嘿嘿嘿,小姐,你这对奶子真不错呢──嘿呀,觉悟吧!」
「不、等、别、嗯嗯嗯……!」
「……你们在干嘛?而且还在威廉面前……」
就这样,不该看的光景在我面前开始上演,于是我不动声色地躲到冲洗区去避难。我好歹也是个健全男性,真希望她们别这样不小心地诱惑我。
虽然有过这样的小插曲,不过我们还是相安无事地泡过了澡。
希莉尔被皋月玩弄得全身瘫软无力。皋月一边说著:「闹得太过火了吗……」一边扛著希莉尔离开。我还是
当作没看到好了。
***
泡过温泉之后,我们回到房间,在全身暖呼呼的状态下享用了晚餐。
能够毫无顾忌地享受美食,真是太令人开心了。
果然还是大家都笑著吃饭,食物特别美味。
看著皋月开心的模样,我的嘴角也禁不住笑意。
「……嗯?小威,怎么啦?干嘛一直盯著我看?啊,我知道了,你终于要爱上我了,对吧?」
皋月咧著嘴笑道。
从正面毫不保留地展现笑容,让我不由得怦然心动。
……事实是如何呢?
我恐怕没办法一口否定她,说道:「你在说什么傻话?」
因为,我喜欢皋月开心的模样,是无可掩饰的事实。
「……嗯,该怎么说呢。或许我是真的爱上了皋月的笑容也说不定。不过,我可不是说之前就不喜欢喔。」
我回答完,便用汤匙舀起玉米浓汤,喝了一口。不撒无谓的谎,是我的原则。
皋月听我这么说,瞪圆了双眼,脸也红了起来。
然后将视线从我身上移开,开始自顾自地嘀咕了起来。
「真是的……小威有时候就是会说这种话。每次我的少女心都会因此遭受玩弄。唉,不行,我再度爱上他了。小威是笨蛋,笨蛋。」
「…………」
至于蜜依跟希莉尔,对于我们的如此对话,她们也只是瞄了我跟皋月一眼,没特别说什么。
之后一下子的时间内气氛虽然有些不寻常,不过那很快就过去了。我们又开始像平常那样闲话家常。
今天用餐时的气氛跟平常差不多,和乐融融。
后来,我们都适度地喝了一些酒,感到有些微醺的时候,大家都打算就此打住了。
「那么,我差不多该睡了。你们也适可而止啊。」
我说完便转身走向自己的床位。
然后坐在床上,开始进行就寝的准备。
这时候,我听到了一声「啪」的声响。
怎么了呢?我抬头一看,似乎是坐在餐桌前的蜜依用双手拍打自己脸颊的声音。
然后,她从椅子上轻巧地一跃而下。
「威廉……请你等一下再睡,一下子就好。」
蜜依说完,踏著短小的步幅走向坐在床上的我。
到底怎么了呢?我看著她,然后──
──扑。
蜜依从正面扑到我身上,搂住我的腰,紧紧地抱住了我。
少女的体温与柔软的触感紧贴著腰际,一股微微的甜香迎面而来。
我不得不大吃一惊。
「……蜜依?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
听闻我如此问,蜜依仍将额头抵著我的腹部,同时回答道:
「对不起,蜜依说了谎。但是蜜依是盗贼,蜜依永远都只能用出其不意的奇袭战法。」
我看不到她的表情。
但是,隐约看得到她的脸颊红通通的。
我望向皋月与希莉尔,试图向她们寻求解释。但两人却都对著我左右摇头。
看来,这是蜜依的独断行动。
然后,蜜依抬起脸,朝著我说:
「威廉……蜜依喜欢威廉。」
一对水汪汪的大眼,含情脉脉地望著我。
──出其不意。
就如同蜜依自己说的,这确实是出其不意的奇袭。
她已经事先宣告过要一决胜负。
但是,经过了欢乐的入浴时光以及和乐融融的用餐时间,我松懈了戒心。
接下来只要顺势上床就寝,今天幸福的时间就结束了──我本来是毫无来由地如此以为的。
因此,蜜依如此冲著我的破绽采取行动,确实可说是出其不意的奇袭。
