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往旅馆走的时候已经落日了。
依靠着手机的手电筒,走在电灯一个也没有的昏暗的路上,终于到达了古老的旅馆面前。不知怎的,看上去感觉比白天时更添了几分阴森感。种类不明的怪鸟嘎嘎地叫着,鸣子在咔—砰,咔—砰地发出清脆的声音,演出要素实在是太多了吧。(译注:鸣子,是木板敲到竹管上发出声音,用来防鸟的一种农具)全部的全部,如果是以恐怖为目的的话效果是超一流的。但是这样可以学习的啊『小黑山羊的鸣泣之夜』的恐怖演出的灵感可以短时间内学习到还是很效率的吧这简直就是幸福的环境啊害怕什么的——
「这么晚真是辛苦了」
「出现了啊啊啊啊啊啊啊!?」
「哦呀哦呀。怎么了吗,发出了见到亡灵一般的声音」
「诶……啊,哦,老板娘啊……」
看到在眼前突然出现的死灵一般的脸,不由得发出悲鸣,仔细一看才发现是白天见过的老板娘。
虽然做出了及其失礼的反应,但还是希望不要有这种对心脏不好的登场方式。
「小哥,只有白天您带来的客人入住了对吧。你还不知道房间的位置吧。因此我才在这里等着您的」
「是,是这样吗。多谢您的关心了」
虽然用手机瞬间就可以问到位置,但是乡下的老人也许不知道这种科技。
这里就不要说多余的话,率直地接受好意让她给我带路吧。
「请来这边」
「谢谢您」
被老板娘带领着,登上了二楼。穿过长长的走廊,停在了一个房间面前。
桔梗之间,这样写着的房间面前,我战战兢兢地低下头。
「抱歉了,特意麻烦您」
「没事没事。这也是我的工作」
满是皱纹的脸微笑起来,老板娘转过身准备离去。
然而,好像是想起什么一般突然停住了。
「啊啊,对了对了。虽然已经告诉先进入的两位客人了。绝对不可以进入隔壁的『菖蒲之间』啊」
「哈啊……嘛普通的话我们也不会进入我们住的之外的房间就是了」
「好像有『诅咒』之类的东西」
「诶?这是怎么——」
不寻常的单词进入耳朵,下意识地回问到。但是老婆婆那佝偻的身躯是怎样做到的呢,不知何时已经离我很远了。
「各种各样都请小心一点。吼—吼吼吼」
只留下了这句话就离去了。
诅咒,是怎么回事。果然是『诅咒』吗。请不要留下意义深刻的单词然后就走掉啊。
稍稍松懈下来之后,我打开桔梗之间的门锁,进入其中。彩羽已经死了。
打开照明,看到了中规中矩的客室的样子。铺着榻榻米的客室种摆着座桌与座椅。从广缘向阳台看去有露天温泉。(译注:广缘,和式房间中从房间通往外部比如庭院的外扩部分,这部分是不铺榻榻米的,常为木制。)柏树的香气令人舒适地充盈着。彩羽还在死着。
在指路板上写着这里有大浴场,没想到房间里还有温泉,多么奢侈啊。
没有出现阿乙的身影,是在散步吗,还是先去大浴场了呢。
好嘞,我也想消除一下在影石家的紧张,这里首先——……。
「首先去洗个澡吧!」
「首先洗什么澡啊!为什么要无视我啊!?」
彩羽泪目着吐槽着。
虽然打开玄关之后就看到墙边,胸口插着刀的惨状。想着反正又是为了戏弄我的恶作剧就无视了。
「重要的后辈被杀了竟然没有反应,实在是太什么了吧!」
「就算你这么说,那明显是假的尸体啊。明明被刀刺了却连血都没有流」
「为什么没有流血就死掉了呢,这种解谜的展开也会有的啊!」
「嘛这个旅馆确实有着会发生这种事的气氛呢」
没有类似高中生名侦探的家伙住在这里应该没问题吧。大概。
彩羽噗—地不满般鼓起双颊,从胸间把刀拔了出来。
看来是从衣服的纽扣间把刀放进去,然后用胸把它给夹住了。
太有用了吧,那个胸。而且好大。
「啊—啊,我可是为了这种情况提前准备了心动七道具呢—」
「还有六个啊……为了戏弄我还特意准备到那种地步啊」
「因为这个是小彩羽的生存价值嘛☆」
「去找一个更有意义的生存价值啊……」
哈啊,地叹了口气,我注意到了彩羽手中玩弄着的小刀。
「话说那个玩具小刀,在哪里弄到的」
「借了演剧部的小道具啊。我和翠部长已经是朋友了」
「啊啊,结业式那天用的那个啊。……没想到还能再见到呢」
「话说—前辈,我都等烦了啊!」
「嗯?」
「这里也没有好看的电视节目,手机也到了月末通信限制没法玩,也没有能够戏弄的前辈,太无聊了感觉真的要死了!」
「和阿乙一起玩抽鬼牌什么的不就行了」
「和哥哥一对一玩游戏简直就是拷问。……而且,哥哥登记了之后接着就出去了。说什么发现了很感兴趣的东西」
「啊—,是这样啊。被刺激到了好奇心吗。真自由呢」
「说什么呢前辈。把哥哥调教成这样的不就是前辈您吗」
「确实是这样呢。真是极端啊,那家伙」
中学时代的阿乙,对PC之外的事毫无兴趣,并因此受到了别的同学的误解。我给了这样的他一些建议。
用更积极的眼光去看待事物,带有兴趣,近距离地去观察吧……什么的。不理解也没关系。真是不可思议的现象啊或者真是无聊的公式啊什么的,只要有这种适当的感想就好。
总之先对周围的事物产生起兴趣,去关注一下它们看看。
就这样阿乙的周围聚集起了新的邂逅。
达到了异常的程度。你是什么故事的主人公吗这种程度。