她巧妙地布局,为了骗过敌人(我)恐怕连自己人(皋月与希莉尔)也不惜加以欺骗,最后以浑身解数使出这必杀的一著。
至于被骗的皋月跟希莉尔,竟然也只是对彼此点了个头,然后吞了口水继续观察事态的发展。
她们的态度看起来简直就像是事先缔结了我所不知道的密约。
这时候,蜜依继续对我以话语进行攻势。
「蜜依把威廉当成家人──当成哥哥一般看待,并不是骗人的。但是,蜜依还是喜欢上了哥哥。蜜依真的、真的好喜欢温柔可靠、又会一直看著蜜依的威廉哥哥。哥哥……蜜依真的没办法成为哥哥的恋人吗?」
我的直觉告诉我──我绝对没有能力抵抗如此诱惑。
为了攻陷我,她精心布下了如此周全的局。
而我却是处于一个毫无防备、赤裸裸的状态。
蜜依还不肯罢休。趁著我还来不及整理情绪之前,继续对我施加连续攻击。
「如果不排斥的话,请像平常那样摸摸蜜依的头吧。请将蜜依抱过去,接纳蜜依的一切。蜜依……蜜依喜欢威廉。」
有如惊涛骇浪般的波状攻势。
我的理性壁垒有如海中碎藻,眼看轻而易举地就要崩溃。
连思考的余地都没有,手就自己动了起来。
我摸摸蜜依的头。我要将那娇小的身躯拥入怀中,将她据为己有。这样的欲望驱动著我。
而且,就连理性都开始赞同欲望。
眼前的少女是如此专一地仰慕著我,我有什么理由非得要辜负她的心意、拒绝她不可?这么做有什么道理、正义、人道可言吗?
感情、欲望、理性,我的一切都肯定著她。
我完全没有任何手段可以抵抗。
这下完了。我要沦陷了。
不,是要被攻陷了。
就在我如此坚信自己即将落败时──
摆在我床边的行囊中传出了这样的声音──
『咦?怎么一片乌漆墨黑的?真的这样就行了吗?……呃──呃──小威,听得到吗?是我,我是艾琳啦。听到的话就回答我吧~~』
我可以明显地感觉到,现场的时间停止了流动。
无论是坐在床上的我,还是抱著我的腰的蜜依,以及在一旁观望著我们的皋月与希莉尔。
所有人都当场僵住了。
最后,第一个动起来的是蜜依。
她迅速地从我身上起来、离开我,然后打开我的行囊翻找著。
然后,从中掏出了施了交信咒的镜子,并对著镜面露出利牙。
「吼嘎啊啊啊啊!艾琳,为什么你偏偏如此贼运亨通!」
『咦?呃,是、是小蜜依吗?你怎么了?在生气吗?……算了,小威在吗?在的话,让他来听好吗?』
「啧,知道啦。以后你走夜路时最好小心点。」
『呜呃……到底是怎么啦你……』
看来似乎是艾琳从远方透过交信咒联系我。
施了魔力的专用镜子透过交信咒与另一端的镜子联系,因此这边的镜子当然也能用来接收讯号。艾琳应该是找了一位王城内的宫廷魔术师为她施展了交信咒。
我曾将我的镜子的号码告诉过艾琳,因此她主动联络我并不奇怪。只是……
「威廉,拿去。」
「呃,好。」
我从蜜依手中接过镜子。
然后,蜜依踩著短而急促的步伐走向自己的床位并扑到床上,全身陷入床垫中。
将脸埋在枕头中的身影,散发出燃烧殆尽的气氛。
我以眼角余光看著这样的她,同时面向镜子。
镜面上映照出了一位留著银色短发、打扮中性的少女。那是我的青梅竹马,同时也是这个国家的公主──艾琳•葛雷斯罗德。
『啊,小威!抱歉啊,这么晚了还打扰你。』
「不,没关系。是不是有什么急事呢?」
『嗯,是啊。出大事了。』
艾琳先是如此起头,然后吸了一口气,接著继续说道:
『这个地区似乎出现了魔族之王──也就是「魔王」,现在整个王都闹得沸沸汤汤。所以,小威,希望你也能帮忙──讨伐魔王。』
她所告诉我的内容令人相当意外,真可谓是晴天霹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