嘛但是稍微改变一下意识就会有大量的邂逅,果然阿乙是『受欢迎』那一侧的人类吧。
「嘛—那种事情无—所—谓了。总而言之很无聊!一直很无聊!」
彩羽一屁股坐到了叠起来的床铺上,两只脚啪嗒啪嗒地拍着。
望着她用袜子包裹着的脚踢着空气,——哦呀?产生了疑问。
「不是裸足呢。你不是一直喜欢轻松的打扮吗」
「嗯—」
一下子停住了脚的动作,直直地盯着脚趾的彩羽。就这样保持这个姿势静止着,大腿根部的短裙卷了起来使得我无处放眼所以希望不要这样了。
「嘛—在景点的话还裸足就有点那个了呢」
「那么为什么在我家就裸足啊。对你来说不也是个出色的景点吗」
「那是因为前辈的房间就是我的房间,之类的啦♪」
「好过分的吉安主义……」
(译注:吉安主义,有类似浪漫主义与优生主义的内容,以『大要优于小』为根本,是大优位主义的内容。拥有财富的人相对没有的人,拥有物的人相对没有的人,有孩子的人相对没有的人,拥有权力的人相对没有的人,身体强壮的人相对弱小的人,强者相对弱者要无条件地优越,这种思想概念。是极端危险的思想。)
和彩羽会话之后,疲劳感喷涌而出,我就当场坐下了。
连去洗澡的力气都消失了。我在这里强调一下这绝不是因为和彩羽讲过话之后紧张感就一下子消失掉了这种正面的东西。嗯。
「这—么说来前辈,听说了吗?」
「什么啊?」
在榻榻米上如同猫一般慵懒着的彩羽说着。
「绝对不能进入『菖蒲之间』什么的。老板娘说的」
「啊啊,这个啊」
彩羽这么说着,我向着隔壁的房间——『菖蒲之间』方向的墙壁看了一眼。
「讨厌~的感觉呢。而且就是隔壁的屋子。会不会出现幽灵之类的呢—」
「只是说『不要进入』,也没有说会有什么灵异现象吧。用不着那么害怕吧」
「这是在立flag哟,前辈。放送警惕就会从隔壁听到亡灵的低语——」
『呜呜呜……』
「——诶!?」
彩羽机敏地向墙壁方向回过头。
「前,前辈。刚刚的声音——」
「你家伙,太天真了。觉得同样的手段可以奏效好几次吗?」
我最近确实,被彩羽的恐怖系的声音吓到发抖过几次。
但是我对于心灵现象而发抖……不,害怕,只是不注意之时被刺激到了生理上的嫌恶感。
只要有了觉悟,只要理解对象是彩羽,就不会那么害怕了。
能发出这种瘆人的声音真有你的啊。
「不,不是的前辈。我什么都没有说!是从隔壁的房间——」
「好的好的好害怕好害怕」
「讨厌!认真听我讲话啊!真的是从隔壁听到的,你听!」
彩羽像是日光东照宫的『勿言猿』一般用双手捂住了嘴。
(译注:勿言猿属于日光东照宫《三猿》之一。《三猿》内容为「勿听猿、勿言猿、勿视猿」(日语中「勿」和「猿」同音)三只猿猴,取意自《论语》「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
这样的话普通来说是无法发出声音的——……。
『还不够……不,够……』
痛苦的呻吟声仍在持续着。
「看吧啊啊啊啊啊啊!听到了吧?听到了吧!?」
「彩,彩羽好厉害呢—,用腹语也能发出恐怖的声音呢—」
「请不要现实逃避了!」
「要说现实的话就给我准备一些有现实感的展开啊!这是什么超自然恐怖的东西啊!」
「这种事给我说我也很困扰啊!话说这个旅馆,真的被诅咒了啊!」
「等一下安静一下这种时候就应该冷静地处理。攻略怪异的钥匙,一般都藏在怨灵的台词里吧。也就是说——」
「——仔细听这个低语的话,就能明白击退妖怪的方法……!?」
「对。稍微有些害怕也没办法。忍耐着,仔细听它的话。——所以说拜托了」
「诶诶诶诶,不要!前辈去好好听着!」
相扑一般把彩羽往墙边推去,彩羽脸色青白地反抗着。
互相推搡着的同时一步步地向着墙壁靠近着,终于来到了可以清楚地听清那个呻吟声的距离。
『还不够……还不够……这样的话……』
「咿!」
彩羽全身颤抖了一下,用着快哭出来一般的眼睛望着我。
这实在是不能当作演技了。世间罕见地,彩羽真的在发抖,真的在哭。
「绝对是那个。那个有名的。一个—,两个—的那个!」
「番町皿屋敷吗。虽然是江户时代有名的怪谈,但是村子本身也有着和时代不同的氛围呢……」
(译注:日本一个有名的鬼怪故事《番町皿屋敷》。各地有很多版本,情节大同小异,都是说一个叫阿菊的女佣人,不小心打破了主人家的传家之宝——十个一套的盘子里的其中一个(一说是主人故意藏起来的),然后投井自尽(一说是被主人吊打至死扔进井里的)。自那以后,井底每晚都会传出阿菊「一个……两个……三个」悲悲切切数盘子的声音,数到第九个,就开始哭泣,然后再从头数起。日本一些地方有阿菊墓或阿菊井。)
「绝对没错。你看,怨念还在持续呢」
『五十一个……五十二个……还不够……』
「……是不是有点多了?」
是不是听错了,感觉好像说了五十一个,五十二个。
虽然不知道一共丢了多少个盘子,但是和原始版本相比的确是多了很多。
「随着时代推进数量也会增长,大概」
「会那么自动吗。这个,真的是怨灵吗?」
逐渐有了怀疑的感觉。说起来这个声音,感觉从哪里听过。
在那里呢,这样想着,接着就被打断了思考。
「二位,现在赶紧离开墙壁。——那个声音,还是不要听比较好」
突然传来了声音,回过头去一看,站在那里的是阿乙。
「阿乙……!刚刚去哪里了?」
「在路上走的时候发现了一个奇妙的仓库呢。被勾起了兴趣就去看了一下,发现了一个被囚禁在监牢里的虚幻的女孩子」
「以防万一问一下这是真实存在的吗?怎么看都是黄油世界的女主角啊」
「当然是真的。『菖蒲之间』的传说,也从那个人那里听到了」
这么说着阿乙穿过了客室,深深坐进了放在广缘的按摩椅中。
我和彩羽无意识中远离了墙壁,坐在了座椅上。
「『菖蒲之间』的『changpu』,是杀人——也就是说那里也叫做『杀人之间』」
(译注:菖蒲与杀人在日语中同音。)
「『杀人之间』……」
太过让人不安的单词出现后,喉咙自然而然地发出了响声。
「虽然也不知道具体是什么样的场所,但是绝对是不安全的房间」
「事故物件之类的吗。喂现在也不晚,赶紧换个房间吧」
(译注:事故物件是指发生过凶杀,自杀,以致于灵异事件的建筑)
「赞,赞成!好不容易的旅行如果被诅咒了的话就不仅仅是浪费这种程度了!」
「但是那样也不行,这个村里没有逃离的地方」
阿乙从阳台向外看去。在那里升着煌煌闪耀着的白月。在这一个路灯都没有的村子里,那是照亮夜路的唯一光源。
「这个村里还有另一个,被诅咒的童谣的传说呢。叫做小鸟之歌」
「小鸟之歌……难道说……!」
「你知道吗,前辈?」
「啊啊,去影石家的时候,在路上看到了唱着那个歌的孩子们」
「『xiaoniao』是『抓孩子』——也就是说里面含有拐走孩子的暗示。小孩如果在晚上出门的话,听到不知道哪里传来的『抓孩子之歌』,就会被带走」
「『杀人之间』再加上『抓孩子之歌』。……全都是怪异的事,也就是说无路可逃了吗」
「是的。为了不听到呻吟声,就只能聚集在另一侧的墙边睡觉了呢。虽然比较窄,床铺的话你们两个人用就好了」
「不不阿乙才该用床铺吧。已经很累了吧?」
「没关系没关系。我就在这睡就行」
这么说着阿乙打开了按摩椅的电源。听着嗡嗡的声音,阿乙至今为止紧张的表情也逐渐消失。
「啊啊……♪ 僵硬的背放松下来了…… 」
平时一直是在桌子上作业,最近也不知疲倦地为了旅行的准备而工作,因而这好像对他十分管用。
嘛,阿乙要是说可以的话我也没法采取强硬的态度就是了。
「前辈,怎么办?」
「是呢……」
也不能100%相信阿乙的话。阿乙遇到的牢狱中的女子什么的,和这之前阿乙与谜之黄油女主遭遇的事件是一样的,虽然是实际存在的,但是在我的一生种也观测不到和这样的女性的遭遇。挑明了说,被一生中都不会有交集的人给出的情报所戏弄的话,实在是太不合常理了。
但是,彩羽脸上不安的神色一直没有拭去,被她悄悄握着的衣角传来了微微的震动。
将那份不安消解掉,应该是作为男人的义务吧。作为男人什么的,虽然最近总是被这种政客式正确所限制,但是这回并不是世间一般怎样怎样而是我自己原则的问题。
(译注:政客式正确,英文原文是political correct,直译过来是政治正确,但是不大合适。最初的意思是人应该避免使用歧视或贬低某些群体的字词。例如「聋子」 、「瞎子」 这个词可能会冒犯人,所以政客在演讲时会用 「失聪人士」、 「听障人士」、「视觉障碍人士」等等。现在已经演变为讽刺言词方面矫枉过正、过度包装、显得很做作的意思。)
「我知道了。那就靠着墙睡吧。——但是,不要打扰我睡眠哦?」
「才,才不会了啦!只有这回是不会做那种事的」
「那就好。今晚暂时休战。先度过怨灵这一关。好吗?」
「……了解,了」
彩羽啪地敬了个礼。确实,烦人女以怨灵为对手的话也好像有点勉强。
成为修仙者然后学会仙术能够效率up吗?
——不,不行的。擅自做一些不擅长的事被诅咒了的话反而是非效率的。风险与收益,如果不看期待值的话,投资就不再是投资,仅仅是赌博罢了。
(译注:期待值,就是那个E(x),统计学名词,是指综合风险与收益计算而得到的预期的回报)
嗯,还是算了吧。绝对不是因为怨灵太恐怖了什么的。唔嗯。
就这样。
我,彩羽,阿乙三人在这怨灵的气息浓厚的旅馆里,真切地祈祷着什么都不要发生,悄悄地度过着第一个晚上,但是——……。
偏离了我的祈祷,意外发生了。
*
「这实在是……太意外了……」
深夜。虽然没有确认时针,但是大概是凌晨两点。
是被称作丑三分时的时间。(译注:丑时的三分之一处)
本来应该是早早就入睡了的时间,但是我的眼睛仍然精神地睁着,脑内十分清醒。
那之后我们就各自去了大浴场,享受了明明不是观光地,但是品质却十分好的温泉之后回到了房间,开始睡觉。
十分理所当然的没有丝毫趣味的流程。
——在躺下之前一直是。
「嗯—……姆呀姆呀……前辈……」
「睡不着……」
妨害我安眠的元凶——小日向彩羽,带着幸福的睡颜呼呼地睡着。
进入被窝之后二十秒左右,就发出了睡眠的呼吸声。
这本身倒是挺好
的。能睡好自然是很棒的。睡眠中的孩子可以发育,而且以安定的调律睡眠的话对于大脑机能的效率化也十分理想。所以对此我一句抱怨也不打算说。
但是为什么,要拿我的胳膊当抱枕?
按照阿乙的提案把两组被褥铺到了『菖蒲之间』的相对侧的墙壁旁,我和彩羽分别在各自的被褥里睡觉。应该是在睡觉的,可是注意到的时候已经成为这种姿势了。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的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算是睡觉很不踏实也不至于这样吧以下略。
刚刚洗过澡的这位,覆盖着她身子的只有一件旅馆常备的不可靠的浴衣。
虽然不知道她有没有穿内衣,但是从刚才开始隐隐约约露出的缝隙可以看到的肌肤的面积进行计算的话不管怎么建模计算都只能输出「没有穿」这一个结果。
作为思春期的男子高中生的我只能心里念着佛假装什么都看不见。
「笨蛋啊,你。在男生的面前,这么无防备」
心脏咚咚地高鸣着,轻轻地把胳膊抽出来。
想着胳膊表面的柔软的触感终于消失掉了,嗯嗯,地彩羽发出有些痛苦的声音。
「不要走……」
「!?」
像是在寻找我的胳膊一般,彩羽的手在空中彷徨着。
看着她如同被父母放下的小孩一样的动作,不由得胸口一紧。
这家伙,还有着这么寂寞的内心吗。
「不想让你离开……不要走……」
「彩羽……」
逃脱了的胳膊的动作停止了。
接着彩羽的手追了上来,再度抓住了我的胳膊。
「啊……♪」
地,发出了高兴的声音。表情也看上去放送了下来。
接着——……。
「讨厌。不要擅自就去了啊。早泄前辈☆ ……姆呀姆呀」
(译注:日语里的去既有离开的意思,也有去的意思,懂的都懂)
「打死你哦」
咻,地一下子没有顾虑地抽出来胳膊。
这次即使离开了身体,彩羽也还姆呼呼地一副好心情的样子。看来即使在梦中也进行着『戏弄前辈时间』。
话说这样的话在住旅馆之前打的赌不就赢了吗,我。作为贡品要让我揉胸是吧,全力地揉也没关系吧喂。虽然不会这么做就是了。
嘛但也不是她本人的意志要打扰我睡眠,所以说不定也算是遵守了约定,但是即便如此睡不着还是睡不着。睡觉的时候都要这样,彩羽的烦人大概是刻在DNA里了吧。
「……这之后该怎么办呢」
被意外地无防备的彩羽刺激起的性欲平息了下来。
但是已经完全清醒过来的事实并没有改变。
总之先在电子书籍网站看看书吧。看着文字的话应该能渐渐睡着吧。
这么想着直起了身子,朝着手机充电的方向,尽量不发出脚步声地前进着。
于是——……。
咔嗒……。咔嗒……。咔嗒咔嗒……。
墙壁的另一侧——『菖蒲之间』的方向,隐隐约约听到了,轻微的敲击硬物的声音。
这个声音有个奇妙的节奏。刚感觉会按照一定的节奏发出声音,就一下子停止住,接着又像是想起什么一般再度响起。
总感觉这个声音在哪里听过,在哪里听过呢,是什么声音呢,仔细想也回忆不起来。
非常重要的声音。本该是不可以忘却的声音。
就如同要打断我这样的思考一般,声音的间隙中混杂着呻吟声。
『呜呜……阿明……阿明……』
「诶?」
好像被叫道了名字。
绝对不可能是这样的,但是那个声音确实叫着「阿明」。
为了再度确认一遍,我把耳朵贴到墙壁上,果然听到了咔嗒……咔嗒……的声音,接着。
『阿明……阿明……』
听到了。绝对没有错。确实是说了「阿明」。
也有可能只是偶然。与我的名字没有一点关系,是有着别的意思的单词。但是。
「就这样在意着,更加睡不着了……」
为什么,在这与我无缘的乡下的旅馆里,会有叫着我名字的怨灵呢。
如果就把疑问放在那里的话是不可能睡着的。
如果在这样使睡眠效率下降的话明天,以及以后的生活节奏都会崩溃。
怪奇现象绝对不恐怖——之类的逞强也停下吧。确实很恐怖。
但是相比恐怖还有着更加无法退让的东西。如果怨灵威胁到了我的生活,我的效率的日常的话,就对抗给你看。……虽然很恐怖!
我把手机拿到了手里。在背包里寻找着,适当地把十枚左右的驱鬼符攥在手里。万事俱备。
控制着不发出足音走出了『桔梗之间』,来到了昏暗的走廊中。已经过了消灯时间的旅馆的走廊中充斥着连鼻尖都看不到的黑暗,用手机的手电筒照着脚下才勉强可以行走。仅仅是站着就因本能的恐怖而几乎战栗。
咚!咚!地敲了敲自己的双腿来抑制住颤抖,我下定了决心站到了『菖蒲之间』的门前。
『立入禁止!』『开门会有危险!』『诅咒!』
『不要防碍!』『严禁开放!』『余命三日!』
吓人的贴纸们,如同要把房门埋住一般贴在门上。
不管怎么看都是被诅咒了的不可开启的房间。
双脚因强烈的威压感而颤动着。
但是,咔哒咔哒的声音,以及叫着阿明……的声音仍能断断续续地听见。
就这样离开的话也是不可能的。
喉咙咕噜一声,我正准备敲门——……。
小—鸟— 小—鸟—
「——!?」
那只手,停滞了。
听到了不知哪里传来的愉快的童女的歌声。
而且那是在比『菖蒲之间』更深的地方,隐没在阴暗当中的写着『金丝雀之间』的房间中传出的声音。
深夜。丑三分时。
在这个成人也已入睡的时间里,到底是谁在唱歌呢。
这个局面,是最糟糕的了。
小—鸟— 小—鸟— 小鸟的商人 过来了
小—鸟— 小—鸟— 鸣叫的小鸟 过来卖了
父母在东边 太阳在西边 三点的零食 欢迎回来
父母在东边 太阳在西边 三点的零食 欢迎回来
之前提到过的,被诅咒的童谣。
为什么在这最恐怖的时刻会听到这个歌啊!别小看我啊!
为了把不顾深夜想要直面怨灵正体的小孩——我带到魔界去,『抓孩子』也出现了吗。
混蛋。在这个时候不给我喘息的机会吗。吓唬我就这么有趣吗。
渐渐变得越来越恼火了。这个在内心燃烧翻滚的黑色的感情是什怎么回事。最近好像也在哪里体会过。
——对了。是彩羽。
那家伙好像也因为我被吓到的样子而感到愉悦来着。
原来如此。这是怨灵流的烦人。
这么考虑之后相比恐惧内心中升起的是愤怒,脑内的多巴胺也活性化了。
光被这样戏弄谁忍得了啊。
这样的话就算是较劲我也要把怨灵的正体找出来。做好觉悟吧,混蛋东西。
咒杀的话就咒杀给我看啊。这样的话我就能真实体验到『小黑山羊的鸣泣之夜』这样的故事了然后就可以与实际的二次元世界同化了简直是实现了所有宅男的梦想别说不幸了简直是幸福极了真是遗憾啊混蛋怨灵哈哈哈!
我有些自暴自弃地敲响了『菖蒲之间』的房门。
欧拉,你在里面吧怨灵!赶紧给我出来啊畜生!
于是——……
咔哒咔哒响着的声音一下子停住,「阿明」地低语也止住了。
然后,吱……地。
慢慢地。
慢慢地,打开了门。
盯。
门的缝隙之中,赤红的双眼窥视着。眼与眼对上的那一刻我就明白了KILL。
瘦削的脸颊。接近灰一般的白发。与充血而发红的眼睛相对,青白色的皮肤中好像没有血液通过。
现在我的心情直接地表示的话就是「后悔」。
虽然明白已经无法回头,但是现在想立马回到几分钟之前选择可以冷静地解决怪异的选项支。
眼瞳无法瞥开,我与那双眼对视了一会。然后。
「呜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咿呀呀呀呀呀呀呀呀呀呀呀呀呀呀呀呀呀呀!?」
重合在一起的悲鸣。
一方当然是做好了死的觉悟的我。可以用来做临死前的叫声的一百分满分的悲鸣。
而另一方也很优秀。是在鲨鱼电影或者是恐怖电影的种类中,没有死亡的瞬间的影像而只用悲鸣声就能让人理解「啊啊已经死了啊」的艺术性的悲鸣声。
——但是为什么怨灵会发出悲鸣呢?
「怎么了啾!?」
而且『金丝雀
之间』的门开启了,出现了一个用着不明所以的句尾的女性新角色。
「前辈,没关系吧!?」
再加上『桔梗之间』中彩羽和阿乙飞奔出来。
「咿呀呀呀呀呀呀!咿呀呀呀呀呀呀!变态!痴汉!去死!」
「谁是变态啊!不要摆出受害者的模样的混蛋怨灵!」
「好了那边的变态!赶紧离开她啾!」
「啾啾啾啾地吵死了!不要摆出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毫无语境地说出这种有浓厚角色风的话啊」
「你那边才应该赶紧离开前辈,妖怪!」
「阿明,能说明一下状况吗?」
「你们不要一齐冲着我说话啊!!」
简直是混沌。不知道这都是些什么跟什么。
首先变态是什么啊。叫我离开什么的,一开始还不是这个怨灵叫我——嗯?
「真白……?」
「阿……明……?」
我与怨灵同时僵住了。
互相仔细地确认着面容。
然后在那里的是,眼睛充着血,脸颊瘦削,皮肤没有光泽——……。
毫无疑问是我非常了解的少女。
「你……怎么会……」
「阿……阿明啊……。诶?为什么,会在这里?」
既是同桌又是表姐妹又是假女友的,月之森真白。
*
我们为了整理情况首先在『桔梗之间』聚集在了一起。
因为引起了巨大的骚动,老板娘来到二楼确认情况,给她道了歉之后,她笑着说不用在意就走了。看来在这个旅馆住宿的,除了我们与真白她们,也没有可以被我们添麻烦的客人了。
不愧是限界集落。真的没问题吗,这里的经营。
先不管这些,我,彩羽,阿乙,真白,使用谜之句尾啾的女子在『桔梗之间』的座桌边围绕着。
「那—么,也就是说在『菖蒲之间』留宿的是真白……是这回事吗?」
「唔,唔嗯……」
「说是没法去旅行了,没想到能在这种地方再见面呢」
「这,这应该是真白的台词。大家,不是去海边了吗?」
「本应该是那样的呢,突然改变了计划呢。不得不先来一趟堇老师的老家。作为婚约者要去问候一下当主大人」
「哈?」
「作,作为假的婚约者的啦。现在用充血的眼盯着人很恐怖所以请不要这样」
如果SAN值这个东西真的存在的话今天一天肯定在狂掉。
(译注:SAN值,克苏鲁神话中的设定,类似精神力的东西)
话说,我们的事怎样都好。
「真白前辈为什么会在这里呀?那边的小小的轻飘飘的可爱的人呢?」
对就是这个。说得好彩羽。
现场中最让人在意的谜题。这就是,摆出一若无其事的表情轻巧地坐着的用啾作句尾的女人。
看上去是小学的高学年,或者进入了初中的年幼的外表。如同西洋人一般金色的头发漂亮地盘着,也不在乎深夜穿着轻飘飘的哥特萝莉风的连衣裙,也不在乎室内手里还打着遮阳伞,角色味浓厚的女子。
吸引了彩羽的注意的她,轻轻地把一只手放到耳边说着。
「诶~?刚刚,说着小金丝雀世界第一可爱的是谁—呀?小金丝雀是大家的偶像的哦,所以想要撩我是不可以的啾♪」
「……」
彩羽用着死了一般的眼望着我。别这样,别看这里。我也很困惑啊。
什么啊这个女人。究极的冷啊。配合着句尾的「啾」摆出可爱的pose更加让人痛苦了。
「讨厌~气氛变坏了哦。本来是想把只给真正的粉丝看的特别的那个给大家看的说~!啾啾!小金丝雀生气了哦!」
「粉丝什么的。你是地下偶像什么的吗?」
「诶诶—!连小金丝雀都不知道吗?好老土啾~」
「好好好好烦!!前辈怎么办,这个孩子,是威胁到我的人性的烦人程度啊!?」
「安心吧彩羽,我也这么认为。没想到会有能够超过你的逸材呢」
言语,姿势,声音。所有的所有都如同通过针孔一般刺向不快的地方的艺术性烦人。
「让你们的耳朵变得漂亮漂亮,好~好听着哦!」
她啪唧地wink了一下,kira☆地歪着头摆出了剪刀手。
(译注:wink,就是单眨一只眼,类似抛媚眼)
「重版确率100%!UZA文库的偶像编集·绮罗星金丝雀,十七岁♪ 请把我的事放在心上,多多关照哦♪ 」
节奏很棒地自我介绍了。
——啊咧?但是这个自我介绍,好像在哪里听过。
似乎勾起了记忆的一角,我皱起了眉。绮罗星金丝雀。QiluoxingJinsique。
不对等一下。刚刚,是说了UZA文库吧?
「啊……啊—!想起来了。金丝雀,是那个SNS上成为话题的,UZA文库的王牌——卷贝海鼠老师的担当编辑!!」
「叮咚叮咚—!正解啾♪ 」
UZA文库中积极的使用SNS的编辑有很多是众所周知的。
但是在这之中特别活跃的,按照喜好随意地进行,个人活动,CD贩售live,还有编辑单独的签名会等偶像活动并引起话题的,正是这个女孩子——不,确定是成人女性这里就用『女人』来表现吧——正是这个女人,金丝雀,绮罗星金丝雀。
虽然对于她的这种活动评价有好有坏,但是她本身业务十分努力,凭借她能够敏感地发现受欢迎作品的天生的嗅觉,她担当的作品都重版不断,至今为止一次偏差都没有过。
让她做下一任的总编的呼声也很高,超聪敏编辑。
「为什么卷贝海鼠老师的编辑会在这里……而且是,和真白在一起……?」
「啊……啊……那个……」
真白的脸色变得青白。好像是在困扰一般,交替着看着我与金丝雀的脸。
金丝雀歪起了头。
「为什么,那当然是因为小真白就是卷——」
「麦基诺大桥!」
「密歇根州!?」
(译注:麦基诺大桥是美国密歇根州的一座钢索吊桥,卷贝海鼠的卷字读音和麦基诺大桥开头的读音相同)
真白以要渡桥一般的架势伸出手捂住了金丝雀的嘴。
金丝雀虽然用力地挣扎着,好像是被非常用力地按住了,没有办法逃脱拘束。
「干什么啾真白!!好,好痛苦……咿咕咿咕!」
「那,那个呢,金丝雀老师——金丝雀姐姐,是真白的姐姐」
「诶?姐妹?」
「对,对的。是姐妹一起来旅行的,仅仅。真的,仅仅只是这样」
「真白……你,有姐姐吗?」
小时候经常去月之森家里玩。虽然记忆比较模糊但是大概的轮廓还是记得很清楚的。
在那个家里的,是真白以及,真白的哥哥。对于我来说既是朋友又是表哥的他,应该是真白的『兄弟』才对。
「……对哦」
「喂喂」
这个反应是怎么回事啊。自己家庭的构成都能忘掉吗。
那么,这个叫做金丝雀的女人是怎么回事啊。
「那,那个,阿明,不要吃惊。这个姐姐呢。……实际上是哥哥,的说」
「真的吗。你,还变过性吗」
并不是觉得变性会怎么样,只是纯粹的意外罢了。
最近没有见过面还以为发生了什么,没想到是变性了啊。
「等,小真白!不明白你的意思啾。突然说些什——」
「嗯!嗯!」
真白松开手之后,接着就发出声音的金丝雀。对于这样的她,真白吧唧,吧唧地连续地眨着眼睛。虽然不是很清楚,但是看上去是想要用眼神传递什么信息。
接着金丝雀变成了似乎明白了什么的表情。
「对了啾!小金丝雀是小真白的哥哥哦!之前还是个骑着单车的小鬼,但是现在是个出色的偶像啾♪ 」
「你绝对是假货吧」
「为什么暴露了!?」
「不是,那家伙因为单车受过很大的伤。单车就是自行车对吧?你觉得这种人怎么可能会骑自行车呢」
「诶诶诶诶,我也不知道有这种设定啾!话说要模仿完全不知道的人什么的,也太难了啾!不要让我再演下去了!」
「对,对不起……」
被金丝雀发了火,真白咻地一下子缩小了。
完全的主仆关系确立了。
看到这个,我有了一个确信的事。
这两个人绝对不是姐妹关系,而且也应该不是朋友关系吧。
但是为什么两个人会住在这个限界集落的旅馆里呢。
一方是UZA文库的精英编辑。另一方是最近好像很忙的真白。
接着,回想起了今天从堇那里听到的话。
『偶尔会有废墟爱好者以及快到截稿日期的漫画家来这里封闭旅行哟。因为周围没有别的娱乐场所好像很管用呢』
从这些情报中可以得到的结论只有一个。
「真白,不用隐藏也没关系啦。没问题,我本来就知道的」
「诶……!?等,等一下。不是的。不是那回事——」
真白慌张地挥着双手。
在她的手掌中,特别是指尖上,有着许多的茧。看到它,使我更加确信了。
疲惫的神色。充血的眼睛。手指尖的茧。
这些所指向的事实只有一个。
「真白。你是在写小说吧。现在也是,和UZA文库的担当编辑一起进行封闭旅行对吧」
「……!这个,是……」
真白的声音变小了。真白很不擅长隐瞒事实。如果说谎接着就会在表情中暴露出来,嘴里也会不小心说出来真话。于是像这种无法果断地否定的时候,基本上就可以确认了。
真白有着因写小说而被同班同学戏弄的过去。
对于自己写的东西好像也没有什么自信。
所以才不想说出来。对我和《5楼同盟》的伙伴们也没有说,悄悄地将之作为只属于自己的秘密。
「你太过远虑了。关于你的隐瞒我也并没有要责备你的打算。你既然做出了这样的决定,我也并没有指责的资格。但是,现在既然已经暴露了,用不着去刻意地隐瞒也没关系的」
「阿明……」
真白小巧的双手在胸前握在了一起。
「阿明,不会幻灭吗?真白,至今为止一直没有说过哟?一直一直,装作不知道。在写着这样的东西,在做着这样的妄想,这些都不想让阿明和大家知道……」
「被职业的编辑承认了的妄想,不仅仅是妄想。那就已经有了市场价值,是商品。真白再多夸耀一下自己也没关系哦。所以——」
我,冲她展现出了微笑。
为了能让消极的真白安下心来,我有意识露出了柔和的笑容。
「祝贺你,真白。真棒呢,有编辑负责着你。而且是和卷贝海鼠老师是同一个担当编辑真的好厉害啊。肯定会成为大作的!」
「……嗯?」
「本来以为还在挑战新人奖,没想到已经有编辑负责了呢」
「……嗯嗯?」
「没想到真的是UZA文库。真的能成为卷贝海鼠老师的后辈什么的」
「……嗯嗯嗯?」
「是什么时候被选中的?我还以为暑假中是在写投稿作品呢——」
「等一下」
「嗯,怎么了?」
「难道你以为真白,只是作家志愿吗」
「啊啊。啊,但是现在是不是成为『原·作家志愿』了呢。不过在书真正出版之前还应该算业余吧?唔—嗯,定义起来还挺难的呢」
(译注:这里解释一下,在日本要想成为轻小说作家需要个人先向文库的新人赏投稿,然后新人赏得奖之后才有机会成为正式作家并且文库会相应地支持你的出版活动,例如配备编辑和宣传等等)
「不,定义什么的不管怎样都好啦。那—个。唔嗯……」
真白把一只手按在头上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然后,拉了几下金丝雀的衣角。
「稍微过来一下」
「怎么了啾?」
躲到了房间的角落,真白和小金丝雀悄声地说着些什么。
看到这个场景,彩羽在我耳边说着。
「悄悄地说着些什么呢?难道说是不想让我们知道写的小说?」
「有可能呢。虽然佯装不知道也是作为同伴的一个优秀的品质……」
「但还是想要率直地称赞真白前辈的努力,什么的?」
「不要擅自读取我的大脑啊」
「啊哈☆ 前辈的想法全都看透了哦!真的是个好人呢」
「……不要戏弄我啊」
本来,好人,能够被这么称赞什么的。
虽然为了让《5楼同盟》成功必须要和真白假扮恋人,但是她并不是《5楼同盟》的成员。她的小说的被什么人赋予怎样的评价,都不会为《5楼同盟》带来任何利益,也并不能为我成功道路的效率化做出贡献。
所以说这是超出利害关系的真挚的感情,也因此确实可以被『好人』这个词来表现吧。
我在真白没有担当编辑之前也没有支持过她的道路,对于作品的创作也无法给出任何意见。
这是真白自身挑战之后抓住的机会。
「鼓励别人的努力之类的事是猫和狗也做得到的。明明对真白并没有什么贡献,我也不想摆出一副好人的样子」
「不要这么别扭嘛—,真是的。嘛,这样的话就更有前辈的风格了我很喜欢就是了☆」
呢嘻,地笑着的彩羽。我为了不让她看到我的害羞,移开了眼睛。就在我和彩羽小声的交谈结束的时候,真白和金丝雀的作战会议好像也结束了,啪嗒啪嗒地朝这里走来。
「得出,结论。真白是……有编辑负责的,以出道为目标的新人作家」
「真白是很可惜地没有得奖但是感觉很有希望的作家,我联系上了她,为了下一次的新人奖得奖而一起努力吧—这样邀请了她啾。于是小真白的才能就哔哔哔———地出现了,都是因为小金丝雀猛烈的搜寻天赋LOVE call哦♪ 」
真白和金丝雀配合地进行说明。
原来如此,果然是这样。完全符合我的预想。
「但是这个卷——小真白,明明快到截稿日期了却怎么也交不上原稿呢?于是就带她来到了小金丝雀御用的封闭旅馆啾」
「御用……」
「成为了金丝雀班的超级编辑之后,就要对原稿的进度被诅咒了的作家进行监禁——为了使激发他们的动力我可是有很多封闭房间的候补啾。这个影石村的旅馆与村子里阴暗的气氛很匹配,也很适合小真白的文风呢」
「那么『菖蒲之间』门上的贴纸以及老板娘的话是——」
「因为想让真白集中于原稿不想让别人打扰所以这样拜托了老板娘的啾」
「『金丝雀之间』难道说——」
「每次把作家塞进来的时候都要预约太麻烦了,就用些零花钱订下了一年的房间,然后把它命名为『金丝雀之间』了啾」
「刚刚在『金丝雀之间』听到的童谣是——」
「那是一个担当作家在创作途中说想要创作一个原创的童谣,小金丝雀没有办~法就作词作曲了,是原创童谣啾♪ 小鸟可爱度满分的名曲,在村里的孩子们之间也有很大人气啾!刚刚是在一边校稿一边唱啾!」
「是这么回事啊啊啊啊啊~~~……」
得到了怪异现象的答案,全身都一下子脱力了。
也就是那个。这个超级偶像编辑·绮罗星金丝雀——金丝雀,来过影石村好几次了。与当地的人也有过许多交流,使得村子里渐渐产生了新的文化。
什么被诅咒的童谣啊。我是笨蛋吗。
「啊哈哈,没想到现实主义的阿明真的会相信这种事呢。」
「阿乙,难道说你,已经注意到了吗?」
「从常识来考虑怨灵什么的是不可能存在的。在地牢听到的女子的神秘的话,也只是想当做游戏的素材带回来的」
「呜哇,哥哥好差劲—!只有这回我不得不做前辈的同伴了!」
「说什么呢。倒不如说彩羽应该感谢我呐」
阿乙笑嘻嘻地说着。
「正是说了怨灵的事,你们才能在一个床铺里睡觉啊」
「等……!说什么呢!?」
「阿乙,你家伙……。没想到是为了这个才吓唬我吗?」
「嘛对于我来说你们两个腻在一起我就很高兴了」
露出白色的牙齿,腹黑帅气王子smile。
是啊。他也是为了达成目的会全力地发挥头脑来制定战略的男人。
如果想让彩羽成为我的新娘的发言并不是玩笑的话,会使用这样的谋略也并不奇怪。
「嘛,不管怎样这个旅馆不是什么真正的恐怖地点就好了。这样的话就能安心地睡觉了」
「……稍等一下」
「嗯?怎么了真白」
刚刚放心地抚着胸口就被叫住了,回过头去。
稍稍低着头的真白,两只手颤抖着。
「在同一个床铺睡觉。……这是,怎么回事?」
「……!?」
室温,下降了两度。
真白全身流露出强烈的冷气,两眼之中有着充满恐怖杀意的光芒。
「不,不是。那个是事故。彩羽睡觉的时候不老实就偶然地进了我的被窝」
「诶,我被前辈带到被窝里了吗?难道说我们,已经把那条线——」
「什么都没做!话说不要一边说话一边在垃圾箱里翻啊!你在确认什么啊」
「在找证据!」
「怎么可能会有啊!而且明明是JK就不要做实地检查了啊」
「唔……唔唔~~~……!真白也要,和阿明在一个房间睡觉……!」
鼓起脸颊的真白紧紧地抱住了我的胳膊。
应该是燃起了和彩羽的对抗心把。不用担心,我和彩羽之间并没有什么的。
「因为必须要努力,就忍住没有去大海。但是,看到阿明的脸之后,果然就忍不住了。至少在晚上,让我们……咿哇!?」
「小~真白啾♪ 」
突然被抓住了手腕而吓了一跳的真白。咔哒咔哒震动着回过了头。
「已,已经很晚了。在这个房间里睡,不可以吗?」
「不~可以♪ 老师就来这边的房间写原稿吧~♪」
「不不不要要要!放~开~我~……!」
「所以说今天就先这样吧啾。想说的话等到工作结束时候再说吧♪」
「哈,哈啊……下次见」
那个娇小的身体究竟有多大的腕力啊,可以把双手双脚拼命挣扎着的真白往房间外拽着。
开开门准备出到走廊之前,一下子停止了动作,她回过身来。
「阿明君,对吧?可以问你一件事吗?」
「诶。啊,好的」
「从小真白那里听说了,你组成的《5楼同盟》是在制作游戏对吧。脚本,是使用了卷贝海鼠老师对吧?」
「金,金丝雀老师。说什么——」
「好—的好的。没有什么关系的小真白就不要说话啾。这是大人的谈话哦」
「但是……」
「那么,怎么回事呢。AKI君?」
「……!诶,诶诶。卷贝海鼠老师,一直受他照顾了。」
开始出冷汗了。难道说会发火吗。不要擅自找上我们的看板作家啊,什么的。
做好了接受这样的台词的觉悟,我紧紧地握住了拳头。
「呀——呀♪ 不要摆出那么害怕的表情嘛~。虽然因为卷贝老师的时间被夺走而生气☆这一点是事实,但是并不打算因为这件事而责备你啾。只不过是觉得还没能独占卷贝老师的小金丝雀不能这样弱势下去了。——但是,有一件事想问问你呢」
「什么……事呢?」
「帮助《5楼同盟》的理由,你能向卷贝老师给出吗?」
「……!」
露出童女般天真的笑容,金丝雀歪着头。
但是如同针一般尖锐的质问刺向了我的胸膛。
「卷贝老师大概有着属于卷贝老师的理由而帮助着《5楼同盟》呢。被游戏的企画所吸引啊,或者说有什么别的理由我也不清楚。但是《5楼同盟》,能够为那个人带来什么好处吗?」
「那个……是……」
已经注意到了。但是一直当作没有注意到。
阿乙是因为自身的性格,对于别人的感情以及需要的共感力十分低下,因此一个人去制作什么,是无法传递到想要表达的东西的。
紫式部老师因为家庭的规矩而不得不从事教师这个职业, 无法以画插图作为自己的谋生手段。
彩羽则是因为母亲的教育方针而无法在演艺的道路上前进,连将所学的东西表现出来都不被允许。
然而只有卷贝海鼠老师不一样。他已经是职业的小说家了,不知处于什么原因来帮助我们。
当然将app所得的利润分配时也会相应地支付给卷贝海鼠老师,基础的原稿费也一直在给。但是即使是金钱方面,如果将写『小黑山羊的鸣泣之夜』脚本的时间用在自己的事业上,就算仅仅多出版一本书也能挣到更多的钱。
是因为好意呢还是随意而为呢。不管是什么,现在的我们太过依赖于卷贝海鼠老师了。
「如果,《5楼同盟》要继续使用卷贝海鼠老师的话——」
金丝雀用遮阳伞的尖端指向我。
「最好提前考虑一下对于她——他来说,你能给予些什么。UZA文库——不,眼前的我,绮罗星金丝雀,已经和老师约定了最高的成功,以及最强的名誉。要让她的作品好莱坞电影化,向世界传播她的名声」
「……」
实在是,过于远大的梦想。即便如此,她——金丝雀的眼瞳中没有丝毫的动摇。
丝毫没有疑问。自己能够做到。不,是卷贝海鼠的才能,可以传向世界。一丝怀疑都没有的坚信。
因此那绝不是毫无根据的虚张声势。
在联系卷贝老师之前,我也调查过作为担当编辑的绮罗星金丝雀。
那时候,我也读过了记录她自身事迹的随笔『创造光辉的方法-Beautiful Word World-』,在上面记录的发掘作家的眼光,激发才能的方法,宣传手段,漫画或动画化的战略等等,一眼看去虽然是头脑不太好的轻浮文体,但是直击本质的语言却满载其中。
将其作为制作人的教科书,我读了不知道多少遍。
在那本书的扉页写着,她担当过的作品无一例外都重版发行过,也有大量的成功多媒体化的作品,全部担当作品累计发行超过三千万部。
她拥有着实绩。但从编辑履历来看怎么说都应该是30岁左右的编辑才能做到的,这么年轻的她肯定有过不少苦难,但是实力是真正的。
「如果不好好考虑的话,全~部都会被我抢走的哦♪」
她无邪地笑着说。
在她的开玩笑一般的笑容中,隐藏着发出辣椒的气味般的『本心』。
「小金丝雀是竞争对手这件事,可不要忘了呐?——AKI君♪ 」
留下仅仅这样一句话,她带着真白走出了房间。
「……」
「……前辈,没事吧?」
对着什么都没有说的我,彩羽关切地问着。
「啊啊……姑且是吧」
「不用在意也没关系哦。从LINE上的气氛就可以明白了,卷贝老师不是已经放下戒备把我们当朋友了吗。对前辈也——」
「谢谢你关心我。但是,这些都无所谓。那个叫金丝雀的人说的有道理啊」
至今为止我已经与几个『厉害的大人』见过了。
月之森真琴。HoneyPlayWorks的代表人社长。作为率领着庞大组织的领导,是我绝对无法战胜的对手。
天地乙羽。天地堂的代表人社长。是以效率的手法让商业获得成功的商人,数据科学家,也是我绝对无法战胜的对手。
然后,绮罗星金丝雀。她的制作人的能力,就算我用尽全力也胜不过吧。
她已经到达了我们目标的世界,是我不得不超越的人之一。
「倒不如说是清醒了呢。……果然,不好好考虑是不行的」
「前辈……?」
看到彩羽担心的样子更加坚定了我的决心。
只是满足于《5楼同盟》的外壳是不行的。当阿乙或者堇或者彩羽不再需要《5楼同盟》的外壳的时候——如果不能准备好让他们仍愿意留在《5楼同盟》的利益的话,我就只能辞职了。
不能利用朋友这种关系来使用他们的才能,仅仅接受恩惠是不行的。
究竟能给卷贝海鼠老师带来什么利益呢。这是最初的试金石。
接着,我开始考虑来到这个影石村的目的。
影石家当主·影石矿。如今已经接近了他,我必须要使用能够让堇获得幸福的最有效率的手段。
这样的话一定,堇不用等在HoneyPlay就职就可以光明正大地以紫式部老师的名义,在插图画家的道路上前进吧。
虽然也不知道那个时候的她还会不会选择《5楼同盟》,但即便如此作为紫式部老师的制作人,我也必须这么做。
明天的『缘结之仪』一定要成功。然后,得到影石矿的信赖——……。
——为了让堇辞去教师的职务的,彻底的行动。
*
『对于我来说就算发生了什么也不打算离开阿明就是了』
『我知道的。但是——』
『不会利用那个』
『不会是那么帅气的理由啦。我信不过借与还不平衡的关系。仅仅,是这样罢了』
『呼呼,这不是挺好的嘛。我很喜欢哟,阿明的这种地方』